果然來了!蕭玉朵轉頭露出一個甜甜的笑,不過只是看着劉清睿不說話--想套我的話,你等着吧!
劉清睿看蕭玉朵蕩着甜度很高的笑容,眼底卻是自得與揶揄,不由勾了勾脣,手指向前面:“你的夫君如何了?”
蕭玉朵感覺這回合勝了,然後心滿意足看向大棋盤。
此時盤面上,已經漸漸形成了一些局面,蕭玉朵看着笑容漸漸淡了下來。
“王爺,你可知道,那個美人在擺什麼?”
劉清睿搖搖頭,道:“不明白,不過我感覺他在佈局等着沐將軍。”
“她即將形成的這個局,似乎就是傳說里根本沒有對手的‘蒼龍飲水’,若他的龍勢成了,那我夫君敗局難回……”蕭玉朵看着沐雲放漸漸展露出來的棋面,臉上有了擔憂之色。
他似乎沒有看出來對方要設局,而是依然有些鬆散的進行着零星的修補--他若是接觸過殘局棋譜,這個時候應該可以看出來,即使沒有很好的辦法制止,也可以拖延,甚至破壞一些來擾亂對方的步驟。
可他似乎什麼也沒有做。
“他要輸了麼?蒼龍已經要成了,”劉清睿難得露出一抹緊張,靠近蕭玉朵道,“要是他輸了,你就上,總之你們夫妻今日必須給我把美人贏過來……”
蕭玉朵看着劉清睿,苦笑道:“要是我們都輸了呢?……”
“不會的。”劉清睿莞爾一笑。
蕭玉朵白了他一眼,繼續看向大棋盤。
“完了!蒼龍要成了!”蕭玉朵大驚失色,情不自禁抓住了劉清睿的胳膊,用力捏了一下。
劉清睿的臉色明顯痛苦起來,喃喃道:“我說,你不要如此失態好不好?你抓的是我的胳膊,不是你夫君的……”
蕭玉朵醒悟過來,忙鬆開福身道歉:“哎呀王爺,您看我不是太緊張了麼?一時忘情,所以……這是徹底的意外,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言外之意是,你千萬不要記賬啊,這打馬的簍子還沒有彌補完,別再多一個!
好在劉清睿揉了揉胳膊,沒有糾結在這上面,只看着那棋盤,若有所思道:“難道沐將軍就這麼被水到渠成打敗了?”
蕭玉朵也帶着不甘,再次看向棋盤。
忽然,她一愣!
棋盤上沐雲放的棋子正在損失,可是剩下的棋子竟然奇蹟般地變成了一柄利劍!隨着棋童出來報告,那劍已經插進了蒼龍的要害。
“他贏了……”蕭玉朵喃喃自語完,繼而高興的跳了起來,歡呼道,“世子爺贏啦!……”
廳裡觀棋的人也都沸騰了,紛紛議論着,場面異常熱鬧。
蕭玉朵連蹦帶跳就要往裡面衝,正遇上沐雲放從裡面平靜的走出來。
看見蕭玉朵就那麼蹦過來,他明顯愣了一下,接着趕快用眼神示意對方要保持矜持。
蕭玉朵何等聰明,立刻改變了腳步,以小碎步的形勢撲到沐雲放跟前,驚喜地笑道:“爺,你怎麼做到的,反敗爲勝?”
沐雲放微微笑了笑,拉起她的手走到劉清睿跟前,抱抱拳道:“今日內人犯錯,卑職已經代她做了一件,還請王爺明示其他可以彌補的事情。”
正說着,裡面雅間的門開了,一個白衣女子緩步走了出來。
飛揚的眉,淡如水的眼眸,秀氣的櫻脣,淡雅的像是一朵蘭花。
蕭玉朵的眸光立刻被吸引了過去,怎麼會有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
“剛纔是沐將軍贏了在下,所以在下便會跟着沐將軍了,”女子對着沐雲放盈盈下拜,“奴家名叫芙蓉。”
跟着沐雲放?蕭玉朵一愣,立刻看向劉清睿,見對方含着笑並沒有什麼表示,她正要說話,手心忽然被沐雲放暗暗攥了一下。
“芙蓉姑娘,在下是替王爺對弈,所以你應該追隨王爺。”沐雲放不疾不徐,不動聲色回道。
蕭玉朵心裡稍稍舒服了一下,主動拒絕,這還差不多。
“恕芙蓉不能侍奉二主。”芙蓉直接拒絕,並沒有因爲劉清睿是王爺而猶豫。
蕭玉朵有些沉不住氣了,對那芙蓉道:“你這話是何意?要將我夫君陷於不仁不義的境地麼?什麼二主,我夫君是臣子,你不要亂說話,你想和王爺走就走,不想走就進去,沒有人逼你。”
“芙蓉只服侍打敗奴家的人。”芙蓉沒有再說主人之類,但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只服侍沐雲放。
“王爺,這件事我覺得還是您出面比較好,我與夫君先告辭了。”蕭玉朵此時也不管什麼王爺了,拉起沐雲放就往外走。
可是那芙蓉竟然挎着包袱在很多人的注視下,跟了出來,不疾不徐走在後面。
蕭玉朵越走越不爽,冷着臉一直到馬車跟前,回頭對芙蓉道:“我最後告訴你,你不能跟着我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我就不允許你跟着!”
芙蓉根本就不看蕭玉朵,只望着沐雲放,淡淡道:“奴家只跟着你,沐將軍是靠得住的人……”
什麼情況?!蕭玉朵一時有些懵了,這都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這個女人不認識沐雲放,怎麼會了解他,還說他是靠得住的?
沐雲放俊臉依然是平常那副冰塊加面癱,他貌似思考了片刻,才緩緩道:“上車吧。”
“你要帶着她?!”蕭玉朵氣得幾乎要暴走了,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了對方的請求?!不是對美色不動心麼?幾句話就被打敗了?!
“嗯,上車吧。”沐雲放面色平靜,如玉樹一般在旁邊等着蕭玉朵和芙蓉上車。
蕭玉朵沒有動,那芙蓉看蕭玉朵不動,便徑自越過她提起裙裾,踏上馬凳,在雨珍的攙扶下,姿態優雅地上了馬車。
沐雲放看向蕭玉朵。
蕭玉朵冷冷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道:“既然王爺桃花這麼旺盛,我若是在場,只怕會尷尬,告辭。”
說完 ,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蕭玉朵!”沐雲放咬牙喊了一聲,見對方連頭也沒有回,也不再喊,對雨珍道,“送芙蓉姑娘回沐府去。”
“沐將軍真是可憐,這樣的河東獅休了最好。”馬車裡芙蓉如黃鶯般的聲音飄了出來。
沐雲放沒有迴應,轉身朝蕭玉朵的方向快步追過去。
蕭玉朵因爲生氣,跑的很快,兩邊的景物很快的往後退去。
忽然,一輛馬車剛與她擦肩而過,便停住了,車窗裡探出一個人,驚喜的叫了一聲:“世子妃?!”
蕭玉朵一看,竟然是蘇天寒!
她二話不說,直接跳上馬車,挑簾進去。
“你怎麼會在這裡?一個人?……”
“快點,我要離開這裡!”蕭玉朵遠遠看見沐雲放追了過來,便趕快叫蘇天寒加速度,連丫鬟夏槐也沒有等。
蘇天寒看蕭玉朵臉色很不好看,忙叫馬伕加快速度。
馬車飛奔而去。
夏槐看沐雲放追了上來,而自己是絕對跟不上了,便氣喘吁吁地停下來。
沐雲放遠遠看見蕭玉朵上了一輛馬車,心裡一愣,等到了夏槐跟前立刻問道:“世子妃上了何人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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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奴婢……不……清楚……”夏槐努力喘了喘,又補充道,“好像那個人喊世子妃了……”
沐雲放不由就頓住了--看樣子蕭玉朵遇見了熟人,看那馬車似乎也很講究,而且應該是男子乘坐的車。
沐雲放四下裡看了看,正看到一個人牽着馬從巷子裡出來。
他立刻上前給對方一錠銀子,將馬買過來,回頭對夏槐道:“你先回蕭府去等着。”
說完,飛身上馬,朝馬車的方向奔了過去。
而此時,蕭玉朵正繃着臉和蘇天寒臉對臉坐着。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情況了?這麼失態?”蘇天寒遞給她一個手爐,緩緩問了一句。
蕭玉朵的心跳此時也漸漸緩了下來,她抒了口氣,目光看向外面,幽幽道:“他剛對弈贏了一個女人。”
“贏了一個女人?”蘇天寒反問了一句,繼而笑道,“怎麼了,他的女人不是很多麼?你爲這個不高興?”
“我……”蕭玉朵心裡非常不舒服,卻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片刻後,才緩緩道,“我知道生氣是不對的,他有幾個女人,與我根本沒有什麼關係……”
“怎麼會跟你沒有關係?你可是世子妃,”蘇天寒溫和的笑了笑,看着蕭玉朵,輕聲道,“不過身爲主母,心胸要放開纔好,這樣你也會開心,若放不開,受苦的是你自己……”
蕭玉朵視線有些空洞地看着前面,近乎自言自語道:“他的一切都和我沒有關係,我不過是暫時坐在這個位子上而已,將來他真正的世子妃還不知道是誰呢……所以他要幾個女人,我爲什麼要不舒服呢……與我何干……”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蘇天寒聞言不由就愣了一下!蕭玉朵是暫時呆在世子妃的位子上?!
“你說你是暫時呆在這個位子上,難不成你們還沒有合巹?是因爲娶錯了?”
蕭玉朵此時回神過來,發覺自己有些說多了,尷尬的笑了笑,索性道:“我們有過約定,一年之後我會離開平陽王府。”
“你們現在不過是名義夫妻?!”蘇天寒驚訝萬分,不由帶着明顯的同情與憐愛望着蕭玉朵,猶豫了一下,緩緩問道,“你爲何要浪費這一年的時間?”
“我暫時沒有想好去哪裡,所以就暫時住在那裡,等回了平陽我會慢慢打聽住處,然後……”
忽然,馬車沒有預兆的停了下來,蕭玉朵直接往前蕩了一下,被蘇天寒接住。
“何事?”蘇天寒扶起蕭玉朵,皺着眉頭問車伕。
“蘇公子,別來無恙?”沐雲放清冽的聲音在前面緩緩響起來。
蘇天寒對蕭玉朵笑了笑,道:“如何?想好要怎麼做了麼?”
“想好了,”蕭玉朵舒口氣,回報給對方一個笑,“平常心對待就好。”
蘇天寒贊同的點點頭,起身出了馬車,含笑施禮道:“是世子爺,找世子妃麼?偏巧我剛纔遇見了她,見她孤身一人,便打算載她一程。”
這是蕭玉朵也整理好心情,跨步出來,看見沐雲放後,淡淡道:“王爺有什麼事?”
“你要去哪裡?”沐雲放看見蕭玉朵和蘇天寒在一起,心裡的不爽就一點點擴大--有這麼巧的事情麼?
蕭玉朵笑了笑:“當然是回蕭府。”
“我送你回去。”沐雲放翻身下馬,走到馬車前,等着蕭玉朵下車。
誰知蕭玉朵沒有猶豫的擺手拒絕道:“要我和你騎馬?這天寒地凍的,我恐怕會受風寒,所以只好麻煩蘇公子送我一程--至於世子爺,佳人已經去了沐府,你應該回去好好招待,不必在這裡浪費大家的時間。”
說完,朝蘇天寒笑了笑:“有勞蘇公子了。”
然後轉身進了馬車。
蘇天寒看沐雲放的臉色很不好看,知道他現在不高興,便做和事老勸道:“世子妃說的也有道理,是這樣現在騎馬,若載世子妃,的確太冷了,還是在下送她回府吧。”
沐雲放走前一步,拉開厚實的車窗,直視車裡的蕭玉朵,問道:“爲何要發脾氣?”
蕭玉朵努力露出真誠的笑,回道:“世子爺哪裡看出我生氣了?我就是覺得今日出門沒有看黃曆,所以諸事不順而已--沒有生氣,有什麼事值得我生氣的?……”
“芙蓉她,”沐雲放頓了頓,才道,“現在會住在沐府……”
“這個爺不用和我多說,你的事我管不着,也懶得管。”蕭玉朵說完,莞爾一笑,“若是沒別的事,我就回去了。”
說完,便示意蘇天寒下令。
沐雲放猶豫了一下,身子往後站了站,看着蕭玉朵,緩緩道:“也好,天寒地凍,讓蘇公子送你回去吧。”
車簾放下時,他看見蕭玉朵戛然而止的笑容,看過來的眼神竟是那麼的疏離。
他看着馬車走了一段後,才騎馬在城裡繞了一段,在一座酒樓前下馬。
他徑直上了二樓。
一個夥計正在,看見他後,立刻引着他進了一個房間,然後關上門。
沐雲放聽着外面沒有什麼動靜,便走到一個衣櫃前,輕輕碰了什麼,衣櫃竟然慢慢旋轉,露出一個口子。
他走進去,關上外面的機關,順着樓梯就着昏暗的光線,慢慢走了一截,光線慢慢明亮,是外面的陽光照進了這個半地下的地方。
“怎麼這麼慢,你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劉清睿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來。
沐雲放沉着臉挑起珠簾進了一個頗爲寬敞的屋子。
裡面的陳設也很簡單,只有一個書案,幾把椅子,另外靠牆還有一張榻。正面牆上掛着兩幅地圖,一副是京畿地區,一副是整個北漢的地形圖。
“王爺,今日這一出是何意?”沐雲放施禮後,坐在了劉清睿的對面,“你讓人們成功的認爲我們因爲一個女人更疏離了,也讓蕭玉朵信以爲真,和我鬧了一場。”
劉清睿笑了笑:“讓別人看我們越不合,對我們來說越有利。你那內人有點意思,當初娶弄了個烏龍,現在帶着她正式出現?要承認她麼?”
沐雲放頓了頓,笑了笑,悠悠道:“將錯就錯也沒有什麼不好--王爺,芙蓉怎麼回事,她怎會出現在那裡?”
“這段時間你就照顧她吧,然後讓她隨你去平陽住一陣子--你的女人那麼多,多一個也無所謂。”劉清睿說着話又呵呵笑了起來,“芙蓉對你傾慕有加,你也不是不知道……”
沐雲放幽幽地望着他,道:“玉朵已經不理我了,若芙蓉跟我去了平陽,這誤會只怕越來越大。”
“怎麼,難道你以後不準備納女人了麼?一個王爺,就那麼幾個女人,別人會笑話你能力不行的--你可不能被一個錯娶的女人挾制啊。”劉清睿說道這裡,忽然往前一探身子,“若是芙蓉她都不能容忍,你那個救命恩人還能進府麼?”
一句“救命恩人”讓沐雲放沉默了起來。
“你將她安置在江南,有段時日沒有去看她了吧?前段日子她還說要去平陽找你呢。”劉清睿神色此時也稍稍斂了一些,看着一臉複雜的沐雲放,又道,“你要留蕭玉朵在身邊,其實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要告訴蕭玉朵,梅姑娘你是一定要給名分的。她若是明理的,容下梅姑娘,萬事大吉,若是她還要和你鬧,這樣的女人不要也罷--實在不行,甩給本王也可以……”
“我的事我會處理,王爺就不要操心了,還是說說今日朝堂如何吧。”沐雲放並不打算將話題進行下去,而是轉到了自己最爲關心的事情上,神色也變得深邃起來。
劉清睿欲言又止,不過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隨着沐雲放的話題,道:“今日朝堂可是熱鬧的很,錢存義沒有動,兵部與工部兩個尚書同時被參,皇上動怒,先將工部尚書罷了官--如何?”
沐雲放一面聽着一面在書案上寫了六部,等劉清睿說完,他擡眸,緩緩問道:“王爺應該沒有錯過舉薦的人吧?”
“我沒有出面,這個人皇上親自指定的,既不是太子黨,也不是義王黨--這也是一個折中之法,”劉清睿斂起神色,目光看着沐雲放寫的那六部,露出一抹深沉,“看着他們自掘墳墓,本王心裡其實並不好過,所以對那些推波助瀾從中發展黨羽與勢力的人更加痛恨--這也是我們成爲同盟的一個重要原因。”
“對於朝堂之事,我秉承父親的傳統,只忠君,不結黨,我只所以和王爺結盟,並不想捲進皇族之間的爭鬥,而是--替父申冤,爲兄報仇。”沐雲放說到這裡,目光深邃看着劉清睿,“想必王爺也喜歡看到這樣的卑職,不過我們現在的目標是一致的……”
劉清睿淡淡一笑,身子往後靠了靠:“沐將軍不愧是將門之後,所思所慮都讓我很舒服。我們在明處依然是泛泛之交,暗處是盟友,若是你這次進京可以扳倒錢家,那我更會對你另眼相看了--這拿槍舉劍的手,是不是可以在朝堂掀起風浪,我拭目以待。”
“這也和王爺的配合分不開,”沐雲放將工部輕輕劃去,又在兵部上圈了個圈,道,“兵部尚書也會動,這個位置必須要王爺想辦法,一定要你的人上去--將來太子與義王定會有兵戎相見的一日,你也要早作打算。”
“這個是自然,我雖無心問鼎,但將來的形勢只怕也不容遲疑--如今江南在我手裡,而北部,你的叔父因爲趙家的關係,肯定和義王有些聯繫,只是我們看不明顯。你來京城,有沒有和他說什麼?”
沐雲放頓了頓,淡淡一笑:“可能知道我來京城的目的,不過從他的立場來看,應該樂見其成。畢竟錢家倒了,趙家就會受益,他是趙家的女婿,而且據我所知,趙家在宮裡會有所動作,他可能參與了……”
“你對當年的事掌握了多少,我可以做什麼,怎麼做,”劉清睿開門見山,將自己的底牌 給對方看,“你儘可以吩咐。”
“我們已經開始做了第一步,接下來就是第二步,也就是我剛纔和王爺說的,爭取下兵部尚書的位置--這一點您一定可以做到的,”沐雲放看着紙上那幾個名稱,幽幽一笑,“刑部介入,動用御史臺的力量,先造聲勢,錢文勢必會動用後宮錢貴妃,要她壓下這件事……”
“然後呢?我們要做什麼?”劉清睿看沐雲放料想道了後宮,便饒有興趣追問道,“玉面閻羅盤算後宮,我真感興趣接下去你會如何盤算後面的事情。”
沐雲放微微一笑:“前朝的事從後宮開始,這樣可能會有意外的效果。王爺等着看吧。”
劉清睿欲言又止,最後卻沒有多說什麼,只神色凝重地看着沐雲放,緩緩道:“你知道我與大世子交情匪淺,和沐府也頗有淵源。老王爺蒙冤,大世子被自己人暗算,我心裡的難過不是語言可以形容,於公於私,我都會全力支持你扳倒錢文,讓老王爺昭雪,更希望你可以找出蛛絲馬跡,替大世子討個說法--不要讓壞人得意太久。”
“我會的,王爺,於國於家,我都會全力以赴。”沐雲放對劉清睿微微抱拳,雙眸的堅定宛如磐石一般。
劉清睿讚賞的笑了笑,目光轉向牆壁上的地圖,問道:“此時北地如何?”
沐雲放起身走到大梁王朝地圖前,用手指了其中一個地方,道:“春季一到,北虜的動作就會頻繁,所以蘇元帥準備主動出擊,已經向皇上上書,這段時間日應該會批覆。”
“你要出征?”劉清睿看沐雲放幹練灑脫的樣子,心裡一片欣喜,他就喜歡看沐雲放眼底的自信與堅定,那是必勝與信賴的信號。
“那是肯定的,這一趟出去定要換的邊境幾年的安定纔好。”沐雲放收回目光,神色意味深長,“所以,我要儘快解決這件事。”
劉清睿讚許的點點頭,又和沐雲放交換了一些其他意見,最後囑咐道:“梅姑娘可能近段時間就要去平陽,你做好安排。至於芙蓉,她是鬧騰一些,不過--將就吧,畢竟她也是個可憐人,父母雙亡,你和她從小相識,看顧她一下,若是無意納她,就給她找一個合適的人嫁了……”
“爲何王爺不給她安排?她聽你的話。”沐雲放並沒有接梅姑娘的話題,而是雙眉輕蹙撿芙蓉的事來說,“她有時任性,我恐她和玉朵相處會不愉快。”
“她這不是不死心麼?所以我才讓她去找你的,你自己看着辦吧。”劉清睿很輕巧的一推六二五,作了壁上觀。
沐雲放不很舒服,但面對這個狐狸一樣的十皇子,他也不能將對方如何。看交代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道:“關於後宮之事,王爺比卑職方便,也可常常去察看一二,這樣,我們可能更好行事。如有其他需要,我會再聯繫。”
劉清睿也起身,淡淡笑笑:“好,我能做的,要做的,也會着手繼續,我們各自行動,儘快讓這件事落下,老王爺和大世子的事情我不可能袖手旁觀。身爲大梁皇族,我不能讓殲臣得逞,讓忠臣寒心。”
沐雲放聞言,很是動容,深深抱拳躬身,一字一句道:“卑職多謝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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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之後,沐雲放看日頭偏西,便騎上馬,徑直去了蕭府。可是得到的回答是,蕭玉朵沒有回來。
他的心倏地不悅起來,可轉念一想,知道她肯定在生氣,所以便騎着馬,帶着幾分運氣,試着去找了幾個地方,結果都沒有找到。
直到掌燈時分,沐雲放到蕭府問門口管事的,回答依然是沒有回來。
沐雲放的臉徹底黑了,很想進蕭府去等蕭玉朵,可是想到那趙氏和蕭玉倩,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徘徊在不遠處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看見蕭玉朵的身影,氣憤之下,打馬回了沐府不提。
且說蕭玉朵本來和蘇天寒坐馬車要回蕭府,可無意路過京城一家很有名的布莊,所以蕭玉朵立刻從對沐雲放的氣惱中緩過來,下車去和蘇天寒探訪京城布莊。
從陳設到布料,還有京城最新的流行花樣,布料,她一點都不錯過,最後又拉着蘇天寒從這一家到那一家,直到掌燈時分她還興趣未減。
蘇天寒愁眉苦臉捂着肚子,小聲提了個意見:“那個,我們是不是先用點膳?……”
“哦,我都忘了,”蕭玉朵拍拍自己的額頭,笑着對蘇天寒道,“你陪我這麼久,我請你好不好?你只要點你最喜歡的地方就可以。”
“我要吃‘天香居’的烤鵝,你之前有沒有吃過?”蘇天寒馬上想到了,含笑指着前面,“就在前面不遠。”
蕭玉朵一面上車,一面回道:“都說過我常年和我爹爹在外面嗎,哪裡去過哪些地方?這就是有繼母的壞處,明白嗎?繼母就是後孃,着後孃有幾個真心對你的?所以我只好到處跑,明白了?”
自己也是初來乍到,哪裡知道什麼好吃,哪裡好玩?不過現在有個現成的導遊也不錯。
“明ri你還來找我好不好?我還想去看看其他的地方,好多一些靈感--你可有時間?”蕭玉朵很想讓蘇天寒再陪着自己玩幾日,自從來了京城,沒有幾件順心的事情,就今日下午忙起來,才忘了一些煩惱。所以她臉上的笑容也多了,露出很真誠的邀請姿態。
蘇天寒看她現在心情好了很多,心裡也很高興,於是笑了笑:“好,這幾日我正好得閒……”
蕭玉朵一聽,自然高興的不得了,等去了天香居,她一口氣竟然吃了半隻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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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蕭府聽門人說沐雲放來過,她不以爲然的撇撇嘴--自己有自己的生活,何必總爲了他委屈自己,大不了自己早點離開,省的浪費自己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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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蕭玉朵擔心那個神經病王爺還來,特意起的很早,用了早膳就出了門,提前到了和蘇天寒會面的地點,等蘇天寒一來,兩人又一起出門,高高興興去察看布莊去了。
所以等沐雲放再來蕭府的時候,又沒有見到蕭玉朵,而且他聽趙氏說蕭玉朵很早就出門去了,第一感覺就是躲避自己,所以他俊臉沉地如水一般,出了蕭府,騎着馬,一時竟然都不知道往哪裡走。
沐西看沐雲放神色不對,忙問:“爺,要不去找蘇公子看看?”
沐雲放現在聽到蘇天寒這個名字,心裡就非常不爽,又酸又氣惱,想了想,只得點點頭。
結果去了蘇府,發現蘇天寒也不在--這在沐雲放的預料之中,所以他更不舒服了。
“王爺,今日我們不是還要去辦事麼?沐將軍已經到了京城……”沐西看沐雲放心不在焉,小聲提醒了一句。
一句話提醒了沐雲放,他看了一眼高大肅靜的蘇府,手握繮繩,任馬徘徊了幾圈,薄脣吐出一句話:“走吧。”
說完,轉身打馬義無反顧地朝城外奔去。
蕭玉朵到了京城第二大布莊,發現他們依然沒有細棉布,心裡徹底喜了,她便拿出自己從平陽帶來的棉布樣品,給對方看,並且細數了細棉布的種種好處。
那掌櫃的一看喜出望外,拿着細棉布,激動地道:“這麼好的細棉布我可是很好見,以前見過南越的細棉布,但成本很高,顏色也只是白色,遠遠不及夫人您的棉布物美價廉,你有多少,我們可以立刻做這筆生意,並且夫人可以考慮我們長久的合作--您放心,我們布莊在京城信譽可是沒的說……”
蕭玉朵看對方這麼痛快,心裡更高心了,不過她很謹慎,和對方簡單談了談價格方面的問題。
對方也很有誠意,並且爲了表示自己的誠意,掌櫃的請蕭玉朵和蘇天寒稍等一會兒,他立刻派人去叫老闆過來。
蘇天寒趁機會問蕭玉朵:“你的細棉布做內衣可比絲綢好?”
“等回去送你兩匹,你穿着試試看--冬天不冷,夏天吸汗,比絲綢舒服多了呢。”蕭玉朵想起他這兩天都毫無怨言的跟着自己跑動跑西,心裡很是感激,便想着回去之後再給蘇府送幾匹細棉布。
蘇天寒坐在蕭玉朵身邊,一手托腮,打量着蕭玉朵,幽幽道:“世子妃,你這樣的女子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呢……”
蕭玉朵一看對方這麼快換了話題,不由一頓,接着故意調皮地甜甜一笑:“哦?那本世子妃與別的女人相比,有什麼不同?--商人本色麼?”
蘇天寒搖搖頭:“不,雖然你做生意,可是你卻讓人感覺不到商人的算計,似乎看到的只有聰明、熱情--我很想和你合作,怎麼樣?”
蕭玉朵看蘇天寒不像開玩笑,也將一隻手托腮與對方對視,問道:“你怎樣合作,說來聽聽。”
“不過,你首先應該離開沐王府,這樣我們的合作纔沒有嫌隙,不然你是平陽王世子妃,你的夫君首先就會拒絕,我看那世子爺應該也是強勢霸道的男人,不會允許你到處跑,還有和別的男人頻繁來往的,”蘇天寒努力讓自己冷靜,努力忽略掉眼前這張比仙子還要美的容顏,帶着很客觀的語調說。
“你先說說你如何與我合作,若是條件誘人,我很可能回去就找地方離開王府。”蕭玉朵之前不是沒有考慮過蘇天寒的合作,不過此時有些不同--他主動送上門來,不是自己上趕着去找,所以是個好機會。
自己將來若是離開沐府,和蘇天寒合作的話,最起碼腰桿也硬,遇到什麼事情也可以找一個靠山,誰讓自己初來乍到呢,沒辦法。
在蕭玉朵的注視下,蘇天寒有些不自然,他尷尬地往後退了退,靠在椅背上,嘴角輕勾回道:“你只負責供貨便好,我有布莊鋪子,還可以像現在這樣,找夥伴,省的你和那些人打交道,既省事也省心……”
“好啊,就是你堂堂蘇元帥的二公子,大梁王朝第一才子,和我從商,真的好麼?蘇帥會同意麼?”蕭玉朵確定道,對方的身份有些特殊,會不會喜歡經商,着是個問號。
蘇天寒淡淡一笑:“我身邊的人多着呢,看着這樣好的機會溜走,豈不可惜?”
兩人正說着,掌櫃將老闆請進來了。
蕭玉朵一看,來者不過三十歲上下,書生模樣,五官端正,神色溫和,嘴角掛着淡淡的笑,進來便對蘇天寒和蕭玉朵施禮道:“讓閣下和夫人久等了,實在抱歉。今日犬女感了風寒,剛喝了藥,在下哄她睡下,見諒。”
蕭玉朵一聽對方的孩子病了,忙擺手道:“公子無需客氣,孩子病了自然要先顧着些。”
來人見蕭玉朵這樣說,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很真誠地表示感謝,然後分賓主落座。
“在下趙啓學,剛纔聽掌櫃的說閣下與夫人在做細棉布生意,所以想和二位談談合作之事。”趙啓學開門見山,含笑將問題擺上來,同時吩咐小廝續茶,“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蕭玉朵知道對方怕是誤會了自己和蘇天寒,便接過對方的話,笑道:“公子可能誤會了,我與蘇公子是朋友,細棉布生意我也有這個打算,不過平陽裡京城有段距離,我在這裡也沒有落腳點,趙公子若是想做,只能有兩種辦法,第一,你去平陽取貨,第二,我們來京城送貨,不過成本相對就要高一些,不知你願意接受哪一種。”
趙啓學看蕭玉朵如此爽快,便也爽快的點頭道:“不瞞夫人說,我有車隊,平陽那邊也時常路過,所以我可以去平陽取貨。”
“那好,我們就來談談價錢方面好了。”蕭玉朵看第一個最重要的解決了,便和對方談了談價格。
那趙啓學一心要做成這個生意,所以也很痛快的給了一個相對高的價錢,讓蕭玉朵直接心動不已。
最後,蕭玉朵給平陽的劉掌櫃寫了信,蘇天寒找自己身邊的人立刻出發去送。
做完這個,蕭玉朵心情大好,求蘇天寒帶自己出城去爬山滑雪,並且和蘇天寒也談了談具體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