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柱香的時間,蕭陽就被帶了過來。
他畏畏縮縮地不敢上前,扒着門框偷偷瞧着大堂裡黑着臉的蕭易林,後者看到他這明顯心虛的模樣,一把就走過去拽了過來,一腳踹在了腿上,“你這個逆子!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到底有沒有讓人給你妹妹帶什麼藥?”
蕭陽嚇得腿都軟了,他這兩天都沒在府裡,被人給綁了,那人威脅他回來之後什麼都不能說。他這都還沒有緩過神,從昨夜回來就一直躲在自己院子裡都敢出去,可早上發生的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他明顯也聽到了。不知爲何,聽到二妹這件事他就不自覺地想到這兩天的事情,尤其是回來之後發現自己貼身的玉佩不見了之後,他更加不安,覺得事情太過湊巧了。
這會兒聽到這,連忙搖頭:“爹啊,我沒有,我沒有啊……”
“你沒有?”
蕭易林臉色更黑了,“你沒有,爲什麼那婢女拿着你的玉佩?”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這那天從青樓裡出來就被人給綁了,昨夜裡纔回來啊!”
蕭易林原本氣得不行,這會兒聽到這句話明顯一愣,“被綁了?”
好歹蕭陽是他唯一的兒子,蕭晴雪的事情已經變成了這樣,再想別的也沒有用了,這會兒還是自己兒子的事情更重要,“說!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蕭陽到現在都還沒有緩過神來,“那天我跟幾個人喝酒,其中……其中就有李玉峰……”
“繼續!”
“後來我和李玉峰都喝醉了,就兩人回來了,可後來再醒來就是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綁我們的人也沒有怎麼着我們,兩天後就把我和李玉峰兩人給放了,我以爲沒事了,就……”
“你笨啊!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知道和老夫說?!”
“爹啊,我哪兒敢啊,那人說了,我們要是說出去一個字,他就要卸了兒子一條腿,兒子手已經廢了一隻了,如果再廢了一條腿,兒子也不想活了……”
蕭陽看蕭易林臉色不對,連忙撲到了蕭夫人身後,“娘,兒子真的沒有做對不起妹妹的事!”
他怎麼知道李玉峰好好的怎麼會爬上妹妹的牀!
蕭晴雪聽到這則是完全傻了眼,想到那枚玉佩,以及那個奇奇怪怪的婢女,她突然嘶吼一聲,臉上的表情極爲猙獰,“啊啊啊啊,爹!一定是宮秋如!一定是宮秋如那賤、人做的!她就是看不得女兒好的!一定是這樣……”蕭晴雪像是瘋了一般就要往外衝。
只是剛衝到門口,就被蕭易林給抓了回來。
看到她這瘋了一般的模樣,一巴掌扇了過去。
“爹?”
蕭晴雪完全傻了眼,摔倒在地上,不明所以地看着蕭易林。
“蠢貨!你就算現在跑過去,宮秋如會承認嗎?九王爺會相信你的話嗎?就算是九王爺相信了,你覺得你現在這樣,九王爺還會讓你待在府裡嗎?”更何況,還有些話蕭易林沒有說出來,從那日成婚歐陽沉醉對宮秋如的態度,他根本不相信九王爺會因爲這件事懲罰宮秋如,到時候反而讓他們蕭家丟人!而且,現在他想要見到九王爺,簡直就是難上加難。
“可……女兒要怎麼辦?怎麼辦啊?”
她現在已經被掛上了“偷人”的印章,她以後要怎麼見人?還要怎麼活?
“現在府裡好好呆着!等以後風聲弱了些,爹給你改名換姓,到時候沒有人會再記得蕭家的二小姐……”
“……”
蕭晴雪頹敗地倒在地上,臉上淚痕遍佈。
可她這一生就這樣毀了!
就這樣毀了啊……
她怎麼甘心?怎麼甘心?
都是宮秋如!都是她!
好恨……
她不會放過她的!
絕不!
蕭易林看蕭晴雪冷靜下來,這才鬆了一口氣,眯着眼睛看了看一旁的蕭陽,才走過去,“在家裡好好呆着,這段日子就不要出去了!”如果這件事真的是宮秋如做的,恐怕她是怨恨當初雪兒和燕竹君合夥把她的雙手雙腳給廢了才這樣,真是這樣的話,恐怕她也不會放過陽兒,他只有這一個兒子,毀了一次,他決不允許毀了第二次!
蕭陽也被嚇得不清,連連點頭!
“那爹,二妹的事情要怎麼辦?”
“放心,老夫自有辦法!”
蕭易林又安撫了幾番,才把蕭晴雪和蕭夫人給哄走了,這才甩了甩袖子,朝着外面喊道:“來人,備轎!進宮!”
皇宮御書房。
蕭易林到的時候,歐陽東覺正在批改奏摺,聽到劉全的稟告,眉頭皺了皺,頭都沒有擡,“讓他先等着。”
劉全應了聲,出門告訴了蕭易林一聲。
後者也沒有敢說什麼,只是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裡。
蕭易林一直等了兩個時辰,歐陽東覺才見他,他惴惴不安地走了進去。
只是剛站好,就看到一個硯臺直接朝着他砸了過來,蕭易林也不敢躲,就那樣站着讓歐陽東覺砸,硯臺砸在蕭易林的額頭上,砸的不清,額頭立刻紅了一片,有血絲滲出。蕭易林立刻“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皇上息怒!”
“息怒?”歐陽東覺冷笑一聲:“你讓朕如何息怒?堂堂右相的千金給九王爺戴了綠帽子,現在整個京中都是議論紛紛的,你讓九王爺以後怎麼做人?朕整個皇族以後怎麼做人?”
蕭易林嚇得渾身都哆嗦了,生怕歐陽東覺下一句就來個“拉下去”,抖着聲音連忙解釋道:“皇上先聽臣說一句,這事兒,雪兒真的沒有偷人!她甚至見都沒有見過李家的大公子!”
“哼!”
“皇上要相信老臣,老臣把逆女帶回來就打了一頓,可事情真的已經查清楚了,是有人要故意誣陷雪兒,想把雪兒趕出王府。”
“哦?”歐陽東覺眼睛眯了眯。
面無表情地盯着蕭易林的頭頂,其實事情傳來的時候他的確挺生氣的,恨不得直接把蕭易林給拉出去一起砍了,可冷靜下來之後,他卻也知道,既然蕭晴雪是他這邊的人,怎麼可能會冒着危險偷人?更何況,如果靠上歐陽沉醉這座靠山,可比李家要好多了,只是皇家的面子卻是丟盡了,他需要找一個發泄的途徑。
蕭易林既然自己願意找臺階下,他氣也消了一半,“那可知道是什麼人做的?”
“老臣懷疑是……如側妃。”
“嗯?!”
歐陽東覺眼睛一眯,“你別忘了,她也是朕的人!”
“老臣知……知道……”
蕭易林今日終於深有體會伴君如伴虎的意義了,太嚇人了,卻也只能繼續解釋:“皇上還記得一兩個月前的事情嗎?那時,因爲皇上想讓如側妃重新離開九王府進宮來,所以,就想辦法讓九王爺厭惡瞭如側妃,讓小女去陷害如側妃……”
“朕……記得。”
歐陽東覺臉色有些暗沉,這個老傢伙還好意思提,結果歐陽沉醉反而更在乎宮秋如了。
他派去的那麼多人都沒有能把宮秋如帶回來的。
“後來如側妃出了那樣的事……恐怕知道是雪兒做的,現在……在報復雪兒了。”
“是嗎?”
歐陽東覺卻是不信,“她有這智商?”
以他對宮秋如的瞭解,她除了會一哭二鬧三上吊,什麼都不會!
不過,他腦海裡忍不住想起了當初壽宴的一幕,眼睛慢慢眯了起來,難道,他當初就小看了宮秋如?這樣一想,心裡忍不住覺得暴躁,她宮秋如可真是好啊,口口聲聲說着愛他,卻還是有保留。
“皇上,從雪兒這些時日打探到的,恐怕如側妃並沒有這麼無能。”甚至有些可怕。
“……”
“皇上,我們不能不防啊,如果如側妃要幫九王爺的話,事情就不妙了。”
“她不會。”
歐陽東覺立刻否決了,“她心裡可是隻有朕一個。”
這是當初她自己說出來的話,他可是很相信。
“可……”
“好了,不用再說了,這件事就這樣算了,朕會想辦法讓宮秋如離開九王府的。”如果她背後的胎記真的是藏寶圖,他就絕不能讓她再留在歐陽沉醉身邊,否則,一旦讓歐陽沉醉得到寶藏,那麼一切都不好了!
這樣想着,他臉上露出一抹陰狠。
歐陽沉醉,恐怕不能在留了!
喜鵲很快就被帶到了醉天閣,她見到宮秋如,恭恭敬敬的行禮,眉眼間都帶着順從,自從那日在相府劉姨娘變成了平妻之後,她就在二小姐的幫助下解除了與相府的契約,再進了一家當婢女,這樣輾轉幾次,纔在半個多月前就進了九王府,可等她過來時,卻並沒有能夠見到二小姐。而府裡的人保密工作做的也不錯,直到前幾日她才能夠見到二小姐。
完成了昨日的事,她一早就被通知要去醉天閣。
喜鵲見到宮秋如的時候,她正面無表情地躺在軟榻上看書,整個人看不出什麼情緒。
聽到她的腳步聲,宮秋如擡頭,擡了擡下巴示意梅子下去,這才坐起身,看向她,“事情,辦的不錯。”
喜鵲不好意思的摸摸胸前的頭髮,“是二小姐的主意好。”
先是讓秋鷹大哥在外面綁了人,再一步步實行計劃,最後事情完成的極爲完美,這樣的心思,怪不得能讓劉姨娘現在這麼得寵,相信她的決定是正確的,跟着二小姐,果然會有前途。
宮秋如自然看出了她的想法,並沒有再提蕭晴雪的事情,怔了怔才問道:“秋鷹怎麼樣?”
消息是喜鵲帶出去的。
從出了那件事,她就再沒有見過秋鷹,直到偶然一次在府裡見到喜鵲,她才能把消息傳遞出去。
喜鵲愣了一下,道:“秋鷹大哥很擔心二小姐。”
她其實也說不清,她見到秋鷹大哥的時候,他已經很冷靜了,可她還是能感覺到他周身的陰暗之氣,那種暴怒,她很清楚是因爲什麼,這些時日她因爲能聽到很遠的距離,所以那些下人的八卦她也能聽到,自然知道了當初的事情。“二小姐,秋鷹大哥應該是……知道了當初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