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秋如可不像宮晶雪從小就是當成棋子培養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宮秋如在蕭氏的打壓下,可是什麼都不會,整個宮家都知道,那麼宮晶雪不可能不知道。可她偏偏下了這麼一道鳳旨,怎麼,想在羣臣面前讓她出醜?
她嘴角冷笑了一聲,把鳳旨重新甩進了劉全的懷裡:“告訴她,我會給她一個驚喜的。”
她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可那眼底的寒芒莫名讓劉全囁喏了半天都不知道說什麼。
明明眼前的女子他在宮裡也見過不少回了,可這是第一次覺得眼前的女子這麼恐怖,那種全身上下都散發出的戾氣竟是比讓他看到皇上還不安,胡亂地點着頭,抱緊了懷裡的鳳旨就要離開,卻再次被宮秋如喚住了。他的腳步硬生生頓住了,緩了半天才回頭,臉上的笑容卻是比哭還難看,帶着僵硬:“如、如側妃,還有什麼事嗎?”
“剛纔我可是規規矩矩的接旨了?”
她懶洋洋地倚着門框,挑着眉笑,卻笑得劉全心驚膽戰。
“接、接旨了!奴才親……親眼看着的。”
“……很好。”
聽到這兩個字,劉全慌忙奔了出去,嚇得嗓子都尖細了,剛剛她那一眼,有種要凌遲他的感覺,從頭到腳,那是驚悚了一遍。
等大堂裡沒有人了,宮秋如才伸了個懶腰,斜睨了一眼還怔在原地的管家劉毅:“怎麼?”
“啊?沒、沒事。”
劉毅還沒有從剛剛發生的事情上回過神。
就算是王爺也沒有這麼明目張膽的拒接過聖旨,當然,雖然鳳旨跟聖旨的效果完全不同,可也足夠讓劉毅覺得詫異。這到底要張狂到什麼程度纔敢這樣毫不顧忌?
劉毅抿了脣,雖然不想說,可有些話還是點名的好:“如側妃,你現在是王爺的人,你也即是代表着王爺,這麼做恐怕會給王爺帶來麻煩,希望你以後……”
“怎麼?你這是在怪我?”
輕飄飄的話,讓劉毅莫名一怔。
再擡眼看向對面的女子,十指莫名一攥,不知何時,她已經站在他面前。
眯着眼瞧着他,黑漆漆的眼珠裡閃爍着莫名興奮的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莫名感覺到了一種不安感,“不……敢,我只是……”
“只是想要護主?”
李毅:“……”
他是真的不知道這句話要怎麼往下接了,他覺得自己這頭一點,肯定會中了她的圈套,他甚至都沒猜出來她到底要做什麼,這種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很不舒服。
看出他的忐忑,宮秋如收斂氣臉上所有的表情。
“……這是最後一次,我想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教訓。”
再有下次,她會做出什麼事情,她自己可都不知道呢。
“……”
接下來的話宮秋如雖然沒有說完,可那話裡的陰冷卻是讓李毅感覺的分明,她從他身邊走過,帶起一股子冷風,眼前的女子整個人是從骨子裡透出的涼薄,這樣的人……很危險。
宮秋如回到房間,走近內室,在看到榻上多出的一個人時,眼睛微微一眯,後者小心肝一抖,亂放電的桃花眼立刻耷拉下來,從榻上跳下來,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小聲抱怨:“小氣死了,不就躺一下麼?小爺我現在可是傷患!”
宮秋如:“哦,你要是不想當傷患,我可以幫你。”
嗯?
冷逸凡一怔,這女人是想幫他療傷還是想照顧他?嘖嘖,摸着下巴,冷逸凡桃花眼迸射出驚人的亮光,這女人終於有點人情味了。
調笑地勾了勾手指:“女人,你要怎麼幫小爺?”
宮秋如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眉眼輕挑,帶着數不清的風情,冷逸凡眼睛發直。
她緩緩湊近了,溫熱的氣息幾乎拂在他的臉上:“……我幫你從傷患,變成傷殘啊。”
“傷患……傷殘……殘?!”
等等!
她什麼意思!
“啊!小爺的手!”
還沒等冷逸凡想清楚她到底要幹什麼,就感覺自己的手腕一撥,頓時就感覺骨錯聲傳來,痛得他嘶聲尖叫出來,卻被宮秋如提前一步捂住了嘴。
再輕輕一撥,骨頭又歸爲了原位,這一來一去,疼得冷逸凡直冒冷汗。
孃的……
冷逸凡抖着一把小嗓子,半天吭哧不出一句話。
太狠了!
她到底還是不是女人?
他見過的女人哪個不是風情萬種,溫柔嫺淑的,怎麼碰到的這個就變成了母老虎?毒蠍子?
果然啊,大家常說最毒婦人心還是有根據的。
喏,眼前這不就有一位。
等緩過勁兒來,立刻拉着椅子的扶手就向後退,等退的離宮秋如遠遠的,完全處在安全範圍內才用袖子抹着額頭上的汗,那狼狽的模樣妥妥的不符合他那張招搖的臉。
宮秋如滿意了,勾着椅子隔着數尺的距離面對着他。
長腿一擡,雙腿交疊放在了桌面上。
那動作恣意的讓冷逸凡咬牙切齒。
偷偷看去,被宮秋如一個眼神立刻坐直了,“好了好了,小爺錯了還不成,女人你別瞪我了,我看到你那眼神整個人都發怵。”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不講情面的女人。
跟個怪物似的。
宮秋如挑挑眉眼,懶洋洋的哼了聲:“找我什麼事?”
“也沒什麼事,就是今個兒多謝你了。”如果不是她幫忙,今天自己恐怕真的要橫死十八重樓了。
臉上的嬉皮笑臉淡了些,冷逸凡垂下眼皮,輕輕回答。
宮秋如眼神卻深邃冷漠:“既然你說到今日的事,我也正好要問你。我記得我上一次說過吧,不要再貿然行動,你是把我的話當做冷旁風了?”
“這個……”
冷逸凡乾巴巴笑了笑,摸了摸鼻子:“我這不是忍不住了嘛,時間有些等不及了。”否則,他也不會冒着這樣的危險去十八重樓找死。
宮秋如眼神深了深:“說吧,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那個地方,到底要找什麼東西?”她可不信他白日裡同冷慕琛說的話,好奇心再大,也沒有人把自己的生死掛在腰帶上提溜着去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冷逸凡沉默下來,垂下的目光閃爍不定。
半晌,就在宮秋如以爲他不會說時,就聽到他緩緩開口:“……我要找的東西,其實你身上也有。”
“嗯?”宮秋如眯眼。
她身上?“我身上有什麼東西是你需要的?”
她可不信就這麼簡單,否則他完全可以開口求她,他們是合作伙伴,她不認爲自己會比那十八重樓的樓主更加難纏。
畢竟,只要有利可圖,她完全不介意和他做交易。
“……一味藥。”
“什麼藥?”
“……續命丸。”
“那是什麼東西?”她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帶着那東西,這名字她可是連聽都沒有聽過,更不可能說吃了。
“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
冷逸凡的神情帶着一種茫然,聲音很輕。
這樣的冷逸凡是宮秋如不熟悉的,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對面的男子,他的眼神裡先是帶着迷茫,隨後漸漸變成了一種執拗,他繼續道:“這世間,續命丸只有十八重樓有三枚,是十八重樓的鎮樓之寶。”
“既然是十八重樓的鎮樓之寶,我怎麼可能會有?”
難道這個身體的主人還能跟十八重樓有關係不成?“你什麼時候在我身上看到有續命丸的?”他如果真的需要,自己給他便是了。
她也只見過他幾面,兩人第一次見的時候,他還是乞丐模樣……
等等?
宮秋如眯眼,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是扮成了乞丐的採花賊,第二次見面他就是被白衣人追,難道他是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看到自己身上有續命丸?可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像是回答宮秋如的疑問般,冷逸凡回道:“我們第一次見的時候,我那會兒扮成乞丐並不是爲了採花,我那時已經追查十八重樓有一段時間了,只是剛開始並不能摸清楚十八重樓的位置,所以就四處打探消息。後來,正好遇到九王府裡的侍衛來抓乞丐,我當時挺好奇堂堂九王爺抓乞丐做什麼,就混了進去。後來沒想到,倒是讓我誤打誤撞了,在你身上,我聞到了續命丸的味道。”
“你是說……我服用過續命丸?”
“……是。”
宮秋如的目光沉了下來,她還記得那時的情景,那時自己剛被歐陽沉醉扣在醉天閣,她以爲自己的傷被恨水治好的,倒是沒想到,自己當時竟然要死了嗎?聯想到歐陽沉醉當日對自己做的事情,宮秋如的臉變得陰沉而又冷漠。“你現在來九王府是爲了什麼?難道,你懷疑歐陽沉醉跟十八重樓有關係?”
冷逸凡緩了緩,才擡頭回答道:“是,我原本是懷疑過。我當時在你身上聞到續命丸的味道,而你是九王爺的側妃,所以我懷疑十八重樓的樓主霄淵就是九王爺,可後來查過幾次之後,卻發現他們有很大的區別。今天霄淵戴着面具,所以你沒有看到他的真實容貌,可我卻是見到過。霄淵雖然長得並不比九王差,可他們容貌卻是南轅北轍,更何況,聲音也不相同。”頓了頓,冷逸凡又說出了一項推斷後的證據:“霄淵這些年一直在邊外,據說是在找什麼人。”
九王爺卻從未出過京中,他們又怎麼可能是一個人?
宮秋如默默聽着,也同意冷逸凡的推斷,如果歐陽沉醉真是十八重樓的樓主,以他目前在京中的勢力,加上十八重樓的暗黑帝國,按照他那破性子,怎麼可能還會這麼顧忌歐陽東覺?甚至讓歐陽東覺成功登上帝位?更何況,從她今日見到那樓主看,他跟歐陽沉醉周身散發出的氣場完全不同。一個冷冽易怒心狠手辣,另一個就不像是存在這世間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