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慕容晟身上散出的殺意,濃得連附近的朝臣察覺到,全都向他去詫異的眼神,高臺上的人眼中露出一抹不悅。
丞相大人看着失態的慕容晟,有心想提醒,卻苦於此時此境,絕不容許他開口提醒,這樣做只會把慕容晟推向絕地的邊緣。
或許是天生政治者的敏感,慕容晟很快快感到衆人異樣的目光,馬上也意識到自己失態,馬上斂起全身的殺意,默默的站在一際隅不出聲。
慕容無雙垂下頭偷偷一笑,隨之擡起頭,目光無畏的看向龍椅中的人,神情鄭重的道:“回父皇,兒臣隱瞞實情是出原因,請父皇容許兒臣把後面的話說完。”
慕容通天淡淡的道:“你說吧。”
“謝父皇恩准。”
輕微低垂着頭,斂起眼神,慕容無雙才緩緩道:“經過一番暗查,兒臣南宮世家背後的勢力不簡單,再加南宮信天天性警覺,兒臣擔心知道實情的人太多會露出馬腳,引起他的懷疑,況且沒有證據,南宮信天也不輕易承認,就決定順藤摸瓜,直到那天……”
慕容無雙大略的把事情經過說一遍後,回想到天牢中探子的回報,說出自己的計劃。
掃一眼旁邊垂頭喪氣的慕容晟,故作深沉的道:“那天,南宮信天把一支玉簫送到其中一個犯人跟前,而那支玉簫的主人,恰好是兒臣認識的,她就是驚華公主,所以兒臣故意沒有攔截那封,南宮信天向華夏古家求援的信。”
“結果如何?”慕容通天一臉關心的道。
“正如晟王所言,驚華公主已經出現在蒼穹境內。”慕容無雙自信滿滿的道。
“太子殿下真是神機妙算,只是南宮信天和三名犯人如今已經逃跑,太子殿下要如何找到他們 ,若找不到豈不是白白錯失了利用他們,找到並活捉驚華公主的機會。”丞相大人故作擔憂的道。
“丞相大人多慮了,本殿早已經在其中一名犯人身上做了手腳,無論他們逃到哪,本殿都能找到他們。”
慕容無雙眼中露出一絲挑釁,慕容晟最近搶盡他的風頭,終於輪到他扳回一局,還狠狠的將了他一軍,一會還有更精彩的等着他。
低斂起挑釁的眼神,慕容無雙再看向高臺上,跪在地上,一臉鄭重的道:“父皇,兒臣願意請纓,誓必生擒薄情,爲父皇排憂解難。”
聽到慕容無雙的話,明瞭然想到當日,自己被薄情捆了手腳,餵了藥拋入江中情形,還有秋楓譏諷的話語,他的內心就無法平靜,甚至是火冒三丈。
此時聽到慕容無雙請纓,也馬上出列道:“啓奏陛下,請允許瞭然隨太子殿下一起去擒拿薄情,將功補過。”
慕容通天聽完慕容無雙的一番話,眼中終於露露出一絲輕鬆,再聽到明瞭然請纓,內心自然是歡喜的,面上卻淡淡的道:“既然如此,朕派給五千精兵配合你們,由太子調遣,務必儘快活捉薄情。”
蒼穹帝朝的存亡,就在此一舉,願蒼天保佑我朝。
王者凌厲的目光掃過衆人,最後定格在名身材魁梧,面容冰冷,兩眸如劍的男子身上,道:“秋禕徇,朕命你們秋家派出十名精衛,跟在他們身後,聽由太子差遣。”
秋禕徇走出列,從容的跪下道:“屬下遵旨。”
殿上兩人的對話,不經意觸動了明瞭然的心絃,眼珠子微微一轉。
當日在莞城,慕昭明放走秋楓之前,曾經說過希望秋家在大戰中袖手旁觀,不知道兩者之間有沒有達成協議。
自己也不好把事情揭穿,事情一旦深究下去,很多事情都會被牽扯出來,到時候上面的男人一定會認定明氏一族,收編勢力是另有所圖。
正在明瞭然出神的時候,慕容無雙淡淡的道:“啓奏父皇,晟王的外祖父楚老元帥,是我朝戰功赫赫的戰將,楚家世代忠心於蒼穹帝朝,他老人家雖然退下了,但在軍中影響有力卻沒有絲毫減退,若由楚老元帥和晟王二人代父皇出征,必定會令民心大震,將士們也必定信心倍增。”
說完,慕容無雙眸中露出一抹得意,這纔是他對付慕容晟的絕招。
聞言,慕容晟垂着頭,雙手握緊成拳頭,慕容無雙這是要他去前線送死。
“准奏。”
慕容通天沒有任何猶豫的道。
慕容晟心頭猛的一跳,就聽到上面的男人道:“晟王聽旨。”
“臣在,”
“朕加封你爲定親王,代朕出征,同楚老元帥一起平定戰亂,擇日出發,不得有誤。”慕容通天淡淡的道。
聞言,慕容晟心裡一陣苦澀,遲來的封號,可惜卻是打開地獄大門的一把鑰匙。
帝者多疑,最是無情帝皇家,是自己高估了那血脈之情,緩緩走出列跪下道:“臣遵旨,臣一定以驅趕敵寇,保衛我蒼穹帝朝的疆土爲己任,不負陛下的聖恩。”
“恭喜定親王!”慕容無雙首先向慕容晟祝賀。
“恭喜晟皇兄!”慕容旭也笑着朝慕容晟祝賀。
其他大臣紛紛上前道賀,不忘記恭維一番,慕容晟也一一笑着回禮。
最後走到慕容無雙面前道:“本王也在此祝太子殿下,順利捉拿到驚華公主,爲蒼穹帝朝排憂解難。”他會順利才見鬼。
薄情那曾經叫板天下的謀略,此時慕容無雙和明瞭然能對付,即便是在蒼穹帝朝境內,想活捉到她,機率也是等於零。
既然有人急着去送死,去出醜,他自然不必理會,慕容晟以向帝后辭別爲由,朝會一散,馬上朝蒼穹帝后所在的坤華宮。
“兒臣參見母后。”
“皇兒快起來,坐到母后身邊。”
玄後拉着慕容晟坐在自己身邊,她先後爲慕容通天生四個孩子,但是兒子卻眼前這一個,是她活在這深宮中的唯一理由。
撫着兒子的臉,玄後輕嘆一聲道:“前朝的事情,母后也聽說了,陛下讓皇兒和父親代他出徵,是不會改變的事情,皇兒自己也要想開些。”
壓下心裡悲憤,慕容晟含笑道:“兒臣沒什麼,只是不放心母后一個人在後宮中。”
玄後慈祥的笑了笑,安慰的道:“皇兒不必擔心,母后一生的牽掛都是因爲你。等你出征後,母后就以爲你祈福,爲蒼穹祈福爲由,到相國寺齋戒禮佛,自此不再過問後宮的事情,自會平安終老。人生匆匆又一世,沒有什麼比皇兒的安全,更讓母后放不下的。”
“母后不必掛慮,兒臣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母后就在相國寺靜候佳音。”慕容晟強笑着安慰眼前,歷經大半世後宮滄桑的女人,明知道騙不過她的眼睛,依然給她展露一個最美好的笑容。
希望自己在她記憶中最後一刻,是笑着的。
玄後豈會不知兒子的心思,壓抑着不捨,含笑道:“好,母后會等你回來,時辰不早了,你該出宮好好準備。”
慕容晟深深的叩頭行禮道:“兒臣行告退,母后您日後要保重自身。”起身囑咐一番玄後跟前的人,頭也不回的離開,身後玄後已經淚流滿面。
母子二人都清楚,或許這是他們的最後一面。
戰爭是殘酷的,勝利的喜悅,總是由無數的死亡、分離、痛苦、鮮血、生命堆積而成。
就在慕容晟離開後,一道身影悄悄離開坤華宮,一直來到蒼穹殿後面的御書房,把玄後與慕容晟的對話,隻字不漏的報給坐在龍椅中的帝王。
慕容通天沉默一會兒,命人取來一軸黃卷,誰都知道那是聖旨的專用黃軸,只是沒有人知道慕容通天在上面寫了什麼,是給誰的。
因爲慕容通天寫好那道聖旨以後,它就隨着報信的人一起消失在帝宮中,其他人也只是隱隱知道,曾經有這麼一道聖旨,可能是給定親王的。
……
南宮信天從外面走進來,梅君抱着一堆士兵的衣服跟在後面,只聽她一臉興奮的道:“慕容通天加封慕容晟爲定親王,三日後代他出徵,阻擋兩朝的進攻。”
靈雎從藍若雲手中接過半塊點心,咬一口吞下後,漫不經心的道:“慕容通天這是讓兒子代他去送死。”
兩朝三帝,同時御駕親征,梵風流、慕昭明、簫謹天,隨便一個就能玩死慕容晟,或許根本不用他們出手,隨便派個人也行。
南宮信天盯着靈雎手中的點心,眉頭微微一皺,淡淡的道:“大家準備一下,三天後我們裝扮成出士兵,混在隊伍中離蒼都,別錯過時間。”
靈雎聞言,一邊咬着點心,一邊暗暗的打量一眼,這間昏暗的房子,輕輕嘆息一聲,終於要離開這鬼地方。
誰都沒有料到,他們剛逃離的天牢,南宮信天又帶着他們從另一個入口,再次回到天牢中。
這裡確實很安全,可惜她只想好好梳洗一番,閉上眼睛淡淡的道:“我想今天就離開這裡。”這已經是忍耐的極限。
南宮信天眉頭一皺,只見藍若雲那張疤痕縱橫的臉上,揚起一抹笑意道:“估計蒼穹帝朝的士兵,沒有我們這麼髒的。”近一年沒有梳洗,他們現在這樣子跟外面的乞丐沒什麼區別。
梅君失聲道:“你們是想洗澡。”
靈雎白了刀一眼,冷冷的道:“這還用說嗎?”
尤其是自己,全身上下的傷口已經結痂,癢得要命,只想好好的泡一回熱水澡,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
已經把話挑明,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南宮信天。
梅君也希望自己的主子答應,她也好幾天沒有洗澡,一雙眼睛可憐巴巴的盯着自己的主子看,她也想洗啊!
南宮信天沉默了一會兒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依然乾淨,卻略失平整的衣服,淡淡的道:“梅君,我記得相國寺後山,是不是有一處溫泉,聽說那裡的浴館很不錯。”
“是,主子。”
梅君愣愣的道,猛然的回過神,驚訝的道:“主子的意思,我們去相國寺。”
“你難道不想嗎?”南宮信天劍眉微微向挑高。
“想,想,奴婢當然想。”梅君心中一陣狂喜,連忙不迭的點頭,生怕對方反悔。
蒼穹帝朝境內多火山,所以孕肓出兩寶,第一是茶葉蒼山火月芽,第二就是溫泉。
這裡溫泉也比別處多,僅在蒼城內溫泉口就不下二十處,其中最出名的在三處,相國寺後面的溫泉館就是其中一。
正值夜深人靜,白日裡人滿爲患的溫浴館,在這個時候本應空無一人的,此時卻微微的傳來水響之聲,似是有人沐浴一般。
靈雎他們一行人不由停住腳步,在門外無聲的交換了一下眼神,溫泉館晚上可是禁止人靠近的,此時還有人,怎麼會這樣。
“這麼晚,裡面怎麼會有人?”梅君不解的道。
“這麼晚,你們不也是在此出現。”忽然一把沉靜的男音響起,五人不由的一滯。
南宮信天眼中忽然微露出一絲笑意,淡淡的道:“閣下說得是,是我等唐突了,請便。”
回過頭看着一臉冷漠的靈雎,指着旁邊的一扇門輕輕道:“你和梅君就在這間,我們在隔壁,有什麼意外也可以相互照應。”
靈雎瞟一眼,浴室是一排三間,南宮信天所指的那一間,剛好與傳出聲音的房間隔開,冷冷的道:“不必那麼麻煩,我們在這間就很好。”說完走進離自己最近的一間浴室,梅君只好跟着走進去。
南宮信天的眼眸有些暗,因爲靈雎進的房間,恰好在兩者之間。
天牢一坐就是將近一年的時間,走進浴室內,靈雎毫不猶豫的脫下身上的衣服,不等梅君看清楚,已經猛的扎入水中。
把自己完全浸沒在溫度適中的熱水中,靈雎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瞬間襲騙全身,不由的閉上眼睛舒服,靜靜的享受着這一刻。
梅君看着熱氣翻騰的熱水,還水中靈雎若隱若現的身體,也顧不得矜持,脫下衣服緩,就緩的走入浴池中,只露出一個腦袋。
白嫩嫩的身體被暖暖的熱水包裹着,毛孔在一剎那間全張開,那種舒暢的感覺,讓她頓時把連日逃亡的緊張,悉數拋在腦後。
靈雎正靜靜的浸在熱水中,忽然感覺到一道熟悉的目光,從自己身上一掃而過,隨之水中乎多了一種淡淡的味道,似藥香也似是花香。
異樣的味道,讓靈雎整個人馬上警覺起來,想馬上衝出水面,剛一動身體就被到一個透明的屏障,無論她怎麼用力也衝不出水面,正要開口提醒不遠處的梅君,身上的幾處大穴卻被封住,靈雎心裡不由的一驚。
就在她盡力要掙扎的時候,幾處大穴突然又解開,身體卻像斷掉的彈簧一樣,猛的鑽出水面,剛好出現在梅君後面。
梅君正舒服得閉着眼睛,突然聽到後面有異樣,睜開眼睛猛的回過頭,目光恰好與靈雎目光相撞,緊緊盯着眼前水珠不斷滑落的面孔,目光不由的一滯,下意識的發出一聲驚呼。
啊……
見梅君莫名奇妙的驚叫,靈雎頓時一陣無語。
真弄不明白,南宮信天身邊,怎會有這樣的一個丫頭,皺起眉頭冷冷的道:“閉上你的嘴。”
再這樣亂叫,肯定會把旁邊的男人都引過來。
梅君正慌亂中,根本沒有注意聽靈雎話,不停的向岸邊撲騰,卻不知道那一聲驚呼,早已經驚動了在另一間浴室。
門被一腳踢開,南宮信天、藍若雲同時出現浴室內,梅君看着兩人面上一怔,驚叫一聲蹲在水中,露出一個腦袋。
南宮信天和藍若雲都只裹着一件長袍,南宮信天掃一眼浴室內的情況,淡淡的道:“梅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有人闖進來?”
梅君整個人都縮在水,指着浴池另一頭,那張露在水面上,冰冷絕豔的面孔,顫巍巍的道:“她……她突然就從水中鑽出來,嚇了奴婢一大跳。”
盯着不遠處的面孔,緊張得連說話都結結巴巴的,自己明明是跟靈雎一起來泡溫泉。
可是現在靈雎不見了,卻突然從水中鑽出來另一個人來,雖然是個冷豔動人的美人兒,不過卻陌生人,嚇得失聲驚叫。
“你你……究竟是誰?”梅君蹲在水中,一臉戒備的看着靈雎。
靈雎見浴室中突然闖進來兩個大男人,不禁一陣頭痛,聽到梅君的話一陣無語,皺起眉頭冷冷的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問自己是誰,難道她不認識自己嗎?
突然聽到靈雎的聲音,還是從對面的陌生女子口中發出,梅君面上一滯,驚訝的道:“你是靈雎,你居然是靈雎。天哪!”
這怎麼可能,誰會想到那張滿臉猙獰恐怕疤痕下面,竟然有一張驚豔的面孔,讓她一時無法接,哆嗦着道:“你的臉,怎會突然……變成這樣?”
靈雎在下水之前,那張臉明明一臉不堪入目疤痕,可是在不到兩刻鐘的時間內,卻完全恢復。
這種奇異的現象,已經完全超出她的接受能力,這實在是太讓她震驚,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目睹到的一切。不可思議!
“我的臉怎麼了?”靈雎不解的道,下意識的用手撫一下自己臉,沒有什麼不對啊!
“你臉上的疤痕不見了。”梅君震驚不已的道,
靈雎原本一臉死皮硬痂,現在不僅全部脫落,還恢復原來的樣貌,完全看不出曾經受傷毀容。
聞言,靈雎恍然大悟,原來是她臉上的結痂在水中軟化,已經全部脫落,露出本面目,由於梅君沒看過她的真容,所以沒有認出自己。
想到此,指着旁邊的藍若雲,不以爲然的道:“用過藥,傷口好了,結痂自然會脫落,沒有大不了的。你看他,藍閣主不也一樣嗎?”
經她一提醒,梅君才發現跟自己主子站一起的英俊男子是藍若雲,只不過他現在溫文爾雅的容顏,實在無法跟之前滿臉鬍子、疤痕的模樣聯繫在一起。
想到在水中的事情,靈雎眉頭不由的輕輕蹙起。冷冷的道:“兩位,麻煩你們先出,我有話要跟你們說。”
藍若雲從語氣中,聽出靈雎不是在說氣話,看樣子應該是有重要事要跟他們相商,微微一笑後,轉身外面走。
“你說什麼,剛纔在水中,你被人禁錮。”藍若雲聽完靈雎的話後,眼眸深處閃過一抹驚訝。
能在一瞬間禁錮靈雎,還封住她的穴位,以靈雎的武功,這天下可沒幾個人能做到,心裡不禁有些擔憂。
南宮信天面上波瀾不驚的道:“或許是你太累了,產生的錯覺。”
溫泉館內,此時有多少個人,他用內力一探便知道,若有外人闖入內,他不可察覺不到的。
“我可以肯定不是錯覺。”靈雎再次肯定的道。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那種被困水中的感覺太真實,不可能是錯覺,只是想不明白對方爲什麼又放了自己,會是在惡作劇。
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在把自己在水中,聞到奇怪香藥味的事情也說出來,然後靜靜的看着二人,眼眸中自帶着一種冷豔的風情
南宮信天和藍若雲眼眸中一凝,看一眼靈雎詢問的表情後,同時陷入了沉思中。
靈雎抱着手臂靠在牆上,細細的回想水中那陣香味,自己好像是在什麼地方聞到過。
這會怎麼就是想不來,真是急死人,心中不禁有一些急躁,眼眸一暗,用力的踏兩下地面。
藍若雲看到這一幕,難得冷麪羅剎般的女子,也會有這麼孩子的一面,不禁覺得有些可笑,溫和的道:“好了,別急,慢慢想,總會想到的。”
同時東盟中人,靈雎熟悉的東西,他應該也會熟悉,可惜浴池的水是流動的,不然他也可以聞聞,替她想想。
靈雎聞言,擡起頭,朝藍若雲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眼前這張溫文爾雅,英俊不凡的面孔,比起南宮信天那張故作高深,陰暗冰冷的面孔。
只能兩個字形容——順眼。
南宮信天忽然冷冷的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吧。”
靈雎卻不以爲然,相國寺很大,找個地方藏身根本不是問題。
隨便找了一處不常有人住的院子,五人就在相國寺住下,夜裡,躺在乾淨的牀鋪上,靈雎依然在糾結那個奇怪的味道。
冬季的夜晚很冷,相國寺中一片安靜,就在五人都睡下後,從陰暗的角落中悄悄的鑽出一道黑影,悄然的離開相國寺。
深夜時分,太子府中依然亮着燈,慕容無雙坐在書後面,靜聽到探子的彙報,英俊的臉上不禁有一絲驚訝,嘴角無法抑制的抽了抽。
這些人真是太囂張了,南宮信天他們出了藏身的天牢後,居然不是離開蒼都,而是大搖大擺的到相國寺浸溫泉,眼眸中不由的一暗。
等等……
到相國寺浸溫泉,難道他們已經發現他的計劃,不可能啊。
他可是特意交待人,每次都等南宮信天離開天牢後,才悄悄往靈雎的牢房內撒藥,每次的量都很少,沒有理由會被發現的。
似是又想到什麼,慕容無雙的脣上露出一個不以爲然笑容,他下的藥可不是浸浸溫泉,用水沖沖就能洗乾淨,就算被發現也沒什麼。
只是他們完全不把蒼穹帝朝放在眼內,讓他有些惱火,不過沒關係,他們囂張不了多久,等到他把薄情活捉下時,再連本帶利的討回。
嘿嘿!
“你回去吧,繼續監視他們,有任何可疑人物接近他們,都必須馬上彙報。”慕容無雙冷冷的道。
“是,主子。”探子應聲離開太子府,再次回到相國寺中。
翌日早上,靈雎猛的從睡夢中醒來,面上帶着一絲駭然,她居然一覺睡到大天光,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正要掀開被子起牀時,卻發現手中多了一張字條,字條上面寫着八個龍飛鳳舞字:行蹤已露,小心窗外。
靈雎的面色驟然大變,收好字條,胡亂的梳洗過後,推開門確認外面沒有人後,便飛快的閃身入藍若雲的房間內。
藍若雲看着字條,淺淺的笑道:“小心窗外,看來我們一直被人監視,行蹤早就在別人的掌控中。”難怪他們離開天牢後,蒼城中並沒出現大規模的搜查,原來如此。
“你猜,會是什麼人給你留字條。”
藍若雲凝重的看向靈雎,對方能塞一張字條在靈雎手中而不被察覺,甚至連他們都沒察覺到,可見對方的身手十分了得。
靈雎抱着臂靠在牆上,一臉沉思的搖搖頭,蒼穹境內可沒有他們東盟的人,她實在是想不到誰會提醒自己,莫非是……剛剛從腦海中閃出來的念頭,立即在心裡否認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事,還是跟南宮信天商量一下,或許他會知道。”藍若雲含笑淺淺的道,笑容中含着一絲深意。
“是應該跟大家說一聲。”靈雎漫不經心的道。
比起提醒衆人此事,她更糾結於,留字條的人爲什麼能公然出現在她的房間內。
此事是最不應該發生的事情,自己可是薄家最優秀的殺人之一,還從沒有人能從她的眼皮底下溜走,太讓人震驚了。
南宮信天坐在自己的房間內,看着靈雎一早就匆匆走進藍若雲的房間,沒過多久又看到二人同時走出房間,然後去了薄暮的房間,兩人有說有笑,此時正他的房間走來,不由的微微垂下幽深的眼眸。
那張紙條在五人輪番拿在手中,細細的查看,希望能上面找出一絲蛛絲馬跡,可惜結果還是讓他們很失望。
薄暮沉聲道:“靈雎,你真的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嗎?”
靈雎沉着面色道:“我也希望能察覺到。”可惜昨晚,她真的睡得很好,好到被人在她手中塞字條也不知道。
南宮信天沒有出聲一直在沉思,昨晚他只是打坐調息,根本沒有睡到,同樣也沒有察覺到有人潛入這間僻靜的院落。
“主子,我們還是離這裡吧。”梅君一臉擔憂的道。
“離開,沒必要。”
南宮信天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暗中監視人能在他們一離天牢,就能迅速的找到這裡,說明對方有找到他們的辦法,他們隱藏到那裡都是一樣,不如就在這裡等,最起碼這裡住得比較舒服。
靈雎聽到他的話,眉頭輕輕一蹙,冷冷的道:“那我們是否還按照原計劃離開蒼城,與接應的人匯合?”如果留在這裡,之前的計劃就等同作廢,完全沒意義。
“以目前的情況,我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南宮信天漫不經心的道,似乎能不能離蒼穹,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聽到他所言,靈雎轉往外面走。
南宮信天眼眸一沉:“你要去哪裡,現在是白天,我們不能隨意走動。”
“我餓了。”靈雎頭也不回道。
“我跟你一起走吧。”
南宮信天想都沒想到就跟上去。
梅君在後面不由的張大嘴巴,主子的房間內,不是備有乾糧嗎?
藍若雲和薄暮若有所思的看着二人的背影,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拿起紙條重新研究一番,還真讓他們發現一些線索。
就是這張字條所用的紙張,經對比後正是相國寺內,用來謄抄經文的專用紙,也就是說留字條的人,很可能就在相國寺內,而且很可能就藏身在藏經閣之類的地方。
盯着紙條半晌,藍若雲似有所思的道:“薄閣主,對方留下一個如此明顯的指示,難道是暗示我們去找他。”
呃!薄暮愣了一下道:“或許正如你所言,但也許會是陷阱,現在不在急,等他們兩個回來,跟他們商量一下,再做決定吧。”
兩人剛剛說定,就見南宮信天和靈雎匆匆的走回來,心裡不由的一陣疑惑,只見兩人一踏入房門,就直接拿過紙張跟手中的一本經書對比。
靈雎一臉興奮的道:“不錯,經書的字跡和紙條上的字跡是一模一樣的,終於找到線索。”
南宮信天也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道:“不錯,是一模一樣,我們終於找到留字條的人是誰,現在就去看看吧。”
正要出門時,才注意到站在門口的兩人,靈雎一臉興奮的道:“兩位閣主,方纔我們去廚房的路上,無意發現一位香客手中的經書,上面的字跡,跟字條上的字跡竟然一模一樣,我們猜留字體的人,很可能是在……”
“是藏經閣對吧。”藍若雲淡淡的笑道。
“噫,你們是怎麼知道的?”靈雎一臉驚訝的看着對方。
藍若雲指着字條道:“是從這張紙發現,這張紙正是寺內謄抄經書的專用紙,我和薄閣主正想等你們回來後一起商量,沒想到你們也發現線索,從對方刻意留一線索來看,對方是希望我們趕緊去找他。”
“他也是這麼認爲的,我們走吧。”靈雎用手指着南宮今天,一臉興奮的道,率先走出門外。
想是難得看到靈雎露出高興的模樣,衆人似是被她傳染了一般的,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絲笑容。
相國寺內的藏閣,佔地十分寬廣,經書的收藏也十分豐富,這裡無疑是佛教文化的一件瑰寶。
鑑於對經書的保護,爲了不讓原版經書遭到損壞,寺中日常所用的,以及贈送香客的經書,全是寺中僧人的手抄本,也有人爲結善緣,特意留在寺院中,爲寺院抄寫經文的香客。
而靈雎方纔得到的經書,據說就是暫時寄住在相國寺中的一名香客所抄。
管理藏經閣的大師,內聯他字跡清秀工整,筆勁有力,深受香客讚賞,爲了方便那名香客靜心謄抄經書,特意在藏經閣,給他安排了一個房間。
靈雎他們此時正站在房間外面,梅君正想上前敲門,裡面就傳出一把慵懶的聲音:“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驀然聽到這把慵懶聲音,靈雎、薄暮,藍若雲臉上表情,同時的微微一滯,眼中同時泛起一抹不可置信,幾乎沒有任何考慮就推門入內。
南宮信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見三人毫不猶豫的入內,也緊跟在三人後面,就在梅君最後一個進來後,門便自然的合上,才發現門後面還站着兩名英氣的護衛。
看到眼前兩張熟悉的面孔,靈雎他們三人,幾乎已經肯定裡面的人是誰。
房間內的裝飾十分簡潔,到處都是字畫,唯一的彩色就是供奉在觀音像前的,一支帶綠葉的白色佛鈴花外,其餘的全都是黑白色調的搭配。
而就在這黑白搭配得十分出彩的房間,一道白色紗幔遮擋書桌後面,若隱若現的能看到一抹紅色身影。
此時她在正在快筆疾書,不過她用的卻是左手。
靈雎一下子就明白,自己爲什麼會認不出字條的字跡,因爲是用左手寫的。
“怎麼,看到本殿突然出現在此,太過驚訝喜,連禮都忘記行了。”
薄情從一堆經書後面擡起,露出一雙冷魅的大眼睛,似笑非笑的看向紗幔的另一邊。
靈雎他們回過神,心裡一陣無法抵制的驚喜,雖然薄情說要他們行禮,不過是象徵性的意思意思。
走入紗幔後面,靈雎開心的道:“主子,你怎會在蒼穹。”不是應該坐鎮華夏帝都嗎?
主子!南宮信天臉上的平靜終於被這兩個字撕破,他們三人的主子不就是華夏帝朝的驚華公主,大臻帝朝的帝后薄情。
三大帝朝決戰在即,她竟公然出現在敵營的中心,還大大方方的住在皇室常出現相國寺內,出入蒼穹帝都如自己家裡一樣。
深深的看着紗幔後面的女子,南宮信天深深的吸一口氣,想不到一個女子竟然有這份膽量,這份勇氣,這份謀略,難怪靈雎和薄暮、藍若雲這樣的人物,甘願屈於她之下,任其差遣,爲她出生入死。
殤帝梵風流也不顧一切反對之聲,立她爲皇太女,驚帝明輕颺更是爲她,願意放棄一切。
薄情淡淡的道:“來救你啊!”若不是靈雎他們在,或許她不會冒險入蒼都,最多會指定的接應地點等候。
靈雎止不住的驚訝道:“主子,奴婢很意外。”藍若雲和薄暮也沒想到,她居然會出現蒼都,僅是爲了救他們。
薄情不置可否的聳聳肩,這就是她曾經說過的要跟對方搶時間,她可不會傻傻在接應之地,靜待目標的出現,然後再被動的還擊。
搶佔時間,就能搶佔先機,只有這樣才能給對方最出奇不意的,最致命的一擊,況且此行的目標不不止一個,還有一個很深的仇要報。
設局的人能估計到自己一定會入蒼穹,但絕對料想不到,自己竟然敢在這個時候進入他們政治腹地。
雖然入蒼都有些冒險,但最起碼現在她已經知道,這次準備對付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蒼穹的太子殿下——慕容無雙。
南宮信天緩緩的走到書桌前面,薄情馬上擡起頭,眼中馬上露出一抹驚豔。
目光把南宮信天從頭到腳掃一眼,玩味的笑道:“你本人,可比畫像上好看多了,難怪皇祖母非要本殿親自來接應你。”原來又是男顏禍國。
其實畫像上的男子長什麼樣,除了記得他的容貌能跟某人匹敵外,她根本已經不記得五官長成什麼樣,唯一記住的,就是他眼角下有一顆腥紅奪目的淚痣,實實在在讓她驚豔了一把。
突然想起明瞭然的嘴角邊,同樣也有一顆腥紅的美人痣,僅僅是這樣一顆讓人驚豔的紅痣,足以讓這兩人踏入妖孽的行列。
南宮信天聽到她的話,眼眸不由的輕輕眯起。
這個小丫頭一身的邪魅妖氣,難怪尋常人應付不了她,道法對她沒用,收妖得用收妖法,脣角微微的翹起道:“如果驚帝陛下知道,你喜歡臉上有顆紅痣的男人,你猜他會怎樣。”聽說那個男人很霸道。
其他人聞言,不由驚訝的看向南宮信天,跟南宮信天相處一段時意,他一下是冷冷的,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語氣還很曖昧。
薄情面上也不由的微微一滯,隨之展開妖冶的笑顏道:“他會讓人把臉上長紅痣的男人,全都殺掉,或者是把他們的去紅痣,至於會不會毀容,本殿很難預料,畢竟動手的不是本殿。”
“是嗎?”
南宮信天不以爲然的道,可惜現在沒時間陪她慢慢玩,冷冷的道:“好了,既然來了,就說說你的想法。”
薄情的脣角微微翹起,想起簫謹天大婚之時發生的事情,眼中邪魅的笑道:“本殿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