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陰戾的目光,讓慕昭月不由渾身一顫,連忙垂下頭,聲音儘量平靜的道:“回皇后娘娘,是臣女的嫂子——左相夫人,她讓臣女這樣做的。”
嘶……
沒料到慕昭月會這樣回答,衆人不由吃驚的看向薄情。
而瞬間成衆人焦點的人,卻若無事的跪坐原地,淡然的神情,讓人眼皮不由跳動,似乎將要有什麼事情發生。
皇后眼角上挑的丹鳳眼,閃過一絲意外,似笑非笑的掃一眼薄情,淡淡的道:“長嫂如母,昭月小姐理應聽從左相夫人的囑咐,只是本宮沒有想到,左相夫人既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皇后話中的潛臺詞,不言而喻。
既然薄情能猜到皇上的心意,那麼荷包一事,就有可能是左相府所爲。
人羣中,有人擔憂,有人幸災樂禍。
元帝威嚴、肅穆的目光,從高處,高高的睥睨着,跪在人羣中,那道嬌小、挺直的身影:“皇后言之理,左相夫人,你如何解釋此事。”
薄情在元帝高壓的目光中,從容自若的走出席,跪在慕昭月身邊,含笑道:“回皇上,臣妾並不能未卜先知,但是臣妾卻知道,無論是指婚,還是讓老天爺來做主,秉承的都皇上的旨意,我們承的都是皇上的恩典,因爲皇上就是我們的天。”我們天就是皇上。
後面一句話,從衆人心中飄出。
元帝威儀的眼眸微微眯起,從高處,深深的看着,跪在下面,神色淡然的女子,思想一片混沌中。
薄情的目光卻淡淡的掃過落在地上,被撕碎的庚帖上,看到上面幹凝的墨跡,脣揚起幾不可見的,淡淡的笑容。
風雲弈跪在慕昭月的另一邊,細細的回味着薄情的一番話,一個可怕的想法,漸漸在心中形成,眼眸中滯留着幾分不敢相信,但是事實擺在眼前,除了他,此事無人能做到天衣無縫。
後背,陣陣寒氣襲來,風雲弈不由的暗暗捏了一把汗,好險!
“那左相夫人以爲如何?”元帝從混沌回過神,沒想過會把問題,拋給一名未成的女孩處理。
紅脣揚起優雅弧度,薄情淡然笑言:“回皇上,夫君繁忙,家中婆婆病情反覆,臣妾尚年幼,府中事情諸多,暫時還離開昭月,請皇上容許昭月待臣妾成年後再嫁。”
當前的形勢下,無論慕昭月嫁給誰,都會對局面造成嚴重的影響。
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不嫁,至於等她成年,那是兩年後的事情,兩年後,時勢已經是另一番光景。
什麼?
不嫁!
殿內衆人不由的一陣石化。
慕昭月頓時身體一軟,幾乎跪不穩,幸好薄情眼疾手快,暗中扶着她,想推開薄情那隻手,卻礙於頭頂上那雙眼睛,心裡恨得直咬牙,面上卻不敢再露半分。
整個大殿的人,目光都集中到薄情身上,太后生氣得,面上的肌肉在微微顫抖,擡起手指着薄情:“左相夫人,你好大的膽子,既敢替皇上做決定,你該……”
7
“母后,不必生氣。此事,是朕要問左相夫人在先,左相夫人只是如實回答而已。”元帝忽然出聲,太后不得不吞回口中的話,眼眸還是十分怨恨的看着薄情。
薄情如沒有看到一般,只見元帝目光審視的,看着自己的三個兒子,深厚的聲音道:“左相夫人之聰慧,與慕愛卿之才,是相得益彰,爾等皆有所不及,望各自珍重。今日選妃的結果,朕自晚些,自會讓人到你們府上傳旨,都散了吧。”說完,便大步的走下高臺。
陶公公馬上通傳道:“皇上,起駕。”
“恭送皇上。”
大殿是上,一片恭送聖駕的聲音。
“左相夫人,你陪哀家回永寧公。”
太后的聲音從上面傳後,薄情淺笑如風的道:“是,太后。”
永寧宮正殿。
薄情一人靜靜的跪在地上,太后坐在軟椅中閉目養神,崔姑姑侍立在一旁,幾次想開口,最終卻又無奈的搖搖頭。
“哀家一直以爲,你是懂哀家心意的,看來是哀家錯了。”
好半晌後,太后終於開口,薄情面色從容,不慌不忙道:“太后的心意,臣妾一直明白,也爲此而努力。只是天意難測,天威浩瀚,豈是臣妾一介凡夫俗子能抵禦,望太后明鑑。”
太后面上的表情一滯,驀然睜開眼睛,一臉疑惑的看着薄情。
天意難測,即皇帝的的心意難測,天威浩瀚,即皇上的決定不容質疑,莫非皇上暗中又做了事情,太后不由疑惑的道:“此話怎講?”
薄情自袖間,取出一片小紙片,雙手舉在頭頂道:“太后,這是適才皇上撕碎的庚帖,臣妾特意看了看上面的墨跡,依稀認出是一線金所出之墨,而一線金的墨,在鳳麒國只有一人能用。”
“誰?”太后馬上問。
“當今皇上。”薄情淡然的道出。
“你說什麼?”太后霍一下站起來,震驚的看着薄情。
薄情把碎紙片交給崔姑姑手中,道:“太后,把碎紙片靠近鼻間,細細的聞一聞,會發現墨汁味中,有一種淡淡的香味,臣妾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是皇上常用龍涎香。”
從崔姑姑手中接過碎紙片,太后依薄情的話聞了聞,果然如薄情所說,有一股淡淡的氣味,同元帝日常所用的香一模一樣,不由的微微出神,堂堂一國之君,竟然設計陷害自己的兒子,真是聞所聞。
這個皇帝,這個兒子,他在想什麼?
回過神後,看到薄情還跪在地,嗔怪的道:“崔姑姑,快扶丫頭起來,哀家忘了,難道也忘了不成。”
崔姑姑馬上笑道:“奴婢是看太后疼左相夫人,跟疼自個孫女似的,還以爲您是在享受兒孫的禮,那敢打擾。”說完,走下高臺,扶着薄情站起來。
薄情理一下裙襬,笑意盈盈的道:“說句沒規矩的話,在臣妾心裡,太后跟臣妾的祖母是一樣的,再沒人像太后這般心疼臣妾了。”前提是,沒有觸犯到皇家的利益。
兩人相互打趣着,太后一凝神,看着薄情,索然的道:“皇上爲什麼要這樣做?”
薄情心裡自然明白皇上爲什麼這麼做,一是試探自己的兒子,有無窺視帝位之心;二是試探朝中的臣子,是否暗中結黨營私,面上卻故意的猶豫了一下道:“太后,臣妾不敢妄自猜測聖意。”
“你這丫頭,總是小心謹慎,哀家不爲難你就是。”太后一聽薄情的話,就知道她是心有顧忌,不敢輕妄言,正是這本分的表現,讓太后愈加喜歡。
薄情面上故意猶豫了一下,輕輕的道:“太后,臣妾有個小小的提議,六王爺長年在外,京中若沒個人打點不也行,臣妾覺得,是不是該先爲王爺納一門侍妾。六王爺不在京中的時候,也能替六王爺張羅着。太后覺得呢?”說完後,垂下眼斂,冷冷一笑。
太后端茶盞的手一僵,沉吟片刻後道:“確實該替弈兒張羅一門侍妾,只是,除了你們家昭月,自從他那王妃去後,哀家再沒見過他,對誰家的姑娘動過心思。你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薄情見太后把問題拋給她,也不客氣推託,猶豫一下道:“臣妾心中倒有個人選,作侍妾最合適不過,只是怕太后您不會太喜歡。”
“誰?”
太后急急的問,薄情思量後,笑道:“是右相府的玉顏華小姐。”
太后一愣,道:“她的品行太差,怎行?”
薄情早料到太后會這樣,緩緩的解釋道:“論品行,玉小姐確實有失,但是如果爲王爺前途着想,用一個侍妾的名份,換得右相大人的長久支持,也是非常划算的。臣妾愚見,太后見諒。”
話,不用說得太白,點到即指。
太后本是聰明人,自然很快就看清其中的利害關係,抿一口茶道:“只怕如此一來,會更加引起皇上對弈兒的猜疑。”
“這點太后不用顧慮,只說右相大人長年在外,常常憂慮京中的家人,尤其是女兒的婚事,六王爺爲了能讓右相大人安心,原納其庶出之女爲妾。況且,玉小姐本就是有意於王爺,並無不妥。”薄情見太后猶豫,馬上安慰道。
太后神色還是猶豫不定,擔憂的道:“哀家,還是有點擔心,萬一右相不同意,該如何是好。”
薄情聽後,不由輕笑出聲道:“太后,你實在太多慮。玉小姐雖然出身相門,但是無奈其母身份卑賤,除非是配四五品以下官員,纔有望坐正室之位,小門小戶的,那裡比得上做王爺的侍妾體面、風光。況且,玉小姐有意,太后何不成人之美呢。”
“納妾一事,哀家還是再斟酌斟酌,皇上剛剛纔敲了他們一記悶棍,這邊馬上納妾,終究不合適。待跟弈兒商量一下再決定。”太后還是下不定決心,婉然拒絕。
薄情不以爲然的笑道:“不防,臣妾愚見罷了。只是時間上,太后可要抓緊點,畢竟六王爺是領兵之人,不能離開軍營太久。”太后面上雖然拒絕,但已經有七八成的把握會成事。
心中冷冷一笑,玉顏華,看我如何把你,綴弄得生不如死。
“稟太后,雪妃娘娘給太后請安來了。”正說着,門外的太監來通報。
薄情馬上站起來道:“太后,天色不早,臣妾先告退,改日再進宮給太后請安。”這雲雪兒有些意思,什麼時候不來,偏這個時候來請安。
太后擡頭看看外面:“跟你聊天,日子過得特別快,不知不覺已經是這個時辰,哀家也不留你。崔姑姑,你替哀家送送左相府夫人,再請雪妃進來吧。”
“是,太后。”
大殿外面,雲雪兒從宮門外往裡走,恰好與從殿內往外走的薄情不期而遇。
薄情見雲雪兒換了一身嬪妃的裝扮,眼眸不由的微眯起,看來昨天被某人警告過,心裡笑了笑,駐足而立,微微側眸行禮:“臣妾左相府薄氏,見過雪妃娘娘,娘娘萬福。”
雲雪兒打量薄情,一品誥命的服飾,不由疑惑的道:“原來是左相夫人。”卻沒有讓薄情起來,而是審視着薄情冷冷的道:“聽說,是你反對讓左相府小姐,嫁給六王爺。”
原來是風雲弈抱不平,薄情勾起脣角,揚起一抹譏諷:“娘娘大庭廣衆之下,替六王爺抱不平,就不怕隔牆有耳,連累了六王爺。萬一有什麼風言風語吹到皇上的耳邊,就不是換一身衣裳能解決的。”
昨天囂張,今天愚蠢,這個女人活不長。
雲雪兒的面色一變,不由馬上看看站在旁邊的崔姑姑,心中大大的不自然。
薄情斂起眸,冷冷的道:“還有,不是臣妾要反對昭月嫁六王爺,臣妾只是遵從皇上的旨意。雪妃娘娘方纔的話,是在質疑皇上的決定嗎?”
薄情後面的語氣突然一轉,帶出幾分凌厲,目光冷冷一掃,帶着寒氣襲出,雲雪兒心中駭然,不由的後退幾步。
避開薄情的目光,雲雪兒狼狽的道:“本宮還要給太后請安,先行一步。走。”招呼一聲隨行宮女、太監,飛快的離開薄情視線範圍。
“恭送娘娘!”
看着雲雪兒離開的背影,薄情垂下眼斂,嘆息道:“姑姑,本夫人是不是逾規了?竟然出言不遜,訓誡了宮裡的娘娘。”
崔姑姑馬上會意,薄情是希望雪妃告狀時,替也辯解幾句,當下含笑道:“夫人不是訓誡,只是把事實說清楚給雪妃娘娘聽,免得她誤聽誤傳,丟了性命。”
“謝姑姑替本夫人排解,本夫人先回去,姑姑不用送了。”薄情微微頜首,轉身離開。
……
善多一分,即爲佛;
惡多一分,即爲魔;
佛者,愛也;
魔者,恨也;
愛,是情;
恨,是情;
不善,不惡,不愛、不恨,即無情。
無情,即爲尊。
風雲弈在皇宮大門外,很意料中的“巧遇”薄情,說完一段頗有深意的話,盯着眼前一臉漠然的女子道:“左相夫人,你是無情,還是有情。”
若無情,她不會答應幫忙。
若有情,她卻沒有幫到底。
薄情風輕雲淡的一笑,淡淡的道,“本夫人閨名薄情。”她的人亦如她的名,薄情!
風雲弈眼中微微一滯,優雅的笑道:“不錯,真的很不錯。本王明白了,告辭。”轉身大步的離開,終於有一天,他會讓左相府,心甘情願爲他傾盡全力。
“王爺好事將近,本夫人就不打擾了,王爺慢走。”
聽到薄情的話,風雲弈的身體一滯,回頭看一眼,眼眸中閃過一抹疑惑,隨之大步走遠。
薄情看着風雲弈漸遠的背影,眼內的寒意,毫不掩飾的釋放出來,連脣角邊的笑意,也透着噬骨冰冷。
“爲什麼?”
馬車上,慕昭月突然放棄沉默。
薄情柳眉一挑:“什麼爲什麼?”
“別裝糊塗,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的,爲什麼不讓我嫁給六王爺?”慕昭月語氣有幾分委屈,爲什麼不讓她嫁給風雲弈,她只是想嫁給一個願意真心對她好的男人而已。
薄情閉上眼睛靠在身後的軟枕上,喃喃輕語道:“同樣的話,在宮中,太后問過我,雪妃娘娘也有人問過我,我的回答是一樣的,不是我不讓你嫁,而是皇上不想你嫁。”
“什麼,是皇上不想讓我嫁。”慕昭月驚訝的叫起來。
“確切點,是不想讓你嫁給諸位王爺中的任何一位。”
薄情淡然的笑起來,慕昭月卻勃然大怒:“那爲什麼還要辦什麼選妃宴,給了別人希望,又親手打碎。還有,你明明答應過幫我的,卻在緊要關頭退縮,你是大騙子……”等她成年,兩三年後,自己都成老姑娘了,誰還稀罕啊!
慕昭月有些孩子氣的話,讓薄情不由的一笑,搖搖頭道:“我是幫你了呀,沒有我幫你,昨天第一關,你就會被淘汰掉。”只是,她可沒說,一定能嫁給風雲弈,玩玩而已。
“你……”慕昭月頓時一堵。
“不逗你了,一點都不好玩。實話告訴你,今天皇上在殿上的決定,看上去是一時興起,其實他的心裡,早就盤算好了,不過演場給諸位王爺看罷了,而我……只是配合着演場戲。”而別人卻入戲太深,真的、假的都混在一起,分不清。
慕昭月驚訝的看着薄情,不敢相信的道:“你是說,荷包是皇上早早準備好的,然後用來誣陷六王爺。”
薄情聲音微冷:“不然,你以爲誰有那麼大的本事,不僅能換掉荷包裡的帖子,還能猜到帖子的內容。”除了準備荷包的人,沒有第二人。
“皇上爲什麼要這麼做多啊?”慕昭月不解的道。
“這就不是你該管的。好了,我睡一覺,不要吵到我。”薄情不而煩的道,把披風蓋在身上,閉上眼睛。
……
迴天慕府,天色已晚。
薄情走入天花苑時,眼眸不由一滯。
妖孽!
花園的亭子中,慕昭明一身白色的家常衣袍,慵懶的坐在搖椅中,似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雕刻出的臉龐,展現出完美無瑕的絕代華風。
黑髮隨意的散落在身後,漆黑似墨劍眉,深潭幽叡般深邃的眼眸,揮灑着彼岸花花香的自然、清新,從冰冷中透出一絲如沐春風的暖意,給人乍暖還寒的體會,欲離不捨,欲近不得。
煞是令人心焦。
慕昭明一看到薄情,慵懶的,朝她伸出一隻手,白皙而修長,有力而不顯骨感。
薄情不由自主走過去,她喜歡他的溫暖有力大手,牽着她的時候,很有安全感。
倚在慕昭明的懷中,薄情不由主想到風雲弈的話,下意識的問:“人,要怎麼樣,才能做到無情。”無情,即爲尊。
慕昭明脣上潤開一抹笑意:“沒有經歷過愛恨情仇的人生,不是完整的人生。人,經過愛恨,才能認識情,識相才能真正的無情。但是,有時候心中存一縷情,不僅不會讓人多情,反而讓人更無情,所以……”
“所以,你給我起的名字,叫薄情。”薄情懶洋洋的依在慕昭明懷中。
薄情,雖有情,情卻薄;
薄情,情雖薄,卻是情。
一念,一意間的感覺,難以捕捉。
想到這裡,薄情突然回頭看着慕昭明,別有深意的笑道:“那些人,把我跟風雲弈的談話,告訴你了。”這男人,心中那一絲久違的異樣,再次漾起波瀾。
呵呵……
慕昭明發出一串低沉的笑聲,咬着薄情耳朵道:“聰明的孩子。”隨之舒適的靠椅背上,與薄情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淡淡道:“不過,你的名字不是我取的,而是你本身的名字。”
一塊白底飄紅絲的玉佩,突然出現在薄情眼前。
薄情伸手接過玉佩,細細的打量一番,紅絲在白色的玉面上,恰好組成一朵盛放的彼岸花,在玉佩的背面,刻着四個小字:愛女薄情。
“這是我的?”薄情略吃驚的問,說實話,這玉佩很合她的心意。
“你入府的時候,就掛在身上,擔心有人趁你傷重未醒時取走,便取下一下幫你保管,現在完璧歸”情“。”慕昭明親自替薄情把玉佩掛在脖子上,抱着她搖椅中起來,一直走入房間內。
親了親薄情的兩頰,溫柔的道:“時候不早了,梳洗完,早點休息,明天……不會太安靜。”
慕昭明的話暗有所指,薄情相信明天真的不會太安靜,無奈的點點頭苦笑:“知道了。”
高大的身影轉身朝外面走,誰也沒注意到,慕昭明在轉身的一剎那間,他的眼中,同樣閃過一絲無奈的苦笑。
選妃宴結束次日。
元帝的聖旨便昭告天下,西伯候府宋思煙指婚七王爺風雲弈泓,工部侍郎陸府陸貞明指婚給八王爺風雲翔,最讓意想不到的是,皇上沒有給六王爺風雲弈再指一名正妃,而是讓他納一門侍妾。
消息一傳開後,整個京城暴冷、震驚、沸騰……
百姓中,有人說皇上對六王爺不公,有人說皇上是要把最好的留給六王爺,因爲他的侍妾,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而右相府的玉小姐,雖然是庶出,但也是右相府唯一的血脈,自然不是其他的庶出小姐,能與之相比。
一時間,衆說紛雲,而這股熱潮,同樣也波及到了慕府。
剛用過午膳,薄情正準備午休,慕昭月就氣呼呼的衝進天花苑,一屁股坐在薄情牀沿,氣憤的道:“皇上真是太過份,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六王爺,他是糊塗……”
“閉嘴。”
薄情見慕昭月出口不遜,馬上冷冷的制止,冷眸盯着慕昭月,聲音一寒:“妄議,質疑皇上的決定,出言不遜,想害死我們左相府嗎?”臣子的眼線能入皇城,皇帝的眼線,一樣能入臣子的府邸。
“但是,爲什麼另外兩位王爺,都指了正妃,而六王爺卻是侍妾,是不是皇上不喜歡六王爺。”慕昭月一臉不平的道。
看着慕昭月打抱不平的樣子,薄情不禁暗暗偷笑:“不是,六王爺的侍妾,可是自己要的,而女方,你也認識,是右相府的玉小姐。”妾的身份尚如此高,妻的身份自然要更高。
風雲弈,恐怕不會輕易放過慕昭月,眼內突然醞釀出一抹詭異的笑意。
鳳麒國,很快就要變天。
擡頭,眸海中翻出一陣寒厲,對站在旁邊的漣漪道:“漣漪,你跟管家說,我跟玉老夫人還有幾分交情,讓送份賀禮過去吧。”
侍妾,玉顏華做幾年的王妃夢,瞬間破碎,這種感覺一定很美妙吧。
捕捉到薄情眼中的異樣,慕昭月不由的縮了一下脖子,她現在掌握到一條規律,只要不威脅,不麻煩這小丫頭,無論你做什麼事情,最多是被她直接無視,便絕對不會像上次那樣——差點殺人。
想到這裡,慕昭月不由摸摸自己的頸項,還好,沒斷。
看到這一樣幕,薄情打個呵欠後,拉高被子,聲音慵懶的道:“你先回去,晚上讓曼珠帶你看一出好戲。”
慕昭月看着前一刻,還凌厲若冰霜的少女,眨眼間就孩子氣的躺在睡上,小豬似的呼呼大睡,心裡頓時升出一種怪異的感覺,搖搖頭,走出慕薄情的房間。
……
“滾,滾,統統給我滾出去。”
“什麼狗屁賀禮,我不要,丟出去,丟 出去……”
“……”
玉府,玉顏華憤怒的聲音,一聲聲,一陣陣的傳出玉人居,府中的下人,經過玉人居,都繞道而行。
侍妾……
哈哈……
玉顏華,一聲絕望,一陣狂笑,籌謀了那麼多年,費盡心機。
原以爲,最不濟也是個側妃,沒想竟然是上不得檯面,跟奴才差不多的侍妾。
自己的孃親,因爲是姬妾一輩子讓人看不起。沒想,到輪自己,依舊沒擺脫侍妾的卑賤身份。
眼淚不由一行行,一串串,順着臉頰滑落。
想到衆人鄙夷、挖苦的眼神,玉顏華狠不得一頭撞死自己。
可惜,偏偏連死都不能,因爲玉老夫人,怕她尋死連累右相府,早就命幾個力粗體壯的媽媽守在房間內。
“小姐,小姐……”
玉顏華的貼身丫頭沉香,從外面衝進來,眼睛正四下裡尋找主子的身影,一臉興奮的道:“小姐,王爺讓人帶話來了。”
房間內叫聲突然一止,玉顏華衣發散亂的,突然出現在沉香面前,沉香不由的嚇了一跳。眼前,這跟瘋子似的女人,真的是她的小姐。
沉香回過神後,一邊整理玉顏華的衣衫,一邊道:“方纔王府的小子來報信,說王爺今晚會過來,讓主子好好的收拾一下自己,切莫激動,一切王爺自會替你打算,讓小姐您,不要亂了分寸。”
“真的,弈哥哥要來看我。”
玉顏華不敢相的道,自風雲弈回京後,還沒有來看過她,連她被太后責罰後的這些日子,也只是派人來安慰,看望,如今終於肯來見她,心裡不由的歡喜。
但是,她只要一想到,他曾經向薄情打聽慕昭月的喜好,就不舒服,面上的笑容不由消失,心也漸漸的冷卻。
沉香見自己原本高興的主子,突然又不高興了,不由擔憂的問:“小姐,王爺過來看你,你不高興嗎?讓奴婢好好替小姐打扮一番,王爺一定會喜歡的,王爺都好久沒來看小姐,小姐可不要錯過今晚機會,讓王爺想想辦法,定能體體面面娶小姐進王府。”
沉香這番話,讓玉顏華眼內一亮,臉上立即露出動人的笑容:“沉香,快讓人準備好花瓣香湯,本小姐要好好的沐浴。”要全身都是怡人的花香,當年這個男人迷戀於她,現在,她一樣能讓他沉浸在她的柔情中。
暮色裉盡,黑暗侵略大地,拳頭大的夜明珠,把房間照得如白晝。
慕昭月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現在桌面上的包袱,緩緩擡起頭,只見曼珠一身黑衣出現在眼前,面上沒有太多感情的道:“璧玉趕緊替大小姐換上,奴婢馬上帶大小姐出發看戲。”主子,還是不夠無情。
夜黑風高,最適合做壞事。
曼珠帶着慕昭月,如魅影般飛行在夜色中。
慕昭月只感覺屋頂一直在腳下,心裡有說不出的興奮,她一以自己會點拳腳功夫而自豪,今天見識到曼珠,卓越的輕功,簡直是驚爲天人,恨得自己也如此。
兩人悄無聲息的落在一所,精緻小院的屋頂上,院中種滿了各種鮮花,不同的花香醞釀在一起,有種像冽酒的濃郁。
修長的食指壓在脣邊,曼珠示意慕昭月不要出聲,動作利落的掀開一片瓦,角度恰好能看清楚房間,那張大紅色牀褥的大牀,近似透明的薄紗帳後面,誘人的嬌軀,趁着如血的紅色,誘人得讓人移不開眼。
突然,一聲推門的聲音,一道高大的身影,漸漸出現在慕昭月的視線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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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昧水懺《侯府嫡妻》一對一,寵文種田女強,男主幹淨。
嫡出大小姐紀無殤怎麼也想不到,只因一句話,她從正妻變成賤妾。
備受庶妹丫鬟欺負不算,還被利慾薰心的夫君親手送到別人榻上。
當棒殺下未出生骨肉化作血水,當寸寸骨釘打入腦中,所有真相浮出水面,她嘶啞仰天血誓:
“若有來世,即使逆天而行、爲善作惡,今日所受,他日定千倍討回!”
重生醒來,竟是未出閣的七年之前,一切還來得及。
這一世,浴火重生的她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只是沒想到,一道聖旨,難逃嫁入侯府命運!這次,竟然嫁給前世夫君那跛腳的親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