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三天了,四皇子和陶家小姐還沒有找到。”
驛館中的某小院,一把蒼老的聲音不敢相信的發出疑問。
玉顏華見玉老夫人一臉驚訝的樣子,心裡不禁有些不屑,被埋在地宮下一是沒找到,有什麼好驚訝的,面上卻恭敬的回道:“是的,老夫人,四皇子和陶小姐還沒找到。”
玉老夫人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似是想起什麼,道:“那左相夫人是不是也被救出來,她可曾有事?”記得當時,那女孩是被陶家的女孩叫走,中間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玉顏華沒想到玉老夫人會問薄情的情況,以爲她是關心薄情,不由暗裡憋着醋火,沒好氣的道:“她能有什麼事情,左相大人可是親自入地宮中,把她抱出來,不過看太醫出出入入的情形,應該傷得不輕。”最好是死掉。
玉老夫人沉默了片刻,混濁的眼眸內,微微發亮:“這些年,我一直吃齋唸佛,對外面的事情都不太理會,你跟我說說陶家小姐與左相夫人之間的事情。”或許她能找出爲什麼四皇子跟陶家小姐會失蹤。
玉顏華面上又是一怔,沒料到老太婆會對小女孩間的事情感興趣,雖然她最近也沒有出門,但對外面發生的事情還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便一五一十的把薄情與陶然間的恩怨告訴老夫人,期間還不忘記提醒老夫人,薄情爲人有多麼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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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老夫人聽完後,不由的沉默,過了片刻,聲色俱厲的道:“你雖然不入我的眼,但畢竟是我玉家的血脈,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以後碰到左相夫人最好躲着點,她不是你能惹的。”那丫頭太詭異了,心裡不由的忌憚幾分。
呃!玉顏華沒想到自己一番添油加醋,換來的是這麼一句話,不由的怒火中燒,只是不好當場發作。
玉老夫人見玉顏華不以爲然,就知道她沒有聽進去,不由的補充道:“不是我小看你,而是事實擺在眼前,連八公主都敗在她手中,你何苦去招惹這麻煩,過了年,你爹和六王爺也該回來了,你的事情也斷不能再拖。”過了年,已經十九,都成別人眼中的笑柄。
突然提到風雲弈,玉顏華的面上也不由的一紅,但心中也有些苦澀、無奈。
雖然當初籍了薄傾情之名,跟他拜過堂,行過夫妻之禮,可惜是見不得光的,想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邊,成爲他的王妃,然後是尊貴皇后,還需要不斷努力。
玉老夫人見她不肯聲,以爲她是想明白了,也就不再多言,一宿無話。
……
後背上難耐的痕癢,把薄情從沉睡中拉醒,迷迷糊糊的伸手想抓,小手卻被另一隻大手按住,一道熟悉的冰冷入耳:“剛上了藥,別亂動,”背上隨之一片清涼,如有一陣清風拂過。
薄情睜開眼睛,擰過頭,眸海內不由一凝。
慕昭明,這個素來面無表情,冷漠孤傲的男人,竟在幫她吹傷口,動作輕得像是保護一件珍品,內心深處不由微微悸動。
這種悸動,是當年跟風雲弈在一起時所沒有的,好奇怪的感覺,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薄情心裡正亂的時候,門被推,曼珠從外面走進來,慕昭明連忙一揮手,羅帳遮住牀上裸露在外的玉背。
看到慕昭明的動作,薄情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曼珠卻不以爲然撇撇嘴,隔着羅帳道:“回左相大人,夫人,右相府的玉顏華小姐在外面求見。”
薄情一怔,玉顏華要見她,毫不猶豫的道:“不見。”跟她無話可說,只有生與死之決。
“是,奴婢這就去回絕。”曼珠的聲音淡然飄出,臨走前瞟一眼面前的羅帳,撇撇嘴道:“全祼的都看過了,還在乎一個後背。”
薄情的表情馬上一黑,這丫頭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想忽略自己跟慕昭明獨自的這點尷尬,她偏要提起,不由的耳根一熱,小臉瞬間飛出一片紅霞,連忙把臉埋在枕頭中,下一刻卻被慕昭明一句,擊起熊熊烈火。
慕昭明從後面端詳一眼後,看到她耳根後的火紅,一臉淡然的道:“你這小豆芽未長開的身材,看了就看了,有什麼好臉紅的,又不是第一次看……”
聽到這句話,薄情先是一滯,怒火騰一下就燒起來,隨手拿起枕頭,朝慕昭明狠狠砸去,火冒三丈的道:“你給我滾出去。”去字被拉得特別長。
慕昭明伸手接下枕頭,不明所以的看着薄情憤怒的小臉,隨之淡然的道:“小心傷口……”
薄情素性用被子蒙起自己,狠狠的道:“滾開,不用你管,找你的豐胸肥臀去。”混帳,竟然說是她小豆芽。
看到這一幕,慕昭明眼眸中一滯,只當薄情小孩子氣脾氣犯了,無奈的搖搖頭走出房間,剛踏出門口,就聽旁邊一陣悶笑聲,眼眸微微一轉冷光掃過,只見曼珠站在門邊,正捂着嘴巴強忍着不笑出聲。
皺皺眉頭,慕昭明冷冷的道:“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服侍夫人。”看看天空,他方纔有說錯什麼嗎?搖搖走出院門,卻見一名眉宇間露着怒火的女子站在外面。
女子似乎也發現了慕昭明,面上不由的一愣,結結巴巴的道:“左相大人安好,小女右相府玉顏華。”
門外的女子正是被薄情拒見的玉顏華,昨天聽了玉老夫人一番話,便想到她要是能把慕昭明拉攏過來,幫助風雲弈登上大寶的話,那皇后的寶座就離她不遠了,於是決定擯棄前嫌,先從拉攏薄情開始,沒想對方直接就給一個閉門羹,別說是見面,連門也不讓進,生了好一陣的悶氣。
正要離開時,卻發現慕昭明從裡出來,玉顏華正一門心思的想拉攏對方,看到慕昭明,豈會輕易放過,想都沒想就上前請安問好。
目光不由的悄悄打量眼前的男子,世上怎麼有他這樣的男人,呼吸一滯,面上一抹驚豔。
慕昭明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直接上了停在門外的馬車,揚場而去,留下一臉尷尬,面容漸漸猙獰的玉顏華。
薄情的閉門羹,慕昭明的無視,讓玉顏華氣憤到了極點,狠狠的道:“薄情、慕昭明,你們等着,等本姑娘登上後位之日,一定要你們慕府的人統統不得好死。”一甩裙襬,氣沖沖的走回自己的庭院。
從妃陵迴應該,不到一個月後,就從宮中就傳出,四皇子因爲喬貴妃病逝,憂思成疾,不幸去世,舉國停止所有的宴樂活動,以示哀思。
風雲治的逝去,京城中再度風起雲涌,更多目光盯緊了皇上的龍椅。
御花園,風雲嘯正陪着皇后賞花,賞到一半的時候,風雲嘯忍不住道:“母后,心腹大患已除,但是薄情卻還好好的,我們準備什麼時候動手。”他也沒想到,慕昭明竟會如此維護薄情。
皇后停下手中撫花的動手,回頭看着風雲嘯道:“那丫頭確實有幾分手段,不動聲響的就除去風雲治,但是……皇兒,你的心思應該更多的放在前朝的事情上,如今你舅舅那邊越發難過,這些後院的爭鬥,就讓女人來解決,你不必插手。”
“母后,是打算親自出手對付他。”風雲嘯難得見一次,皇后心情此平和的。
“哈哈……這些小事,還用不着母后出手,聽說玉家的丫頭在妃陵跟薄情交惡,再過一個月,你六皇弟回朝,你想法讓他娶了玉家的丫頭,那丫頭只要後臺硬了,一定會矛足勁跟薄情鬥,畢竟她的生母因薄情而死,先讓左右相兩府先鬥起來,我們再從中挑拔一二,坐收漁人之利豈不是更好。”
“母后聖明。”
風雲嘯聽完後立即大喜,風雲弈手中的兵權和薄家的殘餘力量,一直是他的心腹大患,正得意時,驀然想到一個問題,不由的擔憂的道:“母后,玉顏華會是薄情的對手嗎?”
皇后冷冷的一笑,頗不以爲然的道:“是不是對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府相鬥必有一傷,無論是誰輸誰贏,對我們都是百利而無一害,我們只需冷眼旁觀即可,切莫插手。”讓別人鬥吧!
“是,母后,兒臣受教。”
只是皇后的算計似乎錯了,直到三月收尾,依然沒有傳出風雲弈回朝的消息,風雲嘯不由的急了,暗中派出不少探子去查探此事,所知也是微乎其微,完全出乎衆人的預料,甚至連皇后也頗爲不解。
天花苑中,薄情聽到曼珠的彙報,不由的勾脣冷笑,心裡狠狠的道:“風雲弈,我就是要你知道,失去薄家的支持,你將一無所成,這就是你殺雞取卵的後果。”
“傳令下去,以後薄家的人,不用再理會風雲弈和玉廉,高層的管事更不能跟二人接觸。”如此一來,風雲弈一定會嗅出京城有變,必然會回京城查探一番,想必風雲嘯會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
“是,主子。”曼珠面無表情的應道,雖然不知道主子爲什麼這麼做,但是在主子的調控下,各處潰散的勢力正在漸漸復甦,這也讓他們看到希望,薄家將在她的手中興起。
薄情面色凝重的沉默了片刻後,道:“給宮裡傳消息,那計劃現在開始,讓他們小心點,別讓人發現了。”元帝很快就會知道,薄家能捧他上皇位,一樣能把他拉下皇位。
“奴婢明白。”
“去吧。”
剛送到曼珠,漣漪就領着簫雨、陳軒,還有兩三個月沒見面的慕昭月走過來,不由的笑道:“什麼風,把三位吹到我的天花苑來了。”
“自然是三月裡的春風。”陳軒馬上笑道,知道薄情慵懶隨性,也不見禮,直接就在旁邊的空位坐下,自斟了一杯茶自顧自品嚐起來:“還是夫人這裡的茶好,格外香醇。”
薄情挑了挑眉:“你們三人今天到天花苑,不會是爲了一杯茶那麼簡單?”
聽到薄情的說話,陳軒的眼睛動了動,臉上的笑意更濃:“三月尾,春色將盡,爲了不抱憾,我等想到臥龍寺一遊,但是人太少不好玩,所以特來邀請夫人一起踏春。”
“你們是想邀請他吧。”冷不丁薄情冒出一句話。
噗……
簫雨馬上笑噴出來:“我就說你匡不了她,你還不死心,現在總該服了吧。”
陳軒雖然陰謀被揭穿,面上卻不見絲毫尷尬,有些匪氣的道:“夫人就給軒一句話,去,還是不去。”
看到陳軒一副土匪的樣子,薄情不由的笑了:“好久不出門了,本夫人自然是要去的,至於他去不去,本夫人可就不管了。”管他們是什麼目的,黴在家好幾個月,是該出去走走。
“有夫人這句話,本世子就放心了。”陳軒拍拍胸膛。
三日後,一行人出現在臥龍寺,薄情與慕昭月依舊住雲天閣,陳府與簫府也附近的院子安置下,略休整後,一行人便出現在一座山谷的入口前,漫山遍野的杜鵑花,美得讓人歎爲觀止。
“哇,這裡的好多花啊!”陳軒一母同胞的妹妹,陳靈兒馬上讚歎驚叫。
“臥龍寺四寶,春有杜鵑花,夏有煙翠湖,秋有紅楓林,冬有雪霧淞,如今正是杜鵑花開的好時節,但是這靈幻谷裡的杜鵑花,可比外面的開得要好,不過想入谷一遊,我們可就指望左相夫人你。”陳軒看着薄情,把“你”字拖得特別長。
幻靈谷規矩,想入谷先破棋局,因爲臥龍山的明淨大師是棋癡,一言一行全在棋盤上決定,所以想入幻靈谷,先把棋藝練好再來。
簫雨看了一眼擺在谷口,無數的棋盤道:“棋局分天地人三等,天最難,破局能帶十個人入谷,地屬中級,破局能帶七人,人最易,但破局只能帶四人,左相因事要晚些時候纔到,所以……左相夫人,你任重而道遠啊!”
要破天局才能帶齊他們全部人入谷,因爲他們一行人,加上隨行的三個丫頭,共有八人。
薄情的面色一黑,難怪他們非要她和他一起來,原因打的是這個主意,不過,誰也不知道,其實這裡的棋局全出自薄傾情之手,所謂分天地人三等棋局,亦是她的意思。
所以……
當她以驚人速度,在天局上加上一枚黑子時,立即有一名沙彌出來相迎:“施主棋藝高超,明淨大師請諸位到弈然亭一聚。”
薄情不由翻一下白眼,果然是棋癡,不放過任何一個棋藝出彩的人,無奈的道:“煩師傅帶路,請!”
沙彌唸了一聲佛號,領着衆人往山谷內走,剛走開幾步,慕昭月突然停下腳步,不好意的對衆人道:“我不懂圍棋,坐在旁邊只會覺得無聊,就不隨你們一起,我隨意在山谷中走走,差不多的時候再去找你們。”
簫雨看了一眼薄情,薄情卻看着沙彌,沙彌平靜的道:“施主只要不出山谷,在這裡是安全的。”
薄情淡淡的道:“既是如此,你去吧。”又對隨行的丫頭道:“璧玉,照顧大小姐,別跑遠了。”
“是,夫人。”
薄情他們跟沙彌,一直往山谷深處走。
慕昭月看着衆人遠去的背影,則帶着璧玉朝另一邊走,轉過石峰,經過幾迴流溪,路過幾道落澗,終於來到一座竹亭。
竹亭四周是無邊的杜鵑花海,坐在竹亭中,慕昭月終於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璧玉也像出了籠鳥兒,這裡看看,那裡看看,不過因爲薄情的話,卻不敢離慕昭月太遠。
慕昭月大概也感覺到,咬咬牙道:“璧玉你去走走,我想一個靜靜,有什麼我會叫你的。”現在左相府都成薄情的天下,人人都害怕她,只願意都聽她的。
“但是……”
“放心,我不會告訴夫人的,你去吧。”
慕昭月馬上道,她只是想一個人好好放鬆一下,跟他們在一起有種窒息的感覺,他們太聰明,而自己太笨。
璧玉終究是按耐不住答應,獨自跑到另一邊玩,留慕昭月一個竹中,閉上眼睛儘量的放鬆自己。
“月兒。”
突然,一聲輕喚在身後響起。
慕昭月面上不由的一愣,猶如被施了定身法,全身一動不動,後面的腳步聲不變加快,不停的靠近,溫柔的聲音貼在背後響起:“月兒,是你嗎?”嬌小的身體被一雙大手猛地扳轉,一雙深邃似海的眼睛映入眼簾。
慕昭月靈動的眼眸緩緩擡起,看着眼前出色的男子,大約二十二三的年紀,高大 飄逸的身影,俊美如玉的容顏,優雅與剛毅並存的氣質,深邃的眼眸中,略帶些與他年紀不太相符的滄桑。
這麼優雅的氣質,這麼俊美的容顏,這麼好聽的聲音,這麼自然的溫柔……慕昭月的心跳在加速,不停的加速,胸口跳動的聲音,已經清晰可聞,不由垂下頭,臉上紅去飛起。
男子高大的身體擋在慕昭月前面,雙手扶着她的肩膀,從高處,用打量的目光,高高的俯視着慕昭月紅暈薄飛的面孔,眼眸中露出深深的失望,兀然鬆開雙手,聲音依舊溫潤如玉:“抱歉,我認錯人了。”面上還是難以掩飾震驚,似乎在避忌什麼,轉身準備離開。
慕昭月表情一僵,好半晌後才道:“沒關係,反正我這樣的人……也不配有朋友。”心裡冒出一絲酸意,真羨慕另一個也叫月兒的女子,有人這樣的記掛。
男子面上不由的一愣,優雅的一笑道:“姑娘靈秀出衆,爲何如此妄自菲薄,若不嫌棄在下粗鄙,可否告知一二,或許在下爲姑娘排解排解。”
慕昭月面上一怔,本以爲對方會離開,沒想到卻流下,那一抹貴族式的優雅笑容,深深的印在她腦海中,不禁露出一抹羞赧之色,聲音有些微緊張:“沒沒……沒什麼,只是有些悶而已。”
男子眼眸輕斂,抱歉的道:“是在下唐突,女兒家的心事,豈可隨便透露。打擾姑娘了,在下告辭。”說完,轉過身體往外面走。
“公子請留步。”
男子腳步一收,回過頭看着慕昭月,慕昭月垂着頭道:“小女子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那些事,可能會讓公子感到無聊而已。”說完,頭垂得更低,心胸像小鹿亂撞。
“姑娘不說,又怎知在下會感無聊。”男子淺淺的一笑,像漫山遍野的杜鵑花一樣燦爛。
慕昭月看着眼前燦爛的笑容,心再次悸動:“公子,請!”示意對方坐下。
兩人坐竹亭中,輕聲細語的交談,竹亭四周隨時能聽到慕昭月一陣陣歡快的笑聲,偶爾也有男子低醇的笑聲……
弈然亭。
薄情輕輕的放下一枚棋子,對面那位鬚眉皆白老和尚馬上大聲叫道:“等等,我決定先不走這步棋,要先走這一步,嘿嘿……輪到你,快點下吧。”棋子放下後,老和尚的臉馬上一變。
陳靈兒馬上大聲叫道:“大師,舉棋無悔真君子。”
老和尚不以爲然的道:“我不是君子,是老頭子,丫頭快下。”
薄情的嘴角抽了抽,只好拿先前那枚棋子,正要落在另一個位置上,老和尚馬上大叫:“慢着……還是先走這步吧。”
這回不僅薄情嘴角抽,連簫雨、陳軒嘴角都跟着抽,陳靈兒不依的大叫:“老和尚,這才下二十多個子,你已經悔了近三十回棋,我看你不是老頭子,你老無賴。”真不知道,這老和尚德高望重的名號是怎麼來的。肯定是騙來的。
薄情無奈的坐在對面,這老和尚不是別人,正是臥龍寺德高望重的明淨大師,跟一派宗師的形象也相差太遠,幸好她早有心理準備,不然早就掀翻棋盤走人:“下棋太無聊,不如猜棋吧。”
猜棋,除了明淨大師外,其他三人不由的一臉好奇,薄情淡淡的道:“猜棋,就是對方先把要走棋步,暗中點在紙繪的棋盤上,然後由對方猜,猜中多者贏,如果連棋盤也贏的話,就可以向對方提一個要求。”
呃!三人不由的一愣,還有這種玩法,這可完全是聽天命的。
明淨大師卻一臉無所謂,大大咧咧的道:“好,如果老頭子贏了,就要你這小丫頭,留在山谷中一個月。”
“如果你輸了,馬上讓我們離開。”薄情馬上道,再跟這老頭子下棋,不知道要下到猴年馬月。
明淨大師一愣,知道是中了薄情的計,沒好氣的道:“賭多少子?”別人想入幻靈谷都不能,她卻急着離開,真是豈有此理!
“二十。”薄情果斷的道。
“二十就二十,別以爲老頭子好欺負。”明淨大師一揮手,沙彌馬上送上兩份紙繪的棋盤和筆墨。
明淨大師搶先道:“我先下你猜。”因爲第一步最容易猜錯。
薄情點點頭,完全沒有意見。
只見明淨大師拿起筆,在紙棋盤上一點,薄情拿起一枚棋子,隨便一放,前者大立即得意大笑起來:“你猜錯了。”
薄情並不以爲然,面容依舊平靜,兩人你一子,我一子的下起來,速度異常快。
到了薄情最後一子的時候,兩人已經是平局,各猜中了五子,而薄情手中這一筆,就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明淨大師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把棋子放下,薄情馬上站起來道:“走吧,我們贏了。”不等衆人反應過來,率先走出弈然亭,簫雨他們三人本能的跟在薄情後面。
直到薄情走遠後,明淨大師突然大叫起來:“清心,那丫頭沒有把她的紙棋盤給我看,她會不會耍賴啊!”
清心看一眼薄情背影,意味深長的道:“師傅覺得有便有,師傅覺得無便無,輸輸贏贏,只在您一念間。”
薄情他們一路走得飛快,直到離弈然亭不到五里的地方纔停下來,陳靈兒喘着氣,一臉不解的道:“慢點,慢點,累死我了,左相夫人,你走那麼急幹什麼?”說完,插着腰又是一陣粗喘。
簫雨馬上朗聲大笑道:“不走快點,萬一明淨大師追上來怎麼辦?”
陳靈兒和陳軒不由的一愣,薄情把手中的紙棋盤攤開,最後一步棋盤,儼然跟明淨大師猜的一模一樣。
“左相夫人,你……”
“瞞天過海、無中生有、渾水摸魚,隨便那個都行,總之我們擺脫老和尚,不用留在山谷中一個月。”薄情不以爲然的道,腳步卻不由的加快。
簫雨看着薄情不由自主加快的步子,會意的笑道:“左相夫人,你是在擔心昭月小姐。”
薄情皺皺眉心道:“算是,我們去看看吧。”依慕昭月的火暴性格,斷不可能一個人待那麼長的時間,如若不是碰到什麼人,就是遇上什麼事,最好過去瞧瞧,萬一出事,衆人心裡也會過意不去。
竹亭中,若此時有熟悉慕昭月的看到的話,一定會以爲是認錯人了,現在的慕昭月眼含秋水,脣邊帶着柔和明媚的笑容,渾身流露出一種大家閨秀特有的溫柔婉約,不沾一星點半往日的火暴,跟換了個人似的。
慕昭月傾慕的看着眼前,淡吐不俗的男子,聲音輕轉的道:“公子,小女子出來得太久,該回去了,不然家人會擔心的。只是,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尊姓大名,他日有緣再聚。”只要知道名字,她就一定能找到他。
男子面上微微一怔,笑道:“在下易雲峰。”然後伸指慕昭月身後,道:“姑娘看那邊,他們是不是來尋你。”
慕昭月回過頭,看到薄情他們走過來,面色一暗道:“是,是我那聰明過人的嫂子來了。”語氣中有說不出的挫敗感。
易雲峰輕聲笑道:“記住”真得天然,造作減味“,你就是你,不用理會別人,更不用刻意跟別人比較。”
“是。”
“我走了,有緣再見。”
易雲峰說完,輕輕一動,人已經飄出數丈之外。
薄情與衆人走上竹亭的時候,只看到一個背影,陳靈兒馬上打趣笑道:“昭月小姐,他是誰啊,遠遠就看到你們聊得好開心,我們都不忍心打打擾。”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慕昭月。
慕昭月看着易雲峰消失的方向,心裡正空落落的,下意識的道:“他叫易雲峰……”驀然回過神,慕昭月臉上不由的一紅:“討厭,你們故意捉弄人家。”
簫雨和陳軒臉上一陣驚訝,這還是他們認識的火暴女慕昭月嗎?竟是一副小女兒家的神情,太陽要從西邊出來了。
薄情的眼眸中不由的輕輕一閃,看着慕昭月輕輕的笑道:“這有什麼好害羞,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況且以我們大小姐的身份,難道還配不上區區一個易雲峰,等你大哥到了,我跟他提一提。再說大小姐的桃花開了,他該高興纔是。”
“小嫂子。”慕昭月急得直跺腳,紅着臉,一溜煙然的跑開,後面馬上傳來一陣笑聲。
“易雲峰!”薄情在心裡念一遍這個名字,挺不錯,很不錯,慕昭月十六歲了,是到了該嫁人的年紀。
回到雲天閣,薄情馬上寫了一封信,讓曼珠送到清遠大師手上,看着曼珠遠去的背影,不由的輕笑道:“京城很快就要熱鬧了。”越熱越好!
漣漪從外面走進來,就看到薄情面帶笑容的模樣,不由的笑着道:“夫人,湯浴已經準備好,奴婢先侍候您沐浴梳洗,消消疲勞,然後再用晚膳吧。”
薄情連忙搖搖頭,擺擺手道:“這不用你侍候,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去忙吧。”她是想靜一靜,有些事情得好好的想想,因爲那一天不會太遠。
漣漪先是愣一下,馬上退出外面,也沒有太在意。
熱氣氤氳的浴室中,薄情靠在池邊,雙眸閉合,儼然已經睡熟,完全沒有注意到,一道身影正悄然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