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元最終決定立即放棄好不容易到手的營州,立即撤退,並選擇了改從北路撤退。
雖然有不少將領力主從原路打回去,將那些狂妄的漢人給滅了先,再奪回遼東城,可高元對他們的話只是當做了笑話。如果說遼東城一失守就立即報到他這裡,他或許還會選擇殺回去奪回遼東城。可現在遼東城都失守了十幾天了,隋朝皇帝都肯定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了,說不定更多的隋軍更從渝關內殺出來。無論如何,首先得保證他這剩下的五萬兵馬撤回到遼河東岸,然後再從遼東調集兵馬過來,以求奪回遼東城,甚至得面臨更惡劣的局勢,對付隋軍隋時可能的大舉東進。這個時候他不能再冒險,他不能和那隋將李靖一樣的那樣瘋狂。李靖是個瘋子,也只是一路隋軍將領,他卻是高句麗國王,如今遼東城一失,遼河東岸的大軍又盡在他手上,若是他們再出了問題,那整個遼河東岸防禦就可能都要崩潰。
“先撤回武歷邏,再做打算。”高元幾乎是咬着牙下達的棄守營州的命令,多麼難得才奪下了遼西奪下了營州,眼下卻要主動放棄,這簡直就是在割他的肉。臨走之時,憤怒的高元下令,焚燒營州柳城,並將全城的隋國百姓帶走,讓他們幫高句麗軍運送從營州搶奪的財物糧食等。
滾滾的濃煙升起,柳成傳之一炬,被燒成了一片廢墟。
高元從營州撤離的差不多同時,易風也正式率車駕離開西京,向中京洛陽前行。隨同易風同行的,還有朝廷的兩府三省六部諸寺監各部衙,以及北衙禁衛兵馬。同時關中的諸豪門大族也皆被要求一起隨行遷移,這是一次浩蕩的遷徙,按計劃,整個關中地區將有超過十萬家被遷離關中。其中萬餘大族富戶將遷到洛陽及周邊,更多的則要被遷往代北、幽燕、塞上、遼西等北疆地廣人稀之地,充實邊關。雖然這項旨意惹得無數的關中豪門大戶們心中不滿。可在皇帝的強勢命令之下,最終還是無法阻攔的依令遷移。眼下第一批數千戶最先隨駕遷移的,正是那些豪門貴戚重臣百官家族,其餘的也已經納入計劃。將在接下來按計劃遷移。總之,易風將京師東移,那麼他就絕不會把勢力極強的關隴集團留在關中。而把大量百姓遷出關中,也是減輕關中的人口土地壓力,同時充實邊疆地區。
這一日易風剛出潼關。就收到洛陽轉發過來的飛鴿傳書。
“高元北鎮山兵敗被俘投降!”樞密使王保親自趕來向易風報捷。
高元的被俘完全出乎易風的預料,甚至可以說事先沒有人會預料到這樣的一結果,連高元自己,也根本想不到他選擇北線撤退,其實是選了一條不歸路。當高元燒了柳城東撤,帶着上萬自遼西擄獲的隋國百姓,帶着大量搶奪而來的錢財牛羊等物,大大的減弱了他撤退的速度。從營州到醫巫閭山,三百里路,本來輕騎頂多兩天的路程。高元所部卻走了整整七天,一天只走不到五十里路。高元根本想不到,隋朝不但有李靖這樣的瘋子早早抄他後路,遷裡奔襲奪了遼東城,還早根據戰場形勢,飛鴿傳書,調了契丹人在醫巫閭山攔截,又調了奚人在後趕來追擊,同時又有霫人迅速南下增援契丹人,還有隋軍的第二支東征大軍迅速趕來。結果大意之下的結果就是。當高元趕到北鎮山時,才突然發現,在他們的前面,那條必經的山口。早已經矗立起一大五小六座營寨,甚至稱之爲城都不算過了。
那一棟棟如同巫術一樣立起的營寨,攔住了他們的退路,營寨上的白馬和青牛旗幟,都顯示着攔住他道路的是契丹人。這讓高元萬分驚訝之時也暗自擔憂,什麼時候契丹人居然敢跳出來阻攔他高句麗大軍。而且最讓他暗中驚心的是,這契丹人究竟是如何在短短的時間裡在這裡悄無聲息的立起了一羣營寨?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而爲什麼他之前根本毫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
南路有李靖奪了遼東城,遼河西岸的白狼水畔松山還有一支隋軍早早把守攔截,南路早已不通,現在北路居然又被堵住了。
高元無路可走,最終只有下令強行進攻契丹人的營寨。
下令進攻之時,高元心中還在感嘆,幸好契丹人只有兩三萬兵馬的樣子,其實的多是些老弱婦女,這一戰雖然得付出些代價,但還是殺過去的。可進攻開始後,他就感覺到不對勁了,契丹人的營寨異常的堅固,同時營寨外遍佈陷馬坑、鹿角還有許多拒馬,以及地上灑了太多的鐵蒺藜,再加了那條深深的壕溝,高高的木柵牆,他們面對的不只是一種簡單的營壘,而是一座防禦堅固的城堡要塞。騎兵被迫下馬,一點點的推進,而站在城上的契丹人卻憑着高高的柵牆以及相互支援的小寨,讓他們每進一步都付出遠超他預料的傷亡。
每進一步,就有無數的士兵倒下。契丹人不但修了這麼六座城寨,遍佈各種工事,最要命的是他們擁有大量的弓弩,好像每個契丹戰士都是弓箭手,此外還有大量的重弩強弩,甚至當他們靠近到城寨下時,寨中還有拋石車開始把大量拳頭大,人頭大的石頭拋出來。
整整一天一夜,高元付出了上千的傷亡,連城寨的牆都沒有摸到一下。
然後,高元慌了。
他不顧問下的反對,下令加強攻勢,他深深的擔憂,他已經陷入了一個陷阱。契丹人居然早早在這裡修了這麼堅固的營寨攔截他,這肯定是隋人在背後佈局。他若不能儘快打通這裡,肯定會最後陷入四面趕來的隋軍包圍之中。高元的感覺很敏銳,可惜他想離開,但卻突不破。
高元下令讓士兵將俘虜來的營州百姓在前面填濠溝,然後高句麗士兵擡着臨時趕製的梯子攀牆。這營寨畢竟是臨時搶築出來的,寨牆不過一丈,加上那面女牆,也不兩人高,比起真正的城牆來還是要矮了許多的。
只是他的這個狠招,卻沒能成功,契丹人根本不顧營州百姓的死活,但有敢靠近射程之內的,不論人馬,不論是漢人是高句麗人,都回應以弓弩羽箭。
第二天天黑之後,局勢越發的對高元不利了,苦苦支撐已經呈現出疲憊狀態後繼無力眼看就要守不住的契丹人背後,突然出現了大批的騎兵。來的不是高元期待的高句麗人,他也沒有機會去召高句麗人來解圍,來的是他最擔心的敵人,來自於依附隋朝的東北三番之一的霫人。
白天鵝旗高高飄揚在空中,是那麼的優雅,可對於高元來說,那卻如地府閻王一般的猙獰恐怖。
霫人到來的只是一支前鋒,三千白天鵝輕騎,可他們卻給了大賀摩會前所未有的支持。大賀摩會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僅僅兩天,還有這六座城寨的依靠,可依然戰死了過千戰士,帶傷者更多,再無支援,他真不知道各部會不會崩潰。第一支霫人到來後,霫族援兵不斷趕到。
高元感到恐懼了,高句麗人不顧疲憊再次發動進攻,可有了霫族生力軍的接替防守,高句麗人攻的再猛,也只能是死的更多。當第三天早上太陽升起的時候,塞北省左布政使、奚族阿會部的族長蘇支帶着奚族的第一支兵馬趕到了,整整五千奚人騎兵,他們迎着清晨升起的太陽,舉着金鹿旗幟,整齊的出現在了高句麗軍的後方。
高句麗人被包圍了,進退不得。
高元下令回身迎戰剛到達戰場的奚軍,可修整了一夜的契丹人卻開門出寨殺出來了。若是在兩天前,契丹人肯出寨來戰,高元求之不得,可現在,他只感覺到絕望的苦澀。
這場戰鬥一直打到了天黑,高句麗人一開始還拼殺的很兇,可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們發現自己的對手卻越來越多。契丹人、霫人、奚人,然後當太陽墜落西邊羣山之中後,號角連連,又一支大軍趕到了。來的大軍打的卻是一面白虎旗,高元對這面旗幟一點也不陌生,他知道,大隋新皇帝立國之後將軍隊劃分爲北衙禁軍、南衙府兵和邊衙的邊軍,其中邊軍的軍旗是玄武,南衙的府軍軍旗是朱雀,而唯有皇帝的北衙禁軍,卻是以白虎爲旗。白虎旗一到,那代表着皇帝的北衙禁軍到了,這也是如今大隋最爲精銳的軍隊。
白虎大旗下,正是大隋樞密院副使,遼東道行軍元帥韓僧壽,一路上日夜兼程,終於帶着先鋒的騎兵趕到了北鎮山下。
由於趕的匆忙,韓僧壽到達北鎮山下時只帶着五千輕騎,可就這五千騎,卻成了壓跨高句麗軍的最後一根稻草。面對着如潮水般涌來的隋軍胸甲騎兵,高句麗軍崩潰了,連續三天的戰鬥,他們早就疲憊不堪了,之前一直靠着攻破敵陣就能回家的那點信念支持着他們在作戰,可當隋軍出現後,疲憊萬分的高句麗人明白,他們再不可能殺出去了。一口氣泄下來,高句麗軍崩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