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被窩裡冒了半天幸福泡泡,東丹寒嘯打起精神一下跳起來,邊更衣邊想着今日該讓人請母妃過來,好生跟她商議一下右相之事。反正他是絕計不會娶康家女兒的,大不了向父皇稟明,自己立刻前往封地主持事務,實際上是避開太子哥哥鋒芒,對大家都好。
穿戴整齊之後,卉兒打了水進來,東丹寒嘯一邊洗漱一邊吩咐,“去看王妃做些什麼,一旁侍侯着。”
卉兒恭敬地道,“回王爺,王妃不在華陽宮,奴婢今早起來就不曾見到王妃,許是去看煙貴妃了吧。”
哦?這麼早?東丹寒嘯皺皺眉,沒來由地就覺得心裡不踏實,想了一會,一把拉開門,“莊靖彥!”
“屬下在!”
“去傳沐臨風來見本王!”東丹寒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往常冰雲起身,他都能接着醒來,可這次他居然睡這麼沉,連冰雲什麼時候離開都不知道,不是太反常了嗎?
他哪裡知道,冰雲既然做了離開的打算,就當然做好萬全準備,他武功那麼高,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會驚醒,所以冰雲才趁着昨晚兩人歡、愛之時,偷偷將迷、藥抹在脣上,他怎麼也想不到冰雲會如此,所以很容易就中了招,不然哪會睡那麼沉。
“是!”
莊靖彥答應一聲,轉身跑下去,盞茶功夫回來,氣喘吁吁,“王爺,沐臨風不在,後院侍衛說今早起來就沒見他人,他房中被褥很整齊,不像是有人睡過的樣子。”
東丹寒嘯臉色一變,暗道一聲不妙,拔腳就往外跑。
“王爺!”莊靖彥急了,“皇上有令,王爺不得出華陽宮!”
“顧不了那麼多!”東丹寒嘯咬牙,“冰雲肯定是離開了,本王要找她回來,之後再向父皇請罪!”
莊靖彥追了兩步,情知王爺是擔心王妃,他也不可能攔得下,也就放棄了阻攔的打算,“王爺,需要屬下等跟着嗎?”
“不必!”東丹寒嘯快步去馬廄,牽出自己的愛馬雪裡紅,翻身上馬,“此事不要聲張,若是父皇問起,你們便說不知本王行蹤,父皇也不至爲難你們。”
屬下等不怕皇上爲難,就怕王爺有個閃失。莊靖彥暗暗苦笑,“王爺多加小心,屬下等也希望王爺把王妃帶回來。”
東丹寒嘯微一愣,繼而明白冰雲如今在這華陽宮已是深得人心,他心中感動,然一向不擅長表達的他也只是微一點頭,“本王知道。”
憑藉父皇所賜通行令牌,東丹寒嘯很容易就出了宮,卻接着又犯了難,冰雲看來已經走了一夜,這天下之大,他要去何處尋?
“冰雲,你這個傻瓜,爲什麼要走,你真這麼狠心!”他咬着牙,把冰雲埋怨了千萬遍,直想着等找到人,先罵一頓再說!
沿着京城幾條街道找了找,仍舊不見冰雲半點蹤影,他琢磨着冰雲應該已經出了京城。時間拖得越久,找到她的機會就越越渺茫,他急得百爪撓心
,儘管不想再讓事態繼續惡化,還是萬般無奈的,向天空施放了一顆絢麗的煙花。
半個時辰後,兩名看起來最最普通不過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衝東丹寒嘯一抱拳,“寰王,盟主有請。”
“有勞。”東丹寒嘯微一欠身,拉着雪裡紅跟上去。
穿過鬧市,進入一條偏僻的小巷,出去之後,眼前豁然開朗,迎面一座氣派的大宅子,淡雅樸素,四周安靜得很。
兩個人接過東丹寒嘯手中的馬繮繩,恭敬地道,“盟主在裡面,寰王請。”
東丹寒嘯道謝,推門進去,獨孤傲就在前廳飲茶,神態自若。
你倒悠閒。他暗裡苦笑,三兩步過去,“大哥。”
“不惜違抗聖命也要出宮,是弟妹出事了?”獨孤傲瞟他一眼,目中隱有擔憂之色。他自然知道東丹寒嘯正被禁足,這般火燒眉毛的,不是冰雲有事纔怪。
“是,大哥神機妙算,冰雲她離宮出走了,”東丹寒嘯恨恨砸拳,“我擔心她的安危,但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想請大哥幫忙找人。”
一宮雙城五幫七大派的弟子遍佈天下,只要這個人還活着,就絕對逃不過他們的耳目。而且仔細想來,冰雲又不是逃犯,她最多也就是躲着東丹寒嘯,應該很容易找。
“好,”獨孤傲立刻答應,“那你呢,是先回宮等消息,還是?”
“我要帶冰雲一起回去,”東丹寒嘯意態堅決,“大哥只要幫我找到人,不必露面,我自會去找她。”要是讓父皇知道他又私下跟大哥見面,恐怕也不必等他一個解釋,直接將他處置了就是。
“好。”獨孤傲點頭,叫過一名手下來吩咐幾聲,“去吧。”
“是,盟主!”
東丹寒嘯感激地施禮,“多謝大哥!上次大哥相助之事,我還不曾謝過大哥,卻差點替大哥招來禍事,我……”
“行了,”獨孤傲一揮手,傲然一笑,“皇帝的憂慮不無道理,只要他不把事情做絕,傷害武林同道,我不會與他計較,你且放心。”
他知道東丹寒嘯一直擔着心,萬一朝廷和武林正面衝突起來,他夾在中間會左右爲難,所以給他句話,讓他安心。
東丹寒嘯嘆息一聲,慚愧得緊,“多謝大哥。”其餘的話也不必多說,不然更顯得矯情。
“弟妹的事你不用擔心,武林各派都有人見過弟妹,而且對她深爲佩服,不會傷害到她,這兩天內就會有消息,你安心等着就好。”獨孤傲一把攬上他的肩,“走,喝酒去。”
東丹寒嘯心中正煩悶莫名,聞言點頭,“好,不醉不歸。”
兩人一路談一路到後面宴廳,先喝個痛快再說。
第二日黃昏時分,獨孤傲便接到飛鴿傳書,說是冰雲和另一名男子現下正在京城以南三十里的秀水鎮,有青城派的弟子在暗中守護,冰雲看上去一切如常,除了神情憂鬱之外,還算安好。
確定冰雲平安之後,東丹寒嘯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立刻拜別獨孤傲,並要他將其他人全都撤回,自己騎上雪裡紅,狂奔而去。
其實要真
的沒命逃竄的話,這一天兩夜,冰雲和沐臨風完全可以跑得更遠一點,可要命的是,纔出京城不久,冰雲就因爲夜裡急着趕路,衣服又穿得太少,所以染上了風寒,頭痛身上痛,難受得要命,一步都不想走。
沐臨風不放心她,哪裡還敢着急,連夜尋了個藥鋪,按着她的藥方抓了藥,再找個客棧住下,把藥煎好給冰雲服下,看她睡得還算安穩,這才鬆一口氣。
算算腳程,現下他們離京城也就三、四十里,而寰王肯定已經發現冰雲離開,若是派大隊人馬追趕,很快就會追到這裡。不過,沐臨風倒也可以猜測得到,寰王必不會大張旗鼓地派侍衛找人,所以暫時應該不會有事吧?前提是他忘了,寰王跟武林盟主是結拜兄弟,有些事做起來要容易得多。
冰雲喝下藥,卷着被子睡了一夜,滿身大汗淋漓,清早起來身上就輕快了,一邊活動着胳膊一邊皺眉,“沐臨風,去叫他們準備一下,我要沐浴。”身上溼嗒嗒的,難受死了。
沐臨風遲疑着,“王妃的病才見起色,現在沐浴好嗎?”萬一再着涼,那可怎麼好。
“沒事,我有分寸,”冰雲苦笑一下,“離開皇宮,我就不是王妃了,以後叫我‘小姐’好了。”
其實我更想叫你“公主”。沐臨風暗暗表示不滿,但還是很溫順地叫了,“是,小姐,我這就去叫他們準備。”
冰雲點點頭,坐到桌邊,神情落寞。離開是迫不得已,也是自己的選擇,可爲什麼心裡還是這麼痛,只要一想到日後再無緣與夫君相見,她就會覺得了無生趣?
可事已至此,也由不得她後悔,只要王爺能夠平安,她這些委屈和痛苦也不是白受的。人生嘛,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不是她,就是別人。
腦子裡正胡思亂想,門一響,沐臨風臉色蒼白地退了回來,她一愣,“這麼快就準備好了?呀,沐臨風,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也病了?”
沐臨風咬着嘴脣,眼神很奇怪,搖了搖頭。
“到底怎麼了?”冰雲急得不行,過去摸他的額頭,“你要是再病了,那可怎麼好,快給我看。”一句話沒說完,眼中映入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身心狂震,呆在當地。
東丹寒嘯一臉倦容加怒容,眼睛裡像是要噴出火來,一步跨進來,然後反手關門,冷冷喝一聲,“安陵冰雲,你好大的膽子!”
面上雖然怒,可他心裡卻實實在在地鬆了一口氣,還好冰雲沒事,不然他一定會崩潰!一夜未眠狂奔過來,全身的骨頭都像是顛得散了架,喉嚨裡也幹得像是裂開無數口子,血腥味兒直往上涌,好不難受。可就算再難受,他還是擺足架子,先出出這口惡氣再說。
冰雲哆嗦一下,苦笑連連,“王爺,你聽我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東丹寒嘯狠狠打斷她的話,伸出去的手指抖了又抖,“你、你簡直罪大惡極!居然、居然偷偷跑掉,你、你這是……”
他是想狠狠罵一通的,可見到冰雲安然之後,緊繃的心神瞬間放鬆,萬千不適從四面八方涌上來,他眼前一黑,身體一軟,倒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