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臨風教得很用心,冰雲也聽得很認真,兩個人在房裡嘰嘰咕咕兩個多時辰,還沒注意天已經黑了。這一下用心學冰雲才發現,心法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難,而且她已經有了足夠的內功底子,只要按照沐臨風所說的方法慢慢引導,很容易就能掌控體內的真氣。
慢慢感覺到它的存在,操縱起來越來越得心應手,冰雲也很高興,只覺得四腳百骸都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
“王妃,可以了,先練到這裡,莫要太猛。”進展如此順利,沐臨風也很是高興,難得地露出愉快的笑容,把毛巾遞給冰雲。
“哦,好的。”冰雲笑笑,接過來擦了擦臉,看到窗外天已變暗,她好笑地道,“都這時候了嗎?王爺估計也該醒了,我去看看。”
兩個人一起來到前院,卻正聽到康紅葉在教訓莊靖彥,正說的起勁,“我來看看王爺,不行嗎,你是什麼身份,也敢攔我?”
莊靖彥神情不變,既不過分冷漠,也不顯得弱勢,平靜地道,“不好意思,康小姐,王妃命在下守護王爺,任何人都不得入內。”
“任何人?”康紅葉冷笑,“包括我?”
“是。”莊靖彥答得毫不猶豫,存心氣人。
“你——”
“康小姐,”冰雲適時走近,神態倨傲,“是我要莊護衛守在這裡,他不過聽我命令行事,你何必爲難他。”
康紅葉上下看她一眼,“臣女見過王妃。王妃莫要誤會,臣女別無他意,只是聽說王爺受傷,放心不下,故而前來探望。”
“那就多謝康小姐了,你對王爺一片真心,真令人感動,”冰雲笑笑,“不過王爺傷在胸口,傷勢很重,現在不方便見你,你還是請回吧。”
“胸口?”康紅葉一愣,“不是……那臣女就更不放心了,總要親眼看過,確定王爺無性命之憂,臣女才放心。”
冰雲冷眼旁觀,已看出有異,目光也有些冷,“還是不必了,我會將康小姐的心意轉達給王爺,待王爺身體康復,自會出來相見,康小姐請。”說罷她推門進去,跟着反手關門,居然連一眼都不給康紅葉看,像個吃醋的婦人。
康紅葉心中怒火滔天,人前卻強忍着沒有發作,靜立了一會之後,裝做若無其事般離去。
“她走了嗎?”東丹寒嘯倚在牀頭,有些好笑,他早就已經醒來,所以冰雲跟康紅葉的對話,他自是聽了個分明。
冰雲從門縫跟前起身,走過去坐下,“走了。”
“試出什麼了?”東丹寒嘯握住她的手,一語道破她方纔的用意:故意把他腿上的傷說成是在胸口上,還不就是爲了試探康紅葉的反應。
冰雲斜他一眼,“你都聽到啦?我是故意要試她,不過康紅葉是聰明人,並未露出太大破綻,但我能肯定一點,她要麼知道王爺傷在何處,要麼是早就打聽過,她對此如此上心,一定有鬼。”
“不無可能,”東丹寒嘯摸了摸冰雲的肚腹,到現在還有些後怕,“不過我最擔心的是你,我無論受多大傷,都無所謂,你若受到半點傷害,我可怎麼好。”
冰雲嗔怪地白他一眼,“什麼叫你受傷無所謂,我會心疼好不好?”
這話我愛
聽。東丹寒嘯樂不可支,抿着脣直笑。
冰雲臉上一陣發熱,但並不後悔說出心裡的話,“別笑了,我方纔在想,康紅葉既有心對我,父皇那邊就很難問出什麼,如果一味查下去,只怕會更糟。”
“哦?”東丹寒嘯目光閃爍,隱約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咱們越亂,敵人就越有機可乘?”
“對,”冰雲目露讚賞之色,“王爺,咱們真是心有靈犀。你想,康紅葉既然有心害我,就一定會很小心,那些人也許是她僱來的殺手,她更不可能親自出面,父皇就算對他們幾個用酷刑,估計也沒什麼用。”
東丹寒嘯沉吟着,“你說的有道理,可父皇的性子你也知道,不是我說讓他莫查,他就不再查的,怎麼辦纔好?”
說的也是。冰雲苦惱地皺眉,一時半會也沒個好辦法。畢竟東丹天極現在不似之前那樣信任、倚仗他們夫妻,如今他們處境尷尬,還是得處處隱忍着好。“王爺莫急,你先養好傷,咱們多注意着點兒,有什麼不對,提醒父皇就是。”
東丹寒嘯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冰雲,我看你好像很不舒服,沒事嗎?”從冰雲一進門他就看出來,臉容疲憊,眼神暗淡,聲音更是啞得厲害,不會是生病了吧?
是練功練的。冰雲並未打算將練功之事說出來,便搖了搖頭,“我沒有不舒服,大概是因爲着急你的傷勢,所以心緒不寧,你現在沒事了,我也就放心了,休息一下就會沒事,不用擔心我。”
“那你可要多照顧着自己,知道嗎?”東丹寒嘯拉起她的手,放到脣邊輕吻了一下,“等我傷好了,再好好照顧你,還回來。”
冰雲失笑,“你跟我算這麼清楚做什麼?好了,我沒事,我幫你換藥。”
“好。”
冰雲掀開棉被,小心地將東丹寒嘯傷口處的紗布解開。因爲還是會有血水滲出來,粘連在傷口上,往下解的時候,即使她再小心,也還是會牽動傷口,撕裂一樣的疼。
在冰雲面前,東丹寒嘯倒也不充英雄,委委屈屈地抓着棉被,“疼。”
“知道,忍一忍,乖啊。”冰雲的心更疼,輕輕往他傷口上吹氣,小心地往下解,“傷口從這頭通到那頭呢,沒那麼容易好。不過我瞧着還不錯,到明天就應該就會收口,再忍一忍。”
“哦。”東丹寒嘯咬着棉被忍着疼,眼睛裡卻是滿足的笑意:被愛妃寵着、疼着的感覺真好,這傷還是永遠都不要好了吧。
若是冰雲知道他在想什麼,一定“呸呸呸”,說聲“壞的不靈好的靈”了。
一邊哄着東丹寒嘯,一邊替他換好藥,兩個都出了一頭一臉的冷汗,冰雲替他擦乾淨手臉,不顧他的反對,將他壓回被窩,自己則收拾了東西出去。
康紅葉遠遠站在假山旁,看着冰雲端着托盤離開,表情陰狠。方纔王妃說王爺傷在胸口,是口誤,還是有意試探?
沒錯,那幾個人的確是她暗中找來的,連右相都不知道。她就是恨冰雲腹中的骨肉,也恨東丹寒嘯對他無情,所以纔要毀了這個孩子,教訓一下東丹寒嘯。所以當時那幾個人並未打算要東丹寒嘯的命,只是傷了他而已。
康紅葉在未入宮之前,一直跟一
些旁門左道中人走得很近,她雖是女子,性格卻陰狠毒辣,而且出手大方,只要她肯花錢,有的是人肯替她做事。
當然,就如冰雲所料想的那樣,她是絕對不會主動出面的,都是通過中間人進行聯繫,所以即使那幾個人被抓,她也一點不擔心,只是目的沒有達到,她百般不甘,更知道冰雲很聰明,可能猜到了什麼,得速戰速決才行。
晚飯時候,莊靖彥攙扶着東丹寒嘯出來,一來透透氣,二來也是讓華陽宮上下放心,他們的主子沒事。
冰雲穿着一身寬鬆的素衣,慵懶地坐了下去,瞄一眼面前的飯菜,一拍桌子氣道,“卉兒,跟你說過多少遍,我現在聞到魚味兒就難受,你還讓他們做魚,是存心氣我嗎?”
卉兒一愣:王妃什麼時候說過?但看到她背對着康紅葉向自己使眼色,立刻明白過來,假做誠惶誠恐地道,“是,王妃,奴婢該死,奴婢下次一定記得!”
卉兒真聰明。冰雲暗笑,面上卻很不滿地“哼”了一聲,端起飯碗來,吃了一口米飯。
康紅葉被她突然地發作嚇了一跳,再看她這頤指氣使的樣子,越發看不上眼,把臉扭過去。
冰雲卻看着她道,“康小姐怎麼不吃,是這菜不合胃口嗎?”
康紅葉轉過臉,勉強一笑,“沒有,飯菜很好。”雖然確實沒太有胃口,她還是端起來,挑了幾料米飯送進嘴裡,味同嚼蠟。
就在這剎那間,冰雲和東丹寒嘯交換了一個眼色,彼此心知肚明。
剛靜下來沒一會兒,冰雲又不高興起來,“卉兒,這道湯太鹹了,還有這米飯太硬,這要怎麼吃?”
“是,是,王妃,奴婢下次記得了。”卉兒悄悄吐舌,演得很像。
“沒有下次!”冰雲氣哼哼的,“你別忘了,我現在懷有身孕,這可是未來皇長孫,若是有點差錯,你擔當得起嗎?”
“是,是,”卉兒使勁低着頭,“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好了,”東丹寒嘯裝做看不過眼,皺着眉頭打圓場,“不過是米飯稍硬了一點,也不是什麼大事,將就着吃吧。”
“不能將就啊,王爺,”冰雲不依不饒,振振有辭,“臣妾能將就,肚子裡的孩子可不能將就,萬一有事,那可怎麼好!”
東丹寒嘯氣得臉色發白(其實是傷口疼),但仍耐心地勸她,“不過一碗米飯,能有什麼事,冰雲,你太小題大做了。”
“臣妾小題大做?”冰雲尖聲,忽一下站起來,“王爺,是你太不重視這個孩子了吧?你是不是巴不得孩子有事,好早點休我出宮,是不是?”
“你胡說!”東丹寒嘯怒極,“你不可理喻!本王何時說過這種話?”
“還不承認!”冰雲冷笑,摸上自己肚腹,“你根本就不想要這個孩子,那又何必爲了保護我而受傷,你這麼大的恩情,我可還不起!”
“你——”東丹寒嘯氣得嘴脣泛青,“你簡直莫名其妙!莊靖彥,送本王回房,不吃了!”
莊靖彥不明就裡,早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聞言趕緊上前相扶,“是,王爺。”
東丹寒嘯氣哼哼地離去,留下兩個女人大眼瞪小眼,氣氛有點兒尷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