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丹寒嘯是沒將右相的事放在心上,因爲在他看來,除了不能得到右相幫忙之外,是沒有什麼事情能夠威脅得了他的,還怕什麼。所以,跟右相的一番談話,他並沒有告訴冰雲知道,免得她擔無謂的心。
可讓他比較鬱悶的是,這兩天冰雲一直在士兵營幫忙訓練士兵,連晚上都不回來,直接讓卉兒服侍着住在那邊了,這成何體統,不知道還以爲他們兩夫妻吵架了呢,不然哪有晚上都不住一起的道理。
第三天在上,東丹寒嘯沉不住氣了,直接跑去士兵營逮人,扣了手腕,拖着就走。
“王爺!”冰雲正指揮士兵排練陣法呢,回過神來就被迫給拖出去老遠,她不樂意了,用力掙脫,“王爺做什麼,我這兒忙着呢。”
“有多忙,要兩天兩夜不回華陽宮!”她氣,東丹寒嘯還一肚子火呢,也不顧士兵們都嘻嘻哈哈地看着,一把抱住她,“別這麼費心神好不好,我不想你太辛苦。”
冰雲瞄他一眼,眼光餘光瞥到士兵們正你推我擠看好戲,臉上便一陣發熱,掙扎了兩下,“快放手,他們都看着呢。”
“看就看好了,你是我王妃,難道我還抱不得。”東丹寒嘯就知道冰雲臉皮嫩,還非抱不可了。
“你這——”冰雲又氣又羞,一腳踩在東丹寒嘯腳面上,“放手!”
“痛!”東丹寒嘯哀叫,鬆手後退,抱着左腳直跳。
冰雲理都不理,回身就走,裝吧,她那一腳根本沒捨得用力,能有多痛。
“冰雲冰雲!”東丹寒嘯趕緊追上去,“你也忙了兩天了,不如回去休息一下?”
“我沒事,”冰雲神情淡然,一路走回去,“王爺先回去吧,我不累。”
東丹寒嘯無奈,又不捨得跟冰雲發火,便向士兵們使個眼色:說話。
士兵們常年跟從東丹寒嘯南征北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刻七嘴八舌地叫累:
“哎喲,我的腿呀,好麻!”
“我好渴啊,王妃,能不能去喝點水?”
“哎呀哎呀,我頭暈,莫不是中暑了?”
冰雲無奈,知道他們是有意搗鬼,也不點破,揮了揮手,“好了,休息一下吧。”
“是,王妃!”士兵們轟然響應,頓做鳥獸散,卻又擠在不遠處看熱鬧,好玩得緊。
東丹寒嘯抿脣直樂,要說他這幫兄弟就是講義氣,一會重重有賞。
“走吧,進去。”冰雲也不回頭,似乎沒大有精神,往屋裡走。
東丹寒嘯皺了皺眉頭,覺得不太對勁,大步跟上,萬分不解,“冰雲,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可不要瞞我,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沒事啊,”冰雲自顧自倒茶喝,也不看他,“我能有什麼事,是你太閒了吧。”
東丹寒嘯一愣,很受傷地扁扁嘴,“冰雲,你怎麼能這麼說,我這兩天也很煩好不好,還要應付母妃,又要應付右相——”
“那你跟我說又有什麼用,”冰雲看他一眼,不爲所動,“我幫不了你。”
大概沒想到冰雲會用這種態度、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東丹寒嘯愣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冰雲,你怎麼了,心情不好嗎?”
沒有,我沒有心情不好,只是不想跟你太親近,惹右相女兒不高興,你別逼我,好不好?
冰雲心裡難受得緊,又不能跟東丹寒嘯明說,便用力扭過臉去,氣息都有些亂。
東丹寒嘯有點抓狂,好好的這又是犯的什麼彆扭啊?“冰雲,你不想見我?還是你在介意右相女兒?我已經跟母妃說過很多次了,讓她找右相接回女兒去,這場聯姻就此作罷,她很快就會離開了,你彆氣好不好?”
冰雲心裡刀割一樣疼,但也知道如果要東丹寒嘯跟康紅葉拜堂,他也一定不會答應,若是什麼都不說,又實在受不了他這委屈的樣子,便故做輕鬆地點頭,“我知道,不過右相可沒那麼好說話,你要小心些纔好。”
“就知道你心疼我,”東丹寒嘯喜不自禁,抱着冰雲蹭啊蹭,“冰雲,你都兩天沒回去了,今晚回去,好不好?我想……”
想想自己真可憐,明明是有王妃的人了,可還是不能時刻與之溫存,瞧他這一臉的渴望,分明就是欲、求不滿嘛。
問題是冰雲滿心的苦惱,根本沒心思想別的,給東丹寒嘯蹭得有些心神不寧,猛一下站了起來,“你想就去找別人!康小姐又漂亮又對你傾心,是你不要,怨得了誰!”
東丹寒嘯愣了,一肚子柔情蜜意全化成了驚愕和傷心,啞着嗓子問,“你要我去找別人?”
我——不是不是不是!冰雲心裡嘶吼,可話已出口,而且這也正是她的目的,儘管已經快要痛苦得嘔血,她還是咬緊了脣,不做任何辯解。
東丹寒嘯眸子裡滿是哀傷之色,似乎想發怒,卻終又捨不得,緊咬着嘴脣,慢慢走了出去。
卉兒急得臉紅脖子粗,跳着腳地埋怨,“哎呀我的姑奶奶,你怎麼能這麼說!王爺那麼好的人,你捨得把他推給別人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傷透王爺的心了!”
冰雲哆嗦着,眼淚嘩嘩地流,一把掀翻桌子,碗盞摔個粉碎,飛濺了一地。
東丹寒嘯怒氣衝衝回到華陽宮,把莊靖彥和沐臨風都叫了來,狠狠瞪着他們。
兩個人心裡都是七上八下,偷偷對望一眼:你惹王爺生氣了?
我沒有,是你吧?
“瞪什麼瞪!”東丹寒嘯怒火三千丈,“莊靖彥,你說!”
說什麼?被點到名的這位嚇一跳,苦着臉想啊想,然後表示無奈,“王爺要屬下說什麼?”想想這些天也沒有行差踏錯之處啊,怎麼惹王爺生這麼大的氣?
東丹寒嘯氣結,“……你是不是對冰雲說過什麼,與右相和康紅葉有關的事,有沒有!”
“沒有!”關於這件事的話,莊靖彥非常坦蕩,理直氣壯地搖頭又擺手,“屬下從來沒跟王妃說過,王妃可以給屬下做證。”
要說起王妃的正直,無人能出其右,如果王爺有懷疑,只要兩下里一對質,立見分曉。
那就不是你。東丹寒嘯目光轉向沐臨風,“你?”
該不會是沐臨風違背答應他的事,暗暗逼着冰雲練什麼神功,把她給惹煩了吧?
“屬下沒有,”沐臨風一樣坦蕩蕩,“屬下已經兩天沒有見到王妃了,是王妃不準屬下跟着,說要屬下留在華陽宮,保護王爺。”
咦?東丹寒嘯大爲奇怪,怒火也消了大半,既然沒有人惹到冰雲,那她怎麼會那麼煩躁的?
難道還是爲了右相和康紅葉的事?不行,這件事真不能再拖了,得趕緊解決才行,不然一直吊着,大家都難受。
主意打定,他纔要去找康紅葉,侍衛卻跑進來傳令,“啓稟王爺,煙貴妃要王爺即刻前往宜和宮!”
東丹寒嘯略一遲疑,隨即釋然:也罷,去跟母妃說明白也成。“知道了,備轎。”
“是!”
宜和宮裡一片肅穆,煙貴妃面色蒼白,雖竭力壓抑,仍可見指尖不停顫抖,呼吸也有些急促,似乎受了不小的驚嚇。
右相則安然端坐一旁,嘴角有得意的笑意,一臉的胸有成竹。
東丹寒嘯長身而入,看到右相先是愣了愣,接着向煙貴妃行禮,“兒臣參見母妃。”
好個右相,又跑到母妃這裡來搬弄口舌,向母妃施加壓力,簡直可惡!
“不必多禮。”煙貴妃擺手示意他起身,聲音輕顫,情緒很不穩。
右相不急不躁地起身施了一禮,“臣參見寰王。”
“本王正要去找康大人,如今倒是正好,一併說了,免得再叨擾康大人。”東丹寒嘯甩甩衣袖,“本王——”
“王爺稍安勿躁,容臣先說句話,”右相還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打斷東丹寒嘯的話,而且絲毫不懼他憤怒的眼神,自顧自問,“王爺打算何時與小女拜堂?”
還拜,不是說了要你把人領回去嗎!東丹寒嘯怒極,也不可能有好聲氣,“康大人,本王一再聲明,此事就此作罷,就請康大人將令千金接回去,日後也別再提。”
“嘯兒!”煙貴妃急急地叫,卻又不知如何開口,“你、你先莫急,事情、事情有些變故,需從長計議!”
最壞不過是從此不得父皇恩寵,還能有什麼變故。東丹寒嘯微微冷笑,閉緊了脣。
右相這火爆脾氣此時反倒沉得住氣,捋着鬍子反問,“王爺有未想過,臣這嫁出去的女兒再接回來,臣這臉面往哪裡擱?”
“這算不得什麼,反正那日本王也未與令千金拜堂,自然不算。”東丹寒嘯一派悠閒,心道你若只是擔心這個,那倒好辦了。反正那天的事大家都看到了,他沒有碰康紅葉一根手指頭,礙不着她以後嫁與他人。
“看來王爺是鐵了心要將小女趕出華陽宮啊,”右相嘆息一聲,“是因爲寰王妃容不下小女嗎?”
“與冰雲無關!”提起冰雲,東丹寒嘯就想起方纔受的冷落,語氣也變得惡劣,“是本王對令千金無意,康大人不要遷怒他人!”如果不是冰雲一開始自以爲很偉大地選擇退出,並且寫書信給母妃,事情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王爺何必生氣,臣已經知道王爺與王妃伉儷情深,難分難捨,如果因爲王妃的關係,王爺纔不肯娶小女,那王爺不如將王妃休出華陽宮,也就是了。”
什麼!東丹寒嘯又驚又怒,“唰”一下指向右相,厲聲道,“康良驥,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教訓本王?!”
好啊,他自己的王妃,自己還沒說不要,康良驥一個做臣子的,憑什麼對他發號施令,還反了天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