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是屁股疼,肩膀上只是有些麻麻的,並沒有事。
“王妃!”沐臨風嚇白了臉,撲過去就跪倒,“屬下該死!”
冰雲疼得直咧嘴,又不好意思摸屁股,擺了擺手,“沒事啦,是我自己不小心,不關你的事。”
明明打不過,還要耍賴,當然不關沐臨風的事。
可沐臨風卻嚇得要沒有呼吸,不由分說一下抱起冰雲,“屬下送王妃回房!”
“哎你……”身體一下凌空,回過神來時,已感覺像是在雲端飄,冰雲好氣又好笑,“我真的沒事,你快放我下來!”
她堂堂寰王妃讓別的男人抱着,這也太拉風了吧?
沐臨風可不管她在說什麼,抱着她一路飛奔,回了房間。
不大會兒,纔來到花園的東丹寒嘯被一名侍衛攔下,誠惶誠恐地稟報,“王爺,沐臨風打傷了王妃。”
東丹寒嘯眼神一寒,疾步去了後院。
醉心先是愕了愕,接着得意地冷笑:天助我也。
東丹寒嘯來的真不是時候,或者說,真是時候。
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他所看到的情景就是,冰雲被沐臨風強按了雙肩躺在牀上,糾纏不清。
“放開我,沐臨風,你幹什麼?!”冰雲用力掙扎,卻掙脫不得。
“王妃莫要亂動,讓屬下看看。”沐臨風不由分說按緊了冰雲,竟似要霸王硬上弓。
冰雲惱怒地紅了臉,更多的則是害羞,“那、那地方怎麼是你看的,你、你快放開,像什麼樣子!”
她摔疼的地方可是屁股好不好,連王爺都沒得看,沐臨風能看嗎?不怕流鼻血。
“不行!屬下一定要看!”沐臨風的意思其實是,看一看冰雲被他打傷的肩膀,有沒有傷到筋骨,沒想別的。
他兩個一時哪裡明白,彼此是在雞同鴨講,此“看”非彼“看”。
“不行不行!”
“屬下一定要看!”
屋外的東丹寒嘯再也聽不下去,一掌劈開半敞的門,冷然站在桌邊,壓抑着道,“沐臨風,你好大的膽子!”
王爺?
慘了慘了!
冰雲暗呼完蛋,趁着沐臨風一愣神的當兒,趕緊一把推開他,翻身下牀,匆匆解釋,“王爺,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
“住口!”東丹寒嘯不客氣地瞪她一眼,“本王等下會好好問你!沐臨風,你敢對王妃不敬,是不知本王的規矩嗎?”
沐臨風臉色發白,但神情不卑不譏,“王爺明鑑,屬下沒有對王妃不敬,只是要替王妃檢查傷勢而已。”
“傷勢?”東丹寒嘯冷目一掃冰雲,後者不自禁地縮了縮脖子,“方纔侍衛來報,說你被沐臨風打傷,怎麼回事?”
他本也是不放心冰雲,怕她傷得太重,卻不料看到這火大的一幕,心情怎好的了。
“沒事沒事!”冰雲雙手連搖,“妾身只是跟沐臨風隨意過招,不小心摔了而已,不關沐臨風的事!”
那你們方纔……
這話沒問出來,因爲東丹寒嘯覺得,他根本就是在吃乾醋!明知道冰雲和沐臨風之間不會有私,可看到他們那麼親密,他還是覺得不舒服,要打人
一樣的。
“沐臨風,事實可是如此?”
罷了,這句真是沒話找話,東丹寒嘯也覺得自己很幼稚,幼稚得可笑。
“是。”沐臨風神色平靜,半點愧色也無。
東丹寒嘯冷哼一聲,“即便如此,你二人也不該如此輕浮,近來玉宵宮流言不斷,本王知道你們清白,旁人不一定如此認爲,安陵冰雲,你好自爲之。”
什麼?流言?冰雲茫然,“什麼流言?”
她行得端、坐得正,更沒有半點害人的念頭,這流言從何而來。
沐臨風卻瞬間明白了什麼,眼中殺機一閃。
“你想怎樣?”東丹寒嘯眼神突然銳利,竟似對沐臨風起了殺意,“本王早就警告過你,你這麼快便忘了嗎?”
沐臨風氣息一窒,強忍下胸中滔天怒意,“是,屬下不敢忘。”
東丹寒嘯勾了勾脣角,“很好,去後面待着,不得隨意進出王妃閨房,否則宮規處置。”
沐臨風突地面無人色,還要辯解,被冰雲一個眼神阻止,咬牙道,“是,屬下遵命。”
王爺這是要把他調離王妃身邊嗎?可是那怎麼行,沒有他在身邊保護,王妃又如此心無城府,一定會有危險?
怎麼辦?
拖着沉重的腳步出去,沐臨風全身僵硬,竟似丟了魂一般。
冰雲看得心生不忍,解釋道,“王爺息怒,妾身跟沐臨風之間真的沒什麼,他受命保護妾身,本是職責所在……”
“該避嫌的還是要避,”東丹寒嘯不爲所動,“否則若有什麼閒話傳進父皇母妃耳中,本王也無臉見人。”
又是爲了你的臉面。冰雲苦笑,雖說這話不無道理,可她心中還是酸澀難當,什麼都不想再說。
平白等了大半天的醉心醉情不禁大爲失望,直奇怪王爺怎會如此寬容,居然不計較這件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顯然是王爺還沒有逮到王妃跟沐臨風勾搭成奸的證據,還得再努力才行,就算沒有證據,也給他們製造出一個來再說。
夜深人靜,冰雲早已睡下,沐臨風隔着窗子看了她一眼,悄然去了書房。
東丹寒嘯低垂着眼瞼批閱公文,臉容寧靜得如同這夜,純淨而清幽。
“如果是爲白天的事,你什麼都不用說。”知道來人是誰,他頭都不擡,語出如山。
沐臨風白着臉進來,一言不發,跪了下去。
這是東丹寒嘯沒有想到的,到底還是擡起眼來看他,“做什麼?”
“屬下跟王妃之間清清白白,什麼事都沒有。”雖然知道這是事實,但沐臨風還是要解釋,不是爲他自己,是爲冰雲。
“還有其他要說的嗎?”東丹寒嘯復又沉下視線,“沒有就回去。”
“屬下懇請王爺恩准,讓屬下守護王妃,屬下不會進王妃房間,只在屋外守護就好。”
沐臨風聲音裡帶着明顯的哀求,除了對冰雲,這是他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如此低聲下氣。
東丹寒嘯不爲所動,“在玉宵宮,沒人敢傷王妃,而且到現在爲止,傷了王妃的人,唯你而已。”
沐臨風神情一震,眼中有愧色,“屬下一時失手,王爺要打要罰,屬下絕無怨言,只請王
爺不要讓屬下離開王妃向身邊,屬下不放心王妃。”
“你有何不放心?”東丹寒嘯嘴角含了譏誚,“沐臨風,你不覺得你對王妃太過在意?還是你有什麼事瞞着本王,甚至瞞着王妃?”
當他是笨蛋嗎,他不聞不問,不表示他不會有懷疑,沐臨風的言行舉止太過反常,這當中隱藏了什麼,他還不得而知,但一定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就對了。
沐臨風咬脣,“屬下不敢。屬下只求王爺答應,如果、如果王爺對屬下有懷疑,屬下可以證明絕無二心。”
說着話他動的動手解衣帶,動作很快,迫不及待一樣。
東丹寒嘯微一驚,“你要做什麼!”
沐臨風不答,快速解開衣衫,從左側肩膀上將衣服拉開,露出心口,指着其上一點黃豆大小的紅,“這是‘斷情刺’,斷情絕愛,身中斷情刺者,若對人動情,則痛苦難當,求死不能。”
沐家世代對烏離國皇室忠心耿耿,但也不一定是男子守護男子,女子守護女子,若彼此錯開,爲免護衛對主子動情,則他們一出生,就會在心口打入斷情刺,以防他們以下犯上,心生妄念。
“斷情刺”一說東丹寒嘯也聽母妃提起過,卻不料在烏離國亡國這麼多年之後,還會存在於世。
東丹寒嘯看了一眼,隨即收回目光,不置可否。
沐臨風慘然而笑,“王爺還是信不過屬下,是嗎?”略一沉默,他眼神數變,最終咬牙,亮出一把匕首,“既如此,就請王爺親生廢了屬下,永絕後患。”
這話一入耳,饒是東丹寒嘯心性冷酷,也不禁悚然動容:
沐臨風對安陵冰雲的守護,竟到如此地步嗎,爲了她,不惜承受宮刑?
未等他從震驚中回神,沐臨風已收回手來,“屬下不敢污了王爺的手,屬下自己來!”
話音未落,他猛地揚高了手,向着自己刺下。
東丹寒嘯身形一晃,抓住他手腕,一擰一帶,將匕首奪下。
沐臨風愣住,手腕一跳一跳的疼,一瞬間忘了呼吸。
東丹寒嘯把玩着匕首,揚高了眉,“你是要安陵冰雲找本王拼命嗎?起來,把衣服穿好,回你房間。”
“王爺……”
“本王的規矩任何人都不得破壞,若安陵冰雲有需,自會吩咐你去做事,你若不想安陵冰雲受你連累,儘管任意妄爲。”
很清楚沐臨風的死穴在哪裡,東丹寒嘯出語也很不客氣。
沐臨風呆了呆,纔要絕望,卻猛地領會過他話中之意,不禁大喜,叩頭道,“謝王爺!”
“不必,”東丹寒嘯將匕首遞還,“你既非要如此,那無論有什麼事,就先護好安陵冰雲,其他的別管。”
無論有什麼事?沐臨風奇道,“王爺的意思,會有什麼事?”
“不必多問,事情早晚有個了斷。”東丹寒嘯一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沐臨風滿腹狐疑,卻也知道問不出什麼,說聲“屬下告退”,便悄然退出,轉眼不見了蹤影。
良久,東丹寒嘯輕嘆一聲,“倒是個熱血男兒,安陵冰雲有他相護,我倒也不必替她擔心。”
可惜,這是他的想法,冰雲的想法怎樣,他都不顧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