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繃不住了, 亮出最後底牌。
“皇上您不知道!阿央是親眼見到了季司簿拿着繁若的銅簪,捧着李司記的頭顱在雪夜跑出去的!肯定是在瓊公主的示意下,兩人一個殺人, 一個拋屍, 分的好好的!季司簿在內務府的住處也與李司記十分近, 最是方便下手啊!阿央纔將要指控, 阿瑜就開始替季司簿洗罪, 說他一直與季司簿在一起!他們之間都是提前串通好口供的!”
她本以爲蕭瑜合該爲她說話的,想用毒害皇子這條罪名壓倒長公主,沒想到蕭瑜居然臨陣倒戈, 反將她一軍。她意識到之後,只覺心突突亂跳, 氣的要瘋, 不管不顧, 要把蕭瑜也一併搭上去。
“阿央一個小小的宮女,什麼也不懂, 哪裡敢頂皇子的嘴,就這麼不明不白被拉下去……皇上,自從她走後,臣妾宮裡的花兒都無人修剪了。臣妾,臣妾心好痛……”
皇貴妃捂住胸口, 斜身靠在蕭殷身上。
“臣妾從未想到, 會有一天, 這樣被人污衊……清河, 是我們家的親戚, 兩家正準備聯姻……臣妾與她在宮中,相互扶持……”
她有氣無力地說, 彷彿真被傷到心了般。
“愛妃快起來,這還沒怎麼問呢,怎麼就先倒下了?”
蕭殷關切道。
他挪動尊貴的龍體,親手把皇貴妃送到離自己最近的一把椅子上。“朕有一個地方不明白。”
“父皇哪裡不明白,女兒都可以向您解釋。”長公主冷冰冰道。
蕭殷一揚袖子,“不是問你。朕要親口聽你皇貴母妃說。”
皇貴妃睜着水汪汪的杏眼看他。
“愛妃啊,你是說那個叫,阿央的宮女,看到季司簿拿着樂青宮女的髮簪,去拋屍?”
皇貴妃有些心慌,胡亂點了點頭。
“那就好。朕就搞不明白這一點,阿央好像與樂青她們不太熟的樣子,怎麼就知道那支銅簪就是樂青殿里人的呢?”
蕭殷聲音軟軟的,綿綿的。
皇貴妃白了臉。
半晌,她結結巴巴地解釋:“這是阿央自己與臣妾說的,臣妾也不知她是如何知道……不過每屆入宮的宮女髮飾都有不同,材質也隨着品級高低而有不同,興許是從這兒得出的結果……”
“雖然掌事宮女的髮簪是銀髮簪,但是朕先姑且相信你。”蕭殷笑着摸摸皇貴妃的頭髮,“但是朕還有事情要問。”
皇貴妃渾身都在抖。她本是雄赳赳來興師問罪,沒料到蕭殷竟然也有如此腦回路清晰的一天,居然找了這麼些她無力反駁的漏洞。
季硯舒在一旁嘖嘖讚歎。
她終於知道蕭瑜爲何時不時陰森森的嚇人了。
這就是遺傳基因的強大。
如果她是皇貴妃的話,這會兒差不多已經在蕭殷的“愛/撫”下嚇尿了。
“如果阿央說的是實話,那麼她不該心存愧疚,也就不會在獄中自殺;如果阿央說的是假話,她纔會心虛,害怕,既怕自己活着出來遭到報復,也怕自己亂說給愛妃你丟了臉,從而選擇在獄中自盡身亡。這樣才說得通,愛妃你說是不是啊?”
皇貴妃此時已經用看鬼一般的眼神看蕭殷了。
她渾身抖得不成樣子,大顆大顆的冷汗順着她光潔的額頭滑落。
“愛妃,你這邏輯不行啊。是吃了空稻殼 ,變傻了麼?”
是已至此,季硯舒的心徹底放下了。
蕭殷說出了“空稻殼”。
他已經知道傅思明做的以次充好瞞天過海一事了。
“皇上,您說的什麼意思,臣妾不懂……”
皇貴妃眼神透露出絕望。
“沒關係,你婦道人家,不懂也罷。”蕭殷笑得讓人起雞皮疙瘩。不知怎的,面對八卦傳聞、愛妃爭寵這等瑣碎閒事,他腦子就轉的賊溜;一對上奏摺,不出一刻鐘,立刻腦袋發暈,每個字都認識,但連起來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心思不知不覺飄到他後宮裡的美人們身上了。
“你爹,傅尚書,傅大人,心裡清楚就行。”
皇貴妃負隅頑抗,“皇上,臣妾家中,是出了什麼事情麼?臣妾在深宮中,什麼也不知啊……”
“朕心裡有數。你是你,你家人是你家人,朕不會混在一起的。”
如果蕭殷開恩,只處置傅家在前朝的勢力,皇貴妃倒也能僥倖保得一條小命。只怕到那時,她在宮中的地位會一落千丈,連洗衣婢都能踏上來踩一腳。
不過顯然,長公主根本不打算給洗衣婢們這個機會,一心要讓皇貴妃人頭落地。
她對季硯舒點了點下巴。
季硯舒清清嗓子,道:“啓稟皇上,下官還有一事要報。”
“說。”
“有一位證人,要前來舉報。現在她就在上書房門外,不知皇上可願一見?”
蕭殷揮手,“進來進來,都進來。”
李德順跑到上書房外,瞧一瞧,又進來,宣:“尚宮局司闈韓果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