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正值國泰民安之際也從不忘苦練士兵,行軍佈陣。每次出戰,也都是龍家軍打頭
陣,每每建祥軍還未出便早已嚇得對方丟盔卸甲,大敗而逃。反觀建祥大軍,洋洋灑
灑,將全部希望寄託在龍家軍身上,再加上近幾年安逸的休戰生活,早教他們怠惰了
。前天才來的戰報,我軍第十次出戰,已是第十次戰敗了!”而當她想派遣龍家軍上
陣時,軍中將士卻有志一同的一再表示:不見虎符,絕不出兵!毫不將她這個皇太后
放在眼裡。
佟鏡遙冷哼一聲。“這隻能說明你們這些上位者無用!”自己不思御下,卻把一
切希望都寄託在別人身上。等到覺得別人力量太過強大,成了他的絆腳石,又思量着
怎樣除去他。他們滅了龍家、逼得龍衡走投無路不說,還厚臉皮的接收了將軍府的一
切,現在甚至還妄想繼續依靠龍家的力量保衛她的江山!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他們
以爲他們真的可以爲所欲爲嗎?
“你……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貴婦人身子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她故作鎮定的
恐嚇道,“小小一個民女,竟敢以下犯上,小心哀家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
“你治啊,有本事你就治啊!”佟鏡遙幾步走過去,一路橫衝直撞,把她撞得後
退了好幾步,還直大聲叫嚷道,“你要是真有能耐,現在就把我給治了!反正建祥江
山眼看不保,你以爲你還能逍遙幾天?你最好在你大權在握的時候好好享受享受權勢
帶給你的滿足感,再晚了,你就想都不能想了!”
“別忘了,你也是建祥的子民,一旦建祥被攻陷,國破家亡,你也只有任人奴役
的份!”貴婦人力圖扳回一局,遂也大叫道。
“關我什麼事?我的家早被你這個老太婆給毀了!”佟鏡遙冷笑不止,“龍衡不
在了,我的心也早就在那場大火中跟着他一起死了。既已無家,我還要這個國做什麼
?建祥亡了正好,我要你們全都給他陪葬去!”
“他一個無恥的叛國之臣,哀家怎能……”貴婦人盜着汗故作正義凜然道。
“你叛國他都不會叛國!”佟鏡遙才聽了開頭幾個字便氣得七竅生煙,再也掩不
住心中的氣憤,她指着貴婦人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這個臭老太婆,別以爲我不知道
,其實你最想的不是你的孫子繼位,而是這個江山換你們薛家人來做,尤其最好是你
!”
“你……你胡說些什麼?哀家……哀家乃……”被人一語說中心中所想,貴婦人
開始坐立不安,她結結巴巴的拚命想用言語掩飾些什麼。
“乃你個頭啊!你還狡辯個什麼勁?”佟鏡遙氣勢洶洶的打斷她的話,“迷戀權
勢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這麼緊張的反駁做什麼?你這種人最討厭了,明明心
裡想的是一回事,說得卻是另一回事,至於做的,更離譜了,是第三件事!這世上口
是心非的人不少,可像你這樣心口行都不統一的人,加上你五個指頭也數得清!”
“你……你……”貴婦人被她張狂欠扁的話語說得心驚膽戰惶恐不安。她艱難的
張嘴想要反駁,無奈對方說的都是事實,她想反駁一時半會也反駁不了。
“你別說話,等我說完了你再說!”佟鏡遙面色不善地瞪了她一眼,不屑的嗤笑
道:“你迷戀權勢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放眼整個建祥,誰不知道薛太后自從當權
以來,後宮、朝堂的權勢悉數握在手裡,三十多年從未放過手?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
,你不惜血染龍府,嫁禍情敵,拆散自己兒子夫妻,還不惜把自己的侄女外孫女推進
龍潭虎穴之中,罔顧她們飽受冷落之苦。你做的孽夠多了!”
“住口!你一個小小的鄉野民女,居然敢用這種口氣來跟哀家說話。什麼時候輪
得到你來教訓哀家了!?”貴婦人羞憤的指着佟鏡遙尖叫道,渾身氣得不住顫抖。
“叫你不要說話你沒聽到是吧?”數次被同一個人打斷,佟鏡遙心裡不爽,很不
爽。她微眯起眼,一雙熾亮的美眸狠狠瞪向貴婦人,眼神裡充滿了母獅見到死敵般危
險的光芒。
面對她蘊藏着恐怖怒氣的眼神,貴婦人不覺膽怯了。她害怕地搖搖頭,腳步忍不
住悄悄往後退去。
佟鏡遙卻不願放過她。她學着她先前的樣子,慢條斯理的揹着手環着她走一圈,
從喉嚨裡逸出“哼哼”兩聲冷笑:“你口口聲聲說我配不上你的孫子,你以爲你的出
身又高貴到哪裡去了?你以爲你現在披着一張高高在上的表皮便能瞞過衆人嗎?我告
訴你,不可能!”
“你,薛彩蝶,本是默城通判知事之女。十四歲那年你被選入宮,當值御花園,
專司養花弄草。可是你一心追求名利,對眼前的生活十分不滿,自認爲貌美如你理應
常伴帝王左右。於是,十七歲那年,你趁着皇上游園的機會,裝作誤闖入儀仗隊之中
,把一張臉展現在先帝眼前。見色心喜的皇帝,當夜便臨幸了你。你曲意逢迎,甚得
聖寵,一來二去,半年後你便懷上龍種,生下龍鳳胎。龍鳳胎,在建祥乃大吉之兆,
皇上大喜,便封你爲皇后,你的兒子爲太子。不然,你以爲憑你的出身還有你兒子半
吊子的才能,哪會坐上大位?”
犀利的字句,化作一把把利器,將貴婦人渾身都刺個了遍,挑開她最表層的僞裝
,將她最原始的一面展現在光天化日之下。
“只可惜呀!”佟鏡遙嘲諷的笑道,“先皇是個風流種,與你柔情蜜意不到兩年
便又移情別戀,從此對你不聞不問。你不滿,你嫉妒,你抓住任何可以報復的機會明
裡暗裡給那些得寵的嬪妃小鞋穿,但你的小手段卻終究喚不回先皇那顆漸行漸遠的心
。”
“到了晚年,他又迷上憐妃。憐妃生於北城書香世家,她的祖上也是建祥開國功
臣之一,與龍家並稱爲建祥二大家。她出身名貴,才貌雙全,這般的人物,恃才傲物
,本是常事。只是你不滿她佔去了先帝的全部恩寵,所以連帶的,你一直不給她好臉
色看,她不管說什麼做什麼,你都認爲她是在針對你、嘲諷你。”加足火力的眸光燒
向她,“說白了,你就是在嫉妒!”
“哀家……哀家身爲後宮之首,哪會爲這點小事拈酸吃醋?”貴婦人臉上身上冷
汗直流,還逞着強辯駁道。
騰!一把大火在背後燃起,佟鏡遙真的怒了。她左手插腰,一雙美眸瀰漫着迷濛
的怒氣,右手食指直接點在貴婦人的鼻子上,惡聲惡氣的道:“MD!我話沒說完,你
插什麼嘴?你難道不知道隨便打斷別人的話是很不禮貌的行爲嗎?你媽是怎麼教你的
?進宮之處那些老嬤嬤又是怎麼教你的?”
這下,貴婦人除了瞠目結舌,什麼多餘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佟鏡遙發泄完心中的不滿,心情好了不少。她退後幾步,歪歪頭,一雙恢復清純
無波的大眼盯着貴婦人,很單純很單純的問道:“剛纔我說到哪了?”
貴婦人尚還處於震驚狀態,什麼反應也沒有。
“哦,我知道了!”不一會,佟鏡遙拍拍額,徑自開心的笑道,“說到了你嫉妒
憐妃那件事,現在我們繼續。”
“不久憐妃生下四十八皇子,先皇對她的喜愛更甚。隨着小皇子一天天長大,他的不凡氣度逐漸顯現。本來,按照道理來說,官宦世家的女子生下的皇子,必然是比你這個……”怎麼說呢?佟鏡遙挑眉,給貴婦人一個大家心知肚明的眼神,“你知道的,我就不必多說了……生下的皇子更具威嚴。不止先皇,在朝大臣皆認爲太子不是皇位的最佳人選。先皇思考再三,意欲改立憐妃爲後,憐妃之子爲太子。憐妃兄長乃當朝宰輔,憐妃孃家之人在建祥也都位高權重,這一點對未來太子的繼位來說無疑是一大保障。只是,文官的她孃家與武官的龍家自三百多年前便一直不和,你便抓住這個契機,招來一批亡命之徒,許以重金,殺害了龍家一家三百餘口並嫁禍給憐妃母子,換來了你的高枕無憂。”
舊事重提,貴婦人內心的惶恐懼怕比起當年不減反增。耳邊似乎又聽到了纏繞自己多年的冤魂淒厲的哭叫聲,眼前又浮現出憐妃中毒倒地後一片豔麗的血紅,她閉緊眼睛,兩手捂着耳朵,尖聲叫道:“不要再說了!你不要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