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丑留了五千人的騎兵預備隊在寨中,想用這隻生力軍給張燕致命一擊。此時一看時機成熟,立即把疲乏的士兵調回去,把這隻生力軍派上場。全力掩殺。張燕由於派了一萬人出去守河堤,所以兵力不足,被文丑的精兵一衝殺,損失慘重。雖然沒能攻破壕溝,也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立即下令;“河邊留下一千人駐守,其餘的全部給我撤回來。”心想,河道也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掘的通的,倒時候真的危機,我在派兵不遲。他主要是被周倉和昌豨的移兵給弄得輕敵了,完全不知道,張繡的手中還掌握着一萬名最精銳的烏桓騎兵。這些如狼似虎的烏桓戰士,完全可以在一炷香時間裡,把他的一千戰士盡數吞沒,連骨頭都剩不下。
這樣的僵持整整持續到第二天的日落時分,文丑和諸位大將也開始支撐不住了,他們可是一天一夜沒閤眼了,而且乾的活還這麼累。不由得眼皮不打架。不過文丑並不擔心,因爲張燕也一樣的疲憊,比他好不到那裡去。他現在只盼望着張繡趕緊得手,好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覺。
張繡已經出發了,身後跟着最精銳的烏桓騎兵一萬人。他這些天學了一點外語,能夠簡單的指揮這些烏桓人。這支隊伍,每人攜帶了胡刀和弓箭一枚鐵鍬,絕對的輕騎兵,急行軍。就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潰張燕守軍,掘開河道。一萬人的力量有多大,你很快就能知道。
青牛角發現黑壓壓的人頭殺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逃跑了,這些傢伙,就像是一羣蝗蟲,飛過來對他的士兵一陣啃食。他連一個報信的士兵都來不及派出去,就全軍覆沒了。當然他自己也翹了。
張繡一看進展順利,自己首先跳下馬,帶着烏桓兵挖河道。嘴裡骨碌着外語;“快點,快點,把這裡挖通,快。”
也是該着了張燕倒黴,正在張繡拼命掘土的時候,天空竟然降下一場暴雨。這一下可了不得了。太史河的河水,在黑暗中水位越長越高,已經快要超過河堤了。張繡只得命令一部分士兵把堤壩加高。可這樣一來,水的壓力越來越大,衝擊的力道也就跟着暴雨的點數在增強。
‘喀拉’空中金蛇狂舞,劈下一個響雷,張繡命令,把阻擋河水的最後一道堤壩挖開。
堤壩被貫通,河水頓時改道,本來平靜的水流,在圍堵之下,激起一丈的浪頭,咆哮狂涌着從人工開鑿的‘小運河’裡撲向張燕營寨。這個方向,正好對準張燕的戰壕。河水在經過了半個時辰的奔波後,匯入深深的戰壕,然後順着戰壕洗刷了張燕的營盤。
文丑在半個時辰前撤走。張燕剛鬆了口氣,就遭了水災。我軍撤向五里外的高坡,而張燕的營寨,此刻已經是水深至膝蓋了。他氣得沒法,只得命令士兵放棄營寨,向高陽方向撤軍。想要撤回范陽去。范陽太守牽招,已經集結了三萬人馬以逸待勞在等他了。大雨,害了張燕,但救了他一命。由於大雨滂沱,我沒有下令追擊他的軍隊,任他帶領三萬殘兵和三四萬的百姓,向范陽方向逃竄。
衆將領,一致主張追擊,和牽招前後夾擊,趁他疲憊的時候,一舉全殲。我也知道這條計策很好,可是我擔心冀州和官渡,沒有心思和他閒扯。只得放棄這個千載良機了。
大雨午後才停,空氣異常清新。昌豨和管承開始帶人清理張燕攔路建起的寨珊,順便的把壕溝填平,方便一會大軍通過。我心急如焚的派了崔琰先趕到官渡去打探消息。心裡一個勁的默唸着千萬不要出事。清理工作完成後,大家顧不得休息,立即全軍通過這道阻礙了我軍二十幾天的要塞。
我騎不了馬,便和蔡琰坐一輛馬車前行。郝昭讓人在車上蒙上帆布,遮擋強烈的太陽光,以免美人曬黑。
兩天以後大軍至固安,距離城池尚有十里。就見迎面一彪軍殺來。爲首的兩人一個是袁尚的直系校尉,張顗。另一個赫然是崔琰。
崔琰惶恐不安大驚失色的下馬跑過來。喘息道:“公子,大事不好了,主公——主公在官渡被曹操燒了糧草劫了營寨,大敗而回,部衆星散,折損十之八九。張郃高覽叛逃,沮授先生,下落不明——主公此刻已回冀州了。”
我大驚失色,差點昏厥,厲聲道;“怎麼這麼快?”崔琰跺腳道;“二公子果然有先見之明,那許攸竟真的是曹操奸細,就在主公和曹操對持的難分難解之時,許攸趁機逃跑,把我軍屯糧之地,說給曹操。於是曹操親自率軍去烏巢,一把火燒了糧草。主公派張郃高覽去攻打曹操營寨,大敗。審配逢紀,不發救兵,兩人爲了活命不得已投降曹操了。”
“俊義——高覽——”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有氣無力道;“——居然負我——”難道這真是天意不成。我嘆了口氣道;“曹軍現在有何動靜?”崔琰道:“曹操大獲全勝,收斂降卒十五六萬,軍威大聲,重奪白馬延津,但被荊州劉表牽制,暫時沒有渡河的意圖。”此時文丑和郭嘉賈詡都已經圍攏過來,各個面如死灰。文丑厲聲道;“此刻誰在黎陽北岸駐守?”
崔琰沒說話。他身邊的張顗道;“是平南中郎將蔣義渠。”文丑面色更冷,默然無語。賈詡心中卻在想,終究還是曹操贏了,此地不可久留,我要儘快開溜。
張顗說完了,又補充道;“公子身體不適,不必憂心煩擾,冀州城中有劉備劉皇叔和關羽張飛二將駐守,想來可報無虞。”我不敢置信問道;“你說誰在冀州城中。”張顗邀功一般道;“是,劉備,大漢皇叔,當世英雄——”
不對呀,劉備不是應該跑到劉表那裡去了嗎?怎麼還在冀州,到底出了什麼岔子。怎麼歷史發生了變化。我試探問道;“劉備和劉表同爲大漢宗親,父親爲何不派劉備去聯絡劉景升,前後夾擊,共抗曹操。”張顗愕然道;“公子數月來統兵塞外,對當前形勢知之甚少。主公在一月之前,已經和江東孫權結盟。孫權攻伐江夏黃祖,主公就命淮南荀彧將軍和趙雲將軍,攻取南郡,以爲聲援。劉表不得已,就投降了曹操,想借汝南曹仁的兵力牽制趙子龍。兩家已經打的如此熱火朝天了,還怎麼派人議和,共破曹操。”
我頓時就明白了,歷史之所以出現偏差,原因就在於淮南。袁家佔有了淮南之地,使整個江南江東的形式發生了驚天變化。黃河以南再不是孫權和劉表兩家爭雄,而是形成了袁、曹、孫、劉,四分勢力。這種歷史的均衡一旦被打破,必定會演變出一連串我以前不知道的事件。劉備,沒有離開冀州,就是這些變數其中之一。
“南方此刻戰事如何?”我腦中一片混亂,不知該如何是好。張顗恭敬道;“公子,南方亂的很,依我看,孫權怕守不住他老子和大哥辛辛苦苦打回來的江山。”
文丑這些日子也成了瞎子聾子,對中原的戰局缺乏瞭解,搶着問道;“發生什麼事?”張顗沉聲道;“將軍,江東全反了,幾乎沒人肯聽孫權的調遣。首先他的叔叔廬陵太守孫輔,寫書信給曹操,想要歸降。再者,鄱陽、樂安、海昏、南平、漢興將近十二個縣爆發大規模民變,聚衆將近七八萬人造反。這還不算,豫章山越族叛亂,一日之內攻奪縣城七八座。孫權損兵折將,險些被人長驅直入,進入吳郡。還好被他手下的別部司馬黃蓋、呂蒙平定。
不過,此時鄱陽等地的變民仍在鬧事。孫權的徵虜中郎將呂範。蕩寇中郎將程普,建昌都尉太史慈平東校尉賀齊,雖然分別帥精兵討伐,但是收穫甚微,看來短時間內,不會有大的勝利。何況他還要應付西面的強敵殺父仇人黃祖,末將覺的江東之地,不久將屬他人,公子不如勸主公和孫權罷盟,聯合劉表一起瓜分江東之地,纔是上策。”
我冷笑了一聲沒說話,心想,你太小看孫權了,這點小困難根本就難不住這個深藏不漏韌性十足的傢伙。他會在不聲不響中,把這些絆腳石,一塊一塊的踢飛。倒是子龍和曹仁之戰,讓我比較擔心。曹仁的勇猛堅韌和智商,在三國大將排行榜上,穩穩的可以擠進前十名。淮南處在汝南和荊州的夾縫之中,要同時挫退劉表和曹仁這兩隻豺狼並不容易。最大的問題是——糧食,和兵源。
張顗此刻已經成了我的情報員,我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他就一一作答。“趙雲將軍現在那裡?”張顗不加思索道;“前日傳來戰報,荀彧大人派出的大將甘寧和軍事劉曄在江陵被劉表大將文聘和蔡瑁擋住去路,至今勝負未分。趙雲將軍則親帥一軍突襲汝南,在城下和曹仁形成對持之局將近一月,毫無進展——不過主公已經下了嚴令,讓荀彧和趙雲不惜一切代價攻破汝南和南郡,用來——用來——”張顗擡眼看看我,不敢往下說。
“用來報復劉表和曹操對不對?”我眼中的厲芒,盯在他臉上。張顗大驚跪地;“公子,末將——末將——”
“起來吧,張將軍,本公子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做的很好,如果沒有你,本公子此刻眼前還是一團漆黑呢。走吧,我們進城去。”我頓了頓道:“你剛纔說,荀彧大人派誰去攻南郡?”張顗站起來道;“甘寧,無名小卒,末將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似乎是個強盜出身後來投奔了黃祖,但並不受重用,那些日子黃祖正好和孫權打的一塌糊塗。不知道怎麼的就投了淮南,末將不太清楚,似乎荀彧大人對他很是器重,委以重任呢。”無名小卒,我的娘,老師把長江錦帆賊甘興霸籠絡到麾下了。“那個,你剛纔還說有一個叫劉曄的,軍師。”
張顗道;“是的,這人似乎還有點名氣,以前在廬江太守劉勳帳下做過功曹,曾經打破揚州賊帥鄭寶,在江左一代很有名望。”【史料】我這纔想起來,幾個月前在淮南的時候,似乎曾經聽郭嘉提起過,廬江太守劉勳派了一個叫劉曄的人來送糧。當時因爲正好是顧雍來拜見,所以就沒往心裡去,險些流失了一個重要人才。
劉曄,三國一級軍師本來應該是後來曹魏的棟樑柱石,想不到,袁家佔據淮南,在魯肅、荀彧、顧雍的作用下,竟然也被我軍網羅到旗下。好,這樣發展下去,最好把南陽的文人領袖全部吸引過來,那樣淮南就成了鐵桶江山了。
大軍在城中埋鍋造飯,稍作停留,兩個時辰後,繼續啓程,前往冀州。此時的我,心情無比複雜,歷史正在按照既定的軌道運行着,儘管我未卜先知,但仍然被命運所左右着。只看這次北征幽州烏桓就可見一般,明明可以在預期中返回,參加官渡之戰,一戰定天下的,但冥冥中的定數,卻用無數的意外讓我抽不開身。回想三國演義,似乎袁熙的確是沒有參加過官渡之戰的。難道我不能改變歷史嗎?不,那淮南的事情又怎麼解釋?此刻三國的形式,不是已經在發生着巨大的變化嗎。尤其是劉備,他失去了去南方的機會,想要建功立業的話,會怎麼辦?難道他——
冀州城仍然繁華,我軍在官渡的失利,並沒有讓滿城的百姓噤若寒蟬。所有的人心裡都在想,反正曹丞相軍紀嚴明,不會濫殺無辜,誰做天下,老百姓還不過日子。寬闊的青石板鋪成的大街上,甚至比往常更加熱鬧,像過年一樣,就差放鞭炮了。【那個年代還沒有鞭炮。】這也許就是袁氏重斂重稅,嚴刑峻法,縱容官吏欺壓百姓所帶來的惡果吧。
主簿李孚來傳令,大軍駐紮在城外,隨時聽候調遣,只准許我和文丑、張繡、崔琰、田豐進城,其餘衆人都在城外留守。
我見到父親的時候,他正躺在牀上大發雷霆。其原因表面看來是因爲侍女打破了一個杯子,內裡卻表現出他的無比煩躁和心緒不寧。我輕輕的推開門,走進去,看到袁譚和袁尚垂首躬身,侍立在牀前,母親和父親的一衆小妾也都在場。老爹的臉上怒意無窮,一邊咳嗽,一邊厲聲呵斥,一定要殺了那個苦命的丫鬟。他的眼中佈滿一條條細微的血絲,說話的時候聲音沙啞而低沉,似乎是有一股氣堵塞在嗓子眼裡,咽不下,也吐不出,異常的難受,母親則不斷地用手幫他輕揉着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