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樓蘭到京都的皇家快道修好了之後,皇家的公交馬車也開始運營了。這是雪靜的點子。因爲這條路是文皇后的孃家修的,皇上覺得不好居功,打算把公交的盈利與文家分紅,但是文旺得了喬翠的提點,知道眼前這個皇帝女婿雖然看似滿不在乎地模樣,其實在就眼紅自家在這條大道上的收益了,於是連連推辭道:“老臣謝過陛下擡愛,只是這個皇家的公交馬車是皇后一手打理部署的,老臣又怎麼能沾便宜?如今樓蘭到京都快道已經讓老臣收益頗多,老臣可不是貪婪的人,爲國庫多一些盈利也是應該的,是大漢之福,黎民之福。”
岳父大人如此一番深明大義的話,令皇上有些慚愧,暗暗唾棄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卻不知道,如今的文家已經看不上這些小錢了。還記得文旺在揚州時給喬翠母子置辦的莫名的寶石首飾的事情嗎?那個留給他一個臭牛皮酒囊的紅毛鬼子又回來了,不過這一回不是坐船來的,而是從西北河西走廊那裡走來的,恰巧被自己的大女婿秦穹囚禁盤問了許多日子。直到大女兒雪綾看到懸掛在轅門外被風沙幾乎埋沒的那縷紅毛,好奇地問起才知道自己的夫君捉了一個紅毛的探子。
那個探子給幾日的風沙給吹得半死不活的,雪綾命兵卒把他解下來,灌了幾口薑湯,才恢復了些神智。而那一日,雪綾卻是佩戴着當初母親用那個莫名的寶石做的耳墜子。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自然也就晃花了那個紅毛探子的眼睛,他說漢話說的磕磕巴巴:“夫人的,耳墜,哪裡的?”
旁邊的秦穹怒了,看着這個骯髒的紅毛探子竟然覬覦自己的娘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舉着鞭子就要抽下來。
雪綾卻看到這個紅毛探子幾乎激動得淚流滿面的樣子,心裡暗自詫異,她連忙按住了夫君的手,她悄聲道:“我讓孃親過來問吧,我記得在揚州時,父親好像和一個洋鬼子打過交道的。我這個寶石耳墜子據說就是那洋鬼子給的寶石鑲的。”
時辰不大,喬翠果然被請了出來。看到了這個穿着窄小衣服的紅毛鬼子,驚詫極了。
不知道喬翠嘰裡咕嚕和他說了幾句什麼,那個紅毛鬼子一個勁地“噎死,噎死”的,一旁的秦穹滿面狐疑,忍不住問岳母大人:“他的隨從和家人都噎死了?”
喬翠哈哈大笑,搖頭道:“瞎猜什麼呢?我會幾句洋話,恰巧這個紅毛鬼子也懂那麼幾句,我問他叫什麼名字,他說叫佛朗西斯科,來自一個叫做佛來西的國家,離我們大漢很遠呢!”
“哦!”雪綾點點頭,指着自己的耳墜問:“這個墜子上的寶石她認得?”
喬翠笑了,這個寶石她老早就猜到是鑽石了,可惜自己不是鑑寶師,所以拿不準,今天看到了這個紅毛鬼子,用了幾句很多年沒用過的中式英語,雖然看着這個佛朗西
斯科一頭的霧水,應該能聽懂個五成,因爲他是法國人,只會幾句簡單的英語,因此兩個人的交流基本上是靠猜的。喬翠暗想,估計這個法國人的英語也是法式英語,也不地道啊,沒有那種正經的倫敦音,估計帶着巴黎味兒,喬翠心裡竊笑,哼哼,該死的大學英語四六級,縱然考過了卻依然是個啞巴英語,她穿越來到這裡終於不用面對處處皆西化,人人瘋狂學英語的情形了。
紅毛鬼子洗漱完畢,大吃了一頓,好好睡了一覺,次日才又磕磕巴巴地和喬翠交談,原來他就是那個受了文旺恩的外國商人,那一年他接到了急信,遠房的叔叔病死了,沒有繼承人,讓他去繼承法國南部田莊上的大片的葡萄園,等他千辛萬苦跋涉回去,卻發現原來很不錯的葡萄園卻是經歷的戰火,不堪入目,原來他走的這十來年,故鄉的劫匪橫行,叔叔田莊裡的東西也給打劫得差不多了。他一貧如洗,只得又跟着商船出海,沒想到卻又遇到了暴風雨,整個船上就倖存了他一個,等他跌跌撞撞起來,卻發現自己被當地的土著救了,代價是自己做土著的奴隸,唉,這個悲催啊!佛朗西斯科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喬翠無言以對,按照西方的禮節,似乎她應該用擁抱來安慰這個遠方命運多舛的商人,可是她要是真的奔放得擁抱了這個紅毛,她家那個黑胖子侯爺估計要把這個紅毛殺掉喂狗,爲了他的安全起見,擁抱安慰還是免了吧,喬翠沉默地遞過去一沓子細紙。
紅毛正哭得天昏地暗,見對面的清秀佳人遞過來東西,忙伸手去接,接到手裡眼睛卻亮了。原來此時東方的造紙術還沒有傳遍到西方呢,估計現在西方人用的都是古老而粗糙的羊皮紙。
果然,佛朗西斯科拿着那沓細紙問道:“這是什麼?這麼精緻?”
喬翠納悶,這紅毛按理在揚州也應該見過紙張啊,她卻不知道佛朗西斯科在揚州沒待幾天就匆匆回去了,揚州的繁華晃花了他的綠眼睛,他在揚州可沒有留意這精細的紙張。
喬翠眼珠子一轉,覺得往西方販運茶葉絲綢外還應該販運紙張,前提是不能讓這紅毛學會了造紙術。她可知道中國古代的四大發明其實是幫着外國鬼子打開了通往中國的大門的,好比那些終南山煉丹道士弄出的火藥吧,本來想着煉長生不老丸來着,結果“轟”的一聲,造出了黑火藥,真用到正地方也好呀,結果只是做喜慶驅邪的鞭炮,而不是威力無比的火槍,真真糟蹋了火藥術。結果傳到西方去之後,紅毛們向來好戰,卻是鼓搗出了火槍大炮,這些西方人富有冒險精神,神秘的東方在西方這些冒險家眼裡就是滿地黃金鋪地,絲綢飄舞,富庶繁華之地,喬翠可不想讓大漢的子孫再卻承受什麼屈辱的侵略,既然她來到了這個時空何不做一下小小的改變呢,也許是蝴蝶效應也說不準,如果大漢的子民先一步把火
槍火炮造出來,那麼也許後世就不會再有什麼八國聯軍燒圓明園,倭寇侵華的屈辱史了。
喬翠想到這些,心潮澎湃,湮滅許久的愛國主義又擡頭了。她呵呵一笑道:“佛朗西斯科,我們也是老熟人了,我相公文旺曾經蒙你的情送過一袋子鑽石,我們謝謝你了!你倘若樂意回京都,我可以帶你去拜見我朝的皇帝陛下,不過他可未必喜歡你們外國的紅毛呢!”
佛朗西斯科眨着小眼睛算計着,此次從那個土著那裡逃出來,他跋涉了許久,一文不名,被那個滿臉殺氣的將軍捉住,她本來想着從此就死在異國他鄉了,孰料卻遇到了貴人,他忙搖搖手道:“我空手而來,無法見尊貴的皇帝陛下,不過請允許我見見您的高貴的夫君吧,他是一個偉大的商人!”
喬翠笑了,這個紅毛果然精明,知道見了文旺就能起死回生,打得一手好算盤,不過也不爲錯,商人都逐利,她不是也盤算着如何在佛朗西斯科那邊獲利呢。
於是,喬翠收拾和行囊,與佛朗西斯科坐上了樓蘭城將軍府的專用馬車。本來是有公交馬車的,五日一發,從樓蘭到京都是同時的,可是喬翠擔心佛朗西斯科的一頭紅毛和奇裝異服惹人注目,於是只得坐上了女兒女婿給準備的馬車了。大漢近幾年民風開放,不再拘泥於男女授受不親,可是如此漫長的旅途,讓一個紅毛鬼子和孃親乘坐同一輛馬車於禮不合,恰好,文家開在樓蘭的鋪子也需要從樓蘭運回皮毛之類的貨物,於是紅毛就與那押貨的夥計一處了,還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兵士隨行是保護忠義侯夫人的,佛朗西斯科眨眨眼有些不明白,這些年,那個可敬的文大人究竟做了什麼高官了,女兒女婿都威風凜凜的。
不提紅毛鬼子心裡納悶卻說不出來。文旺卻是接到了喬翠加急的信,沿着揚州通往京城的快道疾馳着,事隔十多年,那個精明的外國商人又來了,走的是陸上的線路,這不能不說是個驚喜。
在忠義侯府門前,揚州來的快馬和樓蘭來的馬車幾乎同時到達。
黑胖子文旺幾個月沒有見自己的媳婦了,這個媳婦啊,心裡只裝着兒女,沒有自己這個夫君的位置了,每年都在京都和樓蘭流竄,想到這裡,文旺心裡酸溜溜的,想着要不跟着喬翠四處遊走,自己一個孤老頭守着孤零零的揚州別院着實沒意思。看到親親的媳婦從馬車上下來,文旺眼睛一亮,就迎了上去。
喬翠倒是沒想到文旺這麼着急就從揚州趕過來了,嗔怪道:“一把老骨頭了還想着騎馬,也不怕摔着!坐馬車多安穩!”
文旺憨憨一笑。攜着喬翠的手就要回家,喬翠卻道:“後面馬車裡還有那個佛朗西斯科呢!”
“好長的名!”文旺並沒有放開老妻的手,二人相攜在家門口看着帶着文家鋪子標誌的馬車上下來一個紅毛的鬼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