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翠洗完了澡,擦着溼漉漉的頭髮去院子裡乘涼,可惜一點風也沒有。兩個小魔星也玩夠了,去衝了涼,換上了清爽的衣服。
雪聰道:“孃親!我們去院子後面的籬笆那裡看看鴨子吧!爹爹今天早晨答應我的,可是他還沒有回來,你帶我去吧!”
綾兒也說:“對嘛,我聽冬哥哥說了,那些小鴨子毛茸茸的,十分可愛,咱們找找看,有沒有像孃親講的《醜小鴨》故事裡的那些鴨子呢?說不定還真有天鵝呢!”
冬哥也剛剛衝完涼,聽到了綾兒的話,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嬸嬸,後面籬笆那裡的確養了許多小鴨子!小寒告訴我的,他的叔叔在那邊養鴨子呢!”
喬翠看看天色,才近黃昏,離吃晚飯還有些時候,於是就說,“好啊,我們去瞧瞧那些鴨子們去,你們冬天的羽絨服就指望它們了!”
“爲什麼呢?羽絨服和鴨子有什麼關係?”綾兒好奇地問孃親。
喬翠沒有告訴她,小孩子的心都是極純淨的,倘若知道那些搖搖擺擺的小鴨子是文旺爲了趕製冬季大批量的鴨絨而養鴨子的話,估計這三個孩子冬季就不肯穿羽絨服了,童年嘛,還是糊塗些比較快樂!
於是喬翠笑道:“我們讓小寒的叔叔好好養鴨子呀!這樣我們冬天的時候不就能穿着羽絨服吃着好吃的鹹鴨蛋嗎?”
這理由非常牽強,可是小孩子哪裡有那麼多的邏輯思維,他們的思維是跳躍的,果然三個孩子立馬溢出來笑容,在汗流浹背的季節裡,紛紛懷念大冬天裡穿着羽絨服,烤着火爐,吃着香噴噴的鹹鴨蛋,呵呵,三個小鬼流口水了,轉移思路成功!
喬翠領着他們三個果然去了院子後面籬笆邊。小寒的叔叔是個木訥的漢子,見二少奶奶領着孫少爺、孫小姐過來,忙不迭的打躬行禮,喬翠笑道:“你去忙就行,他們三個要來看看小鴨子,我也想瞧瞧倒是怎麼樣子的。”
提到鴨子,小寒的叔叔說話就流利了,他陪笑道:“回稟二少奶奶,二爺從外地買來上千只鴨雛,大部分都養在有水有河的莊子上了,這邊只有幾十只,是給少爺小姐們玩賞的,順便也等養大了爲廚房那邊預備着。”
三個孩子早就不耐煩大人在那裡嘮嘮叨叨,拉着手去看那些毛茸茸的小鴨子了。
玩了一會兒,喬翠擔心上房那邊傳飯找不到他們,於是哄着他們三個離開,答應明天早些時候再來喂這些可愛的鴨子們。
暮色加濃,三個孩子意猶未盡,嘰嘰喳喳說着那個小鴨子可愛,那一個像醜小鴨。喬翠在後面微微笑着聽並不作聲,突然她看到左面大柳樹那裡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按理說文家院子裡,僕人雖說不少,這個時間快開飯了,不應該再有人亂轉悠纔是。喬翠看着前面的身影擰緊了眉頭,腳步也慢了下來。前面的綾兒最機靈,聽不到孃親的動靜,回頭一看孃親已經落下了,就喊道:“孃親,你快些嘛!我們
都餓死了!”
“哦,好的,好的!”喬翠說着趕了上來,那個大柳樹附近的身影一閃就消失了,估計是聽到了綾兒的喊聲。
喬翠領着三個孩子往前走,對面有人走了過來,看到喬翠四人過來立馬垂手侍立路旁。因爲文家的規矩大,僕人對主子們不敢不敬,喬翠輕描淡寫地點點頭,卻聽得嬌嗲的女聲“給二少奶奶請安,給孫少爺、孫小姐請安!”
喬翠眼睛一眯,見到春惠姨娘穿得花枝招展地站在路旁,腹部已經隆起,雖口裡說着請安,其實身子並沒有彎下去,直挺挺地站着。
喬翠心知肚明這是炫耀呢!於是笑道:“春惠姨娘不用客氣,天色這麼晚了,你吃過飯了嗎?不要在院子裡亂走,大嫂不是讓你安靜地養胎嗎?”
春惠恨得牙癢癢,這個童養媳和大夫人穿一條褲子,都不是什麼好人,這樣想着卻不敢露出怨恨的表情,只是陪笑着說:“二少奶奶說的是,奴婢已經吃過晚飯了,想到院子裡隨便走走消消食,多謝二少奶奶關心!”
喬翠點點頭,不再說什麼,於是領着三個孩子走了過去,經過春惠身邊時,濃烈的脂粉味嗆得喬翠幾乎要作嘔,這個春惠姨娘傍晚時刻塗脂抹粉地做什麼?不是說孕婦不宜塗這些含鉛的東西嗎?就是古人再怎麼愚昧,孕婦的一些禁忌春惠還是應該曉得的,奇怪的姨娘!
喬翠盤算着往前走。
春惠等他們四人過去才抹了抹頭上的汗滴,雖是暑熱天氣,她卻嚇出了一身冷汗。今天傍晚趁着那個又聾又蠢的婆子去吃飯的時候,她溜了出來,準備去見見心上人胡四,沒想到半道上和喬翠他們撞了個正着,虧她伶俐,否則就露出了馬腳。不知道後院大柳樹那邊胡四還等着了嗎?大爺可又催那個虎狼藥了,她有孕在身不能服侍,倒便宜了玉平那幾個狐狸精。也怪自己當初攬這個事情做什麼?不過也是有利的,起碼大爺沒有懷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那就是最大的便宜了。
還是去拿那藥吧,看看胡四那邊有什麼辦法可想。她這樣想着就扭扭捏捏地走向了大柳樹那邊。
夜色漸濃,前面傳來了幾聲貓叫,春惠抿着嘴賊賊地一笑:“死鬼,倒學上貓叫了,偷腥的貓,出來吧!”
大柳樹後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轉了出來,笑道:“我剛纔看到二少奶奶和幾個少爺小姐了,嚇得我趕緊躲到了樹後面。”
“我也碰見他們了呢!”春惠撇撇嘴。“別提那些不相干的了,快把藥拿過來,大爺那邊等着熬呢!”
“哼!就掛念着那個不中用的銀樣鑞槍頭,天天靠着這勞什子藥去助興,也不怕丟了男人的顏面!”胡四酸溜溜地說着,把藥遞了過去,“呶!這是最後一點了。”
春惠伸手去接,卻被胡四拉住了手腕,順勢帶到了懷裡。
“死鬼!快放手,小心人看到!”春惠裝模作樣地要掙脫,卻被胡四抱得更緊了。
“這麼黑的天,上上下下都去用飯了,誰還會來這裡,讓我瞧瞧,我兒子長大些了沒有!”胡四淫笑着上下其手。
“好了!”春惠心裡有莫名的不安,用力甩開了胡四的熊抱。
胡四討了個沒趣,不由拉長了臉:“怎麼了?不是元宵節那樣心急火燎了?現在有了正兒八經的相公疼,就把我踹一邊了?”
春惠趕忙一笑,罵道:“別混說,你打算讓全文家人都知道咱的事啊!”
胡四冷笑:“我很久沒見到你了,天天想得我寢食難安的,今天見着了,你卻只想着給你那個相公拿這些個虎狼之藥,把我們的情分都拋閃了,你是不是覺得懷了龍種就站上了高枝了?想把我踹一邊?哼!”胡四狠狠地啐了一口,露出了潑皮相,“告訴你!別做夢,惹惱了你胡爺,我就把咱們的事說出去,魚死網破,誰也別想安穩!”
春惠嚇得一哆嗦,在朦朧夜色裡覺得胡四的面目變得猙獰起來,不由害怕,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轉而笑道:“你說什麼呢?死鬼,哪次不是這急色鬼的樣子,你不是知道我懷了你的兒子,如今不能做那事嗎?實話告訴你,自從知道我有喜了,大爺就沒有捱過我的身子,這下子滿意了吧?醋罐子!”
“真的!”胡四立馬喜笑顏開,向前一步拉着春惠的手,“我就說嘛,你不是那樣的人!於紅梅那賤娘們騙我!說你揀着旺枝兒飛去了。”
“又是你的那個嫂子!”春惠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和她有首尾?”
“哪裡啊!”胡四立馬挺直了脖子,“她那樣整日裡髒兮兮的,哪能和我的春惠小娘子比呢!”說着猥瑣地動手動腳。
二人在大柳樹下溫存多時,胡四才戀戀不捨地放開春惠。春惠整理着凌亂的衣裙罵道:“色胚!也不怕你兒子嗔怪你厚臉皮!”
“小兔崽子纔多大,知道什麼!”胡四拍了拍春惠的肚子笑笑,猛的想起來加了料的藥,臉色頓時凝重起來,“今晚的藥,你一定不要親自給他熬知道嗎?“
“我纔不熬呢!反正大爺也不去我那裡!都是玉平那個狐狸精安排愛桔去煎藥的,如今愛桔跟着雙喜去上竈了,估計那個勾欄院裡的姐兒要親自去熬藥了!”春惠有些幸災樂禍地說。
“反正不論誰熬,你可不能沾手,知道了嗎?”胡四鄭重地一再叮囑。
春惠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了?是不是這藥——有什麼不妥?”
“瞎說!這是孔半仙開的藥,怎麼會不妥,你記住我的話就行!去吧!”胡四不耐煩地說,順手抓了把她的肥臀,揮揮手讓她走。引來春惠的一陣嬌笑和罵聲。
二人在大柳樹下分手,春惠自拿着藥回去。胡四也哼着小曲,慢慢踱回了門房。二人走後不久,在大柳樹旁邊的草叢裡鑽出來一個人,臉上全是驚詫的表情,手裡捉着一隻小鴨子,自言自語道:“無恥啊,無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