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公府今天很熱鬧,人來人往的,當地土著的一些酋長和部落的頭目也都來了。黃書太因爲告訴秦穹對他的身份保密,所以那些酋長和頭目們雖然看着秦國公對着這個中年男子畢恭畢敬的,心下疑惑,但是秦穹說這是自己在中原的故交,因爲風俗相殊,所以那些人也沒有多想,根本就被想到如今秦國公府裡竟然有大漢的皇帝。
黃書太看着人這麼多,很疑惑地問:“今天是蠻夷的節日嗎?怎麼都來到你這裡來了?”
秦穹搖搖頭道:“只不過是小女及笄的日子罷了,這些酋長和部落首領多有求於咱們大漢的鐵、絲綢、茶葉之類的物品,所以藉此來走動一番罷了。走咱們去書房再去布那個行軍陣圖。”
黃書太笑道:“原來如此!”他歷來是個細心的。對着隨行的小太監道:“回去和皇后娘娘說一聲,置辦一份禮物來慶賀小郡主及笄。”
小太監應諾,轉身就要去,卻給迎面而來的國公夫人雪綾攔住了,雪綾笑道:“大熱天的,別讓小公公再跑一趟了!皇后娘娘給翩翩的及笄禮以後補上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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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書太看看很毒的日頭道:“也好,只是翩翩郡主還在牧場那裡呢!及笄也不回家嗎?”
雪綾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尷尬,轉瞬即逝。她笑道:“估計她自己也忘記了,我一會兒派個丫頭給她捎個信兒,怎麼着也是大姑娘了,是不是?”
秦穹看着雪綾支支吾吾的模樣,蹙了下眉,轉而挽起黃書太的胳膊:“走!家裡的人多,一年到頭生日什麼的鬧不清,如今我們又不缺什麼,走喝酒擺陣去!”說着扯着黃書太一陣風似的走了。
等他們走遠,屏風後轉出了盛裝的翩翩。翩翩今日穿了件櫻桃色西番蓮紋襴裙,黑壓壓的長頭髮披散開,是準備挽髮髻的,耳朵上紅珊瑚墜子,華貴輝耀,十分美麗。細細的脖子上赫然掛着一串東珠項鍊。
雪綾看到女兒出來不由笑道:“你急急忙忙回來,還不趕緊去梳妝,怎麼有出來了?一會兒那些酋長、首領們都攜着家眷到了。”
“哼!我纔不稀罕那些蠻夷之人呢,不懂教化爲何物!而且個個面相兇狠,還有一股子羶味兒。”翩翩嫌棄地皺皺眉。
雪綾看着嬌豔如花的小女兒,神色有些悵惘:“翩翩,父母不是那種拿自己女兒換富貴的人,何況咱們如今也不缺什麼,你可要想清楚,別走錯了路,開弓沒有回頭箭,倘若你執意要跟他,那你可就一輩子做小伏低,委委屈屈的,孃親幼時而是見過你大伯的那些妾室姨娘們的,比丫頭還低賤呢!”
翩翩咬起了嘴脣,臉蛋慢慢羞紅了,眼睛卻是閃閃發光,“孃親,你和爹爹不是爲此愁得寢食不安嗎?這也是一個一勞永逸的法,你也說過外祖父家因爲出了一個皇后,文家獲得了多大的殊榮?舅舅如今是朝廷一品大員,皇上多麼其中他呀!要是咱們秦家也能有一個皇后,豈不是爹爹的煩心事都解決了?”
雪綾苦笑:“你外祖母、我,還有你皇后姨母都是反對納妾的,沒想到我們秦家的女兒卻要與人做妾,真是,把姥姥家的臉面都丟盡了!”
“孃親——”翩翩扯着雪綾的袖子撒嬌,“
他是最尊貴的那人,我能夠嫁給他,雖然當不成最尊貴的女人,不過,也差不多了!孃親就不要這麼說嘛,人是女兒看中的,誰讓你從小就告訴我姨母與我面貌相似呢!看來我們選男人的眼光也差不多!”翩翩說完了捂着嘴吃吃笑。
雪綾也無奈,拍了她一下:“沒羞的丫頭!及笄了就是大人了,說話還是這般不加掩飾!既然這樣,那孃親也就只能幫你了,屆時,生米煮成了熟飯,我想你姨母雖然生氣也無計可施。”她頓了一下嘆息了一聲:“我只能對不住自家妹妹了,天哪,這是造孽啊,我幫着女兒算計自己的妹妹,要是讓你外祖母知道了,估計會罵我一個狗血淋頭。”
翩翩小心地看着孃親的臉色,她悄聲安慰道:“雖然是女兒先看中的他,可是他們夫妻不也算計着爹爹的美利奴嗎?一飲一啄,說也不欠誰啊!”
提起這些,雪綾定下了心思,收拾起了自己的歉疚,她笑道:“是啊!按理說這麼一個皇帝就寵後宮一個女兒,也有些不太合乎規矩不是?咱們府裡雖然你爹爹沒有納妾,可是你瞧那些酋長和部落頭目,那個身邊沒有三五個姬妾、女奴?”她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以減輕良心上的不安,
“就是嘛!”翩翩笑吟吟地接道,“再說,我就是進了宮也不會和姨母爭寵的,到時候姨母也只是一時怨恨我罷了,她是個寬厚的人,你瞧那牧場後院住的那四個老姑娘是原來服侍太后的,姨母還不是帶了她們來,準備服侍皇上的?”她嫵媚一笑,歸結道:“歸根結底,咱們都是一家人,都有血緣關係的不是?”
雪綾無奈地點點頭,不其然想起在揚州別院時,自己逗小妹雪靜的那些時光了,時間過得真快啊,一轉眼,她和妹妹都爲人妻、爲人母,都要爲夫家、爲子女打算,當有了利害衝突時,她自然是傾向於夫家的,估計小妹也是吧。
翩翩見孃親憂心忡忡的,知道她是對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后妹妹愧疚,她心裡冷笑了一聲,美貌,我有,年輕,我有,爲何我就不能抓住自己心儀的男人?她看着孃親的模樣,知道她最是心軟,也難爲孃親了,終日裡舞刀弄槍的女豪傑,而今去忙活這些後院算計人的活計,非她所長啊!翩翩想到這裡不由轉換了話題:“孃親,你給我準備的東西呢?”
“哎呀,你不提我差點忘記了!”雪綾果然轉移了注意力,她小心翼翼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荷包,卻是精緻的不得了的一個錦囊。“呶,這是從格力達拉酋長老婆那裡弄來的,藥不多了,不過一個晚上的劑量綽綽有餘,這個酋長老婆全仗着這個藥來攏住酋長的心呢!這不,她把錦囊也一併送給我了!你收起來吧!”說着遞了過去。
翩翩接過了這個錦囊,仔細一瞧上面的刺繡的圖案,臉立馬像煮熟的大蝦,“孃親,你也沒看看上面是什麼,你就拿給我!”說着丟到了一邊的榻上。
“哦?”雪綾納悶,“我着急拿藥,倒真的沒注意!”雪綾走過去拿起錦囊一瞧,老臉立馬也羞得通紅,原來這個錦囊上竟然繡的是春宮圖,也就是《紅樓夢》上傻大姐所說的那個“妖精打架”。
“喲呵!這個蠻夷婆娘可真火辣,隨身帶着這般露骨的東西!”
雪綾啐了一口,轉而笑道:“也沒什麼,估計是酋長夫妻間的情趣而已,你如今及笄了,孃親也沒什麼好隱瞞你的,飲食男女是自然之道,孔夫子都這麼說過,也沒什麼好丟人的!”說着,雪綾乾脆向小女兒開始普及起了所謂的夫妻之道,閨房秘事等等,似乎是新嫁娘出嫁前夜,孃親附耳所言的私密話一般。
翩翩紅着臉,捂着嘴吃吃笑着,把那個錦囊收到了懷裡。
雪綾愛憐地把女兒的長髮梳起,挽上了一個雲髻,露出了細長的脖子,越發顯得窈窕動人,她取了妝奩裡的一隻赤金簪子戴在女兒的秀髮上。嘆息了一聲,“我家有女初長成啊!可惜,這麼如花似玉的女兒怎麼就看上了那個人呢,他和你爹爹年紀差不多呢!”
“孃親,女兒喜歡嘛!”翩翩摘下了珊瑚墜子,換上了赤金耳環,倒是和簪子一對兒的。
“唉!我就不明白,想把你嫁給太子灼華,可是你外祖母和你姨母都不樂意,要不然,你和灼華倒是相配地很!孃親也不用如今這般爲難了!”雪綾看着如花朵般的女兒就要被那個矇在鼓裡的“半老的牛”啃了,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外祖母不是說什麼血緣關係太近,不宜婚嫁嗎?姨母好像也是這麼說的,我看姨母應該是看中了舅舅家的幾個表姐,不好意思拒絕我們,才那幌子搪塞咱們的,自古姑舅親、姨表親,成婚的不有的是嗎?外祖母和姨母是一個心眼的!拿着孃親你作外人!”翩翩張口就詆譭外祖母喬翠和姨母雪靜。
雪綾搖搖頭道:“你外祖母倒是真不喜歡讓自家的女孩兒入宮,當初你姨母當皇后,她還老大的不情願呢!換我,我也不喜歡宮裡的拘束日子,要是我喜歡宮裡的富貴,當初就不會逃婚到關外了,也遇不到你爹爹呢!”雪綾說着這裡笑了,臉上泛起了動人的光暈。
翩翩看着孃親一臉陶醉狀,估計是想起了和爹爹初識的日子,不由笑道:“當初該着孃親進宮,孃親卻逃婚了,只得由爲及笄的姨母進宮代替,孃親可知道,你這是把皇后的位子拱手讓給了姨母呢!女兒如今去拿回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胡說什麼呢!那時候先皇還在位,陛下那時候是三皇子,我倘若進宮了,就是在怎麼取巧,也不一定能分到三皇子那邊的!”雪綾搖搖頭,“再說,蘿蔔白菜各有所愛,我喜歡的是你爹爹那種能擔當的大英雄、大將軍,帝王的心術,也就是你聰慧的姨母能讀懂,我要是在後宮,估計也待不久。”
翩翩沒有再說什麼,爹孃很恩愛,這在他們這些兒女眼裡也蠻羨慕,大哥娶了當地酋長的那個野性十足的女兒,倒是登對,不過是政治聯姻罷了。姐姐秦嵐也和苜蓿部落的頭領訂下了親事,卻是自願的,自己不喜歡這些粗野的蠻夷人,那個二皇子敏行有些桀驁不馴,她看不上,父親卻是很喜歡敏行,只是礙於皇家不樂意近親結婚,只得作罷。沒想到她這次一眼就看中了來巡守的大漢天子,可不是緣分?可惜人家有皇后了,還是自己的姨母,唉,無奈,只能委屈自己暗地裡使絆子了,她撫撫胸口,那個錦囊仍在。孃親給自己梳妝完畢,於是領着她到了小廳那裡接受那些部落酋長夫人們的慶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