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樣的一個男子哦,在燈火的映射下,渾身散發着溫暖的橘黃色光暈,款款走來的他,似乎與印象中的李莫如重合了,莫蘭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他,只見他一襲淺白簡約錦衣,腰佩紫玉流蘇,腳蹬同色雲靴,身姿颯爽清雅。長至臀部的頭髮隨意綁起,隨着走動輕輕搖擺,五官深刻堅毅,劍眉朗目,眼睛燦若天上星辰,嘴角含笑如沐春風。
莫蘭的目光隨着男子而動,回過神來發現男子已經離自己有十步遠了,再走的話就要拐角處了,莫蘭拔腿就跑,她跑到男子跟前,男子用他那雙星辰般的雙眼看着自己,跳的極快的心突然平靜了下來,她看着男子身上的女子衣服,便知道他是男扮女裝出府的,既然如此,他肯定是不願自己拆穿他的身份。
李莫如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襲紫色長袍,不是很高,就到自己下巴處,梳着簡單的髮髻,未被全部挽起的頭髮,總有那麼一縷調皮地被風吹起吻着女子的臉頰,眉毛纖細,眼睛清澈見底,直直的看着你時,讓你覺得這個女子有種你就是她的一生珍寶,她將你捧在掌心呵護的感覺。李莫如看了女子幾眼,便低了頭,心中很不平靜,“她,不就是左公子畫下來的像中的人麼?她,莫非就是我……”
而莫蘭是絕不知道李莫如心裡在想什麼的,如果知道的話,怕是會高興地跳起來,畢竟他那麼關注自己,居然還派人來了解她。莫蘭一看李莫如低下了頭,便失望的眨眨眼,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到:“你這女子,好生無禮,怎麼擋着我家主子的道。”原來是吉祥一看,發現這兩人的氣氛有點不對,就衝着莫蘭喊道。
看着問話的小侍,莫蘭發現他就是以前的莫蘭在夜逛將軍府是李莫如身邊的小侍。“對不起,莫蘭無意擋着各位的道,只是與朋友走失,剛剛看小姐的背影,以爲是我走失的那位朋友,所以才冒昧的上前,還請小姐海涵。”莫蘭急促地解釋,她也並不想隱瞞什麼,便直接說了自己的名字。
“莫蘭?莫非是莫府三小姐?”如意。
“莫蘭?怎麼那麼耳熟的名字,我好像在哪裡聽過。”吉祥。
而李莫如聽到這名字便確切地知道她真的是莫蘭,將是自己的妻主。
只見主僕三人都愣在了原地。
“小姐,小姐,怎麼了?”李莫如聽到耳邊莫蘭的聲音,頭還是未曾擡起,心中很是苦澀,遊歷三年來,以男子之身行走三國,不敢與女子結交,同樣不敢與男子過於親近,流連於山水之中,心裡卻從未平靜與安然過。即使多次對自己說不敢奢求過多,不要過於糾結自己的容貌,可也是希望自己的妻主能以對世間男子一樣的來疼愛自己,呵護自己。我還是奢望了麼,呵呵,是奢望了吧。聽到耳邊不停地呼喚聲,李莫如只想就此掩耳不理,不管不顧地回到將軍府。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夫郎不守夫道,成親前反而以女子之身在外行走,怕是會直接到將軍府退親的吧。想到這裡,李莫如咬緊牙關,嘴裡感到血腥味,便使勁閉了閉眼,握緊拳頭,鬆開了牙關。
“小姐,小姐?”如果莫蘭知道了李莫如心裡的自怨自艾,會一蹦三尺高,說,我是這樣的人嗎?好吧,莫蘭這一現代來的,不會計較那麼多,可是如果她土生土長的就會知道李莫如想的一點都不多餘。
既然已經這樣了,如果她要退親,便隨她吧。好了,李莫如在這邊自暴自棄了。李莫如這樣想着,便擡起頭,吃力地說:“這位小姐,在下無事,如小姐無其他事,那在下便先告退了。”
莫蘭看這李莫如蒼白的臉,緊繃的背,緊張的問:“你真的沒有事,怎麼臉色那麼蒼白,我剛好會點醫術,要不,我替你把把脈吧。”
聽到莫蘭講話,吉祥和如意才從震驚中醒過來,看到李莫如的樣子,吉祥趕緊攙住李莫如,隨手搭上李莫如的脈,莫蘭看到吉祥熟練地手法,便稍微安了心,但是眼睛還是直直的看着李莫如,如果李莫如一表現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好第一時間衝上去。
如意冷眼在旁看着,知道自家主子是太過震驚與難過纔會如此,便在一旁觀察着莫蘭,看到莫蘭對一陌生女子都表現出如此的熱情,心裡便想:“她還算是一個仗義的女子。”如意已是想到李莫如認出了莫蘭,因爲他也看到過阿左交給李莫如的像。
如果莫蘭聽到了,怕是會撇撇嘴,說:“如果不是知道他會是我老公,我才懶得理了。即使他長得再帥,我也不管的。”
李莫如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莫蘭,空洞的雙眼,想封閉自己的五官,想與這四周隔絕,而莫蘭似乎也感覺到了李莫如的心情,心裡直感到一陣一陣的刺疼,恨不能感同身受,同時心裡在對自己喊:“栽了,栽了,真栽了!原本還想着只與李莫如過相敬如賓的日子,至於愛情什麼的都算浮雲了。以前還對公司的曉白說什麼打死也不相信一見鍾情,這不就一一語成讖了麼?李莫如他真的很合自己的眼緣,他在現代就是個大帥哥了。帥哥?難怪會說他是京師第一醜男了?不過不怕,莫如寶寶,丫頭會疼你的哦,丫頭會寵你的哦,你就當其他人是浮雲什麼的吧。”
莫蘭轉過心思,看到周圍的人,便對如意說:“你家主子身體不適,你看,是否先回住的地方再說。”
“是。”如意福了福身子,便同吉祥一起想攙扶李莫如回在鳳來鎮上的居所。
“不用。”李莫如隔開如意的手,睜開眼睛,對着莫蘭說:“這位小姐,剛纔讓你見笑了。”
“怎麼會,怎麼會,我與姐姐一見如故,姐姐身子不適,我便送姐姐回去。”莫蘭朝着身後的鄧亦行與劉兮然擺了擺手,讓她們先走。
“不用。”李莫如一聽莫蘭如此說,馬上打斷莫蘭的話語,似是感覺自己的語氣急促了些,便深吸了口氣,緩緩說到:“不用了,在下已無大礙,身邊有小侍伺候,不需小姐費心。”
突然發現莫蘭居然很是厚臉皮,“不費心,不費心,而且我看着姐姐就覺得親切。”
李莫如每聽到莫蘭喊他聲姐姐,心便如刀割,臉色更加的蒼白起來。
莫蘭看着李莫如的臉色更是不好,對着吉祥、如意吼道:“你們還愣在那裡幹什麼,沒看到你們主子不舒服麼?”說着還想上前扶住李莫如。
而如意一看莫蘭的架勢,便看似不經意地隔開莫蘭,扶住李莫如,李莫如這時候也沒有什麼心力阻着如意,卻又不想讓莫蘭看到自己這樣狼狽虛弱的樣子,便挺直了脊樑,無意識的隨着吉祥如意的步伐走。而莫蘭則緊緊跟着李莫如。同時對着別後直打手勢。
走了大概小半個時辰,終於到了李莫如在鳳來鎮的居所,這裡是左無人在鳳來鎮開了家酒店之後,每年的這個時候,李莫如便會到鳳來鎮居住段時間,至於那時候李莫如心裡在想什麼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了。
此時的莫蘭也沒有什麼心情去看周邊的景色,隨着吉祥如意進了院子,因莫蘭跟着過來,吉祥和如意不便將主子帶入到住所,只能到了客廳。因爲走了段時間,李莫如早已恢復了過來,只是臉色還是很暗淡,眼睛也沒有什麼光彩。這樣的李莫如,莫蘭看着心疼,也在不停地想,他這是怎麼了?當站在李莫如角度去想問題的時候,莫蘭想,李莫如肯定是知道自己是誰,但是可能是還不知道自己也已經認出了他;而在女尊過男子以女子之身在外行走,成親之前,未經未婚妻主許可,是犯了“男書”的七出之條,女子可以以此休棄男子,而他並不知道自己不在乎。所以,他是在擔心,在害怕。
我要現在說出來麼?莫蘭不停地問,不停地問自己。
於是,莫蘭喝着如意倒過來的茶,在熱茶的霧氣中,莫蘭放下茶杯,對着還在喝茶的李莫如本來想直接與他攤開來說:“這個……”
“你可以稱呼我爲不棄。”李莫如打斷莫蘭的話,也是不想聽到莫蘭叫自己姐姐。是的不棄,不奢望他人不丟棄、不放棄,但自己怎麼也不放棄自己,即使沒有了妻主的疼愛,自己也可以活的開心。即使是這樣想,但是李莫如還是暗了眼眸,以往明亮的眸子現在就如一灘死水,再也起不了波瀾。
“不棄,不棄,永不丟棄,永不放棄。”莫蘭喃喃地念着,越念心裡似乎感受到了李莫如心裡的苦澀,心隨着酸澀起來,“不棄寶寶,丫頭以後會與你一起白頭到老,永不相棄。”莫蘭定定地看着李莫如的眸子,說:“不棄,你就直接叫我莫蘭,蘭兒,或者丫頭都可以。”
聽着莫蘭念着自己的字,李莫如的心裡還是起了波瀾,“你會不放棄我麼?你會與我攜手看日出日落,看遍天下美景麼?你會麼?”
這時候如意的話語打斷了李莫如心裡的臆想,“主子,這是吉祥剛配的藥丸。”接過藥丸,便往嘴裡扔,這時候的李莫如完全沒有想到這樣是不是不優雅,他今天是完全的失了神了。剛嚥下藥丸,看到遞到手邊的水杯,端起就往嘴邊送,睜開眼便看到一張笑的燦爛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