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眯眼反應很快，在感受到危險的時候，便迅速向後撤去。
而且他周身有狂風護體，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
反倒是沈覓這邊有些慘不忍睹。
胸前的衣衫被炸得粉碎，胸口處一片焦黑，彷彿被火烤過一般。
但在焦黑的皮膚之中，竟隱隱有着紫色微光在不停的跳動。
眯眯眼心生好奇，湊到近處觀瞧，不禁呆愣在了原地。
他看到沈覓胸口正中，一道形狀奇怪的波紋印在上面，隨着沈覓一呼一吸之間，波紋也隨之一明一暗地發出淡紫色的微光。
“這是……”眯眯眼有些拿不定注意。
看起來像是神紋。
但自己也曾種下過神紋，卻並沒有像他這般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啊啊啊！”
一陣低吼再次吸引了眯眯眼的目光。
他看到，沈覓四肢不停地抽搐，身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就像是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而與之相對應的，他胸前的波紋卻變得越來越明亮。
“嘶…”眯眯眼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裡浮現出一個驚人的想法。
難道在這小子胸口上的，竟是先天神紋？
他自詡遊歷江湖數十年，也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但先天神紋還真從來沒遇到過。
但他倒是聽到過不少有關先天神紋的傳說。
傳說中，先天神紋需要強大的塵息來滋養，才能發揮出它真正的實力。
而且即便不使用神紋，它也會源源不斷地和人搶奪塵息，甚至不惜抽乾人的塵息直至死亡。
眼前這一幕，不恰恰和傳說描繪的一模一樣嗎？
這小子不過是個二難塵師，體內的塵息肯定不夠先天神紋所用，纔會導致現在這個樣子。
沒想到他還會有這種寶貝。
估計是打算等自己實力上去了再用，但剛纔知道必死無疑，所以纔會選擇破釜沉舟，賭一賭究竟能否駕馭先天神紋。
可惜，不但駕馭不了，反而要被它害死了。
眯眯眼冷笑一聲，目光貪婪地看着沈覓的胸口。
神紋一旦種下便不能剝離，強行剝離很可能導致身死紋散，這是普通修塵者都明白的道理。
但現在那塊神紋顯然還沒有完全融入他的身體。
自己是不是有機會……
眯眯眼猶豫了一下，他對先天神紋實在知之甚少，剛纔的爆炸也讓他心生忌諱。
如果自己強行將神紋轉移到身上，鬼知道會發生什麼。
眯眯眼猶豫良久，眼見沈覓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神紋的光芒也漸漸暗淡下去。
他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一旦沈覓死掉，神紋也會隨之消散。
一番天人之戰後，眯眯眼終於一咬牙，下定決心。
賭一把！
這種機會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有，自己若真的得到先天神紋，無論是天人會還是濁染城都將被自己踩在腳下！
眯眯眼一狠心，單掌化抓，朝着沈覓胸口便抓了下去。
剛一接觸神紋，一道劇烈的痛感閃電般快速順着自己的手臂遊走到全身各處。
眯眯眼感覺塵息便如同泄洪一般順着手臂倒灌入神紋之中。
神紋經由他強大塵息的滋潤，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有戲！
眯眯眼面色一喜，毫不吝嗇地釋放着塵息，它想要就多給它點，只要能轉移神紋，這點塵息根本算不得什麼。
可興奮只維持了一瞬，下一刻他便察覺到不對勁。
沈覓的呼吸又變得平穩起來，連身上的肌肉都開始一點點的鼓脹起來。
這……
眯眯眼震驚之餘不由大怒，先天神紋吸收自己的塵息時竟分出一部分來給沈覓！
王八蛋！
眯眯眼顧不得多想，猛地向後撤手。
可這一動才發現，自己的手竟像是粘在了神紋之上，任憑自己如何拖拽，都無法離開。
與此同時，神紋吸收的塵息不斷加劇，即便眯眯眼塵息雄厚，也有些遭不住。
“他媽的！他媽的！”
眯眯眼忍不住爆了粗口，沒想到自己竟弄巧成拙，成全了對方。
在這樣下去，不出片刻，自己就會成爲神紋融入沈覓的犧牲品。
“沒了塵息滋養，看你怎麼幫他！”
眯眯眼知道不能再等，大罵一聲，手起風刃，切向了抓着沈覓的那隻手臂。
“啊啊啊！”
隨着一聲慘叫，眯眯眼終於脫離了神紋的吸附，身子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先天神紋沒有了塵息，再次將目標對準沈覓。
眯眯眼咬着牙冷笑：“我雖然斷了一條手臂，但你也會遲早被神紋吸成人幹！”
……
沈覓自從爆炸之後便昏迷了過去，對外面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正當他睡得正香，一個如糖漿般濃媚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醒醒啦，快醒醒！”
迷迷糊糊之間，沈覓緩緩睜開眼睛。
白色的強光照入眼中，他下意識地又閉了起來。
等再次睜開的時候，一張白玉無瑕的面孔出現在他面前。
這張臉，怎麼看着有些熟悉？
沈覓揉了揉眼，再次打量眼前這人，看了看她的臉，又看了看她胸前，這才確定且震驚地叫道：“纏香？！”
纏香撅起粉嫩的薄脣，一屁股坐在沈覓身上，不滿道：“這麼半天才把我認出來？”
沈覓只覺她這一坐，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坐扁了，連忙喘着粗氣說道：“姑奶奶，你先起來。”
“我不，”纏香蛇腰輕擰，在沈覓身上蹭了蹭，問道：“我很重嗎？”
“唔，很…”沈覓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但見纏香面色不善，連忙改口道：“很輕盈，像羽毛一樣，搔得我肚皮癢酥酥的。”
“嘿嘿，”纏香被他誇得高興，輕輕點了點他的鼻尖，笑靨如花：“就你嘴甜。”
沈覓嘆了口氣，四下張望了一番，入目所及一片純白，什麼都沒有。
他不禁皺眉道：“這是哪裡？我記得……我之前好像在戰鬥，對了，少城主！”
沈覓猛然一驚，全部回憶起來，叫道：“快讓我起來，我要去救少城主，再晚就來不及了。”
“少城主，少城主！”纏香捏着他的鼻子叫道：“我這麼一個大美人在你面前，你腦子裡怎麼只有那個倔丫頭？”
沈覓忍不住哀嘆一聲，道：“纏香大小姐，你這究竟是鬧得哪出，我跟你很熟嗎？”
“你你你！”纏香聽到他這麼說，不由柳眉倒豎，蔥根般的玉指指着他道：“你個忘恩負義的壞男人，虧我還救過你那麼多次，你竟然全忘了！”
“救我？”沈覓一臉茫然。
“清遠山，天人會，神通府，”纏香掰着手指一個個細數，到最後，杏眸圓瞪，嬌嗔道：“要不是因爲我，你的小命早就不保啦。”
“天人會我倒是知道，”沈覓撓着頭，有些恍惚地說道：“清遠山……”
“等等！”他神情一怔，不由驚呼道：“你就是那個女吸血鬼？”
“吸什麼鬼？”纏香微微蹙眉，道：“誰是鬼啦，而且幹嘛要吸血，好惡心。”
沈覓連忙換了一個說法：“就是身上有香氣的那個女人。”
纏香嘻嘻一笑，點頭道：“總算是不傻。”
接着彎腰湊到沈覓面前，抓着他的雙腮一邊搖晃一邊說道：“現在你知道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書中怎麼說得來着，救命之恩無以爲報，只能以身相許。”
纏香一雙明澈的眼睛眯成兩道月牙，“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男人啦，不許再提別的女人，聽到了沒？”
沈覓卻根本沒聽她的調侃，喃喃自語道：“都說花影四夢中的纏香擅長調製香料，而且你又是天人會的人，我早就該想到是你。”
“等等，你既然是天人會的人，爲何要救我？那個自稱是天人會的眯眯眼明明想殺我啊！”
“不對不對，天人會的目的是保護少城主，我根本無關緊要，是殺是留全憑你們個人喜好，所以你纔將我從眯眯眼手裡救了下來。”
纏香見他一邊眉頭緊鎖，一邊自己嘀咕着什麼，表情異常困惑，不由有些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臉，說道：“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滿腦子的疑問，但我只能回答你一個問題，時間真的不多了。”
沈覓疑惑地看向她說道：“只能問一個問題？”
纏香點了點頭。
沈覓沉默了半晌，問道：“剛纔那個不算問題吧？”
纏香：“……”
沈覓乾咳了一聲，腦海中猛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問道：“我想問，那天在花影樓，咱倆究竟有沒有發生過什麼？”
纏香櫻嘴半張，不可思議地看着他，道：“你有那麼多疑問，就打算問這個最沒意義的問題？”
沈覓怒道：“怎麼沒意義，這事關到男人的尊嚴！”
纏香怔了怔，忽然抿嘴輕笑起來，“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沈覓恨恨地說道：“我看到你們天人會的人，色誘段幹應祺，給他灌了一杯茶後，他就對着椅子……”
沈覓說到一半，見纏香眼含笑意，忍不住叫道：“你是不是也給我灌了那種茶？”
“哎呀，”纏香輕撫着他的胸膛以示安慰，說道：“我們天人會潛伏在那種地方，每天都要面對臭男人，自然得想個法子不讓自己失身嘍，你就體諒體諒唄。”
果然！
沈覓神色悲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纏香見他如此，不由嘻嘻一笑，道：“不過，又不是必須要這麼做，遇到喜歡的人，也可能不會下藥啦。”
沈覓眼前一亮，連忙問道：“那你究竟給沒給我下藥？”
纏香眨了眨眼，調皮道：“你猜！”
先天神紋需要每日以塵息溫養，時間越長，塵息越精煉，先天神紋的威力也會越大。
——《浮世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