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雲裳沒想到,這纔回到魯宅裡沒多久。魯老太太就熱切的關心起香火問題了。本來奶奶關心孫子的香火這本來沒什麼奇怪的,只是暗下里他們都知道,魯老太太和魯定風沒一點兒血緣關係。
她關心魯定風的子嗣跟本就是對自己兒孫不利,要知道魯定風如果沒有子嗣,那反而更好,以後指不齊可以把自己的親孫子過寄給魯定風,到是魯家的家產,豈不是全在老太太這房手裡。
當然了,又或者老太太沒有這些狹隘想法。官雲裳搖了搖頭,這魯老太太又不是多慈祥的人。她要不和魯來銀相鬥,魯定風和他孃親的日子哪會過得那麼慘烈。
官雲裳揉着腦袋胡思亂想着,小葉子在一旁端過一杯茶遞給她,“小姐,您今天不去和太太們打牌了?”
官雲裳一手支着腦袋,空出的手,摸了摸錢袋,“不打,都快輸光了。明知道我去年胡了十八學士,現在都不可能胡牌。”
“小姐,你還是去吧。”小葉子語重心長地勸着。
“我爲什麼要去,我一會兒還想去傘坊看看。還有幾個新鋪子。我也想瞧瞧。”她可不想呆在家裡打麻將耗時間,她寧願微服私訪,去城間的店鋪逛逛。
“小姐,我勸你還是別出去了。”小葉子皺着臉叨叨着,“這幾天宅子裡盡在說你的壞話。”
“啊,又說什麼了?”
“還不是說你亂,不生孩子什麼的。很不好聽的話。”
“哦?”官雲裳到不太在意,宅子裡耗着的閒人,嘴裡就不可能說出別人的好話來。她不是太介意,笑了笑放下茶,換了身外出的衣服,對小葉子招了招手,“走,咱出去吧。”
“小姐。”小葉子都想跪下求她了。
可官雲裳那性子,哪是她拉得住的,準備了東西,兩人一前一後,往宅子外面走,這宅子裡七轉八繞的,偶爾遇上兩個人,看着她都是臉曖昧的笑。官雲裳不想惹這些事。全當是沒看見,自顧自地往外走。其實流言這鬼東西,並不是你天天躲在家裡,畏它如瘟疫了。那些口舌就能放過你了。這些無趣的人,沒事也能碎些事來,何必理他。
官雲裳想着,一路走到宅子側門邊。正想出門。瞧見一襲白衣的文允述帶着兩個小廝過來。兩人正迎頭遇上,文允述和煦笑着,問了句,“福兒,你出門啊。”
對他,官雲裳有些避嫌,再說這當着側口門的,裡外都有人,叫得這麼親熱,要是讓人聽了,到把流言做實了。她隨意應了聲,低着頭擦身過去了。沒想,文允述跟了上來,叫了聲,“福兒,你去哪,要不要我送你過去。”
“不用!”官雲裳答了句,加忙腳步出了門。
瞧她這麼冷淡,文允述皺着眉,延着她的去路,跟了上去。側門魯家的下人瞧了。笑容更加曖昧。沒一會兒,整個宅子裡開始瘋傳,魯少奶奶和文允述出去幽會。而且這傳聞傳得跟唱本似的,還有劇情有情節,分着三五個不同版本。好一點的說是文官兩人被魯少爺生生拆散,這會兒相遇叫再繼前緣。差點的就說是官雲裳水性楊花,選了有錢的魯定風,最後又遇上舊愛又舊情復熾。
總之,整個宅子裡傳得沸沸揚揚。這晚上官雲裳隨着魯定風從傘坊裡回來時,人人臉上都是一抹欲說還休的曖昧。牆根拐角人們竊竊私語的,都是關於官雲裳的話題。還像是生怕她本人聽不到一樣,時不時lou出兩聲清晰的“私通”。
魯定風瞧着這些人,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苦笑,“媳婦啊,這些人怎麼都瞧着我頭頂看,總不成我腦頂是綠的吧。”
官雲裳聽他這話,應該也聽到流言了。她白了魯定風一眼,冷冷說道,“可不是,指不定你背上都是綠的。”
“生氣了?”魯定風上前拽着她。
官雲裳不理,自己先回到院裡。她知道魯定風是在開玩笑,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她就像是被周圍的人逼入了低壓的雷區,一不小心就能引爆了。什麼事嗎,傳得風風火火的。最氣的是,魯定風這傢伙居然還跟着起轟。
她越想越氣,直接進屋帶着上門,把魯定風關在外面。魯定風差點撞在門上。拍着門問,“媳婦兒,你怎麼了。幹嘛把我丟外面?”
官雲裳隔着門,憤憤吼着,“你不是怕你腦門綠嗎?你就在外面守望着好了。”
魯定風拍着門,嘿嘿笑着說,“媳婦兒,這話就不對了,在裡面不也是一樣的守嗎?”
“一邊去,我懶得理你。”官雲裳說着氣呼呼走到屋裡,不再理他。這傢伙盡惹她生氣也就算了,還敢拿這種事說她。她雖說不上是多賢良淑德,好歹不會做出給他帶綠帽的事吧。這“名潔”兩字,好吧,跟毒瘤似的,在古往今來的女人心裡,估計都根深蒂固了。就算是她這種活了兩世的僞古代人,起碼也堅守着,男友可以換,丈夫的話,只要名份在,絕對不會做出出格的事來。
“媳婦兒。”沒一會兒,門外又傳來叫喚聲。“你真忍心讓我睡在門外面啊。”
官雲裳哼了一聲沒理。
“媳婦兒,別這樣了。我說錯了還不成嗎。”魯定風瞧着形勢,終於服了軟。
可官雲裳沒那麼好糊弄,她回道,“您哪兒有錯啊,張嘴這麼一說,閉嘴就能收的,我哪敢說您錯啊。”
魯定風一聽,估計這氣兒難消了,只得使出偷jian耍賴的手段,“好吧。媳婦兒你原諒我,那我就睡門口好了。”他見官雲裳在裡面沒理,只得又說道,“媳婦兒,這半夜裡涼,你丟牀被子給我總成了吧。”
官雲裳說道,“讓小葉子給你拿去。”
小葉子在門外聽到,還真回身去下房裡給魯定風找了牀被子遞給他。魯定風無語地把被子扔還給她,打着手勢,連揮帶比劃的,小葉子半天才明天,扯着脖子吼道,“小姐,外面沒被子了,都在你屋的櫃子裡面。要不,我進來拿吧。”
官雲裳哪那麼容易上當,她憤憤地說,“你愛哪睡哪睡去,別在這兒磨蹭。”
吵架這事兒要是停不下來,多半是要傷感情的。魯定風聽她這話,憤然吼了一聲,“這是你說的,我找人睡去!”
改別的女人聽到這話,肯定立馬要開門把人拽回來了。可官雲裳多少有些要面子,又或者,對魯定風,她在這方面的管束多少拿不定把握。換做之前的文允述,若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她還可以當着面生氣。可聽到魯定風說這樣的話,她心裡突然空了一下。這樣的年代,這種事,依舊婦德她是不能管的。
想想,這或者是個報應,她當年一心想着培養一個能適應她這主張一夫一妻的夫婿。看着幼時的文允述馴良可愛,她就用心培養了。可是偏偏人這性子,喜歡的可以選,可真正能讓你愛上的。就受不了自己的控制了。她也想選一個簡單的,可事情到了這一步,說什麼也沒用了。
她坐在椅上,也不知道想了多久,瞧着外面天色已經完全暗了。她嘆了口氣,起身過去開了門,叫道,“小葉子。”
可門一開,坐在門檻上的魯定風差點摔到,好在他反應快,立時穿了空子,竄進屋裡。
官雲裳看着他,臉色一反常態的平靜,“相公,我跟你說個事。”
魯定風瞧她臉色正式,他也收心正經了幾分,“什麼?”
“你是不是覺得我之前對小述的要求很苛刻?”
提到這事,魯定風的臉色稍稍有些變,“提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官雲裳看到他變冷的臉色,多少有些失望,她平靜說道,“你不用怕,我說過,我不會強求你。不過,在我自己,我無法忍受和別的女人共有男人。所有,如果你要喜歡上別人,又或有了別的女人,我希望你能告訴我。”
聽到這話,魯定風沒有說話,他這樣浪蕩的性子,也不可能這會兒開口表忠心。
官雲裳瞧他這樣子,就知道,他心底裡壓根不會把這當成了個事兒。她嘆了口氣,咬牙說道,“我會選擇離開,也希望你能尊重我。”
魯定風聽到這話,還是沒有說話,或許以他頭腦中的觀念,他要許久才能消化官雲裳的話。
瞧他半天不作聲,官雲裳問道,“你可以答應吧?”
魯定風想了想,迎着她的目光應道,“好!”
聽到如此乾脆的答應,官雲裳心裡難免有些不適應。人真的是個很彆扭的生物,其實看了古今中外的例子想想,哪有一心一意的事,愛情要真的那麼堅貞了,無非就是梁山伯與祝英臺,羅密歐與茱莉葉般的雙亡下場。就從基因遺傳的角度講,時至今日,堅貞愛情的因子也早就給優勝劣汰掉了。
就拿紅樓夢的故事做例子,真心相愛的人到最後都散了,沒什麼感情隨便湊到一起的反而能團圓。
官雲裳這個現代來的人,都不竟要想,這個不切實際,自欺欺人的堅持真的有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