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氏祖上在北方做過官,多少沾了些北方的習慣。這天餘氏領着丫頭正在廚房裡包着餃子,兩手正和着面呢,官雲裳風風火火的趕了進來,一看到親孃,她委屈得直要掉下淚來,“娘~~~”
她含着淚衝了過來,抱着餘氏的手臂,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起來,“娘啊,救救孩兒吧!”
看到她這番模樣,廚房裡幾個廚娘反而捂着嘴,竊竊笑着。官雲裳含着淚怒瞪了他們一眼,喊道,“你們沒良心!我這麼慘了,我們還笑。”
“噗——”官雲裳如此憤怒的關鍵時刻,連她孃親也一齊拆她的臺。餘氏拍了拍手上的麪粉,低頭笑了起來。古時講究笑不露齒,多優雅啊。只是這麼憋着笑,只會笑得更久。
官雲裳憤憤瞪着眼,直到眼裡的淚乾了,餘氏才笑完擡起頭來,“你很慘嗎?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好了,別哭了。就躲在這兒幫我包餃子吧。”
“好。”官雲裳興奮地挽起袖子,可挽到一半,她發現不對勁了。她可不是來躲的。這些日子,那朱有才有官長安的慫恿下,直把官家當他朱家後院,每天天剛亮就準時跑來串門子。官雲裳裝病擺臉色,全都無效。也不知道這朱有才是得誰提點了。一張臉皮跟銅牆鐵壁似的,任官雲裳百攻不破。
這不,一大早的,朱有才又拿着曲譜跑來找官雲裳討教了。官雲裳躲都沒處躲了,只有找母親求救了。找來找去,到了廚房。朱有才的這事官府裡已是衆人皆知,餘氏又怎會不知。看她那高深加淡漠的表情,官雲裳只得擠紅了眼,拽着母親的衣袖,一邊搖一邊嚷嚷。
“娘,我不是來躲的,這麼躲下去幾時是個個頭啊。娘,我最好最親最漂亮最可愛的娘啊,你幫我跟爹說說,別應這門親事了。不然,不然我真的不想活了。”官雲裳眯着眼,誓要擠出幾滴淚來。這番可憐巴巴的表現,總算是激起了餘氏的同情心。
“好了,別哭了。讓人笑話。”餘氏抖開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就見過你爹爹聽你的,他幾時聽過我的話。”
“聽的,聽的。”官雲裳坐在凳上,抱着母親的腰,扁着嘴裝可憐,“你可是我親孃啊,在我眼裡您最大了,觀世音菩薩都沒你貌美如花、法力無邊。娘您就幫幫我吧。”
“唉。”都誇到這份兒上了,餘氏連張口的機會都沒有。
一屋子廚娘丫環到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福兒小姐,這嘴可真甜。”
“是啊,有這麼個孩子,我肯定天天笑得合不攏嘴。”
餘氏看着廚娘們一陣苦笑,“你們真要有這麼個孩子,怕是得跟我一樣,操心得睡不着覺。唉,古靈精怪的。”
餘氏幾聲嘆引得廚娘們轉了矛頭,一同勸起起官雲裳來。
“福兒小姐,您也別難爲夫人了。那知府公子也不差啊,那樣貌兒穩重啊。”可不是啊,四平八穩的國字臉,多穩,多重啊。
“就是,瞅他天天來看你,就這分心,多勤啊。現在有幾個男人能這樣。”
“就是,就是……”這一下,所有女人跟八百麻雀一樣,一齊在官雲裳耳邊叫喚起來。唉,相親的苦惱啊。
官雲裳抱着頭,猛地站了起來,“好好,他太好了。你們嫁成不?反正打死我也不嫁他。”
廚娘們喳喳起來,“呵呵,小姐,您說笑了,我們是下人,別說知府公子了,誰,我們也攀不上啊。”
“好了。”餘氏終於出來解圍了,她解下身上的圍裙,吩咐丫環繼續包餃子,她領着官雲裳走到院裡,官雲裳正歡樂着等着親孃幫忙,誰知餘氏看了左右無人,便劈頭訓道,“這個丫頭是不是我太寵着你了,你還越發不知輕重了。這些事是能當着下人說的嗎?別以爲她們當着你面都是誇你,背後指不定怎麼編排。”
官雲裳被她罵得懵了,瞪着大眼一時瞟着廚房,一時看着自己娘。那傻模樣,估計還是第一次在她臉上出現。
餘氏正覺着自己罵重了,想安慰幾句。誰想官雲裳回過神來,一撇嘴說了句,“我纔不管她們怎麼說。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餘氏一聽,氣不打一處來,“你到灑脫,你不想想,誰不是在別人嘴裡活着。咱們這小城小景兒裡,人人一口唾沫,你就別想安靜的活下去。就說那朱公子吧,且別說他爹位高權重的,就他那盡心盡力的,他有哪點做錯了?你就這麼紅口白牙地嚷嚷着不嫁他,是非要鬧得兩家不和,你爹那官做不下去才肯罷休是吧。”
官雲裳被她這麼一吼,頓時一頭冷汗冒了出來。她可沒想到這麼複雜。這些日子她沒收到文允述的信,正擔心着他的平安,這會兒又惹上朱有才那麻煩人物。她只求快些脫身,誰想越扯越亂。
“娘,難道那朱家官位高,我就非得嫁他嗎?我……”官雲裳說得極是委屈,這回不用擠眼睛,眼淚直接嘩嘩流了下來。
餘氏看她這般樣子,也跟着心酸起來,她掏出手絹給官雲裳擦眼淚,“你這孩子,以前的聰明勁到哪去了。我只是讓你別滿大街嚷嚷,又沒說非要逆你的意思,硬把你嫁到高官家裡。咱官家雖然沒什麼顯赫,到也到至於賣女求榮。”
“真的!”官雲裳眼角淚珠還掛着,臉上已閃出燦爛的笑容來。
餘氏輕輕搖頭,直拿這女兒沒辦法。她勸道,“你真個一點也不喜歡那朱公子?”
“嗯嗯。”官雲裳怕晚了似的,忙不迭點頭。
“唉,其實那朱有才的人到不錯。是個老實孩子。不過聽說她娘,知府夫人的脾氣很不好,你真要嫁過去,我還怕你受罪呢。好了,你也別又哭又笑了。跟只小花臉貓一樣。”餘氏給她擦了淚,轉身準備回廚房。
官雲裳忙跟上去,呲着小牙笑眯眯地問,“娘,你還沒告訴我該怎麼辦呢?”
餘氏點着她的額頭,訓道,“你這孩子,說你傻你還真傻了。這也要我教你嗎?那朱公子脾氣不錯,有什麼事你找他出去明說好了。你在這亂喊亂叫的,傳了出去,不是失了他朱家的面子。”
“哦!”官雲裳總算回過神了。對了,暗地裡給他好人卡。又不失兩人面子,又解決了麻煩。好辦法,她怎麼沒想到?果然傻了嗎?
官雲裳回過神來,忙抱着母親一通撒嬌,“娘,謝謝你。你最好了。”
“唉。”餘氏摸了摸胸頭亂蹭的腦袋,嘆道,“福兒,有個事我一直不想說。不過,看你這傻樣,唉——”
瞧餘氏神色凝重的,怕是不太好。官雲裳忙說道,“娘,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我受得住。”
餘氏摸着她的臉,嘆道,“你知道鄉試到會試,要等多少年嗎?”
“三年。”官雲裳猛然靜了下來,她孃親怕是要說文允述的事了。
“你也知道是三年啊,依你這年紀,哪等得了三年啊。”餘氏皺着眉頭,眼中盡是無奈,“爲孃的也知道,你性子真。可是這番等下去,你肯定能有結果嗎?再者說,你爹也不會容你這麼不明不白的等下去啊。那文家,兒子母親一起去雲南,怕是要在那邊定居下來。真要有以後,那邊窮山惡水的,娘也捨不得你去那麼遠啊。唉,你爹說得對,我優柔寡斷的,最後還是害了你。”
“娘,讓您操心了。”
“就你一個孩子,不操心你,操心誰去,唉,本來以爲你聰明,有些事不用我這個當孃的勸。唉……”
餘氏一句三嘆氣的,直讓官雲裳的心也跟着酸起來,她暗下想了想,沉聲說道,“娘,您放心,我一定能找到最好的辦法。不傷官家面子,也能就近的照顧您。”
話這什麼說,辦法!有嗎?
看官雲裳眉頭皺成“川”字的模樣,餘氏也不想逼她。她將官雲裳的碎髮束到耳朵,嘆道,“你也別愁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等你想通了,總會好的。”
餘氏和女兒幾乎有同樣的經歷。也正是因爲這樣,她不知該勸還是該如何。關心則亂,這話用在誰身上都是一樣的。這次只能看官雲裳自己了。人生最重要的是什麼?愛情,亦或家庭,或是更重要的什麼,唉,誰分得清呢?看戲中人自己挑了。
(很詫異一件事,爲毛某男出現一下下,大家就認定他是男主呢?爲毛?
難道果真男銀不壞,女銀不愛。搖頭。。。
我不說,我就不說,我就要賣關子,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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