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相思的福,該拆的都拆了,該打了也打過了!”
洛綰素只顧笑着,笑夠了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到,“去跟佑玹說,將死去的公主按照大晟的妃嬪等級下葬。至於那個渠勒公主,送回渠勒去,將消息散播到各屬國,剩下的便坐等看戲便好。”
弄月點了點頭,算是個不錯的主意,趙佑玹給了三位死去的公主名分,便是對這次和親的態度。至於渠勒,不論此事是誰的主意,這樣的人都不能留在大晟,不然只會後患無窮。
殺人者人必除之,大晟要做的便是坐山觀虎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事情誰不喜歡呢。
“那你……”
“你做主,將剩下的公主即可安排入宮,不必經過佑玹。”
“老六會殺了我的!”
“我可以讓安陽不再鬧!”洛綰素的籌碼正中弄月下懷,這樣的條件。弄月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拒絕了。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弄月說完轉身離開了屋子。
洛綰素笑着看着弄月的背影慢慢消逝,直至門重新闔上。趙佑玹也說過這樣的話,可是卻很中聽。
金尚宮見了弄月手中的九龍玉佩猶豫不決,她在宮中當差了幾十年,這樣的事情還是第一次遇到。
皇上未下聖旨,也沒有口頭傳旨,弄月拿着“如朕親臨”的玉佩便來了。要是小事也便罷了,可偏偏是這納妃的大事。
皇上是個是個什麼性子,金尚宮還是瞭解的。自從洛綰素死後,皇上便成了孤家寡人,也有幾個不長眼的宮女使點小手段,最後都交由宮正司處理了。
現下弄月一下子送來了四位公主。沒有皇上的話,金尚宮哪裡敢擅自將人安置在宮中。
“此事你就按我說的,有什麼事情我一力承擔。”
弄月雖然話說的滿,可是金尚宮仍舊不敢善下決定。正在猶豫間,後方的宮女打扮的青雀俯身上前,湊到弄月耳邊說了幾句。弄月明瞭的點了點頭,轉身看着金尚宮。
“金尚宮,有人帶我問您,紫玉圓子配上桂花醬可好?”
金尚宮一怔,整個愣在那裡。這是當初洛綰素最拿手的甜湯,趙佑玹尤愛。司膳坊的御廚試過好多回都沒有做出洛綰素要的味道,最後,還是洛綰素手把親傳,御膳房的師傅才掌握了訣竅。至於這桂花醬。趙佑玹堅持,唯有洛綰素宮中的金桂釀出的甜醬才最有味道。
金尚宮雖然仍是心中存疑,可是既然弄月說的出這句話來,那這是必定與先皇后洛綰素脫不了關係。金尚宮豈是這不明理之人,安排着宮人便開始張羅四位公主入住如繪宮一事。
經過了鳴翠坊一事,趙佑玹整個人脫胎換骨,回到皇宮整個人沉寂了很多。朝政依舊處理得當,卻再也未曾踏入未央宮半步。每日裡除了上朝的時辰,便都留在養心殿或頤和殿中批閱奏摺。
消息傳到趙佑玹耳中的時候,他竟然沒有顯示出應有的暴躁,只是這劍眉擰成了一個川字。
聽說此事是弄月搞出來的,趙佑玹便更不理解。弄月不會莫名其妙的做出此事,可是……
安置好了洛綰素,弄月埋着沉重的步伐向養心殿走去。自己做了這麼出格的事情,總要給趙佑玹一個交代纔是。
“老六,我說我這都是爲你着想。你可信?”
趙佑玹不言,只是怔怔的盯着弄月。
“好吧,你且聽我細細說來!”弄月也是現學現賣,洛綰素只管進入宮中,根本沒有教他如何應付隨時都會暴怒的趙佑玹。
“渠勒公主已在送回的途中,消息也傳遍了各屬國,現在依然留在商都的四位公主若你不接入宮中又當如何處置?難道全部退還回去嗎?那渠勒殺害各國公主一事便會被你退婚一事掩蓋過去,那我們費這麼心力又是爲了什麼!”
“話說回來,相思已經走了,這後宮對你來說形同虛設,到底來了什麼人也不重要,就當是爲了國家大義,你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就得了嘛!”
弄月也有些佩服自己了,對着趙佑玹這張毫無表情的臉還可以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趙佑玹依然沉默,低下頭繼續看着手中的奏摺。弄月長舒一口氣,他這個反應就算是應下了,這樣淡漠的樣子,弄月和納蘭蘭軒早就習慣了。
弄月特意囑咐金尚宮,高昌的安陽公主要另行安排,說是先皇后洛綰素的摯交好友。
金尚宮明理,單獨將洛綰素安排在了嫺吟宮,與如繪宮的其他三位公主互不相連。
趙佑玹由着弄月將四位公主迎入宮中,卻沒有了其他安排,就這麼晾着也已經是他最大的退讓。
看着趙佑玹幾日都不發一言,又文又武心中擔心至極,卻不敢規勸一句。
二人商量半天,最後又文硬着頭皮走進了養心殿。
“皇上,艾塔公主移植了好多茶花到未央宮中,您可要去看看……”
聽到未央宮三個字,趙佑玹手中的筆一頓,圓潤的墨點迅速在奏摺上暈開,開出一朵墨色的花來。
趙佑玹放下奏摺緩緩擡起頭,又文有些打怵的退了出去。好久沒人敢在趙佑玹面前提起洛綰素和未央宮了。
慢慢站起身,趙佑玹長嘆一口氣,這麼久以來忍着不去想,卻是越剋制越越深刻。
身不由心,不知不覺趙佑玹便走向了未央宮的方向。正晃神之際,一道黑影從面前閃過,趙佑玹警惕心起,閃身追了上去。
來人似乎對宮中地形十分熟悉,沒出片刻便消失在了趙佑玹前方的一所宮殿內,黑色的身影一閃變沒入其中。土引來圾。
趙佑玹快步走上前,擡頭望去,嫺吟宮三個鎏金大字明晃晃的刻在朱漆匾額之上。
雖然說趙佑玹沒有理會那四位公主,由得金尚宮安排便好。可是金尚宮卻粗略的跟他彙報了一遍。
若是沒記錯,這嫺吟宮該是安陽公主的居所。說起安陽,趙佑玹又想起了在高昌的時候,安陽是個不錯的女子,又着實在趙佑珺的事情上幫過洛綰素,今日若真是有歹人闖入,趙佑玹也不能置安陽性命於不顧。
邁步走進了嫺吟宮,已入夜,殿外除了上夜的宮人其他的便都歇息去了。唯有正殿之內仍舊燈火通明,一切看似十分平靜。
守夜的宮人看到趙佑玹驚得趕忙站起身,張口結舌剛要問安,趙佑玹擡手止住。
“可看到有什麼人進來?”
“回皇上,奴才沒見到有人進入。”
趙佑玹點了點頭,剛要轉身離開,便聽到殿內傳出一陣笑聲,那熟悉的的笑聲瞬間便抓住了趙佑玹的心。
不自覺的邁步向殿內走去,剛走入殿內,便感覺一陣溫熱的氣息。宮人清亮的聲音傳來,“公主,這個水溫可還合適?”
“好着,你們都下去吧,有事我會喚你們的。”
宮人們提着水桶退出了屏風外,轉身便看到站在殿中的趙佑玹,看着他擺了擺手,宮人們不及問安,俯身行禮默默地退出了正殿。
趙佑玹帶着心中疑慮一步一步的向屏風走去。
聽到外面依然有腳步聲音,洛綰素慵懶的趴在浴桶邊緣,輕聲說道,“不是讓你們下去待命嗎。”
聽到這個聲音,趙佑玹更加堅定了心中的猜想,大步的向內走去,轉過屏風,入眼便是洛綰素如玉般的手臂。
“相思……”趙佑玹輕喚一聲。
洛綰素緩緩擡起頭,對上趙佑玹目光的時候也不驚慌,“六皇子別來無恙。”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洛綰素收回手臂沒入了水中。“安陽該死,皇上萬安。”
“你是安陽?”趙佑玹不知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情。
“皇上與安陽在高昌也有一面之緣,難道皇上都忘記了?”
趙佑玹現在才稍稍反應過來,看着洛綰素一臉的得意和篤信,趙佑玹終於是明白了這女人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大步上前,伸手將洛綰素從浴桶中撈了出來,寬大的錦衣袖口被浴桶中的水溼了個透。趙佑玹顧不得這麼許多,雙手抓住洛綰素的雙肩將她提了出來。
洛綰素身無寸縷,有些羞赧的向趙佑玹身上靠來。趙佑玹順勢將洛綰素擁入懷中,手臂越來越用力,洛綰素被勒的險些透不過氣。
“痛……”洛綰素輕嘆一聲。
趙佑玹只是鬆了鬆手臂的力量,卻沒有鬆開洛綰素。
“爲何說出那樣的話後不告而別!”趙佑玹有些發狠的又開始手臂用力。
洛綰素赤赤條條的無處可避,只能藉着趙佑玹身上的溫度讓自己不會感覺寒涼。
“我要懲罰你!”洛綰素有些嬌嗔。
“相思,你還是放不下元涯之死是嗎……是我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洛綰素輕笑一聲,“我們的女兒叫桐玥,現在已經有一歲半了,舅舅帶着她在月靈教。”
“你騙我!”趙佑玹鬆開洛綰素,眼神中皆是慍怒。“你可知我這些日子是如何度過的!”
洛綰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擡起頭來都是委屈的神色,“好冷……”
趙佑玹不忍苛責,伸手將洛綰素攔腰抱起放到了牀榻之上。“你爲什麼這樣對我!”
“這樣不好嗎?”洛綰素伸出雙臂攬住趙佑玹的脖頸,向回用力,逼他與自己鼻尖相碰。
“若是我不離開,又如何能以安陽的身份重新入宮呢?”
“你早就想好了!”
趙佑玹說的沒錯,洛綰素在得知安陽公主也在和親之列的時候便想好了對策。意外的是趙佑玹等不及洛綰素主動出現而禪位趙佑鈺一事,洛綰素無法,只得演出了鳴翠坊內花魁鬧商都那一幕。
只爲守株待兔等待趙佑玹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