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下去好好照顧,不容有任何閃失!”相落塵仔細的囑咐着穩婆和老媽子。
回頭看了看內殿的方向,“相思怎麼樣了?”
“回代教主,教主耗盡精神,現下已經昏睡了過去,但是方纔失血過多。加之產後體虛,還需要繼續觀察。”
相落塵點了點頭,仔細的囑咐了下人們小心當差,阮長老也留下了藥方,繼而便離開了洛綰素的院子。
……
弄月翹着蘭花指手捏着糕點細細的品嚐着,一旁的納蘭蘭軒倒是沒有這麼好的興致,滿面焦急的看着面前運功調息的趙佑玹,有話卻不敢說真真是難受的緊。
趙佑玹收式,長舒一口氣,起身撣了撣身上的衣衫,還未容得及喝口水,納蘭蘭軒便衝了上來。
“老六,你總是這樣躲着也不是辦法啊,你可知外面現在都鬧成了什麼樣子!”
趙佑玹醒來後,爲着洛綰素不告而別的事情意志消沉。可是每每閉上眼,便都是洛綰素莞爾一笑,遺世獨立的樣子。偶爾夢中還會見到洛綰素挺着肚子,遠遠地與他招手。
趙佑玹知道,洛綰素既然要走,就算是費盡心思將她找到,她也不會輕易的回來。他們二人之間有太多的事情需要緩和,有太多的曾經方不下,所以。這次趙佑玹一改常態,竟然來了個“不聞不問”。
說是“不聞不問”,可是,趙佑玹卻不能放任洛綰素獨自在外。心中的牽掛就要將他折磨瘋了。既然不能去找她,那便讓洛綰素自己回來。
這就是爲何趙佑玹會放出消息,皇后病逝,皇帝重疾的原因,他不信洛綰素真的會無動於衷。
此舉可說是趙佑玹設計的一石二鳥之計。除了想要引出洛綰素,還要引出那些圖謀不軌之人。
趙佑玹新帝登基,爲了後宮納妃一事也算是得罪了不少的朝臣,加之南疆進獻美女一事,大晟可謂是內憂外患。但是衆人皆是瞭解趙佑玹手段的,一時半刻的維持着表面的平靜,內裡卻是波濤洶涌。
與其日防夜防的等着有一日情勢失控,不如就現在,假借趙佑玹病重一事,試探一下到底誰纔是這大晟的內腐蛀蟲。外患猛虎。
“納蘭,你這般焦急作甚,這不都在老六的預計之中嗎!”弄月拍了拍手,起身來到趙佑玹身旁。土住匠劃。
“話雖這麼說,可是探子來報,南疆王已然蠢蠢欲動,變成集結的兵力若是真的動起手來,怕是不日便會踏破我們防線。”
納蘭蘭軒喘了口氣接着說道,“再說這朝上,戶部侍郎唐延,兵部尚書董昌,內地裡暗結勢力,企圖把持朝政,你怎麼還能這樣悠閒的在這裡靜坐!”
“既然知道是誰了,那你還在這裡憂心忡忡的作甚,辦了就好!”
“你說的容易。一個是兵部的長官,掌管軍械、軍令和武官的選用,一個掌管鑄幣、錢財,這動輒便是動搖國本的大事!”
趙佑玹也不理會納蘭蘭軒,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微微蹙起的眉心擰在一起,“不及相思萬一!”
“你除了相思還能說點別的嗎?”
納蘭蘭軒不說還好,一提起來,趙佑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查的如何的?她可有出現?”
“沒有!”納蘭蘭軒沒好氣的甩下一句便轉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趙佑玹心焦,沒道理的,洛綰素若是知道了他重病在身,怎麼會如此安穩,難道是消息沒有傳入月靈教,或者說壓根沒有傳到洛綰素的耳中?月靈教內爲了保護洛綰素,不將外面的事情告訴她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如此一來,趙佑玹的算盤便落空了,心中不住的一陣煩悶。
“老六,你還是把你的打算說出來聽聽吧。”
趙佑玹看了看弄月和納蘭蘭軒,“現在邊疆唯有南疆有異動,既然他有異心,那我們必定先下手爲強。納蘭,這次還真的要你親自去一趟,出兵之事由你全權負責,如此一來,兵部的事情你便可以慢慢接手,不用多時,便可以隨意找個由頭除了董昌。”
“再說唐延,相思走的時候不是燒燬了太廟的偏殿嗎,這可是個大事,錢財撥款、整理修繕一事就讓趙佑鈺負責,依他的性子,怕是不用我們說,唐延便性命不保!”
“至於這南疆叛亂一事,納蘭此次你去也是禍福不定。南疆王爲人陰險狡詐,但是用兵卻是自有一套,他手下皆是彪悍精兵,你這次去算是重任在肩,只許勝利凱旋。若是此次不成,那才真是外患的導火索!”
“正有此意!我倒是要看看這位被封爲戰神的南疆王是個什麼樣的角色。”納蘭蘭軒早就躍躍欲試,此次就算趙佑玹不說,他也想自己請命。
安排好了一切,趙佑玹臉上卻沒有半分的喜色,他還在想着洛綰素爲何沒有出現。
昏迷了兩日,洛綰素才悠悠轉醒,身上好似被抽空了力氣一般。落完忽的想起什麼,伸手撫上小腹,頓時驚得坐了起來。
“孩子……我的孩子……”
“教主,你不能受風,快些躺下。孩子無事,跟着奶媽在睡覺呢。”
“讓我看看,快讓我去看看!”洛綰素說着便要掀開錦被下牀。
丫鬟和老媽子趕忙上前用錦被將洛綰素裹好,“教主,你可不能下牀啊!孩子真的無事,奴婢這就去讓奶孃將孩子抱來給您看。”
聽到老媽子這樣說,洛綰素漸漸安靜下來,又躺回了牀上。稍後,奶孃抱着孩子走了進屋。
“讓我抱抱……”
洛綰素接過孩子,小小的一團在懷中窩在自己懷中軟軟的睡的正沉。白淨的小孩子猶如粉瓷娃娃一般,殷虹的小嘴一泯一泯的。洛綰素伸手撫上孩子的面龐,濃重的虧欠感油然而生。
她還那麼小,卻要承載如此重的負擔,她的一生或許都要耗在這方寸之地。洛綰素心中愧疚,說是自己來還債,但是,她終究還是逃了,扔下這樣一個襁褓中的嬰孩來承擔這一切。
強烈的自責讓洛綰素不知不覺淚如雨下,清涼的淚水帶着滾熱的溫度砸在了孩子的臉上。
孩子竟然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到洛綰素的時候沒有哭鬧,咿咿呀呀的竟然笑了起來。
洛綰素將孩子緊緊地抱在懷中,抑制不住的放聲哭了出來。一旁的下人皆是慌亂起來。
“教主,您這未出月子,可不能流淚啊,若是坐下了病根,可如何是好啊!”
洛綰素哪裡聽得進去這些,只是止不住的哭泣着。洛綰素一醒來,便有人緊着通報了相落塵。相落塵趕來的時候,還未行至門口,便聽到了洛綰素痛哭的聲音。
推門而入便看到下人們跪了一地,只有洛綰素抱着孩子哭個不停。相落塵無奈的搖了搖頭,揮了揮手將下人都遣了出去。
“相思……回去吧……”
相落塵的話止住了洛綰素的哭聲,洛綰素臉上淚痕未乾,擡頭看着相落塵。
“這裡我終是要守不住的,可是也不想委屈了你,也委屈了這個孩子!”
“舅舅……”洛綰素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好了,別哭了。過些日子等你身體好些了,我便送你回去。”
相落塵說完轉身便要離去,洛綰素趕忙揚聲叫住了他,“舅舅……他,怎麼樣了?”
“依然病重未愈,朝中還好有你父親和趙佑鈺撐着,至於南疆動亂,今兒剛來的消息,納蘭蘭軒被派去鎮壓叛軍了。”
洛綰素心頭一驚,朝中之事還可以理解,可是爲何要讓納蘭蘭軒去。朝中不乏資歷深厚的大將軍,可是偏偏選了納蘭蘭軒。
洛綰素長舒一口氣,她已心底瞭然。定是趙佑玹早已無恙,事情之所以可以處理的這般妥當,定然都是他的主意。若是趙佑玹現在抱恙,朝中又危機重重,納蘭蘭軒是斷然不會輕易離開商都的。
想明白,洛綰素也不擔心了,只是相落塵這邊着實爲難。原本她是想讓這個孩子來接替聖女之位的,可是現在看着孩子的樣子,洛綰素又萬分的放不下。
如此糾結着,竟然也過了三個月。相落塵每日都會抽空來看看孩子。
“名字可想好了?” шωш◆ttкan◆C 〇
“不如舅舅爲這孩子起個名字可好?”
相落塵想了想,“桐玥,可好?”
“相桐玥,相桐玥……”洛綰素輕聲的念着,“就叫相桐玥。”
洛綰素伸手逗弄着孩子的小臉,“小桐玥,你可喜歡這個名字?”
相落塵微笑看着洛綰素和孩子,有些話他很想問,可是終究問不出口。其實,也不必問,若是洛綰素想走,只要她一句話,相落塵便會馬上將她送出月靈教。
既然難兩全,不如就成全了她算了。左不過,還有一個人是圓滿的便好。
陪着桐玥的時間裡,洛綰素每日都是忙碌的,有時候,她甚至只有在夜深人靜的午夜纔會想起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人。
他會站在遠遠的地方向她招手……
桐玥長得很快,似乎一夜之間便會咿咿呀呀的與洛綰素說話,那神情,真的像極了趙佑玹的樣子。
青雀輕聲叩門走了屋子,看着洛綰素正與奶孃逗着桐玥便站到了一旁沒有說話。
洛綰素擡頭看到青雀來了,吩咐着奶孃帶着桐玥下去了。
“有事?”
“鳴翠坊有消息傳來。”青雀說着遞給洛綰素一個錦盒。“今日皇上微服來了鳴翠坊,只放下這個錦盒便離開了。”
洛綰素伸手打開錦盒,裡面竟然是把扇子。看着與之前趙佑鈺送給洛綰素那把很相似。
象牙的扇骨上刻着常青藤,蜀錦的扇面繡着相思樹,點點紅豆墜在上面,不禁讓洛綰素想起了自己繡給趙佑玹的那枚荷包。
洛綰素將扇子拿在手中仔細的端詳着,精緻倒是真精緻,可是左看右看都沒什麼特別的,洛綰素不知道趙佑玹爲什麼會莫名其妙的送來一把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