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很沉,卻是夢境不斷。說是我和杜辰淵牽着依依去玩,我們走在遊戲樂園裡,裡面人潮擁護,依依一不小心就走丟了,我和杜辰淵滿遊樂園找,就是找不到。又夢見自己正在坐飛機,那飛機竟是悠忽之間從天空墜到了地面,我下意識的攬緊杜辰淵的臂膀,更深的偎進他的懷裡。
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有着安定人心的作用,我呼吸着他的呼吸,漸天亮時分,便再無夢,沉沉睡去。
醒過來的時候,是早上的九點多。我掀了被子急急的奔下樓去,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讓我迫不及待的就奔下樓去,去找杜辰淵的身影。
“辰!阿辰!”我走向廚房,沒有,廚櫃也冷冷清清,連早餐的影子都沒見到。
“杜辰淵!”我心急了,奔到書房,書房的門是開的,裡面空無一人。杜辰淵不在!這個點,晨練早就過了。去公司了麼?
我轉身離開書房,打了手機給他打電話,可是電話那關傳來的卻是移動客服的聲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關機?玩失蹤?杜辰淵,我放棄原則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你竟然這樣浪費掉?
我把抱枕拎起來,撕爛,裡面的棉絮飄得滿屋子都是。
“杜辰淵!你還是選擇讓我恨你是麼?那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歇斯底里:“杜辰淵,你不要後悔!”
踩在那些棉絮上,就像踩在雲朵上,想起昨夜的夢,便又是一陣荒涼,難道夢都是有寓意的麼?
我昨夜那樣認真的祈禱過着,祈禱你天亮不要說分手,你沒說,但卻實實在在的履行着。
讓我恨你的最好方式是什麼呢?明明知道你愛我,卻把你忘記?你狠心把我推開,我卻偏要靠近你?這兩者,我想我會選擇後者,忘記你太難,我情願每天出現在你的視野裡,讓你欲罷不能,讓你把腸子都悔青!
失魂落魄的在客廳裡遊蕩了一圈,把客廳裡的東西也破壞了一遍之後,我累得倒在了沙發上。這裡是杜辰淵的家,他會回來吧?
我聽見鎖孔轉動的聲音,果然如我所想麼?
我奔到門邊,剛剛像被抽乾了的力氣又瞬間回到了身體裡。沒等外面輕輕轉動,我已經把門拉開,興奮的道:“杜辰淵,我就知道你會……”
我愣在那裡!門外的人不是杜辰淵,而是沈姝痕。她今天的打扮看上去很高雅,氣質出塵脫俗。
顯然,她知道我的存在,只微微一怔之後開口道:“言小姐。”很有禮貌,很有教養。
我愣愣的看着她,昨天也在這裡見過的,昨天她還素手爲杜辰淵燉湯,看起來很溫婉賢惠的模樣。
“言小姐能否讓一讓?”沈姝痕微蹙起娥眉。坦白說,沈姝痕沒有賀泠然漂亮,但她給人很純淨、很真誠的感覺,我下意識的不想和她做對,往一旁移了半步,沈姝痕禮貌的點頭道謝,徑直往杜辰淵的臥室去了。
昨夜,我和杜辰淵在臥室的大牀上相擁而眠,他進他的臥室,想查看什麼,確認什麼?
我跟這去,沈姝痕正在給杜辰淵收衣服,很自然也很平靜的模樣。
她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存在!即便她想當傻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會有人讓她知道,且不說動向不明的杜明遠,單單賀泠然就不可能讓我和杜辰淵這般好過。否則,她何民在杜辰淵跟她“說清楚”之後,還把杜辰淵和沈姝痕一起吃飯的照片發到我的手機上?
賀泠然想坐壁上觀,隔山觀虎鬥,想當得利的漁翁,想當螳螂和蟬身後的黃雀,我一早便清楚,只還是不自禁的邁進她的池淖裡。
沈姝痕不再跟我說話,彷彿我根本不存在一般。
“杜辰淵在哪裡?”我問,走過去,手擋住箱子,不讓她往裡裝東西。
沈姝痕道:“言小姐這話問得好奇怪。
原本我還想着沈姝痕這樣的人,我不想與之爲敵,可現在看來,不太可能了呢。
“別以爲抓住了我的把柄,便可以迫辰淵就犯!沈姝痕,你如果真的愛他,就應該聽聽他自己的選擇。”我把箱子裡的衣服幾件幾件的往外搬,全都扔在牀上,原本摺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都四散開來。
沈姝痕面色不鬱:“言小姐,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杜辰淵在哪裡?”我不理會威脅,徑直髮問。
沈姝痕不再看我,徑直撥了電話,對着手機道:“你們進來一下。”
立即便有好幾個人衝進屋裡,對着沈姝痕行禮:“小姐。”
“有人了不起麼?原來你是仗着人多,纔敢這樣對我們。”我認定了這次杜辰淵會和我分手,都是沈姝痕、沈家鬧的,自然而然的就對沈姝痕說出了這樣的話。
沈姝痕面色變得更不好看,連掃我一眼都不願,只對那些人微微揮了揮手,那些人往後退了幾步,卻守在通道外面,不曾離去。
沈姝痕道:“別把每個人都想得那般不堪,我只是受辰淵之託,過來收拾一些他的衣物罷了。我知道他和你的關係,也知道你昨夜就在這裡,我問過你半句麼?看你好像不信。”沈姝痕在手機屏幕上劃拉了幾下,便聽杜辰淵的聲音自手機裡傳了出來。
“姝痕,替我拿幾套換洗衣物!在郊區家裡,你昨天去過的,臥室裡,除第三、五、六格子外的衣物,你看着給我備,目前我在酒店,估計會住一陣子。”
三、五、六格子,他倒記得清楚。我給他整理的衣服,有一種習慣,我給他買的大多分門別類的放好,放在最順手的地方。他喜歡穿我買的,所以我們在一起之後的那段時間,他的衣櫥裡三、五六格子的衣服總是使用率最高的。
可是現在,他卻對她的未婚妻說,不要拿我給他買的衣服。所以我昨夜是白白照顧了誰一夜?
沈姝痕問:“爲什麼住酒店?”
杜辰淵說:“家裡有別人在,我不想回去!”
我手握成拳,即使知道你情非得已,我還是忍不住氣憤難當。我成了別人!好,好得很!
我奪門而出,站在門外對沈姝痕吼:“你告訴他,我走,我不在這裡礙他的眼!他愛住酒店住酒店,愛住家住家,隨他的便!還有,沈小姐,從今天起,我不要他了,麻煩你撿過去後,好好清理乾淨,好好對待。”
杜辰淵,你等着後悔吧!
我離開杜辰淵家,什麼都沒拿。可是依依有很多東西在裡面,我自己無所謂,那些東西要扔要燒隨他便,但依依的不行。
我又跑了回去,沈姝痕拎着袋子正要離開,我拉住她:“稍等!”
“我女兒的東西,我拿走!”我進去翻箱倒櫃的收着,才發現來的時候不過是提了個小小的旅行包,走的時候,卻變了這樣多的東西,我找了兩個大袋子,一個裝衣物,一個裝玩具,竟然裝了滿滿兩大袋子。
我頗費了些力氣才把袋子拎出門,沈姝痕自始至終沒有再和我說過一句話,只平靜的看着我,而後鎖了門,帶着她的人離去。
我站在杜辰淵家門外,身旁放着兩個大袋子,有點點的滑稽。
這裡是郊區,不好打車,我正想着要不要找斯奇來幫忙,就見一輛略顯眼熟的車子倒了出來。
溫桁的車,不知道他從幾點開始在這裡等着的。
溫桁幫我把東西放上車,拉開車門讓我進去,一言不發的開着。
“最最最後一次機會了,還會有最最最最後一次麼?”溫桁問我。
我搖頭,沒有了,不管他再有什麼苦衷,我都不會再爲他有任何的動搖!
“去琴房接依依,我們去遊樂園。”溫桁側頭看我:“過山車還記得吧?”
那是五年前的聖誕節了。那晚接到屬於杜辰淵的沉默電話,第二天整天的心情都不好。恰逢聖誕,溫桁演出也結束了,特意拖着我去了遊樂園。我坐在過山車上大喊大叫,把心裡的抑鬱都喊了出來,整個人就像處在半空中一般,天旋地轉之後,腦袋裡都空了。
我想現在似乎也需要這樣的刺激,於是點了頭。
溫桁來接我,必定是把依依託給甄禎了,也不知道一個大學女孩子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來照顧溫桁的琴房,和我的孩子。
到了琴房,言依依正坐在鋼琴前面發呆。摳着手指甲,竟然沒有注意到我和溫桁的到來。甄禎去替她拿水,把瓶子遞給她,言依依吸了兩口,擡起頭來問:“禎禎姐,你說心心馬上就會來,怎麼還不來呀?”
她竟是在等我麼?昨夜裡回去,她已然睡着了,半夜我又離開。爲了杜辰淵,我竟然冷落了依依,不禁心生內疚。
“依依。”我朝她張開雙臂。
言依依見了我,飛撲過來,撞得我肩有點疼。
言依依在我臉頰上親了兩下,仰着頭問:“心心,杜爸比呢?他怎麼沒來?他好久好久都沒有來看依依了,是不是不喜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