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離開,我其實心存芥蒂,說實話,我不是一個很習慣漂泊的人,二十五歲以前,我連j市都從沒離開過。二十五歲之後,因爲傷了心,又懷着新奇跟着溫桁走了挺多地方。
原本也以爲,會一直跟着溫桁走下去,但他決定了回來,回來呆的這段時間,我才發現,我願意留在這裡。所以,無論如何,我該說服溫桁。
但溫桁的性格,一旦決定的事情,就很難會有所改變。於是,在醫院的這幾天,我什麼都沒有提過。也不想和溫桁爭執,我們還是和從前一樣,陪着言依依笑鬧。
三天後,依依出院,我們回了家。依依睡着之後,我找溫桁再談。
他倒了一杯紅酒給我,首先開口:“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我看着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只得哀求的看着他:“桁哥……”
溫桁輕笑了一下:“你又使殺手鐗。”
對於溫桁的殺手鐗,我每次都使得順心順手。一是撒嬌,二是哭,通常第一招就夠了,我本打算,他如果再堅持,我就哭給他看了的。
“那天我在氣頭上,抱歉。”溫桁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平靜了幾天,今天才來說抱歉:“心心,我沒有要讓你和依依分開的意思。那天,我是真的生氣了!”
我愣愣的看着他,他生氣我能理解。依依生病了,我卻和杜辰淵“卿卿我我”,連電話都不接,他不生氣纔怪了。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急急的分辨:“我的手機是真的沒辦法打,連網頁也上不了,至於原因,我會去弄清楚的。還有,我和杜辰淵不是你想的那樣。”
溫桁把紅酒搖了搖,輕輕的啜了一口,眼神有些迷離。
我也覺得奇怪,我爲什麼要和溫桁解釋得這麼清楚?我怕他誤會麼?還是我怕自己也誤會?
“也許你不太清楚!”我覺得要和溫桁說我和杜辰淵的事,有點難以啓齒,而更主要的原因,是已經過去五年了,我想埋藏,不想再無謂的翻起來,讓自己再受傷一遍。
“我大學畢業的第一年,在致遠策劃公司實習後留了下來,我很努力的工作,想着將來可以和陸希蒙在一起,當房奴,車奴、孩奴,平靜的過一生。陸希蒙是我前男友,我從十六歲開始暗戀他,二十一歲和他在一起,二十三歲分手。”我也搖了搖杯子裡的紅酒,含了一口在口中。
陸希蒙這個名字,我有很久都不曾想起過了,原來人的記憶是這般短暫,即便深愛過要忘記,也是一年兩年的事。
“分手那年遇見的杜辰淵。你一定以爲我們是相愛才結婚對不對?”我沒跟溫桁說過我的情史,他也沒跟我說過,我們似乎是不問過去就共同生活在一起了,就像相識多年的老友。
溫桁微微眯了眼眸,我繼續道:“我們結婚的時候,都愛着前任,並且彼此都知道。我之所以會有他的孩子。”我咬了咬脣,繼續道:“只是因爲他恨我害死了他外婆,在一個雨天,強行……就那一次,我懷了一對雙胞胎!”
溫桁眼裡浮起怒意,雙拳緊緊的握着。以前我讓他帶我走,他估計只以爲我被杜辰淵傷透了心是因爲愛。
我笑笑,拉過他的手,輕緩的讓他放鬆,繼續道:“我本來要帶着孩子逃離他的,但是被他抓了回去。那段時間,他對我很好。我本來想,爲了孩子,或許我們可以消除芥蒂,沒有感情,不愛,也能過一輩子,古代的人,不都是見一面就在一起一輩子了麼?婚姻,有多少是因爲愛情才穩固的呢。”
“但是後來,他深愛的前任回來了,以死相逼,所以,他把我綁上了手術檯!”我說得輕描淡寫:“然後,我們毫無懸念的離婚了!”
溫桁揮拳砸在玻璃茶几上,拳頭被碎玻璃扎傷,流出鮮紅的血漬:“如果當年我知道這些,就不是帶你離開那般簡單!”
溫桁眼裡閃過一抹狠厲,我嚇了一跳,又笑了笑道:“所以,桁哥你不用擔心。我不愛他,他也不愛我。現在我和他,沒有半分關係,他傷害不了我!”
我去拿藥箱,給溫桁擦拭拳頭上沾的血漬,很溫順的道:“明天我會去祈望辦離職手續!依依剛剛回國,稍稍適應了些,再帶她離開,對她的成長不利!”
溫桁深深的看我一眼,:“嗯,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他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但是爲了消除他的顧慮,我第二天就去了祈望辦離職手續。何心航說,宋總助特別交代,讓我回來要去跟他做個彙報。
這次去出差,應該是宋橋指派的,所以跟他做直接報告也合乎常理。
我去找宋橋,他的秘書沒在,無人通傳,索性門又開着,我走到門口,正要敲門,就聽見裡面傳來說話聲。
“angelo昨天給我打電話,說那個島真心不錯,他很喜歡。”宋橋說。
他也認識安吉洛?
“以前留學的時候,他就對我們這邊的景色很嚮往。這次恰巧過來做投資,就帶他去那邊看看。”說話的竟然是杜辰淵,他一回來,應該會忙得不可開交吧,怎麼還有閒暇在這裡和宋橋說話?我本打算離開,但是聽見他的話又留了下來。他的意思是,早就認識安吉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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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橋說:“辰哥,安吉洛可是跟我抱怨,你的邀請太倉促,他推了好些活動才能趕去f市和你會合的哦。這個忙,也只有憑你和他的交情才能賣你個面子,竭盡全力的幫了。他不敢直接問你情況怎麼樣,倒是把電話打到了我這裡,問你什麼時候會有好消息?”
我愣在那裡,安吉洛不是客戶!他他竟然只是恰巧過來做投資,只是爲了幫杜辰淵纔去的海壇島!並不是專門來投資帝一的旅遊項目,卻讓我在島上耽擱了這麼久,連依依生病都無法趕回去,杜辰淵究竟想做什麼?
我咬着脣,正要擡腿邁進去,就聽杜辰淵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什麼好消息?”
“辰哥,你又來?嫂子啊。”宋橋倒了茶,遞到對面去。
我站在門口,面前是一株盆栽,透過葉子的縫隙,能看到宋橋坐在沙發上,正一面泡茶。杜辰淵隱在暗影裡,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他蹺起的腿,和鋥亮的皮鞋。
宋橋說的“嫂子”會是我麼?他們究竟是什麼意思?
杜辰淵說:“小丫頭生病了。”
“不是這麼巧吧?什麼時候?”
“被颱風困在島上的時候。我拔了她的電話卡,家裡沒通知到她。前兩天看她在醫院裡自責的樣子……”
後面的話我再也聽不到了,原來不是因颱風斷了通訊,而是我的手機卡被杜辰淵拔下來了。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他知不知道,他這麼做,讓溫桁不再相信我,要把言依依帶走?
我氣憤難當,也顧不得敲門,徑直闖了進去。
“杜辰淵,你剛剛說你做了什麼?”我甚至沒有跟宋橋說一句話,徑直衝到杜辰淵的面前質問他。
杜辰淵也有一瞬間的錯愕,卻是很快就恢復過來,指了指一側的沙發道:“坐下來再說。”
宋橋來回看我們兩眼,起身道:“我有個客戶要見,你們先聊着。”
我沒坐,直直的盯着杜辰淵:“爲什麼?”
“原因我說得很清楚了!”他做勢要給我倒茶:“我在幫你,讓溫桁給你一個交代!也許你不需要!”
我搶前一步,“譁”的一聲掀翻了桌子上的茶壺茶杯,剛燒開的水壺裡還有半壺水,被打翻在地,徑直倒在他的腳面上,便見他微微皺了眉。
“你幫我?你憑什麼幫我?你有什麼資格幫我?我和溫桁是分是合和你有半毛錢關係?”我歇斯底里。
杜辰淵站起來,一把將我拉到他座位旁,摁在他的身邊道:“因爲……我在乎你!”
這句話像是一個魔音,讓我片刻失神,大腦一片空白,做不出任何的思考。
杜辰淵微微嘆了口氣道:“那晚你對我說,我們不要再見面,我也對自己說,我們不要再見面。我只做最後一件事,逼着溫桁承認了你,和你結了婚就算結束。如果他不承認你,不和你結婚,我……那天你告訴我,你不愛他,我很開心,但是計劃進行到一半,不能臨時喊停。我算不準溫桁會怎麼做選擇,只能拔了你的電話卡……”
我緩緩的扭過頭來看他,這個五年前把我綁上手術檯的男人,這個五年前強佔了我的男人,竟然告訴我,他在乎我,我怎麼能信?
我緩慢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說:“你的在乎,就是讓我失去嗎?你知不知道,因爲你拔我的電話卡,溫桁要帶走依依?!”
這句話,讓杜辰淵的臉上現出一絲哀傷,我沒放在心上,背轉了身打算離去,走到門口,我頓了腳步:“杜辰淵,我不想再見到你!”
如果溫桁帶走依依,我一定也無法活下去。溫桁不是擔心我再次受傷麼?那我不見杜辰淵,和他沒有任何的交集,他就傷不到我了吧?
我會安心的照顧言依依,不去工作,認認真真的照料他,空暇之餘,試着去愛溫桁,只當這段時間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還按照我以往既定的軌跡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