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辰淵幾乎沒有怎麼思考,擡腿就從我身旁擦過去了,皮鞋上還沾着我剛剛滴落在地上的血跡,暗紅色的。
我頭又微微發暈,最後聽見溫桁焦急的聲音:“心心——”
我和杜辰淵就這樣分手了,走到了終點。
但這次我沒打算逃跑,我覺得沒有必要!五年前比這樣更艱苦,我都挨下來了,現在沒理由這般軟弱。
因爲那天吼了溫桁,所以他沒再說讓我辭職之類的話。但陸思明卻覺得我不合適再呆在蘇州,等我出院之後,讓我和溫桁一起回了j市。
到了j市,出了機場,溫桁讓我先回他那裡稍做休息,我搖了搖頭,說要自己走走。
腿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心裡的傷不知道還要多久?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回想起很久以前,杜辰淵沒回帝一的時候,陪我逛過的大街小巷,現在很多地方都拆遷了,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是呢,一成不變的會是什麼呢?
我不知道目的地是哪裡,偌大個j市竟然沒有我的立身之所。
我想我該找處房子吧,畢竟沒有辭職的打算,依依也還要跟着我一起生活。總不能還和溫桁住在一起,之前的那麼多年,我也以爲自己最終會愛上他,所以給了自己時間,給了他希望,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
我想這顆心裡不能再容納別人!
我打電話問佳佳,她對這邊熟,想問她哪裡有房子出租。
佳佳的電話響了很多聲才接,她的性子還和從前一樣:“找房子?找我啊,我是j市的百事通,能通百事。”
呵,你就貧吧。
佳佳讓我上她家去,我打了車前往。好在行李都暫時讓溫桁先拿走了,不然還多了些累贅。
佳佳嫁人之後,在世紀花園買了套房子,小區的景色還不錯,她家也不難找。
到家之後,就見她挺着肚子站在門口接我。
之前就知道她懷孕了,沒想到這麼幾個月,肚子就能鼓成這樣。我覺得很神奇,雖然我懷了依依,可腦海裡卻從來沒有關於肚子這麼大的記憶,甚至我翻了很多的照片,也沒有一張我的大肚照。
之前問溫桁,他說我害羞,不肯拍,所以一張也沒有留下。不過依依這麼可愛,以前在肚子裡也是很壞的。
我怎麼丁點兒都想不起來?我好像失憶了的人一樣,只記得溫桁把依依軟軟小小的身子抱到我懷裡的情景,之前懷她的那一段像是被格式化了一般。
“快生了吧?”我問佳佳,難怪她會讓我到家裡來。
“嗯,醫生說已經入盆了。”佳佳手摸在肚子上,滿臉幸福。
“他在動耶。”我看見佳佳的衣服左邊鼓起來老高。佳佳笑道:“就是啊,每次都被他折騰個半死,尤其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能在我的肚子裡跳舞呢。”
佳佳看着我,略顯疑惑:“你不是懷過依依麼?怎麼跟沒生過孩子似的。”
我訕訕的笑了笑,收回手道:“我不太記得了嘛,畢竟依依都四歲了。”
話題扯到租房子上,佳佳道:“租什麼房子啊?我看溫桁對你很好啊,難道你們不是那種關係麼?你不會是被他甩了吧?”
損友就是這樣的麼?的確,溫桁各方面條件都好,爲什麼會對我熱迷不悔我還真找不出原因。佳佳只上次和我們逛過街,彼時依依一直喊溫桁爸比,所以他以爲我們至少隱婚了。
不想多事,我點了點頭。
“真被甩了?”佳佳道:“沒事,我們自己也可以獨立自主,自強自立!”
“老婆,你粘着我就可以了。”佳佳老公從外面回來,手裡提着菜,聽見佳佳的話,連忙哄着她。
這樣的小幸福,也很好。如果我和杜辰淵之間沒有隔着那麼多事,早在五年前的那段婚姻裡,我們就可以過上像佳佳現在這樣的生活吧。
“誰要粘着你?你每天嘮叨,我都快煩死了。”佳佳估計平時就和她老公那樣相處,也或者是不曾把我當外人,明明說着這樣的話,看得出來,她對他的嘮叨感覺到幸福。
“老婆淡定淡定,醫生說寶寶這兩天就有可能出來。萬一你一激動,他提前出來了怎麼辦?”佳佳老公急急的扶了她坐下,一面道:“你們聊着,我去弄菜,很快就能吃飯了。”
既然來了家裡,也不好馬上就問房子的事,便又聊了些別的,比如現在致遠的規模之類,以前在致遠的那些人,現在都怎麼樣了之類的。也會說一說祈望,佳佳說,祈望是所有喜歡策劃的人的夢想公司。讓我說說看裡面都是怎麼樣的。
我倒沒覺得,笑着讓她有一天直接到公司來參觀一下。祈望的工作沒有那麼嚴格,工作時間還是可以有親友探望的。
話題聊開了,最後還是轉到了佳佳身上。
“上次在醫院的電梯裡遇到你們,你說溶血癥是怎麼回事?”我問佳佳。
佳佳輕描淡寫道:“咳,我是o形血rh陽性,所以醫生讓我們去檢查一下,看是否有溶血的可能,那次遇到你,正巧是我第一週查,當時是說有可能,所以我和我老公都很擔心,不過,第二週查又恢復正常了,醫生說不用太擔心。”
我點了點頭道:“那就好,我好像也是o形血,不過當初懷孕的時候,好像都沒有查過呢。”
佳佳疑惑道:“是麼?一般醫生都會建議查一下的,如果是雙胞胎的話,更要注意。”
我愣在那裡,雙胞胎的話更要注意,是什麼意思?當初我在商場摔倒,容卿也說我的血型特別,究竟是有多特別?
佳佳老公招呼着吃飯,我卻吃得心不在焉。
一頓飯吃完,佳佳說讓她老公帶我去看看房子,就是這套小區裡的,有人買了房子,一次都沒住過,後來出國了,所以想要出租,這裡離祈望近,要不讓我先去看看?
我揮着手說今天還有事,等改天再去,急急的就從佳佳家裡離開了。
我記得之前有我的病歷的,應該在杜辰淵那裡。當初我離開小洋樓的時候,什麼都沒帶,病歷一定就在小洋樓裡,只是後來那裡拆遷,不知道杜辰淵有沒有把我的病歷也一併搬到新家去。
我打了車往杜辰淵那邊去,心急如焚。
想起我之前問杜辰淵,關於我們的孩子,他一句話都沒有提過。想起那天夜裡他和容卿講的電話,後來他對我解釋的那個“她”就是我,猛然間像有什麼東西串成了一條線。
我趕到杜辰淵那邊,宋姐正巧在家,見了我,很是驚訝,匆匆忙忙的像在躲閃着什麼。
我往屋裡走,才一進門,就聽見女人的聲音:“宋姐,是辰淵回來了麼?”
我站在門口,鞋子脫到一半,進退不得。
我才幾天沒回來,這裡就換了人。哦不,這裡是杜辰淵的家,他已經和我分手了,所以他的未婚妻來他家裡又有什麼不可以?倒是我,不該出現在這裡。
宋姐應着裡面道:“不是,杜先生還沒有回來。”
宋姐看我,又看向裡面那位,神態有些糾結。我衝她笑了笑道:“宋姐,你有樣非常重要的東西落在這裡了,能進去找找麼?”
宋姐爲難的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我進去之後,聽見她在身後說:“真是造孽喲。”
我沒有特意去看廚房裡沈姝痕的賢惠模樣,徑直衝進了書房。他的東西很多都會分門別類收拾在這裡,但願我今天能找到。雖然容卿的字我不一定認得,但醫生總歸認得醫生的字,我拿去給別的醫生看,應該就能一目瞭然了吧?
他的書房很少有人進來,就是宋姐進來打掃,也是隻擦擦桌面什麼的。東西都收在抽屜裡,我把整張書桌都找遍,除了最下面一個抽屜鎖着之外,其餘的抽屜我都找過,沒有我的病歷。
那個抽屜好像是有密碼的,我試着按了他的生日進去,不是,按了我的生日進去,也不對。我把能想到的日子都一併按進去了,可是還是不對。最後沒有辦法了,只得把我們結婚的日期錄了進去。
抽屜竟然咔嚓一聲的打開了。他的密碼是我們結婚的日期,杜辰淵,你說是爲了和溫桁贏個高下,纔來招惹我的,讓我怎麼相信?
“宋姐,是誰啊?”聽見沈姝痕的聲音在問,宋姐估計是所我和她起衝突,一直就守在書房的門外。
宋姐道:“杜先生的秘書,說要幫他拿個文件過去。”
宋姐還真有辦法。我顧不了那麼多,把抽屜拉開,翻了翻裡面的東西。我的病歷果然在內。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檔案袋,上面寫着某某醫院的字樣。
不會又被我狗血的猜中了?杜辰淵是因爲得了絕症纔要和我分手?不,不管是什麼原因,那天他選擇從我身邊離開,我們之間就不可能……
“宋姐!”是杜辰淵的聲音。
我心裡一慌,檔案袋“啪”的掉在地上。杜辰淵許是聽見了聲響,規律的腳步聲正往書房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