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言依依買了肉片,端到室外的小桌上,撐着涼傘的地方,擺着幾張小桌,夏夜裡,在露天的地方吹着風吃小吃的感覺總讓我想起小時候在果園村,和老爸老媽一起吃的美好時光。
而這裡,也曾經是我和佳佳、詩吟補充能量的最佳場所,每當外出,必定會消耗大量的體力,通常餓得前胸貼後背,連上樓的力氣都沒有了。在這裡坐下來,要一碗肉片,冬日裡熱騰騰的暖人心,夏日裡熱騰騰的冒一身的汗也是暢快淋漓。
肉片的形狀並非片,而是剁成了泥狀,只是在下鍋前,用小鏟子將肉泥一片片的削下鍋,在沸水裡浮騰片刻撈起,就成了片兒。
言依依用手扇了扇:“哇,好香!”
“香吧?”我撈了一片,放在嘴邊輕吹,再遞到言依依面前。
遠遠的,就見路邊停着一輛車,車上的人以手支腮,正看着我們。
杜辰淵究竟想要鬧哪樣?
我顧不上理他,回過頭繼續喂依依。
對於這種小吃她第一次嚐到的地方小吃,她小嘴兒咂吧着:“真好吃。”
“好吃吧?”我一手撥開她被風吹到頰邊的發,看着她小嘴咂吧着,感覺特別滿足。
言依依問我:“心心,我真的可以隨便什麼時候叫爸比了嗎?”
我揉了揉她細軟的發,點頭道:“當然,爸比不是說了?爸比從來不騙依依的。”
言依依很開心:“那我多吃點。”
孩子的思維我完全理不清楚。從可以好好叫爸比了,變成多吃點,有因果關係麼?
從小店裡出來,我牽着言依依緩緩的走着,杜辰淵的車緩緩的跟着,只怕我不答應他見一面談一談,他會這麼一路跟着我到家。
我拿了手機給他發短信,約他明天上午十點見面。
收了手機,擡頭之際,已經到了致遠樓下。
還記得多年後遇見溫桁的那天,我加班到深夜,懷着我和杜辰淵的孩子,坐在車裡看見他和賀泠然去往佰誠酒店。
今天杜辰淵也是和賀泠然一起出現的,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和賀嫣然應該生活得幸福美滿吧?只是爲何會和賀泠然一起來看錶演,不該是賀嫣然麼?
我收了思緒,言依依說有些困了,讓我抱她。
言依依現在身高一米,體重也有近三十多斤,要我抱,還真是件麻煩事。
我哄着她往前面走,打算到招揚站打車回去。
杜辰淵的車在旁邊停了下來,收到短信還不回去,還想做什麼?
我定定的看他,杜辰淵卻並不看我,只對依依道:“我們又見面了。”
依依驚奇的睜大了眼睛:“真的耶。”
何止是又見面,他根本就一直跟着好不好?
言依依用她嫩嫩的小手指着肉片店道:“叔叔餓嗎?我剛剛吃了那邊的肉片,超好吃!”
杜辰淵笑道:“是嗎?依依還走得動麼?我抱你好不好?”
依依仰頭來看我,我微彎了腰,朝她伸出手。與其讓杜辰淵抱,倒不如我自己抱。
依依卻搖了搖頭:“心心,你剛剛都沒有吃肉片,抱不動我。”
轉而奔向杜辰淵:“我喜歡叔叔抱!”
或許是男人抱着比較有安全感,就像我們三一起出去,言依依總會要求溫桁抱,而不要我抱一樣。
我陰了臉道:“言依依!”
依依是真的累了,剛剛的表演她花了很多的精力,然後又出現叫溫桁爸比這樣的失誤,心情也是幾番轉折,現在剛填飽了小肚子,靠在杜辰淵的肩上,微微扁了嘴。
“再不下來,我打電話給爸比!”我威脅她。
溫桁疼言依依,但她調皮不聽話的時候,溫桁也很嚴厲,所以她基本是不怕我的,但溫桁一旦陰下臉來,她就會立馬哭出聲來。
言依依在杜辰淵的懷裡蹭了蹭,想要下來。
杜辰淵說:“抱到打到車爲止!”他的聲音裡竟然帶了絲不易察覺的懇求,讓我莫名的心裡一軟,不再要求。而那邊,言依依又往上蹭了蹭說:“叔叔要抱我的!”言下之意,並非她賴着要抱。
我咬了咬脣,朝她揮了揮手,作勢要打她的小pp,小丫頭立即鑽進了杜辰淵的懷裡,只露出一雙大眼睛戒備的看我。
這裡車不好打,杜辰淵抱着言依依站了很久,我去攔車,大多數載了人。
再回來時,言依依已經睡着了。
杜辰淵說:“我送你們。”
我說不用!想着剛剛爲了擺脫他而發的短信,清了清嗓子道:“杜先生和賀小姐過得很幸福吧?”
我想當個路人,但顯然,他對依依有想法。
杜辰淵側臉看我,路燈下,眸色深淺。
他沒有回答,我就當他默認。我拉了拉因抱着而往上跑的言依依的裙子,繼續道:“杜先生似乎很喜歡孩子呢?怎麼,賀小姐沒有給你生一個麼?還是說,老天爲了懲罰你殺害了我的孩子,賀小姐不能生?”
我竟然很有種幸災樂禍的味道,果然,一報總會還一報,比如我害死了外婆,他害死了我的孩子,而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導致他沒有孩子!
杜辰淵深深的看我一眼,緩緩的移開目光,落在街對面路燈下,樹的投影上,語氣很淡很平緩:“我沒再婚!”
我是詫異的,當初他那麼急迫的讓蘇婷帶人來家裡,把我綁去手術檯,不就是爲了給賀嫣然騰位置麼?怎麼?人家不屑他這個二婚男?還是賀家不屑?果然,又是一個現世報呢。
我淡淡的哦了一聲,他結沒結婚和我關係都不大,不是嗎?我擡腕看錶,估計是一批的士下班的時間,車子特別難打。
言依依動了動,杜辰淵略顯緊張的調整了抱她的姿勢,讓她更加舒服的像只小貓一樣窩在他寬廣的懷抱裡。
杜辰淵的目光直直的看着言依依的眉眼,柔和得像要滴出水來。
看來,他果然誤會了呢。
“剛剛給你發信息,關於明天上午的見面,我想你有話,現在說也一樣。”左右也是要說清楚的。
杜辰淵並沒有移開落在依依臉上的溫柔注視,緩緩道:”沒有了!”
我嗯了一聲,他解釋道:“剛剛想說的,現在沒有了。”
我說:“因爲言依依?”從在機場遇見開始,他看言依依的眼神就不太對。
杜辰淵沒有回答我,我說:“剛剛你也聽見了,言依依是溫桁領養的孩子!之所以姓言,是因爲溫桁的經紀人極力阻撓。”
不管他是不是相信,我說了我要說的,也就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所以,請你以後不要神經質的打擾我和依依的生活!”
杜辰淵這才扭頭來看我,緩緩開口道:“第一,她的名字是你取的,因爲你懶,不喜歡太複雜!第二,她的單眼皮和你的如出一轍,雖然她並不叫你媽;第三,溫桁一回國,就接了這樣的通告,只是爲了向j市的人,不,只是爲了告訴我,這個孩子和我沒有關係!”
他很少說這樣長的話,但不得不說,他的條理無人能及。但是!!
我嘴角勾了勾道:“第一,言依依姓言,是因爲溫桁經紀人的阻撓;第二,你能說這世上所有單眼皮的孩子都是我生的麼?第三,溫桁召告天下,不想讓依依未來受到困擾,有問題麼?第四,我和你離婚四年多近五年,依依三週歲不到,這孩子和你能有什麼關係?”
杜辰淵被我激怒,卻很快平靜下來:“狡辯再多都無效,我要的是,你的答案!”
我聽說過,有些豪門喜歡要孩子不要媽。其實他當初也可以這麼做,那我現在估計也不會看見他還想殺他。
“至少該給我選擇不是?”連選擇題都沒有,我怎麼給答案?
“我們復婚!”杜辰淵彷彿蓄謀已久。
“抱歉,我和溫桁已有婚約。”四年前就該做的事,現在纔來悔誤,不嫌晚麼?膝下無兒的狀態,想想就很悲涼吧?哦,不,只要他高興,隨便生多少個孩子都隨他便,何苦一定要依依?又是爲了斷我的後路,不能冒險麼?把孩子自小帶離母親身邊,就不會聽母親的話,未來也不會被我當成復仇的工具了對吧?果然還是一名精明的奸商呢。
杜辰淵緊緊的盯着我,我淺淺的笑:“我用了四年的時間,來療希蒙和秦扇帶來的傷,所幸,溫桁是一道暖陽。哦,忘了提醒你,依依叫溫桁爸比,關於她是被收養的這件事,我也只說最後一遍!”
婚姻是家家酒麼?有一次那樣失敗的經歷就夠了,在同一條道上摔倒兩次,還被同一個人絆倒,我有病?
“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說的也說完了,那麼,再也不見!”我伸手去抱依依,杜辰淵卻側了身,我伸出的手落了個空。
我笑了笑道:“杜辰淵,如果你真的那麼害怕,就去做親子鑑定吧。確認了依依是你的孩子,你想上法庭就上法庭,我隨你便!”
杜辰淵雙眸微眯,緊緊的盯着我。我不再說話,固執的伸着手。
這就像是一場僵局,不知道該從哪裡去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