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 我本傾城 風雲會——爲他而來3
古樸的西秦文字,極漂亮的跳進眼來,比起往日,這字跡,顯得有些繚草——匆匆寫成,多少失了一些淡定,露了幾分急切,自然而然就顯示了此刻他的心情。
這個男子很在意她!
第一次見面時,金凌已經感覺到了。
可是這種在意,來的極爲奇怪!
他是怎樣一個男子,她自是無從知道——身爲奇人九天的後裔,註定他是一個出類拔萃的男子,煞龍七宿的存在,則進一步說明了他是一個莫測高深的人物。
這樣一個人物,做事,不可能沒因沒由,直覺一直在告訴她,她與他的邂逅,並非偶然,煞龍盟和西秦國不可並存——他是隱晦的存在。
可如此隱晦的角色,怎就生的如此的溫文爾雅,便如清風明月般涼淡,卻獨獨對她有着幾分不應該有的在意。
這種在意,若有似無,但它的確是存在的。
所以,便生了好奇,好奇他存了怎樣的心思,又怎麼第一眸就知道她是小凌子——慕傾城失蹤好幾天了,他應該知道,可他並不意外她的出現,除了激動,便是歡天喜地,還失態的將她抱住——可見很多事,他是知道底細的。
六角琉璃燈裡的燭光,暈黃明璨,他的臉孔,羊脂玉一般,折射着一層異樣的流光異彩,款款溫柔,驅散了他身上的清涼之意,魅惑着她的心扉。
金凌沉默的打量,小心翼翼守護了二十一年的心情,因爲他而起漣渏,說起來,那本就是一件讓她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明明對自己下了鐵令,要將這個男子視爲路人,不想,情難自禁,就又來到了這裡——
許是因爲這個陌生的男子,可帶給她幾分寧靜的安全,於是,她被迷惑了,甚至有意識的忽視了他背後的危險。
其實,她明白,她與他,只是一朵江河偶遇的浮萍,風吹波逐,無意邂逅,這樣一個男子,不可能是她的歸宿,可她爲何就生了那麼一份難言的依戀——這樣一種想念,隱約,卻又刻骨,奇怪的在今夜突然自心裡的冒了起來。
在半個時辰之前,她猶窩在暖暖的被窩裡,打了一個磕睡,豁然被噩夢驚醒——夢裡,燕熙一身血淋淋的死了,沒了頭,被斬首在街頭,血水鋪了一地,夢裡,她看到自己又被那個可怕的嗜血惡魔壓在身下凌侮,她怎麼掙都掙脫不得,再也回不去滄國——
她驚醒,心悸生痛,滿頭大汗,穿好衣裳出來,本想找龍奕下棋,不敢再睡,更想問他有關外面的形勢——她不想再做鴕鳥,該面對的事,必須面對,該着調查明白事,必須去調查……
進了他的房,才發現人不在,這傢伙一聲不吭也不知去了哪裡?
重新回房,披了一件裘衣,便翻牆出了回春堂。
只是想出來走走,走着走着,就到了靜館!
她也不明白,那張溫潤的臉孔,到底生了怎樣的魔力,叫她難以忘懷。
深吸了一口氣,她覺得情緒複雜極了,心窩窩處,不自覺的急跳了幾下。
惱意已漸消——
江湖豪邁慣了,女男之防,與她而言,並不嚴,只是那夜的後遺症,還不曾被時間磨淡,心頭才生了那濃濃的嫌惡——嫌惡男人的碰觸。
此刻,面對這樣一句解釋,金凌不由得嘴角一抽,再度瞪了一眼過去,隨後,將那紙搶了過來,指着上面的字不滿的叫道:
“喂,這是什麼意思?知道我是小凌子,就可以又摟又抱了嗎……天下哪有這種道理……男女受授不親你懂不懂?”
九無擎不覺臉上一熱,有點尷尬,除卻小時候,長大後,他從沒有對女人動過心思,也從沒有抱過任何女人,想抱她,是兒時習慣的本能反應,她也喜歡他抱的——從沒有想過,原來“抱”,也需要理由。
他急急的走回書桌,在這行字下長長寫了一句:
“晏之別無他意——君子之交,坦坦蕩蕩,晏之視你爲知已,見而心歡,情難自禁,皆出性情。想那日,你退回秘笈,晏之原以爲小凌子不願與我相交,心本悵然,今日夜深見你來尋,甚爲意外,所以行爲纔有些孟浪……無心之失,還請小凌子多多包涵……”
寫滿,提着紙,重新來到她跟前,給看她,滋味怪怪的看着這個臉有慍色的小丫頭,心裡竟有點七上八下——
這丫頭,果然是他的剋星——這些年,他哪曾對一個女人低聲下氣過,獨獨遇到了她,就大栽跟頭,生怕自己的小小冒犯,惱了他——
清涼的眸,落着幾絲溫柔,幾絲努力剋制的欣喜,以及幾絲拿她沒轍的無可奈何,這樣的他,像極了某人。
她看的一癡,陰霾的心情,微微射進了幾絲陽光。
“好一句君子之交,坦坦蕩蕩……”
她不動聲色的看着這個男人,咬着重聲,淺淺的笑:“晏之兄當真做到坦蕩了嗎?”
語氣,即柔軟,又力透千斤。
九無擎深深投去一眼,伸手一把拉住她往書桌前而去。
她不高興的“喂”了幾聲,聲音落下,人到案前,他已放手,將手中的紙擱到邊上,另取了一張香紙,寫了一句:“相交不問出處,各懷各的隱衷……不管晏之是何身份來歷,都無損你我交情!晏之待你,無惡意!”
她看完,又瞟了他一眼:“所以,你一早知道我不是傾城?”
九無擎想了想,狼毫一點,落下一個字:“是!”
看到這個字,金凌的心,既有點不痛快,又覺得舒服了幾分。
“所以,在福寺,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九無擎點頭。
“爲什麼要接近我?”
她皺了皺秀眉,神情怪怪的瞪着。
九無擎低頭寫下一行字:“好奇到底是怎樣一個奇女子,將晉王耍的團團轉——”
寫看,擡頭深睇了一眸,轉而後落筆:“你的性情,極合晏之脾性,晏之真心想與你交朋友……除此,晏之別無他意——不管你信不信,這事必須澄清……如果小凌子覺得晏之別有豈圖,晏之不留客——你現在就可以走……”
最後一筆才勾完,但覺眼前人影一動,身邊的丫頭絕然的離去,毫不猶疑——這樣的絕然,擺明了是不信她。
沒一會兒,門吱扭一下被打開,冷風襲來時,她的身影已自他的視線消失。
他張了張嘴,無比的挫敗,手指極度僵硬的將狼豪擱到筆架上,面對空當當的屋子,頹然坐到了椅子上,眉心緊蹙,是何等的黯然神傷。
好一會呆坐。
“你還真不攔我?”
嬌懶的聲音悶悶的去而折回。
九無擎一楞,擡頭,看到了笑語盈盈的美麗女子,步履款款的向他走了過來,面巾已經摘下,映入眼底的是一張有點陌生有點熟,且無比清豔的臉孔——
柳眉淺淺如月,不畫而黛,明眸清清如洗,灩灩而亮,瑤鼻婷婷而立,玲瓏而秀,櫻脣彤彤而彎,不點而朱,粉腮嫩嫩似玉,欺霜賽雪……
五官精緻如畫,完美無瑕的綴在鵝蛋形的臉孔上,便是傾城之色——所謂閉花羞月,所謂沉魚落雁,都是俗語,都不能盡述了她的絕美之姿。
歷來美人都是含羞答答的,獨她不一樣,閃閃逼人的眸光,轉動着迷人眼的狡黠之色,勾起的笑容,便如冉冉而升的旭日——萬丈光芒,可奪人魂魄,而與生俱來的尊貴,更平添了她十分不可仰視的美麗……
“好吧,不攔便不攔,前番見面,我也非我,也不算坦誠……即然你說,你待我別無惡意,小凌子便以自己的身份再與你認得認得……”
她笑眯眯的走近:“我叫金凌,晏之,不管你是什麼人物,你這個朋友,我交了……”
九無擎只覺胸膛裡那個物件,砰通砰通的在急跳……
直了眼!
他似乎看到了兒時的小凌子,揚着淘氣無比的笑容,向他走來——那個時候,她是古靈精怪的的,如今,明媚而笑的她,依舊靈氣逼人,燦爛的比太陽還耀眼……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