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雲涌——燕熙已死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燕熙不可已經死了……
她的直覺在告訴她,他還活着。
可是,他說的話,天衣無縫,讓人揪不出半分錯來——再說,他沒有必要無中生有……
金凌以爲:一大早,他會出現在這裡,必然也是因爲這個玉佩,要不然,以他那種無情的性情,怎麼可能會掛心一個醜女人……他的生活中最不缺的就是女人,而玉佩是獨一無二的,他既然看到了,誓必要來弄個明白——
所有種種,全是因爲八無昔的緣故,是這樣的嗎?
她沒辦法回答自己,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弄錯了……
驀地,眼前一片白茫茫……
是什麼迷花了視線?
她想去揉,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只能任由兩道熱汩汩的液體,自眼角順着臉頰,往下淌……幾聲難以抑制的哽咽自喉嚨裡冒出來,那悲切的聲音,是如此的暗啞生沙……
金凌不想哭,她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可是,除了哭,她已不知道如何來渲泄心頭的痛苦——
昨夜承受的意外,幾乎要顛覆她的世界,卻又要在這樣一個風雨飄搖的時候,再來面對這樣的打擊。三年來,跋山涉水的辛苦,十三年來,苦苦的思念,苦苦的等待,得到的是一個已死的結果,這讓她情何以堪。
自母親離世,自燕熙失蹤,這些年,她是如此的寂寞,如此的渴望得到曾經擁有過的幸福,如此的想有那樣一個結局:龍鳳成祥,普天同慶,她與他,共扶社稷,承着父親的志向,再造一世男女平等的繁華,以慰母親在天之靈,以敬父親十五年寂寂獨守,將母親的遺志得以發揚光大。
可是,他卻死了!
一個“死”字,意味着再不可能回到過去,所有渺茫的憧憬都成了一場泡沫——固然眩彩,一旦迸裂,就化作烏有。
“嗚嗚嗚……”
她忍不住哭出來,真的忍不住了……整個人的精神支柱,瞬息之間,轟然而塌,心頭頓現一片茫然……
她哭的很傷心!
九無擎將拳頭捏得緊緊,努力剋制着,不去親近,就這樣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哭,一顆柔嫩的芳心落到地上,跌了個粉碎,他卻不能去安撫——
哭吧!
你的人生纔開始,哭完後,就把他忘了。將來,你的身側,總會有那樣一個人,攜着你走完你輝煌的人生——不管怎樣,那個人終不可能再是我。
昨夜,他親手給她沐浴,洗髮,着衣,將她抱到自己的牀,靜靜的守着她,靜靜的想着他與她的將來。
他們已經是夫妻,原是該欣喜若狂的,可在這樣一個陰差陽錯的情況下成爲夫妻,他除了悔恨,除了自責,除了虧歉,就只有滿滿的心痛。
他有考慮過和她相認,思來想去,心裡有兩股力量在苦苦的掙扎
一個一味的慫恿着:
和她把事兒挑明瞭吧——
別再這樣苦苦熬下去了……
你是已經她男人,你要對她負責,如果她知道你的燕熙,也許她心裡會好受一些……
這樣做的好處是:你可以順理成章的得到她……
燕熙,那可是你夢寐以求的幸福,千萬別錯失了良機——
苦了這麼多年,累了這麼多年,爲的是什麼,不就是爲了她嗎……
挑明吧!挑明吧!
一個滿口斷然否定:
不可以說出來!
絕對不可以說出來——
她要是知道你居然就是燕熙,一定會失望至極。
你不想想昨夜你都幹了什麼好事?
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就會讓她從此討厭你!
再說,你能對她負什麼責?
難不成你還認爲你有資格娶她嗎?
就算她顧着兒時的情誼,肯下嫁,你敢嗎?
娶了她,你能陪她幾年?
還有,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這麼危險的境況,你怎麼能拉她一起下水?
要是失敗了,你想拖上她一起客死異鄉嗎?
你就是你心裡所謂對她的好嗎?
你根本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
最後,後一種力量戰勝了前一種力量。
他不能害她,不能想擁有她,而將她拽入水深火熱裡,和他一起在這樣一個不明朗的局勢裡擔風險。
他只能選擇將這一切扼殺……
燕熙死了,她便沒了留在西秦國的目標,時候一到,她就回去——在滄國另有一個錦繡前程在等她!
於是,他在心裡早早編好了這樣一個故事,只是想讓她徹底死心。
只有這樣,她纔有新開始。
“哭夠了沒有!”
他毫不憐香惜玉的問,聲音一如平常的冰冷。
“我哭不哭夠關你什麼事?”
金凌回過神來,看到這個可惡的男人還在身邊,火大極了,怒騰騰的直叫,嗓音啞而沙。
“要不是看到你身上有這塊玉佩,你以爲我會管你嗎?原本,我身邊從來不留女人,八哥已經不在,你又陰差陽錯做了我的女人,那我只要勉爲其難收了你……”
他故意這麼說的,她若肯被勉爲其難,天肯定要下紅雨。
“閉嘴!”
將梨花帶水的水眸瞪的圓鼓鼓,她利叱一句,咬牙恨聲道:“就憑你這樣一個衣冠禽獸,怎配做我的夫君?”
罵是那可真是滴溜脆響。
“問題是我已經是你的男人……你現在睡的就是我的牀……我已經吩咐下去,以後你——紅妝樓的小金子,會是我的第二個妾室……”
那張鬼臉近矩離的出現在跟前,說出來的話真真能讓人氣炸。
她已氣的忘了要哭,熊熊的怒火在眼底燒騰起來,冷笑:
“小妾?你就不怕我一刀子將你給宰了?”
“爲什麼要怕?你的身子,傷的不算太厲害,但你失血過多,誓必要養上一段日子,功夫才能恢復如初……這段時間內,你只能乖乖養在公子府——如果你真想要我命的吧,等你養好身子,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來取……”
“你幹什麼……”
他的話突然被打斷,金凌瞧見他湊了過來,不由得緊叫了起來,那雙黑沉沉的眸子就像深不可測的大海,直逼而近,滿身讓人驚悚的藥香,撲鼻而來。
有什麼被套到了她的脖子上,她低頭看,他把“瓏佩”還給了她,另一塊“玲”佩卻被他收了回去,當着她的面,塞進了懷裡。
金凌一呆後,秀眉緊蹙起來,惡狠狠的叫:“把玉佩還我……”
“這塊不是你的!是八哥的……不還!”
容他再有一點小小的私心吧!
戴着這塊玉佩,他還能保留着那樣一份想念——
若連這份想念都被剝奪了,日後,他的日子還怎麼過?
“那是我的!”
這個男人這麼髒,她纔不要他戴着了燕熙哥哥的玉佩……這玉佩是成對的,一個戴在她身上,一個留在他那裡,那算什麼意思?
“不還!”
九無擎搖頭,站了起來。
金凌氣的臉都黑了,恨不能撲上去,將他撕成碎片。
就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東羅在外頭叫道:“爺,早膳已備好!”
“進來!”
東羅走了進來,端着一碟熱騰騰的早飯走了進來,端盤上還放着一碗黑糊糊的藥湯,偷偷往裡間瞅了一下,沒有屏風擋在中央,裡面的情景一幕瞭然。
房內,九無擎睇着小丫頭那隻醜醜、忿忿的小臉,臉上還沾着幾滴晶瑩的眼淚,說:
“玉佩肯定不還,穴道倒可以給你解開,但是,解穴後,你得乖乖的去把早膳給吃了,把藥給喝了……聽到了沒有!”
運氣於指,墨袖一舞,他給她解了穴——穴道制的太久,對她身子不好。
身上陡然一鬆,金凌得了自由的第一時間,就撲了過去,纔沒有把他的話當回事,大叫道:“還我玉佩……”
一隻小手急不可耐的往他衣兜內探去。
他好似早已知道她會有這樣的舉動,一把就拎住了那隻來偷襲的小手,進而將她整個人扣住,妙曼的身段整個兒嵌在了他懷裡:
“玉佩不可能還你……但你這樣投懷送抱,我倒是很喜歡……”
真的很喜歡抱着她的感覺,軟軟香香,這麼的美好——可她會不高興!
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金凌氣的胸脯據烈的上下起伏……
“九無擎,你怎麼就這麼卑鄙無恥!放手……”
話音才落下,他真放了手,身形淡淡一飄,避開了:
“不許再鬧……吃飯去,等你養好身子,我帶你去祭拜八哥……八哥沒有葬在公子陵,他喜歡寧靜的地方,五年前下葬時,我偷偷將他的屍骨換了過來,另外擇了一處風水寶地讓他長眠,如果你還想見他一面,就別再鬧性子,磨光了我的好脾氣,對你沒有好處……”
說完,轉身,不再理會失魂落魄的她,大步離去。
還好,她沒有追出來,他吁了一口氣!
緩緩的走下樓,腳有點痠疼,南城適時的將輪椅推到了樓梯口,他坐了上去,低聲吩咐道:“推我四處走走!”
他想去透透氣。
“是!”
南城瞟了瞟面無表情的主子,無法將此刻的他,與昨夜痛哭流泣的他聯想在一起。
樓外,美麗的朝霞正自明豔,萬道金光將整個天空點亮,晨風,是冷絲絲的,吹上來,讓人倍感涼。
九無擎一直不說話,南城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們走進了那片月紅蝶樹林。
九無擎示意停下,他靠着椅背上靜靜的看着那滿樹蝶狀紅花,在眼底形成一道亮眼的春色,半天才道:“讓不華他們過來,商議一下今晚上的行動!”
自昨夜到今日,他還沒有辦過正事。
“是!”
南城應了一聲,心頭微喜,爺又恢復了冷靜,這真是太好了。
“還有,讓子鵬一起過來一下……”
“是!”
“去吧!我想一個人再坐一會兒!”
南城離去,九無擎閉眸凝思在紅豔豔的花樹下,整個人浸潤在柔和的霞光裡——
不一會,他感覺有人走近,不曾回頭就知道來的人是誰,不等那人開口說道,便問了上去:“她吃了嗎?”
來的正是東羅。
東羅走近後,遲疑了一下,道:“只吃了早膳,不肯吃藥……把藥碗給砸了……”
九無擎在面具底下皺起了眉,那藥,一半可以養身生血,一半可以清宮避孕,是必須喝的——
昨夜春風一度,若不湊巧正好懷上了,等那時再打胎,對她又是一大損害。
“再去熬一碗過來,我親手拿過去給她!”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與她一起生養一個白白胖胖的娃娃,你
中有我,我中有我,那是怎樣一份甜密的存在。
可是,不能啊!
待續!
今天就到這裡了,想早點睡,明天繼續了!親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