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要太自以爲是了吧?樂總將你當作主管看了嗎?別忘了馬花椒的工資都比你高,你是不是以爲你是主管就很了不起嗎?你享受過主管的待遇嗎?”柳芝冷冷地諷刺道。
“我沒有說我多了不起,我當然知道樂總不重視外貿部,不管別人怎麼看待我,至少我對得起良心,對得起法律。”我沒好氣地答道。
“你自命清高是你的事,你無權干涉我的自由,我想做什麼跟你無關,就算以後會坐牢也不關你的事,少對我指手劃腳。”
“你做什麼事我沒有任何興趣,但是我必須提醒你,今天這個客戶你不許聯繫,雖然趙總說以後由你來跟進,別忘了我已經跟了一年多,你有什麼資格搶過去?你們做人做事真的不要道德底線了嗎?”
“有本事找趙總說去。”柳芝不服氣地嘟噥道。
“不要以爲我不敢,別忘了當初你給我的承諾,大家都不是傻子,各自掂量輕重就行。”
在我的厲聲斥責聲中,柳芝好像受到了很大的觸動,其實她也害怕我向樂總告密,基於這個原因,她一直都不敢撬我的客戶。
許久,她終於放下手機,靠在牀上閉目沉思,或許在反省自己的行爲?或者反思她的命運爲何走到如此難堪的境地?這一切到底是天意,還是人爲呢?
工作不順,家庭遭難,經濟窘迫,如今她也是走途無路,逼不得已纔跟着趙五角掙點生活費維持生計,可是她踏上的這條路不是給她帶去希望的陽關大道,而是佈滿了荊棘與危險的泥濘之路,只要被樂總查出真相,她的夢想就會隨之破碎,等待她的將是不敢想象的命運懲罰。
我心裡很清楚,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並非她一個人的錯,充其量她只是一個爲錢所困的幫兇,趙五角那個人面獸心的垃圾男人才是攪亂外貿部的真正罪魁禍首。
趙五角就是掐準了柳芝性格的致命弱點,她懶惰自私,狂妄自負,成天想過有錢人的生活,可是她既沒有何水仙的富貴命,也沒有馬花椒的勤快與吃苦耐勞,她總想不勞而獲,命運卻從來沒有垂青過她一次。
她只知道抱怨命運不公,卻從來沒有檢討自身的缺陷,她本性懶惰,不思進取,從我進廠時起,她就開始鬧辭職,找了一年的工作,由於能力和經驗欠缺,她還是離不開CD公司,正因爲如此,她才被趙五角盯上,以一種“改頭換面”的姿態跟她套近乎,併成功贏得她的信任,利用她懂英文的優勢,輕而易舉地將她拉上了賊船。
她並非沒有考慮到後果,也很清楚趙五角根本靠不住,眼下她只是太缺錢了,趙五角用一點小錢讓她緩解了經濟壓力,她纔會不管不顧地跟着他折騰,一旦樂總查出了真相,到底會不會追究她和趙五角的法律責任,這個結果她根本不敢去想。
在G國的最後一個晚上,我衝着柳芝發泄出了滿腹的怨氣,整個晚上我們再也沒有說一句話,渾渾噩噩中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
第二天早上七點鐘,李小姐在羣裡發佈通知,所有人去前臺大廳辦理退房手續,跟入住時一樣,退房手續不到一個小時就辦理完了,隨後大家帶上所有的行李隨大巴車前往展館。
今天是展會的最後一天,跟在R國時的展會一樣,最後一天就是參展商相互串展,或者賣樣品的日子。
我們帶的樣品很多,趙五角提議全部賣掉,我也巴不得全賣了,柳芝偷懶說她背不動樣品,我的箱子早就裝不下了,更何況出來這十幾天我早就累得筋疲力盡,此次回家巴不得行李輕鬆點。
買樣品的本地人很多,他們並不都是客戶,大多是爲了貪便宜來拿免費樣品,我們賣樣品時,價格都由趙五角說了算,他說賣多少就賣多少,買樣品的人特別多,我們三人忙得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老外給多少錢就直接塞給趙五角,沒有一款記過帳,至於賣了多少錢,大概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我心裡很清楚,這些賣樣品的費用交給他,他絕不會交給財務,說不定又會拿這筆錢去進行最後一次大采購。
我們一直忙到下午三點多鐘,樣品差不多賣完了,我大概統計了一下,至少買了一萬元左右,全部進了趙五角一個人的口袋。
下午四點鐘,所有參展商的樣品全部賣完了,各人拎着行李隨李小姐一起坐上大巴車,她帶我們去吃在G國的最後一頓晚餐,然後就去機場準備回國。
李小姐帶着我們來到離機場不遠處的一處商業城,她讓大巴車停在廣場上,先帶我們去吃晚飯,這是此次參展的最後一站,爲了突出展覽公司的誠意,這頓晚餐非常豐盛,大家中午在展館都沒有吃飽,這頓離別晚餐讓大家吃得心滿意足,有幾個人在激動之下信誓旦旦地向李小姐表示,明年還會跟着她來參展,李小姐開心得小圓臉簡直笑開了花。
同行的葉小姐年紀跟我相仿,她坐在我的旁邊,趙五角坐在鄰桌,此時他又在不知天高地厚地發表着無頭腦的演說,真是越沒能力的人越喜歡顯擺,強烈的虛榮心作怪,使得他總希望有人吹捧他,殊不知坐在他身邊的幾位貨真價實的老闆個個比他有錢,比他有能力。
葉小姐看了看正在高談闊論的趙五角,問我:“吳小姐,你們趙總是不是很有錢啊?”
“呵呵,沒什麼錢。”我不以爲然地笑了笑,說道:“他根本就不是老闆,只是喜歡出風頭而已。”
“什麼?他不是老闆?”葉小姐驚訝地問道:“既然他不是老闆,我好幾次看到他衝着你吼三吼四的,你幹嘛不頂回去?怕他幹什麼?”
“他不是老闆,但他是老闆的親戚,也是我們的頂頭上司,所以我必須聽從他的命令,也習慣了他說話的方式。”
雖然我早就對趙五角反感透頂,但是在外人面前,我不但要顧及自己的面子,也要維護趙五角的形象。
“呵呵,吳小姐,你也太好說話了吧?就因爲他不是老闆,不懂英文,成天衝着你吆三喝四的,你居然也能忍得下去?換作是我,如果他敢兇我一次,我就要跟他吵回去,怕他個鬼呀?”趙五角幾次在等車時衝着我發火,葉小姐和其他人都看在眼裡,她很爲我的境遇抱不平,也很想不能趙五角爲什麼總要衝着我發火?箇中的內幕我肯定不能告訴她了。
“唉,沒辦法,老闆重用他家親戚,我們打工的除了忍受還能怎麼辦?除非不想在這家公司幹了。如果離職吧,像我這樣四十歲的女人,能夠幹什麼呢?其實我也很矛盾,不喜歡這家公司,但是又找不到退路。”
“吳小姐,你真是太好說話了,如果是我,管他什麼親戚不親戚的,我纔不會怕他呢,說實話他那個浮而不實的性格,我早就看不慣了。”
“唉,打工有這麼難啊,無論哪家公司都會存在各種各樣的矛盾。”我無奈地說道。
“我看他對柳小姐不錯哦,我倒覺得她的性格和脾氣都沒有你好,爲什麼趙先生那麼照顧她呢?”葉小姐不解地問道,看來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這句話真沒有說錯,我們在一起才短短十幾天,她就看出了柳芝的人品不怎麼樣。
“原因有點複雜,人太多了,我們不聊這個話題了。”
“好吧。”葉小姐看了看周圍,其他人都在旁若無人地談笑風生,並沒有人注意到我們的對話,她壓低聲音問道:“吳小姐,你的工作經驗挺豐富的,幹嘛不單幹呢?這個年紀了,真的不適合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