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舒府的路上,一輛豪華的馬車裡,舒奎山正和舒雲的母親說着話。
只聽舒奎山說道:“我真是納了悶了。你說你在一個晚輩面前,你怕什麼?更何況他還是你未來的女婿,你有什麼好怕他的?不就是問你一句話嘛。你怎麼連答都不敢答了?這將來萬一要是雲兒受個欺負什麼的?你是不是連句狠話也不敢向他說呀?”
三夫人面色羞愧,目光低垂,不敢看自己的丈夫。須臾,她幽怨道:“他說話的時候,哪裡像是一個晚輩呀。他咄咄逼人的!何況,他問的那些話,還令我羞於齒口。我怎麼回答他?”
舒奎山冷哼道:“哼。咄咄逼人?你看清楚了。你夫君,我!那才叫咄咄逼人!你看我把那小子給收拾的!還想“將”我的軍!他還嫩了點!”
三夫人嫀首一偏靠在他肩膀上說道:“我能和你比嗎?你一大把年紀了,什麼陣仗沒見過呀?”
舒奎山一聽,立刻便不樂意了。他迅疾問道:“你什麼意思?是嫌我老了嗎?”
三夫人道:“是。我就是嫌你老了!你要能再回到二十年前,那該有多好呀!”
一提二十年前,舒奎山“呵呵”笑了,面對嬌妻,他很快就沒了脾氣。
他回憶說道:“二十年前?那個時候,你還沒雲兒大呢!我記得我第一次去你家,你還纏着我,讓我教你練劍!你可還記得?”
“嗯?我纏着你?”三夫人疑惑了一聲,隨即離開他的肩膀,鳳目瞥向他反問:“不對吧!我怎麼記得是你非要教我練劍呢?”。
舒奎山旋即便一本正經的說道:“你記錯了!我來幫你回憶一下。當時是你爹邀我去你家喝酒的。這沒錯吧?等喝過酒,就在你家的偏院花園裡遇到了你。這也沒錯吧?你當時正在練劍。可是你的劍法不對!我就順手指點了你幾下。然後你就纏上我了。你想起來了嗎?”
“去你的!我當時明明是在盪鞦韆!是你一個人在舞劍。我是好奇才過去看的。你真以爲我忘了?從那兒以後,你便三天兩頭往我家跑。一直追着我,要教我劍術。怎麼能是我記錯了呢?”三夫人說完,便在舒奎上的肩膀上打了一下。
舒奎山老臉立刻一紅。隨即,他忙又打哈哈說道:“是嗎?我怎麼記得,你是在練劍呢?我記錯了嗎?”
三夫人懶得理他。接着嫀首再次伏在他肩膀上又問:“爺。雲兒找的這個女婿到底怎麼樣呀?你看人看的準,他又是你的學生!你就給我細細說一說唄?”
舒奎山略一沉吟,然後說道。
“這小子,年紀輕輕便城府極深,說話很是老道!有時候,我也看不透他!不過,越是好的苗子,就越是這樣!將來,他若有助力,前程是不可限量的!
還有,他遭逢大難,險些喪命呀。可剛纔你看他說話,就像個沒事人一樣。這等心境,一般人能做到嗎?
另外,以我們的家境。若是遇到一般的人,早就把那張礙手的婚約給撕了!而他卻沒有!這也足見,他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呀!
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這一點,我還是比較欣賞他的!雲兒跟着他,估計也錯不了!你就相信雲兒的眼光吧!”
他們夫妻二人正說着,卻見車簾突然被掀開了。一張清麗的容顏露了出來。
“爹,你們說什麼呢?什麼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
舒奎山笑道:“呵呵呵呵,我們正聊你夫君呢!要不,你也進來一塊兒聽聽?”
舒雲的臉頰頓時紅透了。她趕緊將車簾放下,嘟囔道。
“討厭!”
臨近中午。白鶴彰他們又一次收拾起了行李。
而張小白他們由於東西不多,且上一次打包以後,基本就沒再動過。這兩日的吃喝用度也都是白鶴彰他們在管,所以此時倒顯的悠閒。
中途,李嚴找到白鶴彰。道明:自己就不和他們一塊去了!想早些回去,走走關係,看看能不能找一個好一點的部隊,從軍入伍!
白鶴彰想想也是。於是,也就不再難爲他。撿着吉祥客套話說道:等再相見時,汝必能扶搖直上、飛黃騰達!
白沐蓮房間裡。
這一次收拾東西,和上一次相比,某人的心情真是大不相同。
沒了拖拖拉拉,也沒了磨磨唧唧。很快,就把所有東西都打包入箱收拾完畢。只等拎包走人,向某處出發了。
片刻,白玉竹走了進來。擡眼一看屋裡的情景,隨即說道。
“喲。你都收拾好了呀?我還沒收拾呢!”
白沐蓮爲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在一番忙綠後,她有些喝了。她“咕咚咕咚”豪飲了兩口說道。
“那你不快些去收拾。一會兒吃完飯就該走了!”
白玉竹道:“我來你這兒,是想和你說一件消息,你想聽嗎?”
“什麼消息呀?”白沐蓮坐下問道。
白玉竹也挨着她坐下說道:“你知道舒姑娘的父母爲何來這裡嗎?”
白沐蓮問:“不是,來看望他的嗎?”
白玉竹搖頭,又道:“遠不止如此。大哥剛纔都和我說了。他們兩家打算再立一道婚約。也就是說:只要他的父母沒意見,這門親事基本上就算定下了。”
白沐蓮張了張嘴巴,呆道:“啊?不會吧?這麼快?”隨即,她又生悶氣,頓足說道:“哼。看來我真成老三了!”
白玉竹勸說道:“傻妹妹。快止步吧!大哥現在都開始猶豫了。到時候,他未必會幫你了!”
白沐蓮蹙眉問道:“他們的關係不是很好嗎?大哥怎麼能猶豫呢?我不想止步呀。我停不下來了!”
白玉竹道:“他們就是關係再好,大哥也不能把你往火坑裡推呀?你說呢?”
白沐蓮立刻辨道:“那怎麼能是火坑呢?姐!你不要亂說。我是喜歡他的!只有嫁給不喜歡的人,才叫跳火坑呢!”
白玉竹嘆聲道:“妹妹呀,你喜歡的人太優秀了!愛他的女人也太多了!你做好準備了嗎?
另外,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他昨天帶回來的那個韓姑娘,好像和你一樣,也喜歡上他了。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誰也不知道。你就等着瞧吧。這一次去汲府,一定很熱鬧。
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舒姑娘已經和林姑娘約好了。她也是要一塊兒去的。
還有那個韓姑娘。你認爲你的心上人,會把她撇在這裡不管嗎?大哥剛纔問他怎麼安排韓姑娘?你知道你的心上人是怎麼回答的嗎?”
一個個重磅消息打的白沐蓮有些措手不及。但,最後一個消息最令她上心。她立刻問道:“他怎麼說的?”
白玉竹道:“你的心上人說:不要安排她!讓她自己安排。”
白沐蓮彎彎月眉皺在一起。她不明白的問道:“這句話難道有錯嗎?
白玉竹又道:“聽着冠冕堂皇,可是那女子要選擇繼續跟着他呢?不安排,可就是最好的安排了!你明白了嗎?”
片刻,白沐蓮生氣了。一張俏臉趴在桌子上,她鬱悶透頂。
一個舒雲忽然壓在她頭頂上,本來就夠她煩了。此刻,竟又跑來一個韓姑娘!
“他有那麼優秀嗎?”
她心中氣急,怨憤的拍打桌面說道:“哎呀!好好的心情,都被你搞遭了!討厭死你了。”
白玉竹沒好氣說道:“怎麼是我搞糟了?明明是你的心上人,把你的心思搞糟了!怎麼?你還喜歡他呀?你死心吧!”
白沐蓮俏臉擡起,倔強道:“我就不死心!要死心也是別人死心!憑什麼是我?”
白玉竹手扶額頭,最終服氣說道:“好吧!我無語了!再見。”
說着,她起身,倩影一轉,便走出了房間。
此時,客棧後院的某個房間裡。韓霜兒透過懸窗看着他們一個個都在收拾着行李,忙忙綠綠樣子,她心裡不由得開始失落,變得惴惴不安。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去向哪?又該去做什麼?唯獨她不知道。她又該何去何從呢?
在這裡住了一天多,雖然這裡的人也照顧她。可是所有人都把她當成一個外人來看。
雖然她們彬彬有禮,可心卻是遠的。
她是多麼懷念跟他一起逃亡的那一段兒短暫的時光呀。雖然那時他們身處險地,可心卻是緊緊聯繫在一起的。他更是做到了對她不離不棄,始終在呵護着她。
而此刻呢?雖然離的也不遠,可是想見上他一面,卻比登天還難呀!
因爲,他門前的那兩道高高的門檻,是她根本無法逾越的,她也不敢去逾越。
久久之後,只聽她揪心自語:“你說過的話,難道都忘了嗎?”
吃過中午飯,舒雲如約而至。在她狹肩上還揹着一個行囊,裡面裝的是什麼,不用問也自然能猜到,肯定是換洗的衣物,以及生活上的必用品!她儼然一副要出遠門的行頭。
舒雲離家時,她父母自然是攔着的!
“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你着什麼急?”
但舒雲的話,也很快堵住了他們的嘴!
“我是想讓他的父母先見見女兒的樣子,讓他們心甘情願、高高興興的來找你們籤婚約!”
是呀!想讓人家來籤婚約,總得先讓人家看看“貨”吧?
待一切準備妥當。兩輛馬車,兩匹馬緩緩啓動。出了客棧門口,李嚴與白鶴彰互道衷腸,分道揚鑣。
車輪滾滾。白鶴彰一行人,開始向北出發。
須臾,一個形隻影單,孑然一身的韓霜兒,甚至連個包袱也沒有的孤零零走出了客棧。
她默默的站在客棧門口,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形形色se之人,她茫然四顧。
她,該去向何方?
片刻,她終是忍不住的朝正在遠去的馬車,翹首望去。
她緊咬嘴脣。她多麼希望馬車能夠爲她停下。
一行清淚流出。
“他,難道真的不管我了嗎?”
很快,馬車漸行漸遠,眼看就要消失在街道盡頭。
她也終於下定了決心,她不敢再猶豫了!再猶豫?可就真的錯過了。一旦錯過,此生,還會再來嗎?
她將淚水抹去,她要去掙一掙。不掙一掙,只會是一輩子的遺憾!她不想遺憾。
“你既然說過了。那就必須得算數!因爲,我當真了!”
隨即,她邁開那艱難的第一步,開始遠遠追去。
馬車去哪?她便去哪。
馬車的速度加快了。她便小跑着,一直跑。
時間長了,她眼角處溼溼的,不知是淚水,還是汗。
終於,當綴在隊伍後面的白鶴彰發現她以後,旋即喊道:“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