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馬車戛然而止,停了下來。
林婉月探出車窗向白鶴彰問道:“他師兄,怎麼了?”
白鶴彰向後指了指。說道。
“韓姑娘一直在跟着我們呢?怎麼辦呢?”
林婉月向後確認了一眼。隨後返回了車廂。
車廂裡,由於考慮到張小白還受着重傷,所以在車廂的底部鋪了一層厚厚的褥子。
張小白一副坐躺的姿勢,懶洋洋的靠着車廂的後壁上。
他左邊抱着林婉月,右邊是攬着舒雲。兩個美人左擁右抱,人生如此、夫復何求呀?他怕是早已把韓霜兒的事情給拋之腦後,記不得了吧?
白鶴彰說的話,張小白自然是聽到了。頓時他才意識到,還有一個人的事情他還有徹底解決呢!隨即,他心裡開始有些犯難了!
在危難之時,他向韓霜兒做出的承諾,韓霜兒能記得,他其實也是沒有忘記的。只是事情發生的太多,反轉的也太快。僅舒雲一件事情就把震懵了,也可以說是高興壞了。被纏繞多年的難題,說解開就解開了。你說他能不高興嗎?人一激動,忘記一些事情也是很自然嘛。
如果舒雲不在,這件事情其實是好解決的。直接帶上韓霜兒和他們一起走就是了。林婉月就算不高興,也只是發發小脾氣,哄一鬨就過去了。
但舒雲可不一樣。她的背後可是一個大家族呀!舒雲的意見以及感受,他張小白是不得不考慮的,這便是有背景的好處。更何況他還沒有把舒雲娶進門兒呢。甚至連婚約都還沒有正式簽訂。此時此刻,他敢胡來嗎?
就在張小白心思急轉之時。只聽林婉月便向他問道。
“韓姑娘一直跟着我們呢。怎麼辦呢?”
張小白左右爲難,他一時不好開口。而舒雲直接便將自己的態度給表達出來了。只聽舒雲似笑非笑,卻意味濃濃的說道。
“妹妹,你問他?那你還不如不問呢!他肯定會說‘那就一塊走唄!’哎,我說的對不對呀?”
心事被猜中,張小白無奈的想撓頭,卻發現手還是被包紮的嚴嚴實實,沒法撓。
頓時他乾笑一聲。此刻,他確實很無奈呀!舒雲的意思,雖然沒有直接說出來,但,已經很明顯。那便是你敢帶她走,試試?
現在,張小白不得不做出選擇。他在一番權衡利弊之下,他也只好選擇失信的賠笑說道:“其實讓她跟着我們一起走,也,也不是個長久之計呀!對不對?嗯,丫頭呀!要不,麻煩麻煩你,你去給她說吧。你就說‘跟着我們多有不便,不如大家趁早散夥’記住,說話一定要客氣,別傷着她!畢竟我與她也是共患難一場,雖說最終是我救了她,可是,沒有她的幫助,我們兩個,誰也逃不出來的!總之,要好言相勸吧!好不好?”
林婉月答應了一聲,然後起身下車。
通過幾日的短暫接觸,林婉月的脾氣秉性舒雲也多少有了一些瞭解!她不放心林婉月一個人去。因爲這丫頭太心軟了。總想做個“老好人”。可是做“老好人”的前題,是要先吃虧的呀!她吃不吃虧,其實無所謂。關鍵是舒雲不願意吃虧。
於是,她也說了一聲:“你等等我,我也去!”便跟着林婉月一起下了車。
在馬車停下後,韓霜兒很快就追上了來。
只是,當她追到距離馬車還有五六丈的時候,由於自卑心理的因數,她停住了腳步,不敢太過於靠近。
不一會兒,她便看到林婉月和舒雲下了馬車,向她走來。她忙擦乾自己的淚水和額頭上汗珠,就這樣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等着她們過來。同時,她也爲自己打氣。心道:既然已經追來了,就必須要面對她們,不能害怕。不能害怕!
須臾,林婉月與舒雲走到她的面前。林婉月先開口問道:“韓姑娘,你,這是準備去哪呀?”
韓霜兒雖然爲自己打氣,不要害怕。可是,對於一個自卑的人,哪能說不害怕就不害怕的。面對她們兩個,韓霜兒自慚形穢。只一個問話,便將她問住了。
去哪呢?她不知道對方要去哪?如何會知道自己要去哪呢?
她不知道如何回話。也就沒有回話。她只是低着頭,揉捏着衣服上的衣角。
見韓霜兒一直默不作聲。舒雲忍俊不住,毫不客氣直接問道:“韓姑娘,請問你是在跟着我們嗎?”
此言一出。韓霜兒先是猶豫了一陣兒。因爲一旦回答,下面的話可就該見真章了。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要麼否認,從此退去,與那人天各一方!要麼大膽承認,開始針尖對麥芒,爲自己的命運,拼上一拼。
“是!”
最終韓霜兒點頭了,她承認了。
她也知道,如果連這一點都不敢承認的話,會被她們更看不起的。
舒雲道:“韓姑娘,不是我們不讓你跟着。只是,路途遙遠,多有不便,貴駕能否就此打住,不要再跟了?我覺的我們好像也不是一路人呀!你說呢?”
韓霜兒揉捏着衣角,鼓起勇氣。可仍是不敢看對方的眼睛,她只是弱弱的說了一句。
“他答應我了。”
旋即,舒雲面色一變,聲音提高,厲聲道:“答應?他答應你什麼了?你們當時一直在逃命。他是救了你,他還能欠你什麼呀?韓姑娘,我實話告訴你!我剛纔的話,也是車廂裡的那個人讓我對你說的。這也足以說明,他是不想帶你走的。如果他想帶你走,他早出來和你說話了!還會讓我們兩個來嗎?說難聽點,他這是不想看見你!也請你好自爲之吧!”
舒雲盛氣凌人,字字如刀。頓時便將韓霜兒戳的無地自容,自覺慚愧!
片刻,見韓霜兒默不作聲了。舒雲心想:按道理,自己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她應該不會再跟着了吧!
於是,她拉着林婉月便向馬車返回。
在返回途中,林婉月小聲說道:“姐姐,你是不是把話說的太重了?他可不是讓這麼說的呀?”
舒雲趕緊禁聲,狠狠的扯她一下。
“噓!你小聲點。你怎麼不開竅呢?若是好言相勸,我們還能把她趕走嗎?難不成,你還想讓她一直跟着我們呀?”
林婉月又回頭看了一眼韓霜兒,隨即不放心,說道:“可是,我怕她……”
舒雲見她心軟。頓時便是一副“狠鐵不成鋼”樣子,又用力拽了一下她說道:“你就別可是了!快走吧!我們趕緊上車,趕緊走。免的夜長夢多!”
須臾,她們登上馬車,馬車再次啓動。
車輪滾滾,發出“嘰扭扭”的聲音,就如同碾壓着寒霜兒的心!
她望着車,淚水又一次滑出。而這一次,她越流越疾,淚水不斷向外涌去,滴滴撒落。
她眼前水濛濛一片,只能大概的看到一個車廂的輪廓,在慢慢遠去、逐漸變小。
“他真的忘了!他說過的話,他真的忘了!忘了。忘了……”
她哽咽着。很快,她又兩膝發軟,無力支撐她的身體。“呼哧”一聲,她蹲坐在了地上。
她忍不住了。她終於開始痛哭流涕。
那溫馨的港灣,堅實的胸膛,有力的臂膀,以及那句富有磁性的告慰之聲。終究只是黃粱夢一場。待夢醒時分,也就什麼都沒有了!
不過,也只能怪她太貪心呀!她真的是好貪心呀!竟妄想着那一切都是真的。可當事與願違後,她焉能不痛心疾首?
“停,停一下!停下!”
騎馬走在最後面的白鶴彰,一直在關注着傷痛欲絕的韓霜兒。面對着嬌滴滴的女孩兒,男人的心境與女人的心境自然是不同的。很快,那不忍之心便迅速佔據上峰。他不得不又一次喊停了。
然後,他便打馬向張小白的馬車走去。隔着車廂問道:“師弟,師弟!那位韓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她怎麼了?”張小白坐在車廂反問道。
車廂裡,舒雲和林婉月也是疑惑。難道,她又厚着臉皮,追上來了?
白鶴彰道:“她在後面哭呢!好像還是挺傷心的樣子!我說師弟,你該不會是?”
同爲男人,白鶴彰此時必然是懷疑張小白的。如果你不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人家姑娘至於會這麼粘着你嗎?至於會這麼傷心嗎?
張小白立刻沒好氣的說道:“滾!我什麼也沒做!我當時只顧着逃命呢,我能做什麼呀?”
他趕緊打斷白鶴彰的臆測,以示自己的清白。同時,他心裡又在猶豫。看來真的是把她傷着了。但,隨後又心中暗歎:真是對不起了!我也想帶你走!可是我帶不走你呀!我也很無奈。我當時說那些話時,我沒考慮這麼多呀!
見張小白矢口否認,白鶴彰也沒心思去深究這個問題。隨即,他立刻問道:“師弟,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我們理她嗎?”
其實張小白基本上已經把韓霜兒給放棄了。因爲,他沒辦法。此時他不願意得罪舒雲。但,白鶴彰的最後一句話。突然對他有所啓發。
理?還理她嗎?噝,對呀!我理她,我爲何不理她呢?我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去理她呀!我理她,不代表我就要她呀?我還可以給轉變一個其她的身份嘛!未必非得做我的女人呀?或者,此時不做,等糊弄過去再說嘛!
雖說,這樣一來,也是會得罪舒雲的。但,難度要小很多呀!
當計上心頭,張小白沒有直接回答白鶴彰,而是向林婉月詢問道:“小月,你們剛纔是怎麼和她說的?難道是語氣不夠客氣嗎?”
“這?”林婉月支吾一聲。而舒雲看在眼裡,立刻接過話茬說道:“我們自然是按照你的意思說的呀。我們可是‘一字不差’都不帶差的!”
“噝。”張小白思索着。緩緩說道:“是嗎?那這可就不應該了呀!我也不欠她什麼呀?她爲何會傷心的哭呢?師兄,師兄!”
張小白說到最後,突然向外面的白鶴彰喊道。
白鶴彰隨即答應:“哎!我聽到了!你有話就說吧!”
張小白道:“師兄呀!那就麻煩你把她給小弟帶過來。我想和她當面的談一談!”
舒雲插嘴問道:“你既然不欠她,那還有什麼好談的?她哭是她的事情,和你有關係嗎?”
張小白擺了擺手。
“雨露。話不能這樣說呀!我和她雖然沒有什麼關係,可好懶也是共患難一場,在危難之地互相幫助過!即使說成是朋友關係,也不過分的呀!如今,我見朋友傷心,我豈能置之不理呀?對不對?”
張小白的話可謂是冠冕堂皇,誰也無法反駁他。舒雲只是張了張嘴,她心裡面自然是一百個不樂,但也無話可說!人家就是想關心一下,你能怎麼樣?隨即,她也沉默了。心裡盤算着:只要守住最後一道防線。就是讓你關心一下,又能怎樣?想要帶走?哼。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