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寬度不到一百米,這裡是一道狹長的河牀山洞。涓涓細流水底,卵石密佈,應該是在雨季纔會變寬,河牀中深度不大,雨季汛期到來,這裡水位會上到整個山洞的大部分地方。即使目標四人有什麼東西留下來,也會被河水沖走。
只能向下查找。
水流在山洞邊消失,和枯骨那裡出現的一樣,就在山洞邊岩石附近無影無蹤,也是那麼寬一點。如果是旱季,這裡都不會有水。
簡單洗把臉,李立明急於出發。
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判斷,本能讓目標四人上高,往高處爬。而是不想放過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他們四個不是土賊,沒有這方面經驗,走到哪都有可能。
重新找到窄道的地方,吃上幾口東西,大家再次出發。
蘇懷顧雪彤四人,一定是在水槽開始,向上攀爬,而忽略了身處山中的高度,其實向下走,纔是走向出口。窄道就在山中峭壁的一邊,修建窄道的人,不僅需要時間,更需要細緻的勘探經驗。大家都有一種猜測,修建窄道的人很可能是設計採石場的一夥人。蘇老他們當初都沒有把那裡當成採石場,是因爲運輸,大塊石料的運輸,離不開車馬,那裡連人走的的痕跡都不見,石料怎麼出去的就是問題。
這也是李立明不斷分析明清採礦工藝的原因,也許真的有我們現在想不到的某種工具,能在地表毫無痕跡的運走石料。
水槽的底部原本是緊貼岩石的那面,被我爆轟推動,連接處被擰斷,此時朝向小石室栽倒。用手去摸,處在底部的那面表面極其細緻,緊貼的山岩就在面前,和水槽壁相同,都是石灰岩沒錯,同樣細膩猶如經過打磨。張春來的解釋,嚴絲合縫的兩種同樣的岩石,在聰虳加持下也難以區分,聲譜是相同的,但這有個前提,必須是緊貼一起毫無縫隙,一丁點都能聽出來。
這種技術,現代的數控專業也難以實現,因爲是岩石,不是高密度的金屬。
“是磨合”張春來道。
昨夜就在裡面睡的,大家對當時的情況記憶猶新,兩塊岩石貼在一起根本就是毫無破綻,從牆上破開的地方,也很容易讓人以爲那就是岩石無疑。
“如果是這樣,那麼顧雪彤她們應該是向裡面去纔對!”張春來道。
明哥的意思,當年他們四個從這裡過來沒多久,水槽就落下了。水槽當時是完整的,裡面的位置應該有一根巨大的石柱相連。這麼大的水槽,裡面連着石柱,以他們四個的性格來說,還真不太可能往裡走,沒有下地的經驗,工具也不允許,這個水槽完整的樣子,再加上旁邊連着石柱,他們肯定會害怕。
“時間,你們忽略了時間”李立明道。
水槽落下,那樣子十分嚇人是肯定了。
走過那窄道的過程當中,李立明心裡一直在敲定着時間。水槽不是他們四人過來就落下,那麼他們很可能是在水槽還是升起狀態的時候就已經出發,走向兩邊都有可能,但有一點是必須的,就是他們走出去不會太遠,一定會返回。而且水槽落下的時間,必須是在石室山空裡的其他人,到達面前的小石室之前。
這是肯定的。
“朝哪邊走,他們都應該在窄道上,這是極限了”李立明道。
分析過的事情,幾個人的性格特點決定了他們的膽量,肯定是在可以承受的能力之內。前面真是古墓,他們也沒膽量進去。
“那真不一定”張春來說道:“三男一女,這個羣體就有很多不確定性。況且,咱們就是土賊,人見到古墓的心理會怎麼變化,咱們都有體會,說不定,他們就真敢進去”。
李立明皺起眉頭,這還真是他未曾考慮的一方面。普通人見到古墓,怎麼想都有可能,從那四個人的性格特點來看,膽子這東西還真難說。膽小不敢進是首先出現,三男一女,在女生面前,男生會有什麼變化,很大機率會荷爾蒙爆發。有一點李立明說的正確,朝裡面走,他們絕對會看到可怕的石柱,水槽所處的深溝足有近20米長,窄道在這20米的距離內,幾乎筆直。但想到那時候水槽如果還沒落下,他們沿着窄道走出一段,也在情理之中。
深溝在盡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山中峭壁,窄道也上下兩段分出岔路。張春來一塊石頭丟下去,峭壁下面很快傳來一串串迴音。
“不深哎!”張春來道。
“先下去看看”丁曉東第一個爬下去。
向下的窄道幾乎是貼着山崖打出來的,就在腳下峭壁的岩石縫裡一級一級向下,粗糙的打法,就是給腳找個地方。好在背靠峭壁,掉不下去。也沒有下得太深,十幾米後,礦燈光束就照亮所有最下方的地面。然而就從岔路開始,那邊深溝盡頭緊靠着的峭壁,卻跑到了我們對面上方。那上方的空間也是十分巨大,距離高度礦燈所不能及,可想而知,即使目標四人到了這裡,也是看不到什麼,70年代的匯明手電,能照清窄道就不錯了。
“你說得我認同”李立明道。
在一些不確定的情況下,勉強推定蘇懷他們的路線,沒什麼用。也正是因爲他們沒有下地經驗,一切都是未知,但是李立明推斷他們進來的時間與水槽落下的時間完全正確。附近能落腳的地方有限,再往前沒有棧道可走。
“等一等”丁曉東說着,從揹包裡拿出一支小管子,是那種手工製作的小玩具,竹蜻蜓。
一顆藥丸被按在葉片上,靠近酒爵燈點燃,丁曉東拉動線圈。竹蜻蜓潑灑火花,直衝峭壁上方,在半空中突然變了顏色,那種幽藍的火焰變成奶黃,被葉片甩開,經久不滅形成一道道光暈。
整個空間被照亮許多,在前方的峭壁上,幾個巨型齒輪狀的東西在峭壁上現出輪廓,齒輪相連,其中一個上面似乎有個東西支在上面,那東西極像一根大柱子,所朝的方向正是那道深溝。
“水紋石閘”張春來道。
水紋石閘最早在秦朝的那種竹簡上就有發現,秦代的工匠用這種利用水重力來製造船隻或武器上鑄造件的工具。當初發現兵馬俑坑裡的散亂鐵件的時候,國內沒有相關的文獻記載,東家說過一次,80年代的時候一些外國學者來到中國,才弄清那些散亂的鐵件,那原來是弓弩的弩機部件。那是一種組合式的武器,拆開是弓,合在一起是弩,那些鐵件就是弩機當中的擊發裝置。不是那些外國專家,到今天我們還不知道,百萬將士守匈奴,拿什麼去守的,只知道有七米的長矛,沒有這先進的兵器,人肉在鐵騎面前啥也不是。
話說回來,那些鐵件上有銘文,據國內的專家說是當時的工匠將自己的名字刻在上面。人家外國人不這樣認爲,那些不是名字,用今天的話說,很可能是生產部門和工藝要求的記錄。那種鑄造鐵件外形及其精巧,以當時發現的資料來看,一直保持到南宋的鐵器打製工藝,做不出那種密度和式樣的器件,鐵水澆鑄也不行,達不到質量。張騫出使西域,才帶回來精鋼打造工藝,這可是史書上記載的。
“秦人一定有早期的機牀衝壓技術”張春來道:“這是人家外國人說的”。
“還得是人家外國人,鐵水熔點是固定的,古代的冶煉技術也就是那個水平,澆鑄的東西會有雜質,要想鐵器達到硬度質量,必須衝壓”丁曉東道。
“先別管這些東西是什麼,咱們快點吧”楠楠催促道。
岔路上方的窄道,寬敞許多,原本這裡就是山空部位,照這樣看來,我們要前往的地方會是很大一片區域。那些峭壁上的齒輪,巨大無比,從水槽和相連的石碴來看,那些齒輪應該也是石料質地,鐵和金屬,是不會堅持很多年的。然而對丁曉東的竹蜻蜓,我更加感興趣那個藥丸,隨着葉片飛轉,甩開的火花最讓人不解。沒有哪種物質可以那樣燃燒,地下用火是禁忌。
窄道並沒向外延伸太遠,修整和加固的痕跡都沒了,前行數十米就盤旋而上,這時候幾乎是走在山崗的感覺。
“距離”李立明問道。
邵軍在身後急忙回答,從水槽開始,到這隻有150米。邵軍給的數據是步數丈量,而我看這裡距離水槽沒有那麼遠。
李立明累得氣喘吁吁,一路上大家基本和狗一樣,注意着地上隨時可能出現的玻璃和糖紙。
“隨便找找吧”李立明道。
上方不知道還有多高,光束立起來絲毫不見上空有什麼東西,空氣到這裡壓力很低,都有上不來氣的感受。楠楠和王宇下巴都在滴汗。李立明卻對兩人格外關照,叫他們不要亂動,坐下休息一下,這麼亂走下去,很容易缺氧。
“真有你的明哥”張春來大叫道。
急忙過去,張春來的面前地上,一個坍塌的洞口輪廓分明。燈光打進去,隱約的牆壁帶着金色反光,丁曉東的酒爵燈放下去一點,隨手一根蠟燭甩進去。蠟燭落地帶着力道,照亮裡面的一角,四周景物顯現出來,那是一頂不小的石盒,猶如一座小房子,烏黑斑駁。
“先別忙,檢查周圍”李立明道。
說是山崗,這裡的確如此,四下和山崗的曲線十分吻合,中間高出四周,十分寬闊。腳下的岩石卻不是石灰岩,很像是堆砌起來的大理石碎塊,一層層疊砌,腳踩上去黏糊糊的感覺,只是這種十分密實堅硬的樣子,很容易讓人想到這還是一塊巨石,一點也看不出是人爲堆築。
丁曉東往下面甩進數支蠟燭,四面牆壁紅底金飾,金晃晃耀眼。正對洞口下方,一塊大石頭坐在一堆碎石中間,下去都不用放繩。
視角有限,牆上的金飾以花鳥類居多,佈滿四面的牆壁,石盒就在中間,方方正正。張春來和我使勁向下探出身子,才勉強摸到在我們所處的下方,有一道好大的樑,就在我們肚子下面。樑上有刻花紋,摸到的一點不能判斷是什麼樣式。目光過處只覺得這裡好美,給人一種古典喜慶的感覺。
“電池,電池”楠楠激動的大叫,眼角涌出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