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在半身高的地方鑽,很容易卡住,從下邊爬”張春來沒好氣的說着話,一邊從我揹包裡摸出口罩。氣流涌動的緩慢,臭味在空氣中只有一絲,我們應該距屍體還有一點距離。
下來之前,阿約說上次和一個人殺出去,估計是到發生戰鬥的地方了。
爬過幾個岩石下的洞,地勢變得更陡,前路急劇向下延申。張春來甩我挺長一段路,有聰虳加持,這傢伙根據迴音就知道哪裡有路。只好快走幾步追他,橫着的岩石不見了,左右山體也變窄許多,腳下的路雖然滿是大石,在上面跳着走輕快得很。
腳步很快,蹲在前方的張春來,目光正在左右巡視。向下的坡路盡頭,一條河谷橫在山體裂縫前方,張春來正蹲在相接的地方判斷哪裡是去路,屍臭味兒在這裡更加濃烈。
從坡路上下來,地上山體裂縫的巨大岩石直接連着乾枯河牀,河牀深溝下卵石密佈,當中夾雜着很多大小不一圓滾滾的大石頭,每個大石頭附近,都能看到水流深溝的轉彎。身後是山體岩石的拐角,上面岩石中裹着深褐色的土層,就像大肚子,傾斜壓在我們身後的岩石上,使左右去路略呈三角形,放眼望去,三角形的河牀去路時寬時窄,有的地方勉強過人。
“你還真說對了,緩緩栽倒,兩座山的崖面擠在一起”我說道,大肚子一樣的土石那種躺倒的態勢十分明顯。
光束中可見翻滾的白氣,氣流來自右側,原來氣流在我們身處的三岔口打旋。張春來和我估算,從崖中村下來,前行不遠就向右後方拐下來,如果現在還向右側行進,那麼一定會到崖中村正下方。
沿河牀前行,一邊躲避壓在頭頂的漲開土石,有的大肚子一樣的土石就貼着頭盔,一邊還要忍受越來越濃的屍臭,眼球都有發脹的感覺。最上方相接的部分,很多擠壓破碎的石塊懸在上方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
“別出聲”張春來通知我一聲,立刻蹲下來,聚精會神盯着遠處,他在搜索所有輕微響動。張春來的燈光落在不遠的一個只露半身後背的屍體上,屍體呈坐姿,前半身被岩石擋住看不清,露出半個後背和屁股上,滿是白乎乎的東西,微微反光,是高度尸解的體液,粘在衣服上。
惡臭已經無法忍受!
應該不止這一具!
胃裡翻江倒海,咬緊牙關屏住呼吸,我還能撐得住。
張春來站起向前,我和他快步走向那具屍體,靠近的時間裡,兩個人的燈光不斷在前方去路中尋找,果然,半具屍體再往前一點,在河牀的石頭上,又看到一條曲起來的腿,腳跟朝上靠着石頭。
地下環境缺少蛆蟲,尸解只能是腐敗菌,由於屍體不接觸土壤,溫度又很低,往往一具屍體腐爛成白骨化,需要幾年時間。
在半具屍體的面前,幾乎是直角的土石柺彎,形成一個小土穴,裡面還有兩個仰面躺倒的屍體,背靠土石。保持一點距離,我轉到坐姿屍體前方,看到頭被嚇了一跳。
這個坐着的屍體頭部是面朝前平視的樣子,眼睛掉到鼻子上,整張臉下滑,下巴掛着好大一團粘稠物,一直垂到肚子。這個樣子就很奇怪,就像是這人在瞅着裡面的兩個,如此臭味,血肉腐敗成粥樣,但是腐爛的組織不應該從下巴流出。屍體雙肩和後背鼓起把衣服撐得圓鼓鼓的,不僅是腫脹成巨人狀,看身形就知道,活着的時候就有些胖。
躺倒在土穴裡面的兩個,一個上身朝向土石夾角,一個朝向河牀。這兩具屍體仰面躺倒,肚子上一灘灘粘稠物流到地上。兩人的腿靠在一起,附近還有兩個罐頭盒三個水壺,幾個食品袋。
這三個人的衣物是有些青黑的面料,束領拉鍊鐵釦袖口,只在胸前有一條手指般粗細反光材料的橫條,光線一照,反光還很刺眼。
礦工服!
防靜電火花的井下工作服。
張春來拽我的衣角,讓我快走,這裡實在太臭。雖然臭味讓人不願意說話,但我還是叫他別忙,先對情況有個基礎判斷。
“等一會兒,着個屁急”我說道:“我相信死人會說話”
三具屍體的態勢,很明顯是在吃飯的時候,被人突然痛下殺手,尤其是坐着的這個,是端着東西吃的時候,被人在旁邊一刀穿了下巴,手法乾淨利落。拔刀出來的力道,把頭給扶正,也就成了現在的樣子。三個人是三面相對,裡面兩具都是被人按住,亂刀捅爛了肚子。當時坐在這裡吃東西的人,應該至少五人,也就是殺人的至少兩個人才能完成。首先一刀穿下巴解決這個坐着的,出刀收刀電光石火之間不留間隙,抽刀出來,和另一個人一起撲向裡面這倆。
五個人圍在一起吃飯,毫無防備,其中兩個人突然動手發難,也就幾秒就能搞定,只要心狠手穩就行!
必然是老手!
“走啊!瞅個沒完幹屁”張春來的聲調極欲做嘔,拉着我走向河牀。
跟着他去看只露出腿的屍體,我和張春來又向四周掃視一圈,沿着河牀向裡的方向,又看到一個趴在大石頭上的死屍。
“阿約說的上次和一個兄弟殺出去”我邊走邊說道。從夾角的仨人來看,那就不是殺出去那麼簡單,而是在那突然發難殺人。
突然發難殺人!這就變了味道!
河牀的深溝裡,這具屍體的腦袋被上身壓住,一條腿也蜷縮在肚子下面,彎曲起來朝上的一條腿,也像斷了一樣。身邊不遠的石頭上,還能見到一灘黑乎乎的污漬。我在他後背上仔細尋找,這個樣子分明是奔跑途中一頭栽倒,摔進了河道水溝,黑乎乎的污漬是血跡,處在這人身體的右後方,應該是子彈貫通才能有的潑灑狀。
上衣後背腫脹鼓起,加上這人本身就是弓着,衣服上沒有一點破損。
子彈應該是打在腦後!
“哎!小宏!這東西你要不要”張春來喊着話,用刀尖挑着一條奇怪的東西給我看。定睛一瞧,居然是槍揹帶,下面連着一隻奇形怪狀的槍。撿到槍的地方是屍體的後的大石頭旁邊,不長不短,不仔細瞧,都不知道哪邊是槍口。
看到這支槍,心中不免有些狐疑!
五連蹦!
自制的連發槍,說是衝鋒又太短,只有五顆裝彈,說手槍卻帶着前握把,用它打不出自動武器效果,中遠距離的精確度很低,只能是臉對臉的剛槍還可以。下地取寶,這樣的火力沒什麼用,五顆子彈,數量決定了這槍打起來只有兩秒鐘硬氣。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呀!我的手槍速射你沒見過是怎麼滴!”我的口氣有點窩火:“你覺得這種東西在拿黑星的我面前,能討到便宜嘛!”。
五連蹦槍身不長便於攜帶,同時也便於隱藏,下地雖然沒什麼大用,但是藏在揹包或者身上,必要時刻拿出來殺人。
“倒也是!你人就是兇器”張春來道。
槍應該是這人的,從栽倒的方向判斷,他從裡面逃出來,準備跳過擋在面前的大石頭。就在跳起來的時候,射來的子彈貫穿了後腦,槍也丟在一邊,人一頭扎進水道深溝。
“走”我說道:“再去看看別的”。
氣流是緩緩移動,越往前走惡臭絲毫不減。走到近處纔看清,剛纔以爲是在河牀上的屍體,原來只有一個是,其餘的是揹包。這個橫躺在石頭上,手裡也有短槍,和剛纔的五連蹦差不多,只是外形更加醜陋,看來這自制的東西真是隨心所欲,只要能打子彈,啥形都有。
這具屍體頭朝的地方,是那個趴在石頭上的人,橫躺在河牀上,在他前邊還有一副工礦燈,和他手裡的五連蹦不遠。兩腿叉開姿勢奇怪,順着頭的方向,那個趴在石頭上的面朝去路深處,他手裡也有槍,只是他那支稍長一些。
兩具屍體的位置,怎麼看都像是他們兩個在這裡打伏擊,趴在石頭上射擊的那個,被打中面部,而這個橫躺的,也符合在配合射擊的樣子。不能說這倆人槍法太次,是那種槍撐不了場面。到此,阿約說的上次是殺出去,纔有了一點意思。
心裡也不免驚歎!
打死他們的人,槍技水平真不錯!當然他用的也絕對不是自制的破槍。
附近的揹包被翻動過,沒打開的食品,隔着塑料袋都能看到黴團,藥品扔的滿地都是,外表乾淨是剛剛被翻的。張春來走得很急,沒等我仔細查看一下有沒有能用的東西,張春來在前邊大喊:“快點,研究那些破爛,浪費時間”。
“着個屁急!”我也大喊道:“多掌握一些情況,有些事就能想明白”。
越走進張春來,空氣中的臭味變得越發刺鼻,剛剛的那種腐臭爛肉的氣味兒,現在變成尖酸刺鼻,比曬臭的內臟還刺激,氣味兒的變化十分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