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眼即逝,這三天匆匆而過,貞觀四年六月初七這一天,李寬開始正式踏上從軍的旅程,這是一個傳奇的開始,當然沒人會想到他將來會走到那一步,現在前來送別的都只是覺得不捨。
李麗質紅着眼,拉住想要和二哥一起去的豫章,小天香的眼淚早就流了好幾天了,怎麼都不見停。這一次長孫也前來給李寬送行,她身着大紅色的霞披,上面繡着一團怒放的牡丹。頭上飛鳳金步搖隨着她曼妙的腳步展翅欲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此時她站在送別的人的最前面,看着身前和她一般高下的孩子,一陣心酸和驕傲。雖然李寬在她心裡及不上李承乾和青雀李泰,但是卻也不輕。這些年這個孩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如何讓一步步的掙脫病魔,然後變得強健,現在居然穿着三四十斤的明光鎧走起路來仍舊是龍行虎步。當年那隻到自己腰身高的孩子,這幾年長了這麼多,實在是讓她覺得造物之神奇。手上拿着灞橋邊的柳枝,眼中卻是離愁。
不管怎樣,李寬還是要走了,踏上他自己選擇的路:“二郎,到了軍中一定要多聽從李將軍的話,別自以爲是,你還太過缺乏經驗!知道嗎?”長孫開始交代起李寬應該注意的事項,在軍中只有統帥和士兵,沒有什麼王爺之類的特權。雖然李靖可能會因爲李寬的身份,對他稍有照顧,但是卻也容不得他肆意的踐踏軍紀。一旦做的過分。等待他的必將是嚴厲的懲處。
“兒臣省的,母后寬心!”李寬點頭答應道。
“還有,二郎。此去軍中,一定要注意保重身體,前線不要輕易上去,那戰火紛飛的,人命比草賤。你只要在後邊看看就行,適應戰場的氣氛也要一步步來,別一下子就衝到最前面!”長孫又叮囑道。
“兒臣知曉。兒臣此去是慢慢的適應,並未想過要一蹴而就。”李寬躬身答應道,長孫這是在爲他好。雖然在她心裡還是李承乾和李泰比較重要,但是隻要不和這兩個她的親生兒子起利益衝突,長孫還是對李寬非常寬厚的。
長孫一番叮囑之後,將位置讓開。在她身後的李麗質和豫章上前來:“二哥。真的要去嗎?麗質捨不得你!”李麗質帶着哭腔說道。
“呵呵……君無戲言,再說這一次可是你二哥我親自向父皇上奏請纓的,豈能臨陣退縮?”李寬看着哭得梨花帶雨的李麗質,一陣心疼:“好了,別哭了,二哥這還沒走呢!再說了二哥這一次去草原會給你帶回來雪白的小羊羔,還有神駿的馬駒這些東西,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匹像二哥的追雲一樣的馬嗎?這一次二哥幫你弄回開來好不?”李寬許下承諾。寬慰一直哭個不停的李麗質。
“薇兒也要!”豫章插嘴道,她一直想要一匹馬。雖然小灰灰也可以騎,但是長大了一些的豫章已經覺得騎小灰灰是小孩子的事兒了,自己現在是大人了,不能再騎狗狗了。
“好,怎麼會忘了你!”李寬在她的小鼻子尖上輕輕的點了一下。豫章一陣皺眉:“二哥壞,說好不點薇兒的鼻子的,會變成塌鼻子,就不漂亮了!”小豫章向着李寬做着鬼臉道。
“二哥,這一次去危險重重,將這個帶上吧!”李麗質遞過來一個盒子,不知裡邊是什麼,李寬伸手接過,沉甸甸的,看來應該是盔甲之類的東西。
“麗質啊!這是什麼啊?”李寬沒有打開盒子,出口問道。
“二哥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李麗質不願多說,拉着還不願走的豫章離開了李寬的身邊。
李寬打開盒子,發現裡面是一面護心鏡,黃銅鑄就,難怪這麼沉。只是這一面護心鏡怎麼有點眼熟?李寬覺得自己曾經見過,但是突然間想不出來,他本來就不是什麼智計高超之輩,智商也就普通人的水準,記不住這些也很正常。盯着這東西好一會兒,才靈光一閃:這不是李二當初征戰沙場的時候穿的那件明光鎧的護心鏡麼?
這樣的明晃晃的護心鏡,也只有自命不凡的李二敢穿着上戰場,因爲穿着這東西就等於告訴敵人:老子是個大人物,你們來殺我啊!由此可見當初的李二是何其之騷包,只是這種騷包隨着他一路征戰,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從而變成了他無敵的自信。這東西李二一直寶貝的很,因爲就是這面護心鏡好多次擋住了那射來的流矢,救下他的性命,沒想到這一次被李麗質給要來給了李寬。
李麗質拉着豫章就要離去,豫章突然將手裡的包裹扔了過來:“二哥,這是薇兒給你準備的,別忘了薇兒的馬喲!”小丫頭被李麗質拖着,仍舊不忘高喊着。
“行,二哥一定會記住的!你要乖乖聽姐姐的話,多吃點青菜,少吃點肉,別等二哥回來的時候變成小胖妞,將二哥帶回來的馬給壓趴了!”李寬笑着說道。
李麗質和豫章讓開,上前來的就是李寬的小侍女天香了。
“主子!真的不能帶着奴婢嗎?”小丫頭臉上淚痕尤在,哭得是梨花帶雨,嬌弱的身子似那風中弱柳,讓人不禁憐惜。原本一直閃亮的大眼睛此時卻顯得晦暗,那笑起來像是天邊新月的眉毛,在這一刻卻是向下撇着,就像是‘囧’字裡的那兩筆一樣。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主心骨,抽去了精氣神一樣。
“丫頭哭什麼?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嗎,主子這次去的是軍營,不是去旅行,你怎麼這麼不懂事?”李寬伸出手去拭去她臉上的淚水。看着她的眼睛,鄭重的說道。
“可是,奴婢想一直呆在主子身邊啊!主子半夜要吃一頓宵夜,要的是加一點酸醋和一點薑片的白米粥。主子早上起牀不習慣疊被子,要人幫着收拾,主子穿的髒了的衣服都是隨便扔,不知道收拾的!”小丫頭真的想和李寬一起去,所以口不擇言的說着一個個理由,想要說服李寬,哪知道卻越說越讓李寬臉色變黑。這丫頭專門接人短呢,這些事兒豈能隨便說?
“主子半夜要起來小解,不喜歡穿鞋子,此去邊塞哪裡那麼冷,主子不穿鞋會凍壞的!”小丫頭還在說着,李寬連忙伸手捂住她的小嘴:“行了別說了,再說下去,你主子我都沒臉見人了!”
李寬的動作讓小丫頭想起自己說的這些東西似乎不能對人言,轉頭看看周圍,果然長孫和李麗質還有一種都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向李寬,這些事兒都是他們不知曉的,這些毛病都是李寬這幾年才表現出來的,因爲小丫頭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他就越來越懶了。
“真的不能帶你去,乖乖的等着主子回來,知道不?”李寬輕輕的在她的小腦袋上揉弄着,那一頭像是黑色綢緞的秀髮,讓李寬一直都愛不釋手。
“主子!這是奴這幾天趕製出來的,主子帶上會有用處的”天香將一直抱在懷裡的一隻小包裹遞給李寬,這包裹很小,不知道里邊會是點啥。只是看着小丫頭這樣鄭重的神情,李寬也就收了起來。
“知道了,你這一次回宮之後,就直接搬到長樂公主她們那藏玉齋去,不要再住在顯才殿了,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不要再四處亂跑,要乖乖的聽公主的話,知道嗎?”李寬吩咐着自己的小侍女。
“嗯!”小丫頭點着腦袋:“主子一路保重,奴婢不要禮物,只要主子平平安安的回來!”
“好!”李寬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答應道。和這三個小蘿莉告完別之後,李寬再次來到長孫面前:“母后,兒臣這裡有一隻錦囊,希望母后幫兒臣轉交給父皇!”李寬掏出一隻錦囊遞給長孫說道。
“二郎,這不合適吧!”長孫猶豫道,主要是上一次李寬拿出來的錦囊給她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母后這裡邊不是軍國大事,儘可放心!”李寬說道。
聽聞不是事關機密,長孫這才接過,要是事關江山社稷的話,長孫是不會沾手的,這是她一直恪守的底線。
和一行人都告別之後,李寬就要離去了,轉身上馬,小灰灰跟着馬蹄,一路上了官道,然後一扯馬繮,追雲嘶鳴一聲,在官道上疾馳而去。只剩下那陽光中閃爍着一身光輝的背影,在衆人的眼裡越來越小。
追雲在官道上急速的奔馳着,這是這麼多年來最不受束縛的一次狂奔,胯下的馬兒也興奮起來,在那東角馬場怎麼也跑不舒服,地方太過狹小,速度剛提升起來就到了轉彎處或者邊界,只能減速了。
一路上揚起的煙塵在身後越升越高,漸漸的就像是一條九天騰龍一般,在這曠野中飛馳。直到離長安城十里地之外,才慢慢的減速,這裡有着其餘人在等候了。
等在這裡的是李寬手下的那幫小弟,這幾年李承乾拉攏着朝中各位重臣家的子弟,一是年紀漸大,懂得多了,也就不再像以前那樣不在乎了,二是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和李寬分庭抗禮。因爲李寬和這些將門子弟的勢力已經非常龐大了,大到讓李承乾感到威脅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