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狼騎的軍營之前,十幾個百姓正圍着一羣士兵,其中一人身穿玄色鎧甲,頭頂鐵盔之上一縷紅纓在夜風之中招搖,他身上的鎧甲比起別的士兵顯得更爲厚重凝實。※%手中的兵刃也不是一般的馬槊長矛,而是一支亮銀色的點鋼槍。槍身並不是光滑的而是有着淡淡的磨砂,這樣是防止手心汗水打溼槍身之後打滑這一支長槍在火光之下閃耀着一縷寒芒,冰冷像是萬載不化的寒冰一般。此時這位手執長槍的少年軍士正在聽着這一幫百姓的述說。
“我家阿花可是幹活的一把好手,家中十幾畝地全是它耕出來的,甚至別人家的土地也藉着去忙活,整個村子誰不知道我家阿花是村子裡最好的耕牛!”老漢急的是一頭汗水,這頭牛是他一家的安生立命之本,靠着這頭牛他家的農活都是第一個做完的,甚至比起哪些專門給地主老爺租種田地的佃戶還要快速,地主老爺家可是有着好幾頭耕牛呢。莊戶人家這樣一頭牛可是全家最寶貴的財富,可是現在這樣一頭絕好的耕牛居然被一棒子蟊賊給打斷了腿,這樣還能幹活嗎?這是斷了他們一家的活路啊。
“什麼?這阿花是一頭牛?”李寬到了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在一開始他還以爲這個阿花是一個女子呢,這個時代女的叫什麼阿花是很常見的事情,原本以爲是一件強搶民女的大案要案,沒想到只是一個小小的偷牛案啊!這讓李寬有些失望了。可是他卻沒有表現出來,雖然他不瞭解這個時代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耕作方式。但是對於百姓來說一頭牛的價值可是無數人家一家最大的寶貝了,大唐耕牛可是稀少的緊。十里八村也不見得有幾頭。當然這是指普通莊戶人家自己的牛,而不是那些腦滿腸肥的地主家。所以站在百姓的立場,這就是一起天大的案子,一個村子中能有幾頭耕牛那就是富裕村了。
“軍爺,一定要幫我們抓住那羣頭牛的蟊賊啊!現在周圍的萬年縣已經宵禁了,城門關閉,我們這些百姓進不了城,報不了官,這羣蟊賊要是跑了的話,那就討不回公道了!軍爺你們離着我們村子這麼近。一定要幫幫我們!”百姓們說着就開始哀求起來,甚至有些百姓居然跪了下來,他們看來種地的牛就是他們的親人一樣。這樣的事情淳樸的百姓是不能忍的下來的,哪怕他們心底再怎麼善良。
“這件事情,本將知道了,現在本將就將派出軍隊幫助大家一起尋找,相信一定能抓住那羣賊人!”李寬朗聲說道,從這段時間的百姓的述說之中,他知道了這個時代一頭牛是一個什麼樣的價值。也知道一個莊戶損失了一頭牛是怎麼樣的巨大損失。而且自家養的牛斷了腿只能被宰殺掉吃肉,那種不捨的心情。
而且他也有了一個近乎肯定的猜測,那就是現在還在柳樹林中的納蘭英德,還有那幾個躺在地上的傢伙。這羣人出現在這裡,而且有人受傷的時候,不遠處的村子發生了有人偷竊耕牛的事情。這兩件事兒聯繫在一起,那麼就很是可疑了。難道偷牛的是納蘭?這個想法在李寬的腦海中一閃而逝。但是他又覺得不大可能,因爲這個納蘭英德也是勳貴出生。家中不說是富甲一方也算是小有家財,哪一個勳貴家沒有幾家產業?所以這個可能很小,可是爲什麼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恰巧還有人受傷,經過剛纔的查驗,這個受傷的人似乎是被什麼尖銳的圓弧狀的東西刺傷了大腿,這一點又和偷牛聯繫到了一起,定然是他們急着逃走的時候惹怒了他們偷來的那頭牛,被牛角給頂傷了。這麼說來又對得上了。但是總是有什麼相差彷彿,卻又說不上來。
不管怎樣,李寬還是派出了士兵向着四面八方去搜索,偷牛的不論是納蘭英德還是別人,總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逃出太遠,一定還在附近,除非他們也是騎馬來的。
於是一對對的士兵騎着戰馬衝出了營地,手執火把兵刃,向着四周搜索起來,當然納蘭英德等人也被李寬帶回了營地之中,只是卻是沒有讓那羣百姓見到,是從另一個方向帶進營地的。
李寬打發走了這羣百姓,然後走進了營地,回到了自己的帥帳,看着正呆呆的站在帥帳中央的納蘭英德,李寬出聲道:“說吧,你這半夜三更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有那個受傷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看他們的裝束,也不是一般的家丁私兵!”李寬兩步走到了帥帳中央的一張桌案旁,做到了桌案後面的那一張太師椅上。
“楚王殿下,我承認這次偷牛的事情是我做的,我帶着幾個我納蘭家的精銳私兵出來偷牛!”納蘭英德很是爽快地承認了自己偷了牛,並且直言不諱那跟着他的也是他們納蘭家的人,將這一切都扛了下來。
“是嗎?你真的認爲本王會相信這一切都是你納蘭英德做的?你當本王是傻子?讓本王猜猜,是不是真正的主謀是一個大人物,而且這個人還能主宰你們一家人的生死存亡?你要是不將這一切扛下來,那麼這個人就會顏面掃地,而且你的一家人也會因此被這個人打擊報復,家破人亡?”李寬冷笑着看着眼前這個俊朗的書生一般的男子。
納蘭英德確實是長着一張小白臉,他們納蘭家的基因確實不錯,侯君集這個傢伙的夫人就是一個大美人,不然也生不出侯憐兒這麼一個小美人來,李二給太子選妃可是一切都是按照高標準進行的,不僅僅考驗品行,相貌也是非常關鍵的,能被李二選出來成爲太子側妃,侯憐兒也是一等一的美女了。這個納蘭英德是侯憐兒的表哥,是一個標準的小白臉,一張臉上五官都恍若是刀削而成的漢白玉雕塑一樣,顯得很是立體,而且身上也是淡淡的書卷氣,顯得卓爾不凡。
“楚王殿下,既然都知道,又何必揭穿呢,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而且那頭牛價值幾何,我們加倍賠償就是,何必如此認真?”納蘭英德見到李寬已經猜出了事情的真相,不由的這麼說道,對於這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大家暗地裡知道就是了,要是扯開了那最後的遮羞布,將一切都暴露出來,最終不過是大家都不好看的結局而已。所以政治這東西其實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相互妥協,相互爭奪利益而已。只要有利益可圖,那麼什麼都是能坐下來談談的。
“怎麼,現在知道不好看了,當初做的時候怎麼不知道?不怕你們身份高,這些本王都不在乎,哪怕是那個已經逃走的人,本王也知道會是誰,說實在的,他居然會做這樣的事情,本王真是感到驚駭,難道父皇就真的不知道?你們真的以爲瞞得過?想想之後該怎麼辦吧!”李寬冷笑這說了這麼一句。然後走了出去。現在他的府邸和那個人是鄰居,雖然之間隔着厚厚的宮牆,可是卻是一個在裡頭,一個在外頭,這樣的安排不知道李二做的是什麼打算,可是那個人一定會不好受,他不好受也就意味着他背後的那個老奸巨猾的長孫無忌也會跳腳,那麼雙方的關係又要開始緊張了。
“我可以將那幾個‘家丁’交出去,平息這件事情,可是我想在明天日落之前見到那個人,你知道嗎?”李寬最後還是選擇了給李承乾打一次掩護,只不過這麼做李承乾也是要付出代價的,至於是什麼,納蘭英德還沒有資格知道。
“多謝楚王殿下!”納蘭英德已經做好了自己出去頂缸的準備了,哪知道這位王爺居然放過了他,這讓他不由得喜出望外。至於楚王殿下要見太子,這就不是他能管得事情了,這件事兒是皇家自己的家事,自己這些做臣子的,可是管不了。
翌日,三個倒黴的護衛就成了臨時工,成了替罪羊,被李寬交給了那羣憤怒的百姓,然後押送到了萬年縣的縣衙,這件事情很快被那些官老爺忘得一乾二淨,不就是偷了一頭牛嘛,沒什麼大不了的。除了戰狼騎營地外的那個村莊中的那個老農,一直在懷念着他的阿花。
夕陽西斜,殘陽顯得格外美麗,緋紅的雲彩佈滿了天邊,在戰狼騎的營地之外,來了一隻華麗的儀仗隊,上百名護衛保護着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的駛進了戰狼騎的營地,一個身着明黃色的蟒袍的少年從馬車上走了下倆,他身高八尺左右,身材顯得瘦瘦弱弱的,但是一雙眼睛卻是璀璨的像是夜空中的星辰,下了馬車,打量了四周的環境,這個少年郎聲笑道:“二弟到時選的一個好住處,這依山傍水的,可是悠閒的緊啊,羨煞爲兄了!”
“好了,別說這沒用的,你們這些人都在外面守着,記得離着帥帳遠些,要是有誰偷聽的話,當心自己的腦袋!”李寬見到這個少年沒有絲毫的笑臉相迎,反而是冷着一張臉,對着身後的一羣士兵吩咐道:“走吧,進來!”一撩帥帳的門簾,他當先走了進去,那個蟒袍少年緊跟着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