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大地一片昏黃的顏色,戈壁上全是一種荒無人煙的氣象,在這惡劣的自然環境下,所有人都爲了生存苦苦掙扎着,雖然也有水草豐茂的綠洲。可是那裡是大部族纔有的崇高享受,更多的薛延陀的族人是在這茫茫戈壁上追趕着那不知道何時會降下來的雨水,他們就像是一羣苦苦追尋心中大道的苦行僧,所有人一匹馬,一個氈蓬,還有一條大狗就能夠在這荒涼的不知道天其實是湛藍色的大地上游蕩整整一年。
在這種生活壓迫之下,所有的薛延陀的族人全都是騎射精通的超級戰士,他們一個人能夠在大漠之上和狼羣交鋒,能夠在遮天蔽日的沙暴之下逃生,這些已經融進了他們的骨子裡的烙印,絕對不是大唐這種農耕民族可以理解的,他們渴望能夠停頓下來但是卻像是那追風的鳥兒一樣,一生註定漂泊無依,在落地的時候也就是他們生命終結的時候。
所以這些人,習慣了孤獨作伴,一個人可以再蒼茫的戈壁上游蕩一天無所事事,只是趕着自己的牛羊,一個人可以對着荒原上最兇殘的獵食者從容不迫的進行攻擊。他們渴望能夠有足夠的糧食果腹,他們渴望有一個可以讓他們可以停留下來的地點,可是這一切都是奢望,他們的祖先留給他們的只有那一羣牛羊,只有深埋在骨子裡的掠劫本性,因爲他們不會種地,他們習慣了去靠近他們的民族去搶。所以薛延陀雖然建立了他們的政權,可是卻無法大唐一樣有一個統一的君王進行統治。哪怕現在薛延陀的汗王,不過是因爲他手底下能夠戰鬥的人最多。他的人最狠,在這戈壁和草原上。最有效的統治就是手中的弓箭,刀槍。
可是現在一支強大的軍隊卻是在這一個廣袤的地域之中進行他們的狩獵。他們裝備精良,身上的鎧甲比起薛延陀的戰士身穿的皮甲的防禦力強出數倍,他們的刀槍比起這個國度的最強大的戰士的兵刃還要鋒銳,他們雖然不是生長在馬背上的民族,可是他們卻一樣能夠像是薛延陀從小長大的戰士一樣,在馬背上進行熟練的騎射。這一支來去如風的軍隊,成爲了薛延陀最近最爲頭疼的一個心腹大患。在這短短的時間之中,無數的薛延陀的戰士死在他們的手中。但是薛延陀這一邊卻是連對方是什麼人都還沒有弄清楚,他們只有在遭遇對方的襲擊的時候,才知道這羣神出鬼沒的殺才居然到了自己這邊。
蒼涼的草原上,風吹過,一簇簇的牧草泛起墨綠色的波浪,在草叢之間低頭吃草的牛羊時隱時現,牧人在驅趕着自家的牛羊,免得和別人家的混在一起,他們世世代代過着這樣的生活。這裡的草吃光了,他們會遷徙到另一處草場,只要不是草原上徹底的失去了植被,他們是絕對不會停下來的。因爲只有牛羊長得肥肥壯壯的,他們才能活下去,除非他們能夠攻克那座雄立在邊境線上的大唐雄關。去那一片富饒的土地上搶回足夠過冬的糧食,否則這些牛羊就是他們度過漫長冬天的最大依仗。可是離最近的一次搶劫大唐。已經過去了數年,大唐這個強大的鄰國。漸漸的變得兵強馬壯起來,當初只有三五千人馬駐守的邊關城池,現在足足駐紮了一萬五千人馬,這些大唐士兵有着比他們強大得多的裝備,而且佔據堅城之利,想要再一次突入大唐腹地劫掠,恐怕不是那麼容易了。
而且突厥分裂出來的西突厥也在這段時間到了薛延陀的領地,這一片草原養活薛延陀自己人就已經顯得緊巴巴的,更何況多出了西突厥這一支人馬,更加分薄了所有人能夠獲得的草場面積。於是薛延陀人和突厥人之間其實並不是鐵板一塊,反而兩個民族之間都在相互提防着對方,隨時都有可能因爲一些爭搶草場的事情進行小規模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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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延陀雖然是一個國家,可是卻並沒有自己的城池,所有人哪怕是薛延陀的汗王都是追逐着水草而居,有的只是屬於他們的王帳,是薛延陀汗王所屬部落的帳篷,這一支部族佔據着草原上最富饒的草場,有着最多的牛羊還有最強大的戰士,他們居無定所,全然憑着哪裡有豐茂的水草,就去那裡的原則在薛延陀的境內遊蕩着,這一年盛夏,正是草原上牧草最爲豐茂的時節,所有的薛延陀人都忙着放牧,沒有到秋天牧草枯萎的季節,他們還不會爲了如何度過寒冬而發愁,所以一切都顯得風平浪靜。只有那高大的王帳之中,薛延陀此時的汗王夷男卻是愁白了頭髮,在最近的半個多月裡,已經有數個不大不小的部族被不知名的人襲擊,所有的能戰之士全都被屠殺一空,一個部族失去了這些青壯,那麼只剩下老弱病殘的部族在這草原上如何生存的下去?所以這些失去了自保之力的部族,漸漸的向着周圍的部落靠近,成爲了另一個部落的附屬。
這一切在草原上其實都是非常平常的事情,因爲薛延陀雖然說是一個國家,可是各個部落之間卻是有着各種各樣的矛盾,最主要的就是爭奪草場,於是相互之間攻擊是家常便飯一樣,可是這樣斬盡殺絕卻是從未出現過,而且還是接二連三的出現,就顯得非同尋常了,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而且對於薛延陀來說是一件絕對不會是好事的事情。可是這些人到底是誰?他們從何而來?薛延陀的漢王夷男看着眼前的一張粗略的地圖,上面一個個紅色的叉顯得格外的顯眼,這些標註了紅叉的就是那些被襲擊了的部落所在地。可是這東一塊西一塊的,全然看不出什麼來。難道是沙盜?
“絕對不會是沙盜,這些人只殺人。不搶牛羊,甚至對於老弱都沒有殺害。一點都不像是沙盜的行事風格,甚至有些像是一支軍隊!”夷男否定了自己的推斷。這一切顯然是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做出的事,而且行動迅疾如風,在這短短的時間之中居然在薛延陀的境內四面開花的行動着。這樣的機動性,絕對不會是一隻簡單地軍隊能有的。
“大唐,還是突厥?當初我們薛延陀是突厥的附屬,現在突厥被大唐打敗,不得不委曲求全,他們全然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大唐也是有可能的,他們現在兵強馬壯。當初我薛延陀也曾經去大唐搶掠過,大唐也有動手的動機!”夷男第一次感覺作爲一個沒有固定的政權統治方式實在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這段時間不僅僅是中型部落被襲擊,更有幾個大型部落開始蠢蠢欲動,他們想要當汗王的心思可是從未掩飾過,只是一直被自己部落的強大武力壓在下風而已,這一次他們有了攻擊自己的藉口,定然不會放過。夷男感覺自己的統治都不是那麼穩當了。可是這一隻神出鬼沒的軍隊沒有被他抓住並消滅之前,他只有處於這一種被動的狀態。現在他想要鞏固自己的統治的心思居然比找到這一支軍隊並且消滅他們還要來得強烈。
“大汗……好消息啊……天大的好消息!”一個粗獷的漢子帶着一身的羊騷味道。風一樣的衝了進來,哈哈大笑着對夷男說道。
“什麼好事,難道是你家的母羊產小羊羔了?”夷男看着自己這個得力手下,身高足足近丈。一臉的絡腮鬍子,一雙大眼恍若是草原上的胡狼的眼眸一樣,閃着幽幽的綠光。他就是薛延陀首領夷男手下第一大將——大度設。身體壯的像是一堵牆,胳膊比起常人的大腿都要粗上三圈。是薛延陀第一勇士。此時這個草原上最強大的男子一臉的興奮,恍若是中了五百萬大獎一樣。
“大汗。這可比起母羊產仔要大得多的大喜事啊!大汗有了這東西,您的統治就將像那天上的紅日一樣,照耀整個草原,明亮的讓人無法直視!”大度設嘴裡嚷嚷着,似乎看到了夷男徹底的讓草原上所有的部落歸心,然後組成一支無堅不摧的大軍,徹底擊潰了大唐邊關的雄城,他們長驅直入一直打到長安城下,一路上繳獲了無數的糧食,無數的漂亮女人,整個人想着這些,嘴裡不禁流下了哈達子。
“到底是什麼消息,你別光顧着流口水啊!”夷男正在發愁草原上蠢蠢欲動的幾個大部族,此時聽聞大度設這話,不由得振奮起來,他很瞭解自己的這個心腹愛將,並非是一個喜歡誇大其詞的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哪怕當初他們兩一起去另一個部落,結果衝撞了那個部落的首領,兩人被一路追殺足足逃亡了數百里,這個漢子也沒有說過一句後悔的話。
“大汗,這一次我們堵住了一隻來自西域的胡商,大汗你猜我們繳獲了一些什麼東西?”大度設神神秘秘的說道。
“那些西域胡人,金髮碧眼的那種?”夷男有些不以爲意,這些西域人算得了什麼,一個個都掉進錢眼裡了,以爲大唐是遍地黃金,全都削尖了腦袋從遙遠的歐羅巴一路冒着生命危險都要去大唐賣貨。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大唐什麼沒有?稀奇你們這些金髮碧眼的胡人蠻夷的東西?夷男心中大唐定然也是一片富饒的土地,所有的子民都有足夠的糧食,能吃到寶貴的蔬菜,那種綠油油的蔬菜,比起牛羊肉好吃多了,而且還沒有牛羊的羶味。
“大汗,我們可是繳獲了一尊巨寶啊!這是讓大汗一統整個漠北,成爲這一片土地唯一的王的最好時機!”大度設說着就從身後去下一個包裹,這個包裹不大,可是分量顯然不輕,大度設這個強壯的像是狗熊一樣的人,居然雙手捧着都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