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李寬高聲呼喊着,這是一個圈套,是薛延陀和突厥兩方設下的局,爲的就是將他們引出來。李寬從未想過這兩方人會這樣的決絕,之前的廝殺全都是真刀真槍的拼殺,沒有絲毫的水分,在這大雨瀰漫之中仍舊無法掩蓋的血腥味就是最好的證明,那地上的一灘灘的斑駁血跡,見證着之前發生的慘烈戰鬥。可是誰會想到這一切不過是爲了引蛇出洞?這一切都是爲了將李寬他們從暗處引出來。
在薛延陀和突厥之中從來不乏智者,他們能在大唐的邊關久爲邊患,豈是一般的烏合之衆?早在最初獲得那一尊七彩的狼雕的時候,這些完了大半生的心眼兒的智者們就看出了其中的蹊蹺,因爲西域胡商帶來的七彩雕塑這個說法實在是漏洞頗多,這樣傑出的藝術品,不管在什麼地方定然都會受人追捧,何必一路冒着被風沙吞噬,被盜匪殺戮的危險,千萬裡之遙的前往大唐?而且大唐作爲一個農耕民族,他們並不信奉狼這種生物,他們的圖騰是神龍,所以他們在那一刻就開始懷疑,只是沒有合適的立足點,無法推翻這個說法。
在之後,草原上詭異的集結在一起的各方勢力,讓他們徹底的感到其中的蹊蹺,因爲他們相信想那般巧奪天工的藝術品一樣的雕塑絕對不是可以量產的東西,因爲不管雕工多麼的出色,能夠雕琢出那樣的神韻皆具的神狼,可是材料那七彩的琉璃卻是不是那麼容易獲得的,所以有一尊已是得天之幸,要是再多出幾尊來,那麼定然有詐。所以對於草原上各個部落不斷的集結各自的擁護者,這些人徹底的看出了其中的非比尋常,所以他們相互之間開始互通有無,經過一番試探接觸之後,他們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一切的背後,都有着一支力量在推動着。
這一支力量隱藏在暗中。但是卻推出了這樣幾尊神物一樣的雕塑,爲的是什麼?定然所圖不小,再加上草原上現在的局勢,他們大膽的猜測。這一支力量的目的就是草原上各大部落相互傾軋,彼此廝殺,然後他們站出來漁翁得利。這樣的推論一出來,他們頓時知道了這一切背後的主導者大概是誰了,因爲有這樣的能力的人或者勢力並不多。而距離他們最近的就是那個正在飛速崛起的超級帝國——李唐。
所以突厥和薛延陀這兩個在草原上最爲強大的兩方勢力的代表,一方代表着原本強大的老牌實力:薛延陀部和契芯部,另一方代表着新興部族:突厥和回鶻。他們決定引蛇出洞。於是這一場戰鬥就這樣毫無徵兆的爆發了,在這一場大雨之中,沒在這漫天的雷電之下,只有在這種情況下,讓大雨遮擋住對方的視線,讓他們不知道自己的部署才能取得最大的成果。而且他們也不奢望兵不血刃的就將對方騙到,所以安排了無數的敢死隊,這是做給李寬他們看得。這些人用他們的生命來換取藏在暗中的大唐軍隊的信任。用他們的鮮血讓大唐軍隊相信他們是真的在廝殺。爲了召集這些人,草原上的這兩個大勢力全然承諾了很多的好處給他們這些人的部族。所以這一場戲演得格外的真實,無數的鮮血爲代價終於將隱藏在暗中的敵人給引誘了出來。
“撤……這是圈套!”李寬回過神來的時候,整支隊伍已經全然陷入了薛延陀和突厥的包圍之中。四周全都是身穿皮甲的敵人,這些人手中長弓射出無數的箭矢,向着他們直接射了過來,閃耀的箭頭將一滴滴的雨水射穿,然後帶着穿金裂石的力量射到了大唐士兵門的身上。他們身下的戰馬更是被重點照顧,無數的箭矢徹底的扎進了戰馬的身軀,無盡的鮮血濺射而出。染紅四周的雨幕,原本白茫茫一片的大雨,此時變得猩紅刺眼。瀰漫的血腥味更是讓人作嘔。這一切在一瞬間瞬間轉折,大唐軍隊陷入了徹底的絕境。
“殺出去。隨着本將……”李寬大聲呼喊着,此時他的聲音卻是那樣的渺小,雖然他已經竭盡全力,可是身邊無盡的慘嚎,無數的戰馬的悲鳴全都將他的聲音掩蓋在其中絲毫傳不出去。
“啊……”無盡的後悔充斥着李寬的心中,他的心被這種悔恨給全然佔據。這是他的決策失誤,讓大唐這數千男兒陷入瞭如今的絕境,這是他沒有考慮清楚,一時之間的心軟,讓這一次的行動徹底的失敗了,薛延陀或許最後會被毀滅,可是死去的戰士卻是再也回不去了,那一片生養他們的土地,那翹首以盼的他們的家人,他們是再也見不到了。所以他悲憤若狂,心在滴血。
充斥着他的心的憤怒讓他雙目充血,整雙眼眸全都變成一片血紅色,恍若是地獄之中爬出的惡鬼,這些人是李二交給他的,在他手中還不到兩個月現在卻因爲他的一時間的決斷錯誤,徹底的葬送在這一片草原上,這一切都是他的錯誤。他無法原諒自己,也無法原諒這些敵人,他手中的長槍在這一剎那變成了絞肉機的刀刃,無盡的銀光在他手中爆射而出,像是奪命的光芒,每一槍刺出都有一點血花綻放,但是四周的敵人是如此之多,讓他殺之不盡,全都是敵人,全部都是仇恨的眼神。手裡的長槍不知道奪走了多少人的性命,擋下了多少射過來的箭矢,可是四周的敵人絲毫沒有減少,越來越多,越來越沉重的壓迫感,無盡的死亡沒有讓這些薛延陀人感到害怕,他們全都是豁出性命,要將這一直在暗中的毒蛇徹底的斬殺。
“將軍,我們無怨無悔,你自己走吧,他們攔不住你的!”身邊的士兵對李寬這樣喊道,他們這些人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早李二將他們從各自的軍隊之中抽調出來的時候,他們就知道自己有那麼一天會戰死在沙場之上,這是戰士最好的歸宿,這是無上的榮耀,只是他們心中也有無盡的遺憾,沒有見到大唐將薛延陀徹底的打敗征服。
“不,我將你們帶出來,就要將你們帶回去,現在跟着我的腳步,沒有人可以讓我們放棄,哪怕敵人遠遠的超過我們,但是我們是大唐最精銳的戰士,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就是我們,他們想要將我們留在這裡遠遠不夠,這一點人怎麼夠我們殺的,我們要讓這一片草原徹底的成爲無人區!”李寬大聲呼喊着,他現在只有經歷的殺死前方的敵人,只有徹底的衝出敵人的包圍,纔有希望逃出生天,戰馬沒有了,可以去搶,草原上戰馬多得是,只要人還在,那麼一切都不晚。
“誓死追隨將軍!”一個願意和戰士同生死的將軍最能獲得戰士們的忠誠,在這一刻這一支軍隊雖然心中效忠的第一對象還是李二,是大唐,可是李寬的地位卻是在直線上升,這是李寬手中的第三支軍隊,也是第三支忠誠於他的軍隊。
“使用炸藥!”李寬下達命令,在這大雨之中使用炸藥或許取得的效果不佳,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之下,不使用就沒有絲毫的逃出生天的希望,那麼該用的時候就一定要用,哪怕浪費再多也不能姑息。
“是!”這一次李寬他們準備的炸藥更加的先進了,不再是使用陰險的炸藥包,因爲在大雨之中這樣的炸藥包引線被雨水浸溼就不會燃燒,所以使用的是手榴彈,內置的打火裝置其實並不難,借鑑了火柴的引火方式,在拉環上是粗糙的沙皮紙,而另一頭是固定死的紅磷連接着引線,只是引線在遮擋住了不會被打溼的手柄之中。現在這種炸藥包就徹底的演變成了後世的手榴彈了。
一個個鐵疙瘩被直接拋了出去,這些大唐最精銳的士兵全都是身強力壯之輩,雖然此時全然陷入了敵人的包圍,和敵人相互之間交鋒許久,可是還是將這不過數公斤重的手榴彈扔出了很遠的距離。
“轟……轟……”一聲聲的爆炸聲在這一刻恍若天上的雷霆直接劈了下來,在這一個戰場上徹底的震撼所有人的耳朵,一朵朵的熾烈的火光一閃而逝,然後劇烈飛散而出的鐵渣像是一柄柄鋒利的飛刀,向着四面八方綻現出猙獰的獠牙,這一刻所有的突厥人和薛延陀人身下的戰馬全都立即慌亂起來。因爲在這一刻沒有一匹戰馬受過這樣劇烈聲響的訓練,全都撒開了四蹄徑直亂跑亂竄。
“機會……隨我殺出去!”李寬見到這樣的情形,頓時眼前一亮,身後無數的士兵全都跟隨着他,衝殺而出。在他的前方,突厥人已經慌亂成一團,他們沒有經歷過火藥的戰場,而李寬他們卻早就在衝過來之前就已經在戰馬的耳朵裡塞了棉花,並且在這一路上也一直在做着相關的訓練,現在各自操控着自己的戰馬還能保持着最初的隊形,雖然很多戰馬身上全都插滿了箭矢,可是卻還沒有多少戰馬被射死,還能跑得動。而戰士更是在最初折損了數百人之後,防禦住了最初的那一波箭雨之後就沒有在折損多少,現在這一支隊伍雖然減員了不少,可是還有大多數人只是受了傷,並未失去戰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