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海風在海面上吹拂而過,在這個寒冬將至的夜晚,在這大海之上一場浩大的婚禮正在進行,只不過這一場婚禮的新郎還有新娘似乎都不是那麼情願。
大紅的囍幔高高掛起,在海風之中飄蕩,這是船上的士兵在得到李寬的命令之後,在不足半個時辰的時間內佈置妥當的,還有無數熱氣騰騰的吃食,在船上的庖丁的手中不斷地被弄了出來,然後分發到所有的士兵的手中,人手一份盒飯,沒有一個人被遺漏,而且破例的還每個士兵都分發下來二兩的美酒。這簡直是過年纔有的待遇,所以全部的士兵都沸騰了,當得知這是薛萬徹將軍的喜酒的時候,更是讓所有的士兵都巴不得這將軍每天都結婚算了,這樣日子就好過了。因爲他們這一頓不僅僅吃到了大塊的鯊魚肉,還有已經差不多一個月沒有見到的翠綠蔬菜。一直在海上漂着,那裡有蔬菜可以吃啊。
大紅的喜服穿在身上,薛萬徹感到無盡的彆扭,這區區不足兩斤重的紅色袍服比起那一身足有數十斤分量的鎧甲還要沉重。整張黑臉也變成猴子屁股一樣的緋紅色,像是喝醉了酒一樣。要不是這是在大海之上,無處可逃的話,他早就落荒而逃了。當了數十年的光棍,在這一天的時間裡就這樣多了個老婆,這實在是一件荒謬的事情。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的他,總覺得難以接受,可是那個怪力少年王爺在上方虎視眈眈讓他實在是沒有反抗的勇氣。當然在這艘船上還有一個人卻是比起薛萬徹更加的難熬,那就是身穿一身的紅色新娘服的金德曼了。這位新羅的女王大人,原本是來談判的。可是現在不僅僅成了階下囚,還要被嫁給那個粗獷的漢人將軍。這種被自願,實在是讓她死了的心都有了。
李寬乘坐的這一艘大船,安穩的像是一座鎮壓在蔚藍色大海上的太古神山一樣,是那樣的安穩,潮漲潮落都無法讓它有絲毫的顛簸起伏,就像是一片陸地。當然這不是因爲這艘船真的是那樣的安穩,而是因爲除了船上原本的那一隻船錨意外,在這一夜李寬臨時的給它加上了數十個巨大的船錨,這麼多的船錨在海底拉扯着這一艘大船。能顛簸的起來纔怪。此時在這一艘船的甲板上,一座高臺被建立起來,上面用紅色的綢布鋪滿。一支支的兒臂粗的紅燭在高臺的臺階上一邊一支熊熊的燃燒着,整個甲板被照得恍若白晝。
李寬雄踞在高臺之上的那一張椅子上,整個人面無表情像是一塊鐵板,雖然他是這一場婚禮的主婚人,甚至因爲身份特殊他還替代了薛萬徹這傢伙的高堂的位置,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臣還在父子前。所以哪怕年齡還小,可是身份上也說得過去。只是這個時候的李寬還處在絕對冷靜的狀態下,他的那一張臉上是扯不出什麼真心祝福的微笑的,因爲這一場婚禮其實就是他的一個手段。一個要將整個新羅甚至整個半島掌控在手中的手段而已,他看中的是金德曼的身份,還有薛萬徹這個一直跟着他的人的那一份忠心。藉助這一層關係。他看到了一條快速的統一這個半島的希望。
“吉時已到,新人拜天地了!”軍中的大嗓門比比皆是。隨便抓一個都是合格的司儀,只是薛萬徹這傢伙身份畢竟不一般。所以這一次主持這一場婚禮的司儀是這艘船上的船長,身份雖然沒有薛萬徹來得高,可是也是現在李寬手下人之中數得上號的了。這位船長嘶聲力竭的大喊,在大海上傳出老遠,因爲這一聲大喝,所有的船上的士兵都跟着大吼起來:“吉時已到,新人拜天地嘍!”
薛萬徹腳步有些彷徨的走上臺來,在他的手上牽着一道紅綢,紅綢中間是一個碩大無朋的繡球,另一頭被一個蓋着大紅蓋頭的女子握在手中。這個戰場上驍勇無匹的傢伙,此時卻是手足無措,甚至在寒風之中居然開始緊張的流起了汗水,每一步都是踉踉蹌蹌的,因爲他心中此時是一片空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感觸,甚至只有的一個念頭就是,這他祖母的就是大婚麼?真不是人乾的玩意兒!
“一拜天地,天應地合!”司儀高聲宣禮,李寬坐在椅子上嘴角扯出一絲邪邪的笑容玩味的看着這一切,只見到薛萬徹轉過身子對着高臺之外拜了下去。而那個頂着蓋頭的身影卻是不那麼配合了,就那樣站着,什麼都不做。李寬看的眉頭微皺:“來兩個人幫幫新娘子!”手一揮,就有兩個士兵站出來,就這樣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上高臺,要去抓住金德曼,強逼着她拜天地。
“我自己來!”金德曼帶着哭腔的聲音從蓋頭低下傳了出來,看來這位新羅女王最終還是妥協了。
“怎麼,哭什麼,這大好的日子,哭哭啼啼成何體統?薛將軍可是我大唐虎將,豈會配不上你一個小小番邦女王?”李寬聲音冰寒,要是這個女人不配合的話,那麼就再換一種方式,反正這個半島全炸成廢墟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什麼有傷天和,這一切都是糊鬼的,只要你的力量夠強大,歷史還不是自己的寫的!
於是新娘子雖然極度不情願,可是這一場婚禮還是完整的進行了下去,新人一拜天地,之後就是二拜高堂,李寬高高的坐在一張太師椅上面,整個人眯着眼睛,看不出喜怒來,但是就是這樣的情況才更讓人捉摸不透,這傢伙到底在心裡想些什麼。雖然兩個新人都是狀況不斷,可是在夫妻對拜之後,還是順利的進了洞房,從此以後這位棒子國的女王大人就是大唐的媳婦了!
“來來來……這玩意兒拿着,相信你這傢伙還是用得着的!”一桌桌的酒席擺在了甲板上,這是李寬所在的這一艘船纔有的待遇,招待的是這一支船隊上所有的船長,還有大副,雖然酒水不多,因爲還在戰場上面,但是菜色卻是無比的豐富,天上飛的,水裡遊的,地上跑的,只要是想要的,李寬沒有弄不來的,而且來歷神秘,沒有人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是怎麼出現在這位統領王爺手中的。但是這些人作爲李寬的下屬,卻是從不過問這些東西,就像是船上的糧食從來都是吃不完的一樣,他們都已經習以爲常了。
此時薛萬徹剛從洞房之中走了出來,來到了李寬這一桌敬酒,雖然這一場婚禮是如此的倉促,甚至可以說是李寬在已經入夜之後才腦袋發熱搞出來的,可是卻是絲毫不顯得寒酸。薛萬徹第一桌就找到了李寬,來給他敬酒來了,李寬臉上帶着那種邪邪的笑容,將一本冊子悄悄地塞給了薛萬徹,嘴裡還說着一些讓這傢伙摸不着頭腦的話。薛萬徹將小冊子收好,端着酒杯一飲而盡,然後道了一聲謝纔去別人那裡敬酒。
這一場可謂是鬧劇的婚禮一直熱鬧到半夜時分才漸漸的散去,所有的船長大副全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船上,他們心裡其實非常的羨慕薛萬徹這傢伙,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表露出來,因爲這些人之中確實只有薛萬徹的身份配得上這位女王。再加上也只有這位一直跟隨着李寬一路走來出生入死的將軍才能服衆,最重要的是這傢伙這都已經年近四十了,居然還沒有結婚。他們這些人大都已經在家鄉有了家事,所以他們雖然嫉妒,可是卻也覺得這樣很公平。除了羨慕嫉妒之外,沒有別的想法。
夜色深沉,很快過去了,當天邊的星星隱去的時候,一輪大日從海平面上一躍而出,將無盡的光輝灑下海面的時候,新的一天來臨了。這個時候新羅國內已經接到了消息,女王大人被俘了,被那羣大唐人扣留在了船上,這個消息雖然只有少數人知道,可是卻引起了新羅朝堂上的軒然大波。無數的新羅大臣羣情激奮,他們紅着眼,大聲地在朝堂上爭辯着,要將那一支停靠在新羅國土邊上的船隊永遠的留在那裡。可是卻始終無法得到共識,因爲他們之中有很多人擔憂女王大人的安危,這一支一金庾信爲首的力量也是朝堂上不容忽視的勢力。於是新羅國的朝堂成了一個大型的菜市場,無數的新羅國大臣在激烈的爭辯着,就像是爲了一點點菜錢和小販們砍價砍得不可開交的買菜大媽。
可是這些李寬都不知道,當然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他現在很是詫異,因爲今天早上,薛萬徹拉着金德曼來給他請安了,因爲薛萬徹的兄長薛萬仞沒有在這裡,所以李寬成了薛萬徹這一邊的長輩,新媳婦在進家門的第二天是要給家中長輩敬茶的。可是李寬卻詫異地看着走路一切如常的金德曼,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着身材高大粗獷的薛萬徹:這傢伙,真的像是歷史記載的那樣?是一個純潔無比的小白花似的人?真是沒想到啊!但是昨天晚上,明明給了他那東西,怎麼還是這樣?難道說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想到這裡,李寬不由得有些可惜這個白長了一身肌肉疙瘩的薛萬徹將軍了。
“既然已經成了我們漢人的媳婦,那麼以後就要安心的相夫教子,知道了嗎?”李寬端起金德曼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用一種教訓的口吻說道。
“知道了!殿下!”金德曼此時沒有絲毫的反抗跡象,一切都顯得很是順從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