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封魔錄:真魔劫
019、地堡毒屍
兩人不同路,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
李白說他要去永王那裡。
高力士一怔,關於永王謀反的流言早已傳開,但又不好明言,只好勸李白不妨試試別的地方。
李白笑笑,丟下一句“永王通詩賦,永王處好,”便打馬遠行。
高力士苦笑,他知道李白不會接受自己的建議的,甚至連考慮都不會考慮一下,“通詩賦”這樣的條件,對於李白來說具有絕對的吸引力。
蒼山古道,彼此的身影化作小小的黑點,而在遙遠的西方,亦有一隊人馬,正在風沙中艱難前行。
一行人有大理寺少卿獨孤歡,羽林衛參軍郭曖。
另有云麾將軍郭昕,錄事參軍顏頡,率五百騎兵前往巡視西域各處。
郭昕,是郭子儀的侄子。
顏頡,是顏真卿的小兒子。
因安祿山之亂,朝廷抽調西域兵力東平叛,西域兵力空虛,吐蕃、大食多有侵擾,驛路遭毀,通信斷絕。
郭子儀遂上報朝廷,請求派出人馬,巡視各方,以瞭解邊疆情況。
這可不是個什麼好差事,西域動亂,朝廷又無法派出大隊人馬,只籌集到五百騎兵爲用,莫說遇到吐蕃軍,就是遇到大股的馬匪,也不是鬧着玩兒的。
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場九死一生之旅。
朝廷無將可用,郭子儀給皇上面子,說自己舉賢不避親,這才把自己親侄子郭昕報上去,由他率五百騎兵前去,另詔顏真卿之子顏頡爲錄事參軍。
唐軍鼎盛時期,就連步兵都有兩匹馬換着騎,騎兵則爲三到五匹。
現在朝廷無法抽調那麼多馬匹,每人只有兩匹馬。
五十餘人,五百多騎,就是走在寬闊號稱天街的朱雀大街上,也是浩浩蕩蕩一支隊伍。
然而在這浩渺無際的大漠中,卻如一列小小的螞蟻一般,慢慢的蠕動着。
他們出陽關已經有兩日,預計四日後可到蒲昌海(羅布泊),在蒲昌海的綠洲中補給食水後,需再行十餘日,放到焉耆都護府所在的焉耆鎮。
不過,能否準時到達還要看天時,初春時節,風沙肆虐,每天只有兩三個時辰好走。
這些兵將也都是在長安就近招募,之前還從未見識過這毫無生機的大漠,和吞天蔽日的沙暴,一些人因爲水土不服和內心的恐懼,早已病了數日,騎在馬上,搖搖欲墜。
幸好還有郭曖這個“移動城堡”,大風暴時,便張開結界保護衆人。
同時,也好讓這些新兵多些安慰,鼓舞士氣。
天馬上就黑了,風沙已越來越大,必須得找個能避沙塵的地方安頓下來。
郭曖的結界也不可能連續張開幾個時辰的,從傍晚到清晨,沙暴裹着細小鋒利的石子兒狂奔疾走,人和馬匹扛不過一個時辰就得斃命。
郭曖和獨孤歡輪流負責探路的工作。
獨孤歡已經離開大隊一個多時辰,還不見回來,人們心裡涌起不安和焦躁,排在隊尾的士兵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郭昕催馬繞着隊伍跑了一圈兒,囑咐大家跟上隊伍。
“沒什麼好怕的,咱們出來半個多月,什麼事兒嚇到過咱們爺們兒啊。”
郭昕安慰大家時,也是板着臉的。
出發前,這些兵他只集訓了三天,還得加強磨和和馴服,他必須時刻保持威嚴,保持冷靜,不然一旦遇上什麼事兒,這些新兵蛋子非得炸了窩不可。
其實他打心底還挺感謝這惡劣的環境和大風暴的,對於一支優秀的軍隊來說,除了敵人的長矛刀劍外,苦難和艱險是最好的老師。
總有個別人會被淘汰,堅持下來的就會成爲無所畏懼、無往不前的勇士。
風越來越大,地上細碎的砂石開始滾動起來,發出沙啦沙啦的撞擊聲。
風還會越來越大,把這些棗核大小的小石子揚起來,先是膝蓋那麼高,打的馬腿不時抽動幾下。
然後到馬腹,打在馬肚子和人們的腿上,馬匹和人都穿着鎧甲,可以擋住大部分極速飛來的石子,但還是有個別的小石頭兒,打的人生疼。
等到這些小石子被捲起鋪天蓋地的時候,一切就都晚了,人和馬匹都撐不到那個時候,就會被風沙打的傷痕累累,埋進厚厚的沙土裡。
就在昨天,還發生過一件不小的意外。
有三名士兵的羊皮水囊,被風沙捲起的石子刺破,沙暴起時渾然無覺,到了一處峽谷中時,才發現水都漏光了。
荒漠之中,又穿着鎧甲,人不喝水連三天都很難撐過去,三名士兵立馬慌了。
這次行軍沒有配備專門的糧草輜重部隊,所有的武器裝備,水糧都要自己帶着。就連郭昕和顏頡幾個人都不例外。
而且每個人都要看好自己那份裝備,無故丟失,偷竊他人武器、水糧,受軍法處置。
郭昕安慰了他們,並向大家喊話。
“軍紀軍法,是爲了讓我們團結在一起,讓我們每一個人都更加強大,而不是把我們變成一盤散沙,讓一枚小小的石子都可以打敗我們,那些兜兜轉轉的小石頭兒,可以刺破我們的水囊,卻絕不會刺破我們的心。”
郭昕找人幫他們補好水囊,每人只是倒了一小口兒過去,就又把他們的水囊裝滿了。
衆將士深受鼓舞,高呼“將軍威武,將軍威武。”
或是被起伏的沙丘擋住了,或是真的獨孤歡跑出去太遠,終是不見他的蹤影。
每隔一段時間,郭昕就要繞着隊伍跑上一圈,安撫大家的情緒,這讓他有些口乾舌燥。
郭昕也懊惱起來,斥候探路,不管前面情況如何,除非人死了,不然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返回報告,郭曖確信獨孤歡不可能會死,那隻能當他是沒規矩了。
這次軍事行動,郭曖一方面負責巡視各方,另外也好配合獨孤歡和郭曖追討一批黃金,自己這邊屬於配合人家,不好發作。
“怎麼辦?六子?”郭昕問道。
郭昕比郭曖年長,習慣叫他六子,郭曖一般稱他“輝哥哥”,郭昕,字長輝。
“放心吧輝哥哥,一會兒大不了我頂着,獨孤那邊應該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沒了探路先鋒的指引,隊伍行進的速度明顯慢下來,郭昕剛想催促大家快點,赫然發現前方不遠處一人一騎,身後還跟着一匹馬,疾奔過來。
是獨孤歡。
大家顧不上軍儀,歡呼雀躍起來。
總算有驚無險,獨孤歡也的確帶來了好消息。
就在前方五百米處,有一處地堡,可供隊伍過夜。
因爲他在地堡中發現一些異樣,排查危險花去不少時間,所以才耽擱了。
爲了不讓大家害怕,獨孤歡事先說明,他在地堡裡發現了三具屍體。
繞過幾座沙丘,獨孤歡帶人來到那座地堡前,入口處是五塊巨大的巖板樹起,做成的巨石陣。
這些巨石可以有效的防止風沙灌入,免於淹沒入口。
入口就在巨石陣的中心部位,也是一塊薄石板,利用了槓桿原理,拉動石板上的鐵環,可以很輕鬆的把石板升起來。
入口可以容下兩匹馬平行進入。
一支五百多人、一千多匹馬的隊伍進到裡面,還是花費了不少時間。
郭曖起初還納悶這些巨大的板岩從哪兒來的,進到地堡裡才明白過來,這地堡,半是人工,半是天然形成,地下就是個天然的巖洞,經過人工擴建、改造形成。
空間十分巨大,還有幾條很深的巖洞,不知通向何處。
三具屍體,被靠邊擺好。
郭曖舉着火把看了幾眼,屍體已經風乾,但看衣服的破損程度,死亡時間不會超過半年。
這三個人都是中毒死的,渾身紫黑,乾癟。
這種情況必須排查三具屍體的死因,才能確定這裡是否安全。
獨孤歡仔細檢查過屍體,找不到傷口所在,割開死者喉嚨,也可以確定不是通過食水中毒。
毒,八成是通過外部傷口進入死者體內的。
沒有在死者身上找到毒針之類的暗器,也可能是時間倉促,所以沒有發現。
殺死他們的,是人,或者蛇蠍之類的毒蟲,都有可能。
這裡空間很大,四個主要的地下空間,彼此連接,可以容納兩千多人,很可能是某個古老的綠洲部落,或是大型的駝隊發現並改造完成的。
獨孤歡檢查了四所“大廳”和一條天然隧道,已經花去不少時間,暫時沒有發現什麼危險跡象,便趕緊出來通知郭昕一行人。
一共有三條大型巖洞,和五條小的巖洞,爲了防止有人,或者蛇蠍之類的“殺手”出沒,這些地方必須安排士兵輪流守夜。
這倒不是什麼特別困難的事,畢竟躲在安全的地下,就算有人從巖洞裡鑽出,也是自投羅網。
蛇蠍之類,若發現及時,也不會造成什麼危害。
有幾個士兵有豐富的狩獵經驗,提出可以在巖洞裡生起火,蛇蠍之類自然容易不容易過來。郭昕採納了他們的意見。
大家乾脆生起更多的火堆,把四個“大廳”照的亮亮堂堂的,
從那三具屍體上面得到的信息太少了,作爲大理寺少卿的獨孤歡很不甘心。
或者說,他打心底認爲那三具屍體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