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封魔錄:真魔劫
022、前功盡棄
且末河,發源於崑崙山的雪山融水,一路流經播仙鎮、石城鎮,匯入蒲昌海。
郭昕的隊伍逆流而行,沿途都是大大小小綠洲,就算沒有綠洲的地方,氣候也比大漠裡好上許多。
隊伍行進的速度很快。
若是如此,那支黃金駝隊的速度也會很快。
郭曖在蒲昌海買了一條狗,幫助尋找黃金駝隊的蹤跡。
那支隊伍從不進城,在石城鎮、播仙鎮都是駐紮在城外幾裡地外的綠洲內,派出小股人馬進城採購糧食、牛羊。
水自然可在海子、溪水裡取得。
能夠獲得這些判斷,主要是通過那些被遺棄的屍體。
一次發現兩具紫黑色屍體,一次發現一具。
還有一具被割喉處決者的屍體。
那個山羊鬍子,就是黃金駝隊的管事人,一定氣壞了。想到這裡,郭曖咯咯樂起來。
更主要的是,屍體的新鮮度越來越好,他們之間也就差個十來天的路程了。
郭昕的馬隊在綠洲的行進速度更快,而且是急行軍。
黃金駝隊浩浩蕩蕩,趕着許多牛羊,還有個神出鬼沒的殺手需要時不時停下來排查處理,這樣下去,總有機會趕上的。
在播仙鎮到于闐鎮之間,是一段長達八到十五天路程的無人區。
在播仙鎮,每人又多添置了兩具水囊,帶上充足的乾糧,一路沿着沙漠的邊緣急行。
就像是做路標似的,那些紫黑色的屍體,再次出現。
不過都是一具、兩具出現的,總共出現了五具。
有可能是那殺手的毒,數量越來越少了,畢竟這種詭異的毒藥本身就很罕見。
還有就是駝隊的人提高了警惕,無法一次連殺數人。
不管怎麼說,那個殺手都還活着。
還在繼續像一個死神一樣,隱匿在黃金駝隊的隊伍裡,爲他們本該優哉遊哉的旅程,籠上一層深深的恐懼。
在距離於闐還有兩天多路程的時候,遇到一小股土波輕騎兵,大概二百人左右。
這些騎兵在綠洲間穿梭,試探性劫掠一些綠洲部落。
如果沒有大唐的遊騎兵來阻止他們的話,他們就會把這裡變成他們的地盤。
打上一場勝仗,對於這些新兵蛋子來說,簡直是最有效的鼓勵,勝過任何慷慨激昂的演說。
郭昕有意鍛鍊自己的部下,一番簡單勘察後,利用一處峽谷,擺了個口袋陣,迅速殲滅了他們。
這些新兵還是第一次參加實戰,開始即興奮又有些害怕。
等到他們依照郭昕的部署,把敵人打的落花流水時,徹底激發了他們心中的熱血和家國情懷,也更加堅定了他們對主帥郭昕的信任。
郭昕留下兩名活口,以大唐雲麾將軍、左武衛大將軍的名義,修書一封,令他們傳信他們的首領,讓他們明白,唐威赫赫,不可輕犯。
于闐城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兒去,時有小股土波軍前來侵擾。
這裡的建制爲毗沙都督府,由歷代于闐王擔任毗沙都督,現任毗沙都督爲于闐王尉遲孝。
于闐城下轄皮山城、固城城、吉良鎮、胡弩鎮、坎城鎮、蘭城鎮六座小城。
于闐城守軍近八千人,其餘各小城亦有少量守軍。
對於郭昕的到來,毗沙都督尉遲孝尤爲高興,親自出城門迎接,聽到郭昕殲滅一股土波騎兵的消息後,精神大爲振奮。
尉遲孝坦言,近年來常受土波軍的侵擾,甚至有兩次派出大股部隊前來攻打,幾次去書安西都護府和長安,都無法派出強大援軍,一直艱苦守城,早就盼着朝廷派人來。
尉遲孝說什麼也不肯放郭昕走了。
說是打探到可靠消息,這幾天會有一支大股土波騎兵前來奪城,情勢危急。
郭昕有些爲難,那邊三萬兩黃金,也不是個小事兒。一旦落入大食手裡,會對西域局勢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
可若是放任土波奪取于闐鎮,則更是萬萬不可。
一個迫在眉睫,一個是巨大的威脅。
郭曖和獨孤歡商量過後,也建議郭昕留下來,多給他們倆幾匹駱駝,兩個嚮導就好。
毗沙都督尉遲孝安排好一切,找來兩個最有經驗的嚮導,十匹駱駝,馱着八人份二十天的水糧,交給郭曖和獨孤歡。補給絕對充足。
郭昕另寫一封書信,相當於介紹信的意思,眼下他對西域各城駐軍並無權力調動,只能請求配合。
郭昕囑咐他們,萬一發現對方勢力龐大,就尋求疏勒城或是其他地方的守軍幫忙,千萬不可硬來。
他沒見識過郭曖和獨孤歡的戰鬥方式,自然免不了擔心。
先說郭曖和獨孤歡這邊兒,兩人來回換着馬匹和駱駝,還給倆嚮導穿上全套的盔甲,四人冒着風沙趕路,一天可以多走兩個多時辰。
這一天一行四人來到了徙多河流域,這裡的綠洲中已有不少土波人的部落。
土波軍隊也可以通過大勃律、小勃律的走廊,翻過大雪山,來到西域境內。
當然,還有不少的吐火羅人、大食人。
這裡民族衆多,各種勢力犬牙交錯。
許多佛寺被搗毀,當地的居民說有一支來自西方的聖火真理教徒,他們頭戴火紅的帽子,脖子也用血染紅,行事極其兇殘。
他們的神使告誡他們,殺掉異教徒和叛教者,就是對真理之神的讚頌。
爲了宣傳他們的教義,他們會屠殺佛寺裡的僧衆長老,焚燬寺院。
郭曖雖未剃髮出家,但畢竟與佛門有着極深的淵源,看到那些燒成一片焦土的寺院,難掩傷心。
而且這個所謂的聖火真理教,也許正是預言中的真魔劫。
兩位嚮導常年在西域各個城市、綠洲間穿梭,路熟,人熟。很快打聽到黃金駝隊的下落,那支二百多人的駝隊的確到過這裡。
十五天前到達這裡,在這裡修整了七八天後,又繼續西行。
七八天路程的差距,很是揪心。
與黃金駝隊的距離越來越近,總算趕上來了,可此地距離唐與大石的邊界也很近,也就是十五天左右的路程。
能不能追得上,很不好說。最惆悵莫過於失之交臂。
向西走有兩條路,一條通向喝盤陀,一條通向疏勒城。
喝盤陀主城仍在唐軍控制下,周邊小城大半已被土波侵奪。
就連疏勒城也和于闐城一樣,時常受到土波騎兵的侵擾,不過相對還是安全很多。
經疏勒鎮,可以通過烏孜別裡山口,沿着赤河一線,翻過蔥嶺到達大石。
兩名嚮導介紹,走喝盤陀到大石會很麻煩,出唐境後還要在吐火羅境內走上好幾天才能到達大石。
而且喝盤陀一帶各種勢力犬牙交錯,這兩年都沒商隊走那條路了。
那種二百多人的大型駝隊,肯定是走疏勒方向的。
路上的確遇到幾股土波騎兵小隊,還有兩支馬匪。擔心向導的安全,不易近戰,所以郭曖和獨孤歡一出手就是大招兒,連殺帶嚇唬,把人全打退了。
三日後,他們安全到達疏勒城。
疏勒,是佛國,是惠琳師兄的故鄉,當年鳩摩羅什大師也曾在這裡駐錫說法。
疏勒國爲漢初西域三十六國之一,地處絲綢之路交通樞紐,是漢文明與西方諸國文化的交匯處。佛教由西域傳入中土,疏勒是爲首站。
西漢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疏勒正式歸屬中原王朝,至漢和帝永元七年(公元95年),遣班超出使西域,鎮守三十一載,大大鞏固了中原政權對西域的控制。
歷代中原政權皆以疏勒王代理疏勒都護之類地方長官。
隨着中原政權的興衰更迭,疏勒國一直受到匈奴、突厥、土波等民族的侵擾,但親向中原漢族政權之心,始終不改。
唐太宗貞觀十三年(公元639年),疏勒國不堪突厥部落的侵擾和剝削,第三次派遣使者入長安,要求中央恢復對西域的統治。
對於疏勒王的盛情,再難推辭。太宗皇帝果斷出兵,收復高昌,設立安西都護府。
至貞觀二十三年,安西都護郭孝恪十年經營西域,從突厥手中奪回龜茲、疏勒、于闐等地,幫助西域各民族從突厥的殘暴統治中解放出來。
同年,太宗命令郭孝恪將安西都護府遷往龜茲,恢復兩漢以來的舊制,正式建立龜茲、疏勒、焉耆、于闐四鎮。鎮,即軍鎮,是唐派駐西域的軍事機構。
上元二年,設立疏勒都督府。
都督府歷任都督,由地方少數民族首領擔任,受中央冊封世襲。
疏勒都督爲歷代疏勒王擔任。
見到長安派人來,疏勒都督涕零淚下,聽說朝廷已經收復長安、洛陽二京,更是面朝東方長安的方向行三跪九叩大禮,山呼萬歲。
郭曖和獨孤歡自然也很感動,疏勒國自漢以來,向來心向中原,矢志不渝,今日一見果然不虛。
疏勒王熱情款待,席間雙方交流了各地的情況,這兩年來,疏勒飽受侵擾之苦,疏勒王顯得頗爲感慨,又對中原秩序的恢復感到歡欣鼓舞。
疏勒王介紹,烏孜別裡山口是通往西方的主要通道,大型商隊多是經過那裡向西而行。
然而,別說近一個月來,就是一年多來,都不見大型駝隊到過疏勒境內了。
疏勒王對境內管理十分留心,雖是各國、各族交匯之處,但種種往來人物,都管理的井井有條。
就算他們分散成小股商隊,也該有所發現纔是。
然而,並沒有。
郭曖、獨孤歡二人腦袋裡一片空白,追逐月餘,難道就這樣前功盡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