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他們不明白,阿真也不打算解釋,轉身走到御桌前,手拾一塊銅令大喝:“段奕平。”
大王下令,三人急跨到御桌前,段奕平上前抱喝:“臣在。”
“命你駐守大營,下令三軍時刻準備破攻敵寨,不得有誤。”
“遵命!”
把手中的銅令交給他,再拾起塊銅令吆喝:“魯丫聽令。”
“恭領王令。”魯丫跨步上前。
“既刻整頓水師,隨時聽候調遣。”
“得令!”
對水陸兩軍再一番謹慎吩咐,阿真急步下了御桌,指着佈道大喝:“跟我到長沙,走。”這次他要水陸迸進,定把江南給撕成碎片。
“是!”佈道不是很明白,然大王御令莫敢不從,火速緊跟其身後奔出營寨,躍上馬匹,披星戴月速向長沙策蹄狂奔。
三月春分來至,四下的萋草繁花已是盛怒,從營寨急蹄向長沙,正午縮於蔭密大樹下稍稍歇息,躲避微灼太陽,反正向西疑移的周軍大隊人馬再快也得夜間抵達,晌午再出發仍然來得及。
江南地處熱帶,春夏來的極早,於馬匹上奔馳了大段時間,阿真的後背已是層層熱汗溢冒,大理此次南入,所奪之地皆無變化,至少百姓們感覺不到任何的變化,只是重要的戰略軍地與境線,百姓們盡數被清空離開。
就像長沙,此城巨大,城內本有十餘萬居民,然而長沙位於極重之處,又依靠境線,所以百姓們不得不遷至無受波及之所佔安,其人事之繁雜,直到現在段語嫣依然也沒有個明確的彌補方針。
然,重城就是重城,城高十三丈,厚達七丈,地理位置更是落坐於四通八達的旱道水道之中,是江南不能再重的一座巨城,當時段語嫣爲此城白了不少頭髮,流了大量的鮮血,可大王現在卻要白白把長沙送與他人,這是何道理?
右先鋒哥羅站於大廳中,仔仔細細觀看手中詣令,一再確認校對,無可作假。一張很有殺氣的狠臉佈滿濃濃的疑惑,大王到底要幹什麼?
“立即傾城中所有柚洞、草、柴、蠟,於全城灑、扔、掃、噴,草倉糧袋內暗裹硝碳等易燃易爆之物。”詣就是詣,雖然不明白,大王詣意不能不遵。哥羅揚聲施令完,看也不看錯愕的將軍們,一手緊握着腰劍,一手提麾,大步如風闖出了將府。
錯愕難當的衆將急跟出了將府,張張不明所以的黑臉覷來看去,奔到巨大的校場,喲喝齊集所有兵馬,快步奔到哥羅身邊,欲言又止抱拳道:“右將軍……呃,除吩咐留守的兩千兵士,五萬皆已齊集。”
哥羅掃看麾下將軍的茫臉,別說他們了,就是他也不明白大王是何意。殺氣騰騰的狠臉一掃,不多片言揮掌大喝:“巡邏兵馬出城四面清探,所有人馬速從南面出發湘水。”
“上馬……”
“出發……”
右先鋒命令下達,四下的將軍拉聲吆吼,馬蹄嘶聲忽然間大作,一匹一匹的快馬、軍旗率先往巨大的南城門奔出,三種步兵井然有序邁出大步,奔跑履聲沙沙響側,鎧甲人龍極快便消失於這座千年古城之內。
長沙右下方五十里地的湘水地域,駐邵州、衡州、吉州的將軍們齊集於一處水澗山峰林內,三萬兵馬于山峰內休息造飯,日陽隱隱下落之際,關卡兵士飛奔向重兵中央的那棵參天巨樹,見到坐於椅上的大王,急速稟報:“右先鋒五萬人馬奉命前來。”
坐於樹蔭下喝着香茶,阿真氣定神閒道:“讓哥羅過來。”
“是!”兵衛應聲離開,從長沙急來的哥羅便步履急驟上前,見到大王,雙膝脆磕,“臣參見大王。”
阿真第一次見到這個右先鋒哥羅,但見此人長的人高馬大,一雙眉毛粗的離奇,一雙單皮眼細窄,臉形微圓,那五官一看就讓人覺的好像打小就不會笑一般,一句話概括,非常有殺氣。
“你就是哥羅?”這傢伙就是憫兒所描述的,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的牛叉人物?
“臣是。”哥羅也是第一次見到自家大王,輕輕擡起殺氣騰騰雙眼凝看,此大王樣貌溫文,氣宇軒轅,年紀很輕,身上有着公主那種隨心隨性滂沱大氣,彷彿他本就應該跟公主在一起,不管是氣宇還是氣息竟如出一轍。
憫兒對這傢伙的評價就倆字,牛叉!如何的牛叉?她徵南洋諸國時,這傢伙只是前右先鋒麾下的一名戰將,然前任右先鋒於公河遭泰國兵馬圍困,他保自家將軍突出重圍,身受數箭不死,反而前右先鋒卻一命嗚呼。他在河畔的大寨內調養未愈,請令五萬兵馬力闖過公河,踏平了泰國營卡不只,憑一股火氣,連萬象都要被他給挑了,此將真可謂是虎將,卻也亂來的有夠可以。
聽他應是,阿真點了點頭,拾起茶杯淡道:“原來你就是那個不服從軍令的將軍,起來吧。”
右先鋒居功甚偉,極得公主倚重,然大王卻不誇他功勳,反責其行,四下的諸將皆異,目光齊向哥羅殺氣騰騰的臉上投去。
哥羅臉龐微變,應喏過後,挺起身不敢多言。
戰爭燃燒的硝火是巨大的,不是一場兩場,身爲一位將帥,勝敗且先不論,考濾的一定要是大局,若沒有這個領悟,就須剋制自身,做到令行禁止。這樣,此將可爲虎將;反之,一介匹夫罷了。
眼前這個哥羅其勇無可置疑,可其亂也無以匹敵。去年的南洋之戰,泰朝內外惶恐,歸心已顯,他才能趁虛而入,其功要歸得歸於憫兒治國有方,而不是他。若不是憫兒愛民如子的策略方針,別說萬象,恐怕公河就能把他搞的灰頭土臉,不過他還是有可取之處的,至少那身馬背武藝就讓人喜愛。
“嗯。”靜靜看了他半晌,阿真微笑比手邀請:“時間尚早,坐下和我喝杯茶。”
哥羅不解大王深意,殺氣騰騰目光佈滿疑惑,遲疑小下,急揮開披肩,緊繃坐於他對面,抱拳相謝:“謝大王。”
他一落坐,王可姑便徹上了清茶,阿真見他小心亦亦捧茶相謝,笑容可掬地點了點頭,在他淺飲一口完,開聲詢問:“可有按令於城內備齊燃燒之物?”
“大王詣令,臣自當遵從。”哥羅放下茶杯,虎抱雙拳一一稟報:“臣命兵士傾城中所有燃油灑於各處,各角也都堆聚乾柴稻草,糧倉、兵倉、房舍都擱有硝碳等物……”話落,疑惑小心輕問:“大王爲何要焚燃長沙?”
認真傾聽的阿真翹着笑,毫不隱瞞說道:“若我所料不錯,今夜夏周兵馬會突襲長沙。等他們一入城,我便對長沙四面包圍,周軍進城發現長沙是空城,定然大驚,再遇圍兵,必驚惶失措,所以一定會於長沙爲救浮堅守不出。然他們不知,此城就是座送他們下黃泉的閻城。”
終於明白了,哥羅殺臉大喜,忘了君臣之份,急湊上前詢問:“周軍確定會趁夜來襲長沙?”
來這裡的路上,四下的探馬回報了數次,沐天青率十餘萬兵馬正急速向西移動,姓沐的被姓周的逼急了,鋌而走險了,俗話說的好,再聰明的雙眼若被慌亂所蒙,那麼也是會幹出愚蠢的事來,畢竟還年少啊。
“不能確定,不過此舉對我們沒有任何壞處。”阿真裂嘴而笑,想到馬上就能逮到姓沐的,馬上能讓小雞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他心裡佈滿一股濃濃的雀躍,此雀躍比佔領江南更讓他興奮。
大王笑的如此陰險,哥羅心裡突兀,猛地想起面對的是大王,趕緊坐正身板,慎重道:“若真是如此,那前來偷襲長沙的周軍必定不少,單憑現下的八萬兵馬恐怕不太夠。”
“以有備之師圍愴惶之旅,八萬嫌多了。”長沙無人,早就灰頭土臉的周軍知道中計,逃都來不及,哪裡會有反擊的餘地?阿真笑逐顏開,擡起根手指說道:“爲了保險起見,我事先讓佈道接管荊湖兵馬以爲援,萬無一失。”
聽聞左先鋒也來了,哥羅大喜點頭,“周軍定然大敗。”
敗是肯定會敗的,笑看興奮的哥羅,阿真目光漾着濃濃笑意,問題是敗後該如何打開南入的缺口,這才至關重要。黑夜降臨後的這場戰爭特別的巨大,單單一個半夜夠嗎?若無法再天亮前摘下黃州,此戰將失去最具深度的意義。
夏周軍寨。
江南北路行軍道上,十六萬輕甲步履沙梭,寂靜向洞庭湖方向的潭州急行,領前的大將有猛虎大將軍、龍騰左將軍、龍騰右將軍及監軍沐天青。
於自已境內行軍,沐天青依然隱隱覺的不安,爲何不安卻不知曉,只是覺的事此太多倉促,可想來想去也沒發覺有什麼不對,若攻不入長沙,他便速退回潭州,並無太大風險,爲何會感到不安?
夜晚來臨前一刻,十六萬兵馬抵達了嶽州,駐嶽州官將早已接到情報,清肅了城池街道,儘量做到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