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意見達成一致後,閆重烈終於將手從我的脖子上撤走了。
我目光警惕的盯着他,用手揉了揉被掐的生疼的脖子,一邊清着嗓子,一邊對他擺了擺手:“紅毛鬼,你離我遠一點,我自己會跳。”
“臭丫頭,你是不是找死,敢這麼跟我們閆王大人說話!”閆重烈還沒有吱聲,那個絡腮鬍倒先不樂意了,衝我揮了揮拳頭,惡狠狠的威脅道,“信不信我現在就打爆你的腦袋?”
“阿豹,退下。”出乎意料的,閆重烈聽我這樣說,雖然臉上還掛着陰沉沉的笑,卻並沒有做過多的刁難。反而擡了一下手,阻止了那個打算要上前揍我的,叫阿豹的絡腮鬍大漢。
對絡腮鬍說完之後,閆重烈又重新將視線轉移到了我這裡:“好了,現在沒有人礙事了,你可以跳了。”
話落,就好整以暇的雙手抱臂,一臉不陰不陽的表情,看的我脊樑骨一陣發毛,從腳底心躥上來一股涼意。
雖然之前說寧可跳下去摔死,也不要被閆重烈掐死!這話是不假,可臨了真的到了要往下跳得一刻,心裡還是怕的要命。
“砰砰砰——”心跳快的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我站在高高的,懸空掛着的樓梯邊緣,攥緊了拳頭,腦袋有些暈眩的朝外面探了一眼。只一眼,原本就暈眩的腦袋,就更暈了。
而底下大堂裡,原本在喝茶的人,現在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杯盞,一個個仰着脖子像看耍猴戲似的,目光意味不明的盯着我。隱隱透露出來的幸災樂禍,彷彿在無聲的鼓勵我說:“跳啊,快跳啊,我們正等着看呢!”
一對上他們的視線,我便不由自主的吞了下口水。剛邁出去的腳步,又下意識的往回縮了一步——葉小魚,你可要想清楚!你來這裡是爲了拿手鍊救鳳淵,而不是爲了送小命!你自己死了沒關係,但是在另一個世界的鳳淵,你有沒有想過,他該怎麼辦?
不,我不能跳!我必須拿到手鍊,活着回去!這麼想着,人就本能的開始往後退。然而才退了兩三步,突然感覺背後猛的傳來了一股大力。毫無防備之下,我踉蹌了幾步,身體就不受控制的朝外面撲了出去。
“啊!”我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試圖想抓住什麼東西。但不過是徒勞,除了冰冷的空氣,指縫裡什麼都沒有留下。在萬分驚恐中,我最後還是被迫離開了樓梯,仰面墜了下去。
“看你一時半會似乎很難下決心,我就順手幫了一把,不必客氣。”在急速往下墜的過程中,閆重烈站在樓梯邊緣,居高臨下衝我勾着嘴角,揮了揮手。
一臉陰厲的表情,分明在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敢跟我鬥,你還嫩的很!
我看着這樣的閆重烈,一邊身體往下墜,一邊擡起手衝他豎起了兩個中指。最後才緩緩的閉上眼睛,心灰意冷的等待死神的降臨。
就在距離地面還有幾公分之處,我以爲自己的後腦勺會像摔爆的西瓜一樣,血流滿地時。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身體徒然一輕,整個人彷彿是被一朵輕柔的雲給托出了,又像是掉進了鬆軟的棉花堆裡。總之在屁股着地的一瞬間,不僅沒感覺到任何痛楚,反而還覺得特舒服特過癮。
這是怎麼回事?我愣愣的躺在原地,隔了好一會功夫,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安全着落了。不僅安全着落了,而且還做到了閆重烈的要求,毫髮無損!
稀裡糊塗的從地上爬起來後,我視線茫然的朝大堂四周掃了一圈,心裡隱隱總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問自己——是不是他來了,是不是蛇精病來了?
可是將底下所有的面孔都看了個遍,還是沒有看到那張讓我日思夜想的臉。
確定鳳淵真的不在這裡,我又陷入了沉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我來了冥界之後,身體也跟着恢復了前世的靈力?可是不對啊,要真這樣的話,之前我也不會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了。
“想不到,你的命還挺大的。”見我安然無恙的從地上爬起來,閆重烈的臉陰的已經快要下暴風雪了。話落,便縱身一躍,就從剛纔我掉下來的樓梯上跳了下來。連身體都沒有晃動一下,便穩穩站在了地面上。
呵呵,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現在,我可以走了嗎?”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隨後擡起頭,目光冷冷的盯着閆重烈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問道,“你應該不會對自己說過的話反悔吧,閆王大人?”
面對我極盡諷刺的提問,閆重烈並沒有急着回答。而是順着我的視線,同樣目光冷冷的回望着我,彷彿要在我臉上看出一個洞來。
隔了好一會,才眯了眯眼睛,略微揚起一點下巴,從那張和鳳淵極爲相似的薄脣裡,低低的吐出了四個字:“當然不會。”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的閆重烈剛纔看我的眼神,好像變得和之前有點不一樣了。但具體哪裡有變化,又完全說不上來。
“那麼再見。”我往後退了幾步,擡手在空氣裡隨意的撥了幾下手指,在轉身之前,又補充了一句,“再也不見!”
“啊!”不料才走了沒幾步,感覺手腕一緊,便被人死死扣住,向後拖了過去。下一秒,也不等我反應,人已經被仰面按倒在了一張四四方方的茶桌上。
“你還想幹什麼?”我瞪着從上往下俯視我的閆重烈,咬牙切齒的問,“是你自己說的,只要我從樓梯上跳下來毫髮無損,就放我離開。”
“也是你自己說的,不會出爾反爾!那你現在這樣,又算什麼意思?”
“看來,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是你,而不是我。”見我擡腳要踢他,閆重烈毫不留情的用膝蓋狠狠抵住了我的小腿內側,讓我瞬間不能動彈了,“我只說之前你大鬧茶樓的事,可以一筆勾銷。”
“卻沒有說,你叫我‘紅毛鬼’這三個字,也可以一筆勾銷。”
“……”我終於發現了閆重烈和鳳淵之間,兩兄弟爲數不多的其中一個共同點——睚眥必報!
“叫都叫了,你還想怎麼樣?”我看着眼前慢慢欺下身來的人,心裡滲得慌,完全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問得好……”閆重烈故意將語調拖得長長的,陰沉的目光一順不順的落在我的臉上,薄脣一開一合,緩緩的說道,“人做每一件事,都不能衝動。一旦衝動,就會爲此付出代價。”
“而我現在,就是要讓你知道,亂說會,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此話一出,閆重烈就對站在一旁候命的絡腮鬍使了個眼色。對方會意,彎腰從長靴裡抽出了一柄匕首,畢恭畢敬的遞到了他手中。緊跟着寒光一閃,一柄兩指寬,和我的楓棱差不多大小的利刃就出現在了我眼前。
“唔!”與此同時,當我的注意力落在匕首上的時候,閆重烈已經胳膊一壓,炙熱的手掌就死死捏住了我的臉頰。
“你不是能說會道嗎,把舌頭割了,應該就安靜了。”這麼說着,閆重烈故意用冰冷的刀刃,在我的臉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來回摩挲着,“和小命相比,割一條舌頭,可是划算的多了。”
划算你妹!既然划算,你怎麼不把你自己的舌頭割了!
我死死的盯着他手中的匕首,由於臉被捏着,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在心裡拼命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