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用於灌溉農田的人工水渠,積年累月爲農業提供便利,到了戰爭時期,還能夠爲本方部隊提供行動掩護甚至作爲戰鬥掩體。(的工程師理應獲得一枚勳獎章。
和以往一樣,夜襲部隊並未攜帶笨重的反坦克裝備,和烈性炸倒是管夠——德國缺乏稀有金屬,缺乏汽油燃料,相較而言,最不缺乏的應該就是炸等化學品了。考慮到伏擊戰的需要,林恩自告奮勇地率領一小隊士兵攜帶炸在路旁埋伏。
當然了,埋伏不是簡簡單單的埋炸、伏地等待。隔得太近,月光下容易被敵人提前發現;隔得太遠,難以及時有效的控制炸。爲了這個距離,林恩可花費了一番心思,他將自己的小隊一分爲二,自己帶上親點的布呂克和弗林斯在西端“打頭。”進攻的號角也將從這裡發出;另外三名經驗較爲豐富的士兵隔着上千米的距離在東端“截尾。”以便最大限度地給敵人制造破壞。
這一次,蘇聯人並沒有讓躊躇滿志的林恩等待太久。就在前面那支戰鬥部隊過去後不到半個小時,路面上再次傳來了車輛的轟鳴聲。拿着普通望遠鏡,林恩在月光下看到了第二條“黑色長蛇。”它的前後距離遠遠超過了之前設想的一公里。臨時更換位置不僅容易暴露目標,短時間更難以尋覓到具有隱蔽性和保護性的位置,林恩當機立斷,變“打頭”爲“擊腹。”並以言語和兩位同伴進行了溝通。
看得出來,弗林斯和布呂克都很緊張,林恩自己的心情亦十分忐忑。趁着敵人相隔尚遠,他打趣地說:“夥計們,我們打這樣一場伏擊戰,戰果可要比普通部隊一個團打一天還要大哩!就等着鐵十字勳章吧!”
從參軍服役的時候算起,三個人加入德隊至少也有大半年時間,胸前卻還都是空空如也,就連一枚戰傷勳章都沒有拿到(這個最好不拿)。生存固然重要,但對榮譽的渴望那是潛藏在血液和骨子裡的。雖然林恩的話一點都不好笑,但三人還是各自面露笑容,稍稍調整心態準備迎戰。
伴隨着轟鳴聲的增大,蘇軍縱隊終於抵近這一段路。因爲是大片的農田和零星的屋舍,這一帶很是開闊,別說坦克,就連一門火炮都難以藏身。因此,蘇軍雖然以數輛吉普車和摩托車突前擔當警戒,卻沒有很認真地沿途查看路邊田野,更致命的是,他們自以爲聰明地關閉了車燈,卻忘記了明朗月光早已將他們的行跡照得一清二楚。
“趴着別動!”林恩小聲提醒同伴,並將腦袋和身體緊貼地面。這時候,灰色調“豌豆迷彩裝”的隱蔽效果就出來了,蘇軍的先遣車隊以大約四十碼的速度從近處駛過,卻沒有人注意到這三塊危險的“石頭”。
前面這一陣轟鳴聲漸漸遠去,後面更加磅礴的隆響聲正在靠近。林恩擡頭一看,嚯,排頭居然有坦克,而且還不是兩三輛!
在戰爭爆發時,蘇聯的工業規模與質量完全不及德國,但豐富的戰略資源以及西方盟軍的慷慨援助使得他們在戰爭後期組織起了遠甚於德國的軍工生產,僅1944年一年,蘇聯就製造出了近3萬輛坦克,而且綜合性能出色的T-34中型坦克佔到了一半以上。以至於到了戰爭後期,他們在戰場上似乎從不缺乏坦克。
如林恩最初所猜想的那樣,這支長長的蘇軍縱隊中確實有大量用於拖曳火炮的卡車,但即將上鉤的魚要比自己最初設想的更爲兇悍——且不說這支車隊達到了師級規模,也不管每一輛拖曳大炮的卡車上有多少隨時可以投入戰鬥的士兵,光排頭那十多輛T-34看着就相當頭疼了,這仗怎麼打?
在沒有配備對講機和其他通訊裝備的情況下,林恩這時候無和埃裡克進行溝通,實際上打或者不打,決定權完全掌握在他自己手中。冷靜地審視戰場,林恩忽然有些懊惱和遺憾:要是突擊小隊能夠配備一臺無線電,直接引導本方炮火中途伏擊這些蘇軍炮兵該有多好?
可是細細一想,此時德軍終究不比美軍,又失去了制空權,根本難以組織起足夠強大的野戰炮兵。若是重回幾年前的輝煌時期,兩三個批次的斯圖卡就能夠將敵人如此規模的車隊炸得一塌糊塗吧!
在令人無比緊張和壓抑的轟鳴聲中,排頭的T-34隆隆地從跟前駛過,林恩可以清楚看到炮塔上的坦克兵以及搭“順風車”的步兵。他們就像是古代戰爭中被派來保護攻城器械的重騎兵,因爲兵種的關係,他們帶着與生俱來的高傲,對這種低強度的護送任務心有不屑,卻又因爲軍令和責任而不得不認真對待,以至於看上去謹慎而又從容,瀟灑卻不鬆散。
“遲早有一天“”林恩本想在腹中惡狠狠地咒罵對方,卻發現無論自己的怨念有多麼深重,不久之後這些蘇軍官兵就將迎來勝利的狂歡,他們的紅旗也將在柏林的國會大廈上高高飄揚,並在廢墟中享受勝利者應得的獎賞。
震耳的轟鳴聲中,每一輛T-34從跟前駛過時,林恩清楚感覺到身下地面的顫抖——難道就連大地也對這些兇悍的鋼鐵戰車心懷恐懼了麼?
最後一輛T-34終於過去了,接下來便是一輛接着一輛的卡車,道奇、通用還有蘇聯自產的嘎斯,五花八門的載重車輛拖曳着大大小小的榴彈炮,現代化的裝備取代了當年的馬拉大炮,效率成倍提升的同時,對戰爭對立面的德隊所造成的壓力不也成倍增加了嗎?
幹!
心中一聲吶喊,林恩怒目而視前方,等數到第十輛卡車,他低吼了一聲“拉”。
伏於身旁的兩人,連忙拉拽手中的繩索。
爲了確保炸藥及時引爆,他們在繩索另一端做了“雙保險”處理,即發火和手榴彈。只要其中一種能夠順利引燃,安置在公路旁邊並且堆砌了石塊的烈性炸藥就能夠讓蘇聯人好好提前體驗一下“路邊炸彈”的驚人威力!
轟!轟!
單純的爆炸聲以震天動地之勢席捲而來,地面變成了彈牀,趴在距離公路足有二十多米的凹地,林恩仍感覺自己被小幅度地彈離了地面,不僅耳朵瞬間失聰,就連五臟六腑也如同破碎了一般產生劇烈的絞痛。接連三次爆炸,他像是在鬼門關口徘徊三趟,覺得自己隨時都會死去,卻又在瞬息之後恢復了清醒意識。
劇烈的爆炸聲剛剛消去,耳邊即爆發出了激烈的槍聲。須臾,三聲同樣巨大的爆炸從蘇軍車隊後部傳來——然而這一切都林恩來說都已經是難以辨聽的聲響。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擡起鋼盔上積了一層泥屑的腦袋,炸藥包的巨大威力使得近處的四五輛卡車都被炸翻,同伴們從水渠射出的密集子彈正以伏擊之利肆虐周圍的蘇軍卡車。由於車廂擋板根本不足以抵擋步槍子彈,許多蘇軍士兵在倉惶下車的過程中被擊倒。
雖然自己的處境就已經夠危險了,林恩卻依然用他那敏銳的目光掃視戰場。隊伍前方的蘇軍坦克已經停住,一旦它們加入戰鬥,僅裝備輕武器的德軍夜戰部隊恐怕連招架之力都沒有了。
趁着當面的蘇軍士兵還自顧不暇,林恩連忙伸手拽曳布呂克和弗林斯:“撤啊!撤啊!”
兩名士兵顯然是被這強勁的爆炸給弄懵了,他們暈乎乎地爬起來往後面跑,連滾帶爬的姿勢那裡像是勇敢伏擊強敵的英雄?
論膽量,林恩其實並沒有過人之處,但一半是爲了給遠期目標作行爲鋪墊,一半是受到了內心深處的鼓動,他卯足勁頂在後面,一邊撤退還一邊端槍瞄準——這會兒開火簡直是自尋死路,所以說白了,這也就是一次危險的“作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