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的公曆新年到來之前,瑞士凱撒防務公司從西班牙引進的栓式步槍及7.92毫米口徑子彈生產線順利就位。按照流水線的設計,其滿負荷產量是每月2000支步槍和80萬發子彈,對於一支結構和兵員處於相對穩定狀態的常規軍隊,例如西班牙陸軍,即便維持一半的產量也能夠滿足其非戰時狀態下的基本需求。順利通過瑞士官方的核查審驗後,凱撒防務正式投入運營,並開始履行它與西班牙國防部簽署的供貨合同。一個新成立的軍工企業能夠獲得這樣的官方訂單本該是令人矚目的,然而在瑞士工業界,甚至在巴塞爾,凱撒防務就像是個中了火鍋獎的打工者,並沒有引起任何的轟動。瑞士國內的報刊只在工業新聞版塊給了極其簡略的報道,盟國方面似乎也沒有派遣情報人員前來探察情況。追根究底,人們通過剛剛結束的世界大戰意識到傳統手動步槍已經不再適應戰場需求了,從事槍械研發製造的軍火公司紛紛將精力投向半自動步槍和突擊步槍,幾乎沒人認爲一家剛開業的、主營傳統步槍及彈藥的軍火公司能夠掀起大風浪。
在厄利孔-匹菲爾的合作和凱撒防務的成立上,林恩他們總共投入了800多萬英鎊的資金,僅佔了此次行動戰略經費的五分之一不到。在基地參謀部及憲兵部特派員的參與監督下,由考特蘭德和狄克菲爾德負責操作,按照原定計劃將餘下資金的一半轉入到已經預先在挪威、瑞典和芬蘭設立的多個銀行賬戶。在這之後,狄克菲爾德仍留在瑞士負責聯絡和資金賬戶操作,其餘人員在新年過後即踏上了北上的旅程——他們乘飛機進入法國,在法國南部逗留了一個星期,由林恩和考特蘭德出面與馬塞爾.布洛赫簽訂了合作組建聯合飛機工廠的合約,首筆出資僅需20萬英鎊,就獲得了這家聯合飛機工廠百分之四十的股權以及技術共享資格。緊接着,一行人飛往法國北部,在巴黎及周邊的重工業區域轉了一圈。
在戰爭期間,法蘭西的浪漫之都在1940年和1944年兩度因爲不設防而免於戰火摧殘,戰後僅僅半年,它便基本恢復了往日的繁華和生機。在巴黎,隨行的三位夫人以極高的熱情展開了一場大采購,少部分是爲自己而購置,多數是爲了憋在“避難所”基地有錢也沒處使的朋友們代購,但即便如此,她們的花費加起來也不超過3000英鎊。相比之下,男士們的出手就要“闊綽”許多,他們以26萬英鎊的總價收購了一家專營中小型遊艇的造船廠和一家瀕臨破產的採礦公司,並分別對他們注資60萬英鎊和80萬英鎊,使得它們一夜之間從業界的獨木舟變成了動力十足的快船。完成交易和必要的註冊手續後,造船廠既不購買新設備、競爭大訂單,也不擴充規模、招募員工,仍以原班人馬緩慢建造銷售情況並不太好的80噸級私人遊艇,卻派了兩組人馬,一組前往挪威考察勘測,準備在北方的納爾維克建立造船分廠,一組前往荷蘭,洽購建造快艇所需要的新型船殼生產線和柴油發動機生產線。採礦公司最鼎盛時期在阿爾薩斯和洛林共有三處煤鐵礦的開採權,如今只在阿爾薩斯擁有一處礦石几近枯竭的煤礦,獲得注資的公司並沒有將它拋售,而是將業務轉向寒冷的北歐——先是在法國公開招募了一批熟悉挪威、瑞典或乾脆是這些國家移民的業務員,將他們派往北歐勘測指定區域,力爭收購礦藏儲量較爲理想的礦場開採權。
隨後在比利時和荷蘭,林恩一行繼續使用他們的合法假身份收購不怎麼起眼卻涵蓋傳統工業領域的企業,主營橋樑和碼頭建設工程的比利時“福萊特”工程公司、生產車輛輪胎的“莫爾”機械製造公司先後成爲他們的戰利品。這些公司自身的規模並不大,但成立的時間至少在20年以上,在德國佔領期間都被佔領軍無償徵用,機械的損耗、遺失和技術的停滯使得它們在戰爭結束後缺乏原有的競爭力,購置更新設備又需要較大的投入,原先的經營者難以爲繼纔將它們拋售。以純粹的投資眼光,這些工廠並沒有太大的現實價值,林恩他們的做法也和先前在法國時如出一轍:注資、開拓北方市場然後名正言順地採購新設備。
火紅的晚霞映照着大海和沙灘,在鹿特丹——1940年屈服於德軍轟炸的荷蘭城市,林恩一行人租下一間臨海的私人別墅,升起溫暖的爐火,打開甘醇的美酒,擺上夫人們親手烹製的佳餚,氣氛自然而然地熱烈起來。
“大開眼界!真是大開眼界!來,加爾戈將軍,我單獨敬您一杯!”
基地參謀部派來的魯道夫.多特曼上校單手舉起斟有大半杯紅酒的高腳杯,滿面紅光地大聲說話。平日裡,他們要麼畏手畏腳地呆在酒店,要麼夾起尾巴、捋直舌頭裝成挪威人、法國人或是西班牙人。經過這麼一連串緊湊、大膽而費神的出擊,他們終於可以坐下來爲自己的階段性成果好好慶祝一番了,再保守的人或也會選擇放鬆心情、愉快享受。
林恩應聲而起,二話不說地和多特曼上校各自幹掉杯中的酒,然後拎起酒瓶又給自己倒了半杯,將其高舉起說道:“辦法,是大家一起思索的;風險,是大家一起承擔的;困難,是大家一起克服的;成就,所有的成就,也應該歸由大家所得。來!我提議,讓我們爲共同的事業,也爲我們共同的成就,乾杯!”
一貫機警冷靜的安德里,耿直坦誠的考特蘭德,幹練圓滑的阿爾弗雷德.斯查爾,謹慎敬業的托爾德.澤納曼,基地憲兵部派來參加此次行動的漢斯.沃布上校及其副手霍爾曼.朗特上尉,剛剛喝過大半杯的多特曼和他的副手喬安納斯.赫爾巴克中尉,都站起身來共舉酒杯:“爲了我們共同的事業!”
又是一飲而盡的乾杯,酒精的刺激讓林恩覺得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處於完全的活躍狀態,臉龐也微微發熱。坐下之後,他用不驕不躁的口吻說:“夥計們,我們這一趟算是在敵人眼皮底下半公開的活動,到目前爲止運作還是非常順利的。很不錯,真的很不錯,比我設想中的情況要好得多。等回到了北歐,接應的人員多一些,我們所冒的風險也會小一些,不過我建議不論大事小事、主線細節,大夥兒還是儘量謹慎從事,等到帝國重回世界舞臺的那一天,我們再縱情驕狂也不遲!”
“說的沒錯!”考特蘭德滿臉通紅地舉手仰頭,“我們的指揮官說的沒錯!如今敵人在巔峰、我們在谷底,越是這樣的逆境,越是能夠體現日耳曼人的頑強堅韌!夥計們,讓我們齊心一致,爲了帝國長遠的未來,爲了我們不屈的意志,追隨我們的指揮官林恩.加爾戈將軍,把這次行動變成一次偉大的勝利!”
考特蘭德酒量不大,林恩知道,此時說這話已經有六七分醉意了。經過外出這近一百天時間的相處,他對自己是真心折服。儘管許多投資決策都還沒有見到實際效果,但佈局的鋪陳足見眼光的靈活性和遠見性,光是厄利孔-匹菲爾合作這一項,順利的話將讓帝國的噴氣式戰鬥機在雷達裝備和近戰武器方面至少保持均勢,而在法國、比利時、荷蘭的投資項目真正運作起來,將爲帝國在北歐的經濟工業戰略邁出實質性的一步。
“我林恩首先是帝國的忠誠戰士,然後是諸位的近衛軍同僚、軍事參謀官,在這之後纔是元首委任的行動指揮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將帝國的利益放在絕對的第一位。”
林恩一邊說着,一邊冷靜觀察每個人的表情。在座衆人中,安德里是現實利益派,他可以不受信仰和意志的約束,現階段是可靠的合作者,但想要讓他倒過來成爲自己的追隨者,林恩必須在自身地位上更進一步並且拿出更誘人的利益來。基地參謀官多特曼是個標準的國防軍軍官,行事較爲客觀公正,即便偶爾有怨言也是對事不對人,這樣的軍官往往只效忠自己宣誓的對象。澤納曼出身國防軍,戰爭中期才應召加入了黨衛軍,性格方面和多特曼較爲相似,所不同的是,他私人感情上對林恩有更多的尊敬和信賴,只要在不牴觸帝國利益的情況下,是個值得託付之人,但眼光、大局觀有限,綜合能力比起安德里、斯查爾還是差了一些。斯查爾是個典型的情報官,處事低調、謹慎、世故,很難從他的言語和表現中揣摩出他的真實想法,且資歷較老,對安德里屬於下級對上級的服從,而不是對其個人的想法言聽計從。
“對,我們每個人都是帝國和元首的忠誠戰士,是日耳曼堅毅品格的傳承者!”
憲兵軍官托爾德.澤納曼這話聽起來是在應和林恩的前語,但他第一句話就自行增添了“元首”一詞,顯然是在提醒衆人,帝國和元首是命運連成一體的。
林恩一下子就聽出了話中之話,澤納曼和多特曼雖然是後行一批,加入行動也只是晚了一個多星期。相比於多特曼的正態,澤納曼儼然是帶着質疑眼光來監督衆人的。不論是林恩的提議還是其他人的意見,他的直接反應往往就是那句聽得已經讓人很厭煩的“爲什麼”,這不是旁觀者的好奇,而是刨根究底的質問,每一筆資金的動向他非得清楚瞭解,而且要親眼看到考特蘭德和狄克菲爾德的操作單據,甚至要跟去銀行全程觀看才肯放心。這樣做自然給林恩他們行事增加了不少累贅,有時候也是破壞心情、讓人煩躁的一大誘因。對於這位受元首差遣來的特派員,林恩、安德里和考特蘭德非常堅定地站在統一戰線,而他們私自抽取一部分資金作爲特別用途的做法也成功瞞過了澤納曼,這更加證明了他只是一個對經濟金融業務不懂裝懂的“刺頭”。
“說得好,我們都是日耳曼堅毅品格的傳承者!這句話值得銘刻在心!”林恩起身並向澤納曼舉杯,“所以這一杯我必須單獨敬上校!”
磨嘰歸磨嘰,澤納曼和絕大多數德意志軍人一樣,把自尊和榮譽看得很重,面子問題亦從不輕視。既然林恩是“敬”,他無可拒絕地站起來,斯查爾相機行事地往他杯子添了一些紅酒,使之和林恩的酒杯處於相同水平。
兩人各自飲盡杯中酒,林恩乾脆利落,澤納曼稍稍有些遲緩。
喝完這杯酒,憲兵軍官有些幽怨地看着林恩,看着他氣定神閒地坐在對面。酒量並不能決定一切,但有時候它能夠成爲比語言更爲犀利的攻擊武器——席間對澤納曼的問題或是話語感到厭惡時,林恩就會借華麗的言辭向對方敬酒,一句話一杯,一句話一杯,即便沒有旁人相助也能夠將對方幹趴下。久而久之,同僚們也對澤納曼的“爲什麼”異常厭煩,於是席間一羣人接連敬酒或是頻繁舉杯倡議共飲。澤納曼要麼藉口中途離席,要麼直接被放倒,接下來就是衆人暢所欲言的時間了。
“從荷蘭出發北行,中途是要經過丹麥的,加爾戈將軍和夫人都是在丹麥出生的吧!”考特蘭德假裝不經意的說起,其實他和安德里之前就知道並贊同林恩順路帶黛娜去一趟哥本哈根,畢竟有關黛娜家人的檔案已經無從尋找了,這次難得出行,也好看看她的家人是否安在,即便不能長久團圓,至少可以適當給他們一些經濟上的幫助,同時讓他們知道自己的親人仍在這個世界上安好地活着。
“是啊,我和黛娜都是在哥本哈根出生的。她是城裡人,自小條件比較優越,音律舞蹈樣樣精通。我是鄉下人,從小崇尚軍事,所以後來參加了黨衛軍,從軍隊的最底層幹起。”林恩不急不緩地說着,眼睛直往澤納曼那邊瞟。他知道,如今能夠阻止自己成行的就只有兩位基地特派員,多特曼上校應該不會那麼冷麪無情,所以唯一頭疼的就是這個憲兵軍官了。
澤納曼沒有說話,而是木然地坐在那裡打着酒嗝。
多特曼上校大概聽出了兩者一應一答的潛臺詞,他很識趣地說:“這樣的經歷纔算是真正的傳奇吧!像我們這些人,有的雖說參加了兩次世界大戰,前一次只是普通士兵,後一次即便趕上了,也沒能發揮大作用,真是慚愧啊!加爾戈將軍,既然這次有機會,乾脆上夫人一同回哥本哈根去轉轉,也好挑些當地特產帶回去送給元首和元首夫人。”
林恩笑而不答,等着憲兵軍官發表意見。
多特曼作爲特派員主動提議,澤納曼若是照顧情面本來就不好多說,何況他還巧妙地帶上了元首及夫人。聽到這話,打酒嗝的傢伙果然擡起頭來,他徑直看向林恩,見林恩也在望自己,伸了伸頭,開口道:“安德里上校,丹麥目前的安全狀況怎麼樣?我們在丹麥能安排何種程度的接應?”
安德里也許料到了這一點,即便沒有,他的臨場反應能力也不必有過多擔心。
“總的來說,丹麥是交戰區裡遭受破壞最小的一個國家,目前盟國僅有少量駐軍,分別位於日德蘭半島的南部和北部,據分析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全部撤走。戰爭剛剛結束時,我們有許多人都化名潛伏在丹麥,後來因爲各種原因,潛伏人員只剩下了爲數不多的一些,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可以聯絡上在丹麥的地下情報組織。”
這話說得官味十足,內容也很含糊。事實上,英國軍方和美國駐歐洲司令部下轄的特別部隊目前仍在丹麥搜尋那些化名藏匿在此的前德國黨衛隊人員,丹麥當局也組織了警察協助行動。因此在計劃外安排丹麥行程,林恩是冒了一定風險的,只不過在他看來,這點兒危險相比於在戰爭期間的戰鬥以及在美國突襲洛斯阿莫斯的行動來說實在不算什麼。
難得的,澤納曼直接作出了退讓:“既然元首指派加爾戈將軍作爲此次行動的指揮官,不涉及戰略原則和大額資金的細微調整自是由將軍決定。我個人只是好意提醒,這次行動到現在都非常順利,節外生枝或許不是那麼明智的抉擇。”
林恩眼前一亮,高興之餘差點就舉杯給澤納曼敬酒了,這傢伙縮在位置上無奈地搖了搖頭,酒嗝仍是不停。
數日之後。
正午的暖陽下,白色的水上飛機在平靜的水面上愉快地滑行。經驗老道的荷蘭飛行員一直抵近碼頭才關閉發動機,這架浮筒結構的寇蒂斯式水上飛機以慣性作用移動了最後十多米,穩穩停靠在了哥本哈根的港口碼頭。
看着舷窗外這座繁忙潔淨的港口,看着陌生而美麗的建築,看着那些穿着普通、神情平和的丹麥人,林恩本不該有異樣的心情,可那種從內心地涌起的感懷,確實有着揮之不去的悸動。
加爾戈家族的親人們就住在這座城市的郊外,以戰爭後期丹麥的狀況,他們遭致厄運的機率應該不會太高。日記本里所夾的全家福中,除了穿着軍服的弟弟處境複雜一些,其他人很可能都還有見面的機會。一旦重逢,該如何處理這段本不屬於自己的親情,還有艾莉絲、卡萃麗和白山羊鬍子,這一家人離開東普魯士後就被安置在了丹麥,也許他們在戰爭結束後已經被遣返回了德國,也許他們以某種方式留了下來。
太過的糾葛,太多的可能,從一開始就讓林恩和這座美麗的丹麥城市保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相比之下,黛娜的情緒要簡單得多,她迫不及待想要地踏上哥本哈根的土地,步入這座曾經那樣熟悉的城市,循着記憶中的每一個細節,回家,回家。
大多數行李都由安德里他們直接帶往挪威去了,林恩、黛娜、沃夫魯姆以及憲兵部特派員漢斯.沃布上校的副手喬安納斯.赫爾巴克中尉四人屬於輕裝簡行。在推開機艙門之前,林恩低聲叮囑道:“神態自然一些,不論遇到什麼情況都要儘量保持鎮定,牢記自己的身份。”
嚴格來說,林恩這句叮囑的對象也包括黛娜,她儘管是一個土生土上的哥本哈根人,但畢竟在數年前就被德國佔領軍強行擄走,此後一直沒有音訊,這樣的身份還是容易引起人們好奇和關注的。而按照盟國方面的劃定,赫爾巴克中尉應該屬於前德國國防軍的陣亡/失蹤人員,即便被捕充其量也就是接受審訊並在戰俘營裡呆上一段時間,林恩和沃夫魯姆這樣的前武裝黨衛軍人員可就不太一樣了,不論是西方盟軍還是蘇聯人,對這類人員的懲處都很嚴厲。當然了,這些情況時建立在身份暴露的前提下,在瑞士生活了兩個多月,在法國、比利時和荷蘭溜了一圈,他們所持的合法護照很好地掩護了他們的真實身份。正常情況下,只要不主動出現失誤,就算碰上盟軍巡邏隊的盤查詢問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登上碼頭,一行四人故作平靜地往城裡走。飛行途中所見,除了近海區域,丹麥西部港口的航運和漁業仍沒有恢復正常——戰爭期間德國海軍爲了防禦英國艦隊的突襲,沿日德蘭半島西部構築了海上“西牆”,總共佈設了上萬枚水雷,而海上排雷又是公認的難題,直到戰爭結束盟軍也沒能從這一側發起登陸行動,將這些水雷清理乾淨想必還得花上很長一段時間。不過哥本哈根位於丹麥北部,水流湍急的海峽並不適合佈設水雷,此時進出港口的船隻很多,碼頭區也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來來往往的人們對這晴朗天氣都顯得非常享受,而在一些相對背陰的區域,厚厚的積雪在提醒人們這裡也屬於北歐的範疇。
客運碼頭外側停了好幾輛汽車和馬車,它們看起來像是出租車,車頂和車身都沒有明顯的標識,但其中一輛車靠着擋風玻璃放了一小束矢車菊,這是當地情報人員接應的暗號。作爲“丹麥人”,林恩走在一行四人的最前面,拎着黛娜、沃夫魯姆和赫爾巴克走到那輛車旁,對司機說了句現學現賣的丹麥語:“我是肖特舅舅的外甥。”
司機從容點頭:“我是曼麗姨媽的侄子,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