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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以來,高效率的參謀部門與高素質的參謀人員一直是德國軍隊的特色,並對普奧、普法以及兩次世界大戰初期的輝煌戰果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不過,縱觀整個第二次世界大戰,德軍參謀體系只能用混亂和平庸來形容——國防軍統帥部與三軍司令部、參謀部的並存導致許多職權重疊、衝突,而阿道夫.希特勒和赫爾曼.戈林又常常以個人權力橫加干涉。有時候,一支前線戰鬥部隊竟然接到了來自不同指揮部截然相反的指令;有時候,軍隊將領們被迫接受他們根本無法完成的任務。在這樣的情況下,一支並不具備完全優勢的軍隊想要在持續六年的大規模戰爭中保持長勝,除非有勝利女神無時不刻的伴隨。
很可惜,女神也是女性,多變的想法沒人可以準確預見。
在“吸血鬼”突擊隊指揮部呆了近半個月時間裡,林恩也對這些聽起來有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怪現象有了親身體會。可惜他作爲一名最低級別的參謀士官,除了踏踏實實做好本分,在體制與秩序方面實在無力提出更好的建議。
離開指揮部之後,他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裝,拎着突擊步槍前往兵營門口等候。過了大約四十分鐘,盧卡.莫特奇格中尉開着一輛霍希kfz15出現——考慮到一份作戰方案通常需要反覆修改才能最終審定,由他領導的參謀小組估計只用來不到二十分鐘草擬作戰方案的初稿,以實戰的複雜需求衡量,這樣的速度已是相當驚人了!
“嘿,夥計,真要跟着去前線?”
也許是得到了巴赫中校的授意或暗示,也許是自行揣摩上司的意圖,在林恩上車之前,戴了一副黑色墨鏡的年輕中尉用帶有明顯傾向性的口吻詢問道。
林恩直接將行囊和突擊步槍扔到後座,自己坐到副駕駛位置,坦然回答:“在這裡我實在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到前線去奮勇殺敵!”
莫特奇格中尉也是才華出衆、心高氣傲之輩,既然林恩這麼說了,他也不再多廢話,小踩油門,動作瀟灑地轉着方向盤。等到汽車駛上前方的柏油路,迅即加大油門,讓這輛動力強勁的軍車如駿馬般飛快地奔馳起來。
早先對德軍車輛的瞭解主要集中在戰鬥車輛方面,從一號坦克到豹子、老虎,從突擊炮、坦克殲擊車到自行榴彈炮、自行高射炮,林恩基本上是見到真車就能夠叫出名字,但真正融入到這個時空,才意識到一直軍隊就像是一柄戰斧,光有斧頭不行,還得由斧柄作爲支撐,而指揮車、運輸車、通訊車還有牽引車等等各種非戰鬥類的輔助車輛就是這戰斧的柄身。正如後世的軍迷們所知,大衆生產的軍用版“甲殼蟲”是裝備數量最多、運用範圍最廣的一種,不過在“吸血鬼”突擊隊的大本營,vw82只屬於最低級的代步車輛,梅賽德斯、奔馳、霍希比比皆是,巴赫中校甚至還有一輛令人羨慕的高級防彈指揮車。相較而言,他們今天所坐的霍希kfz15就是實用的越野車型,四輪驅動、底盤高、車身堅固,但也存在着明顯的不足:車身上部爲鋼架覆蓋篷布結構,擋風擋雨尚可,冬天就完全不能低於外界的深深寒意了!
裹緊大衣,林恩時而以羨慕的眼光看莫特奇格中尉熟練駕車,時而轉頭眺望車窗外的景象。離開前線快有一個月時間,氣溫回升、冰雪消融,雖然滿目的顏色還是以灰白爲主,但春天的腳步已經臨近——不論歷史是否因爲自己的到來而產生細微的偏移,帝國的末日也是越來越近了!
“長官,能問你一個問題嗎?”經過大半個小時的沉默,林恩終於開口了。
年輕的中尉一路上雖是默默無言,平日裡和林恩還是多有接觸的。在專業和品格方面,彼此之間也是較爲認可的。於是,他平和地給予了迴應:“說吧!”
“呃……我知道這可能是涉及機密禁忌的,但它實在困擾了我很久!”林恩謹慎地說道,“您應該也見過那些圓盤狀的飛行器!”
聽到這個話題,中尉顯得非常平靜,他側頭往林恩這邊瞟了一眼:“這件事你確實不該多問,若是在中校面前提起,他也會給你相同的勸告!”
林恩不依不撓地說:“這我知道,可攸關帝國的命運,我實在非常想要知道答案!”
中尉搖搖頭,“我也爲許多事情感到困惑,但它們大多數註定不會得到答案!”
既然是兩人獨處,對方態度又較爲隨和,林恩單刀直入道:“我現在只想知道一點:它們既然是真實存在的,爲什麼不阻截敵人的轟炸機羣?”
中尉表情冷漠地望着前方:“你怎麼知道它們沒有發揮攔截作用?”
林恩淡淡地反駁道:“可敵人的轟炸一次比一次猛烈,不是麼?”
中尉停頓了一下,換了種說話的方式:“那你說我們的夜視裝備厲害不厲害?”
林恩想了想,答道:“技術先進,運用得當,只是裝備數量太少,難以改變大勢!”
中尉繼續反問道:“就算裝備五百套甚至一千套,我們能阻止蘇軍坦克的集羣進攻嗎?”
林恩無言以對,他感覺好像抓住了答案的線索,卻又沒辦法把它從迷霧中拉拽出來。
須臾,軍車駛到了一座崗哨前。雖然屬於精銳的特戰部隊,莫特奇格和林恩還是被要求出示證件接受檢查。
“嘿,夥計,到格雷菲諾還有多遠?”莫特奇格問那哨兵。
“42公里!”哨兵答道。
雖然沒有任何地圖標註出“吸血鬼”突擊隊大本營的位置,但按照來時的行程和眼下的路途,林恩倒過來推算它應該是位於德國北部某處——這也就是說,它很可能就在大名鼎鼎的佩納明德基地附近!
完成了例行檢查,哨兵後退一步,畢恭畢敬地舉手行禮。與此同時,前面兩名哨兵迅速搬開帶鐵絲網的木質三腳架,汽車駛過崗哨之後,林恩透過後視鏡看着那幾個年輕的士兵忙着把架子搬回原位,正想接着剛纔的話題繼續從中尉嘴裡“套取機密”,突然從後視鏡瞟見空中有個黑點,還沒來得及揣摩它是否會是盟軍飛機,即在後視鏡中看到崗哨的德軍士兵倉惶散開,而且那個黑點迅速降低,輪廓也在飛快地變大。
“敵機!後面有敵機!”林恩連忙大聲提醒莫特奇格。
中尉往他那邊的後視鏡一瞧,連忙飛快地轉動方向盤,操縱這輛底盤較高的越野軍車駛下公路。林恩一手拉着門把手,隨時準備推開車門跳出去。莫特奇格卻沒有說話,他頻頻轉頭看着飛機飛來的方向,腳下猛踩油門,軍車如兔子般在田野中蹦蹦跳跳。眼看着距離樹林只有區區二三十米,那架敵機卻已呼嘯而至。林恩側仰起頭,看見的是“野馬”那熟悉而又令人生畏的輪廓。
區區一架竟敢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深入德國腹地,真是欺負德國空軍無能啊!
噼裡啪啦的機槍聲當空響起,電光火石之間,中尉向左猛打方向盤,軍車在田野中來了個九十度的轉彎。座位上的兩人尚能夠把持身體,後座的行李槍械哩哩啦啦地滾動着——這些都是無關痛癢的,子彈嗖嗖地破空而來,在地面上激起一連串的塵屑,它們迅速逼近並最終與軍車相交——車胎爆裂的砰響聲差點讓林恩的心從嗓子眼跳了出來,子彈射穿篷布打在車廂裡發出刺耳的噼啪聲響,背後更是哇涼哇涼!
幸而好運猶在,槍聲停止之時,林恩和中尉都安然無恙,只感覺一個明顯的陰影從頭頂掠過,伴隨着吵雜震耳的轟鳴聲!
“真背運!”莫特奇格恨恨地嘟囔着,林恩跟着下車一看:右側後輪被直接打爆,也不知道車軸以及其他部件是否遭到破壞。唯恐那架野馬很快又會調頭回來掃射,中尉連忙從後座拿出自己的公文包——好在它沒有被美軍戰機的子彈打爛,可林恩的行囊卻被穿了個對孔,換洗的內褲背心什麼的估計都留下了無法彌補的“傷口”。
拿上突擊步槍和、各自放在槍套裡的“二十響”以及行囊,林恩一邊跟着中尉往崗哨那邊走,一邊在心裡想:自己所見的那些碟形飛行器若真是無往不利的武器,豈會讓這些盟軍戰機如此囂張妄爲?可是,問題又出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