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快忙飛了,向大家鄭重致歉!
瑞士的夏天,與隆冬時節有着截然不同的風景。坐在飛機的機艙裡,林恩靜靜觀望地面上由山巒河流、樹林草地構織而成的曼妙圖畫。又一次來到這個具有獨特魅力的國度,他更換了身份,更換了造型,不變的是把憧憬變成現實的雄心壯志。
熾烈的陽光下,銀灰色塗裝的容克-52降落在了瑞士首都伯尼爾的國際機場上。卸任的德國航空部長乘坐老邁過時的航班出行,這樣的搭配難免給人以悲愴的沒落之感,可走下飛機舷梯時,依然年輕的林恩眼裡心裡都充滿了對未來的信心。幾天之前,與霍夫-赫爾斯滕總統及兩位軍隊主官的會談貌似無疾而終,但政府和軍隊不再強硬的態度無疑是對德意志自由團的極大縱容。作爲這項“危險運動”的發起者,林恩深知自己此時不可能從德國政府和軍隊手中得到哪怕一個馬克、一柄鏟子的支持,所有的裝備物資都必須自行籌措,而能夠在德國本土籌集到的無外乎是鐵鍬、推車這類最簡單的工程用具以及很少量的武器、車輛、小型船隻。要讓自由團成爲真正意義上的“自由團”,就必須篩選精銳人員組建自己的武裝力量。
在林恩的計劃中,這一武裝分爲民兵和精幹兩類,民兵規模多多益善,戰鬥力堪比軍隊的精幹力量應在兩到三萬人左右,而到這時爲止,報名參加自由團的總人數已經超過55萬,且還在快速的增加之中,從裡面挑選出十萬青壯年應當是輕而易舉的。有了人,仿照軍隊進行編成和訓練也不復雜,眼下的關鍵就在於武器裝備了。若在半年以前,憑藉暗通帝國的秘密渠道弄幾萬支步槍及大量彈藥易如反掌,可隨着北歐戰事的爆發,帝國軍隊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擴充,而盟軍力量又如此強大,毫不誇張地說,每一件武器、每一份彈藥很可能都關係到帝國的存亡。這樣一來,林恩的自由團便只能往其他方向“尋槍”:比利時、捷克、奧地利——所有西方陣營及政治上更靠近西方的國家都在全力以赴爲盟國軍隊生產武器裝備,而且德國政府很容易在這些國家設置外交障礙以阻止自由團採購軍火;西班牙——弗朗哥政權的軍工生產線正全速運轉,以滿足來自盟國和帝國雙方面的軍火訂單,價格更是因爲摻入了政治水分而高到令人咂舌的程度;南美國家——親美英的只對盟軍敞開供應,受帝國操控的正在盟國封鎖下努力向北歐輸送戰爭資源。
經過了一番冷靜的盤算,林恩最終選擇了瑞士作爲自己出行的第一站。
瑞士是個美麗的國度,亦是一個神奇的國度,瑞士人用勤勞和智慧在崇山峻嶺、皚皚積雪中建立了舉世聞名的工業體系,食品加工、化工、金屬、鐘錶以及軍火都達到了世界一流水平。在傳統的軍工領域,瑞士的K31步槍被譽爲最好的栓動步槍,厄利孔機炮是全球公認的傑作,還有自成一派的輕機槍和各型火炮。對林恩而言,這裡還有凱撒防務,還有匹菲爾,還有十餘家部分控股的工業企業,由它們直接生產或者籍由它們轉手購買的武器用來裝備兩三萬人不成問題,此時將這些軍火運過德瑞邊界也有許多辦法可想。這就意味着林恩此行必有收穫,差別在於它產生的政治效應是大是小。林恩出行之日,德國地方報刊以及復興黨的宣傳渠道就向民衆透露了這一消息,讓他們知道德意志復興黨和自由團的領袖們正在爲這場神聖的民族運動積極奔走。當然了,這個消息定然會讓柏林的軍政首腦們坐立不安,要知道如今自由團正以每營400人的規模在全國各地組建基幹營,這些秩序井然的基幹營已經陸續擔負起各地方的治安、輔助工程及組織疏散工作。表面上看,這對於維持地方的穩定局勢很有幫助。只是經歷過1919年和20年代初期的大混亂,又目睹了衝鋒隊和國社黨的崛起,各邦州政府官員對自由團的出現大都持警惕態度,唯恐這支人數龐大的民間組織會變得難以制約,緊急報告早就如雪片般飛向柏林,可偏偏盟軍對留守德國本土的防衛軍部隊採取了軟性禁錮的措施,德國政府無從調遣軍隊,總不至於讓數量完全不佔優勢的警察人員前去鎮壓。事實上,警察部門正是復興黨人員籠絡和滲透的“重災區”,搞不好鎮壓命令剛下,復興黨總部那邊就已經獲悉全盤計劃並且採取極其危險的應對手段了!
在帝國內部,林恩除了帝國騎士、特隆姆瑟郡總督等“名譽頭銜”,實際職務僅僅保留第7編遣戰隊指揮官一項,儘管如此,昔日積累的巨大聲威還是讓他顯得格外不凡。得知這位傳奇人物要來,帝國派駐瑞士的情報長官親自在伯尼爾迎接,並且將帝國控制的主要企業頭頭腦腦們都召集起來,這正合林恩之意。在林恩說明來意之後,這些舊日一起打拼的同僚們當場就交了底:一個月之內必定爲德國本土的自由兵團籌集步槍六萬支、子彈一百萬發、手榴彈四萬枚、烈性炸藥五十噸、起爆器五百套。
心裡有了底,林恩的計劃實施起來也就更加的遊刃有餘了。在瑞士首都,他以驚人的密度頻頻出現在高級別的社交場合,連續拜訪瑞士軍政高層以及大工業家、財閥領袖。瑞士人的精明在歐洲是出了名的,若是單純尋求政治上的資助,這種活動實際影響力十分有限,然而林恩卻是帶着大筆美鈔英鎊前來,高調地採購大宗準軍工產品,並尋求以最便捷的方式將貨物運回德國。在大部分歐洲人眼裡,蘇聯軍隊是可怕的洪水猛獸,所到之處不僅搜刮人們的財產,還侵襲人們的思想和信仰,即便是瑞士這樣的永久中立國,官方和民間人士對蘇聯的勝利都有潛意識的牴觸心理,只要不是盟軍先期訂購的武器彈藥,瑞士方面非常樂意向鄰國的自由戰士們敞開供應。
意向性協議簽署了一堆,好幾十萬美元的定金也砸下去了,林恩並不急於催促這些瑞士企業加緊交貨。一週之後,鐵鍬、鐵鏟以及鋼筋、鋼管、鑄造鋼件等工業鋼鐵產品開始一車廂一車廂地發往德國本土,也就在這個時候,德國政府通過派駐瑞士的外交人員向瑞士政府提出交涉,以涉及德國局勢穩定爲由,要求他們干涉瑞士企業對德國自由團的物資出口,同時在德瑞邊界以扣押的方式截停載貨列車。在當前的盟國體系中,德國扮演着“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角色,以充裕的軍事人力資源支持盟軍戰線,政治外交上卻沒有大聲說話的權力,由於林恩先前與瑞士政府、企業的三方談判已經達成了一系列交易條款,只有當貨物運抵目的地後纔會全額支付貨款,德國政府的無端干涉直接影響到了這些交易的進行。在瑞士企業家們的遊說下,瑞士政府駁回了德國的交涉請求,與此同時,瑞士的主流報刊指出德國正處於無政府的首腦專權狀態,這雖然在國家法令允許的範圍之內,但以希特勒統治時期的深刻教訓,人們應當謹防一個民主外衣下的獨裁政權出現。
從“人民政治家”到“踩在獨裁紅線上的極端危險分子”,霍夫-赫爾斯滕內心底恐怕要大喊冤枉了,可諮詢傳媒技術越發達,輿論的力量就越強大。瑞士報刊登載的犀利文章很快經由德國的地方小報轉載,儘管德國總統以特殊法令授予的職權暫封了一批不安分的報社,卻無法阻止這場輿論戰爭的進行。外交方面,德國政府不得不對瑞士方面的一再申訴做出退讓,在查明沒有戰時違禁物資的情況下,來自瑞士的貨運列車得到了放行,復興黨和自由團則在貨運的終點展開了如同獲得巨大勝利的慶祝活動。
在豐厚價格和現款現付的刺激下,瑞士企業一面照顧着利益更甚的軍工流水線,一面竭盡所能地組織力量生產來自德國自由團的訂單。三十天之內,足以修築一百公里標準軍事防線的成品鋼材陸續裝車發送,剛開始的時候,德國邊界的稽查人員對每一車貨物都進行了近乎苛刻的檢查,並形成了非常有規律的步驟和程序。有心者不難從中找出漏洞,以德國人的嚴謹對付德國人的嚴謹,第一批步槍混在鋼件物資中穿過邊界,緊接着第一批彈藥也從稽查人員眼皮底下矇混過關。
國內,報刊電臺雖然偃旗息鼓,流言蜚語的攻擊還是讓霍夫-赫爾斯滕難以招架,幸好防衛軍的主要將領好說歹說終於讓盟軍首腦們放鬆了對德國防衛軍的禁錮——每個團允許調撥出一個連協助地方政府維持治安,條件是必須有一個盟軍連全程隨行。霍夫-赫爾斯滕現在已經顧不上這種啼笑皆非的局面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負面影響,他毫不猶豫地動用了這支力量,以窩藏危險分子爲由派遣軍隊突然襲擊了德意志自由團總部及其在首都、勃蘭登堡、不萊梅、黑森、薩克森等地的自由團指揮部。
可是,誰纔是真正的危險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