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京都的天氣已經越發的溫暖了起來,安長溪已經換下了前陣子穿的錦緞,穿上了淺薄玉白的輕紗長裙,挽着利落的流雲髻,髮髻之中點綴着幾朵珠翠,一根七彩鎏金的簪子挽在期間,任憑雲意爲她整理好妝容,這才起身看了看銅鏡。
藍北墨依舊是一身玉白色的長衫,碧綠的玉佩掛在腰際,溫潤如玉的看着已經打扮好的安長溪兀自輕笑着:“其實你若是不願意去不去也無妨。”
他輕輕的說着,知道安長溪並不願意見到藍紀離,特別是在婚禮之後,她似乎很是牴觸這個名字這個人,可那人卻偏偏總要來招惹她。
安長溪伸手扶了扶頭上的金簪,淡淡的說道:“若是我不去誰知道他又會說些什麼,況且我與安樂郡主關係還好,今日是她的生辰,去也無妨,難道夫君是希望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做個賢妻良母嗎?”
看着她絕美的面龐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異常靈動,藍北墨不由得笑了笑:“我倒是希望能夠隨時把你拉在身邊,這樣去京畿司的時候還能夠看着你。”
“王爺什麼時候學會了油嘴滑舌了?”安長溪嬌嗔的白了他一眼,以往沒有與他生活在一起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原來這個在外人面前那般淡漠的墨王竟然也有這樣的時候,“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先走吧。”
約莫半個時辰,馬車在離王府門口停了下來,下了車便就看到了王府門前長長的車隊,如同安長溪所想,這一次藍紀離之所以這樣大辦安樂郡主的生辰,不過就是想要看看朝中究竟會有多少人能夠前來,而前來的人又有多少是真心想要站在他的隊伍裡的。
進了王府,就有小廝來接引,直將衆人引進了花園之中,看着周遭花團錦簇的樣子,安長溪有些詫異,不過短短半年多,藍紀離竟然將滿園的綠植都換做了奼紫嫣紅的花朵,看來這人還真是會討好別人啊,向前看去,便能夠看到空地之上已經擺放了很多的小几,長長的擺了兩排,男女賓客分開而坐。
安長溪與藍北墨一進來,衆人就將目光投到了他們兩人的身上,誰都沒有想到,一個被退了兩次婚事的安長溪最後還是嫁進了皇家,而且還是最爲神秘的那個王爺,藍北墨。
感受到衆人的目光,安長溪只是笑了笑,這樣的目光她已經習慣了,雖然大婚的時候很多人都虛情假意的祝賀,但她的名聲必定不好,背後嚼舌根的也是多得是。
這樣的目光讓藍北墨有些不舒服,他伸手拉起了安長溪的手,在衆人有些驚詫的眼神之中親自拉着安長溪走了過來。
“墨王,王妃你們來了。”秦如妍今日穿的也很隆重,因爲是府中主母的生辰,這些迎客的事情自然是要由她來做,在見到兩人前來的時候,她臉上的神情明顯僵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了。
“秦側妃。”藍北墨只是象徵的點了點頭,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
而安長溪也只是含笑點頭,並不說話,反
正她與秦如妍也早就結下了樑子,如今在衆人面前只需要過得去就夠了。
秦如妍見狀,心中登時不快,認爲安長溪這是故意在對她示威,看着她與藍北墨緊緊牽在一起的手,心底的憎恨油然而生,可此時她又不得不做出一臉親熱的樣子,帶着笑意將他們迎入了席位。
剛剛坐下,安長溪就見凝月公主正一臉不高興的走了過來在她身旁坐下,不由得問道:“凝月,這是怎麼了?”
聽見安長溪的聲音,凝月撅着嘴低聲說道:“哼,那個秦如妍非要讓我坐在那頭,我怎麼可能和她們坐在一起?”
順着凝月公主的視線看過去,就瞧見了幾位世襲的郡主們,安長溪不禁搖頭,想必秦如妍是覺得那些人還沒有成婚正好能夠與凝月相談,而她們這邊坐着的大多數都是各位王爺的妃子和侍妾,凝月一個沒有出閣的公主坐在這裡也的確有些不好,只是秦如妍不知道凝月是寧願坐在這邊,也不願去聽那些人虛情假意的問候的。
“好啦,今日怎麼說都是安樂的生辰,還是開心些爲好。”安長溪笑了笑道,雖然她厭惡藍紀離,厭惡秦如妍,但畢竟是安樂郡主的生辰,無論心中多麼不願表面上總是還要過意的去,不能讓人看了笑話了。
“我去那兒看看。”凝月公主突然有些厭煩坐在這裡,不由得低聲說道,說完便起身跑到了湖邊散步。
前來祝賀的賓客都已經落座了,時辰還沒到,因此衆人都在與自己熟識的人交談着,秦如妍自然也不例外,看着安長溪與周遭其他王爺的側妃侍妾們交談的還算愉快,她臉上的笑意一下就緊繃了起來,快步走了過去。
如今八王爺的側妃已經有了身孕,看起來頗有些豐腴,秦如妍將一旁的紅棗端了過去道:“魏側妃,如今你有了身孕,可要好好的照看着呢。”
魏側妃聽了秦如妍的話自然揚起了笑容,淡淡應道:“多謝秦側妃關心了,王爺對我素來疼愛,自然不會掉以輕心的。”
這話便是在向衆人展示她自己的重要性了,可偏偏秦如妍非要將這樣的場面打破,只見她攏了攏耳邊的碎髮道:“可不是嘛,八王爺對側妃的好誰人都能看的出來,側妃也是才貌過人心胸寬廣,如今這自己不方便,爲王爺又送了美妾,這樣的賢惠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秦如妍輕輕的說着,話音一落,周圍人的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在座的大部分側妃也好,夫人也好多都做過這種事情,在有身孕的時候爲了不丟失寵愛,送去身邊親近的人去自己夫君的牀榻上,如今被秦如妍這樣一說,自然有些不太舒服。
“秦側妃說的是,想來側妃也要學一學了,王妃整日忙着府中的事情自然想不到,難道秦側妃也想不到嗎?離王如今還沒有子嗣,側妃也該要爲王爺好好的考慮一下了。至於在場的夫人,也要好好的學學。”魏側妃的臉色難看的很,被秦如妍這樣話裡話外的說了一番,心情自然是不高興的
,好不容易忍了下來,自然是要頂回去的。
聽了這話,秦如妍的臉色一下變了,方纔她只顧得諷刺別人,卻忘記了自己身處的狀況,一時間讓她有些着急,思緒飛快轉動,在看到安長溪的時候,眸底閃過一道算計的光芒,瞬間帶上了笑意道:“方纔側妃的話說的讓我有些不解,在場的夫人王妃之中,墨王妃不就是獨享墨王的溫柔嗎?”
安長溪本就不喜歡她們這些人之間的口舌之爭,坐在一旁正與凝月公主商量着月底賞花的事情,而秦如妍這一番話生生的讓衆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比起秦如妍來說,安長溪是藍北墨的正妃,賢良淑德爲夫君開枝散葉這樣的美名用在正室的身上才最爲適合,在場的很多小姐都對藍北墨有着很大的憧憬,聽到這話之後,都望向了她,看她怎麼接下去。
安長溪不緊不慢的擡起了頭,緩緩的看了看四周的目光,脣邊帶着一抹清淺的笑容淡淡道:“秦側妃今日事情繁重,怕是忘記了,我與王爺成婚不過月餘,比不上你與離王的一年光景呢。”
這話就是直接拒絕了,她不說出來,只是讓人知道,她是新婚燕爾,想要用她做例子只能夠說明她秦如妍沒了主意這纔打到了她的身上,是不合時宜的事情。
“聽王妃的意思,如今是與王爺新婚燕爾,想必日後定會爲王爺尋得美妾,我這兒正有兩名美貌的歌姬,若是王妃同意不如就讓她們跟隨着王爺可好?”秦如妍並沒有善罷甘休,反而矛頭直接對準了安長溪。
擡眸淡淡的看了秦如妍一眼,安長溪勾脣一笑:“秦側妃倒真是操勞,竟然都操勞到我墨王府的後院了,這些事情還是日後再說吧,今日是王妃的生辰,切莫掃了興了。”
秦如妍沒有想到安長溪這般牙尖嘴利,一時間沒了聲音,她死死的盯着安長溪,手指已經深深的掐進了肉裡,若不是安長溪,她怎麼會嫁給藍紀離,她這一輩子都是被安長溪給毀掉的!
“各位王妃、夫人們,離王妃昨日得了一盆七色木槿花,讓奴婢過來請您們過去呢。”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丫鬟快步走進了花園,對着衆人行了一禮笑着說道。
雖然在座的人都很喜歡看熱鬧,可眼下秦如妍畢竟是主人,適可而止便就是了,都紛紛站起了身。
此時秦如妍也漸漸的平靜下來,收回了落在安長溪身上的目光道:“是的,那木槿花異常的美麗,七朵都盛放着,衆位快些過去吧。”說着,便優雅的轉了身,領着衆人朝着安樂郡主的院子走去。
此時的秦如妍完全不似平日裡的她,方纔被安長溪嗆得有些發怒都能夠隱忍了下來,還真是讓安長溪有些刮目相看了。
就在思索間,秦如妍突然轉身對着安長溪微微一笑,那一笑帶着異常的詭譎,眸光更是難辨,十分的複雜。
安長溪也回以一笑,只當沒有看到秦如妍的不對勁之處,與所有人一同去欣賞七色的木槿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