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後的幾天,全是學習宮規,禮儀,雖說各家之前在府裡都有學過,但是對於嚴苛的皇宮來說,否則還多有些不夠,所以宮裡給秀女們配上了專教禮儀的嬤嬤,一舉一動無一要求規範。
稍有不對,就要重新來過,完全沒有因爲她們身份尊貴而放鬆,一天下來,既便是寧晴扇也累得腰膝痠軟,腿腳發麻,丫環扶着回房的時候,竟有些撐不下來,雅貴妃爲了表示一視同仁,當然不會在這方面給寧晴扇關照。
“三姐姐。”沒走幾步,看到寧雪煙在一邊由丫環扶過來,臉色蒼白憔悴,一看就知道情況不好。
“五妹妹的身子可還行,要不要請個太醫來看看,別到時候真折騰出什麼病來,到時候祖母和父親面前,我擔不了這個責任。”看到寧雪煙,寧晴扇放開彩芬的手,親熱的過來,似乎是真的擔心寧雪煙有什麼不好似的。
“三姐姐,我沒事,只是有些累。”寧雪煙在邊上的石凳上坐下,柔聲對寧晴扇。
“你的身體一直不好,不行就強撐着,莫如我們找雅貴妃娘娘說說,說不定娘娘體諒你身子弱,會把強度降低一些。”寧晴扇也就勢在石凳上坐定,一臉的誠肯善意。
“不用了,聽說明天就好,就不麻煩三姐姐了。”寧雪煙搖了搖頭,一手撐着額頭,看起來困頓的很,想着她以前什麼也不懂,就算是這陣子在府里加強練了些,也還是不夠,被嬤嬤狠狠的訓了一頓是必然的。
想到這裡寧晴扇就頗有幾分興災樂禍。
明天,寧雪煙你以爲明天就解脫了嗎!可惜了,明天你還有得罪受了,她可是特意給寧雪煙再加了點料,就不相信她不出醜。
“既然不用,那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別明天還有事兒,就累成這個樣子。”寧晴扇這時候全心全意的扮演着一個好姐姐的形象,看的一衆走過的秀女們,面帶疑惑,護國侯府的這兩位姑娘之間的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三姐姐,那我先回去了!”寧雪煙點點頭,看起來精神的確不濟,臉上的笑容都頗有幾分牽強,藍寧小心的挽了她一把,她才站得起身,然後半靠在藍寧身上身她屋子裡走去。
寧雪煙的屋子在裡面的一進,寧晴扇的在第一進,第一進不管是進來還是出去,都方便的很,最後一進,卻因爲路程遠,頗不受秀女們的喜愛,大家都是靠前住,所以前面兩進全是住滿的,最後一進,卻只是廖廖的幾個人,還空出了好幾間屋子。
據說有幾個之前分到最後一進的,各自想了個法子往前面去了,寧雪煙素來是個喜歡靜的,倒也沒在意這些。
轉過兩個牆角,知道寧晴扇己看不見,寧雪煙才站正身子,緩步往裡走,她倒是沒有訓練的很累,寧雪煙沒學過的,寧紫盈樣樣不缺,而且還在自己母親極苛刻的要求下,沒有一絲不規矩的地方。
既便是那個一心想找錯處的管事嬤嬤,也說不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所以就是讓她自己在練練,沒有多加管束,方纔的一切,當然是因爲看到寧晴扇才故意露出疲態,原本是不願意寧晴扇懷疑什麼,現在看起來,應當懷疑的是自己的。
寧晴扇過份親熱的態度的確讓人懷疑!
還有她臉上一瞬間飄過的得意,都在說明寧晴扇必是沒安好心。
“藍寧,你一會去恆大姑娘那裡轉轉,就說我讓你過去,問她那裡有沒有帶絲線,說我想空下來繡個帕子,然後私下裡問問恆大姑娘,可知道,這幾天宮裡可有什麼安排?”
“是,奴婢一會就去。”藍寧點點頭,把寧雪煙送回屋子,就去了恆玉晴那裡。
恆玉晴在前面第二進屋子裡,之前寧雪煙和恆玉晴碰到的時候,就曾經說起過,所以雖然沒有正式過去探望,具體位置還是知道的。
寧雪煙回到屋子裡稍事休息,就聽到藍寧急匆匆的腳步聲。
“姑娘,聽說明天會讓各位姑娘展示自己的才藝,或樂器或舞,做爲第一選,現在許多姑娘己讓想法子讓家人把自己平日裡熟練的樂器,以及一些舞衣帶進宮裡來。”藍寧一聽到這個消息大驚失色,急急忙忙的就跑了回來。
“明天的事?好快!”寧雪煙眼眸淡定,墨玉般的眸子閃過一絲冰冷,別人都知道,就自己不知道,寧晴扇倒真是手眼通天,把自己身邊的消息全部瞞住,明天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姑娘,有……可有什麼熟用的樂器,或者需要的舞衣,恆大姑娘說,她一回也讓人去拿,要不要幫您帶……”藍寧問這話的時候,話越來越輕,最後甚至露出幾分憤怒,自打跟了寧雪煙後,她就知道眼前的這位姑娘,雖然聰慧過人,卻實沒有正式學習過什麼。
護國侯府虧待她至此,哪有什麼自己用的樂器和舞衣。
“藍寧,你去跟請恆大姑娘幫給欣美帶句話,就說我要件舞衣。”寧雪煙站起身,眼眸淡淡的看向窗外,眸色清冷而幽暗,就只是比試嗎?寧晴扇當然不會放過這麼一個機會,她甚至感覺到這次突然的比試,和寧晴扇必然存在着聯繫。
否則第一天的時候,那個大太監似乎並沒有說這幾天有什麼安排,怎麼突然之間冒出了這麼一出。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從來沒有在護國侯府跳過舞,所以沒有人一個知道她是會跳舞的,但是沒有人知道,在江南的時候,這些都是她的必修項目,母親對於她的每一項必學的項目,要求都近科苛刻。
“姑娘,奴……奴婢不知道你還有舞衣。”藍寧眨了眨眼,不解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可是欣美會知道的。”寧雪煙輕笑。
“是,奴婢馬上去跟恆大姑娘。”藍寧先是一愣,但隨既露出瞭然的笑意,點點頭,正想往外走,忽然又停下腳步,“姑娘,……會跳舞嗎?”
“我會!”寧雪煙肯定的道,脣角揚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等到寧雪煙肯定的回答,藍寧才放下心來,姑娘說會的,當然是會的。
因爲要準備明天的歌舞比賽,秀女們都早早的休息,免得明天精力不足,還有許多消息靈通的秀女,還知道,明天的歌舞,來看的並不只是後宮嬪妃,連當今聖上,及幾位皇子,王爺和世子都驚動了。
在這種場合上丟了人,可就是一輩子也翻不了身,那就不只是秀女落選的問題了。
當然如果好的話,甚至還可以一鳴驚人,所以所有的秀女都鼓足了勁,準備來個亮彩,爲自己加一份籌碼。
傍晚時分,丫環彩芬偷偷回了寧晴扇的屋子。
“做的怎麼樣?”寧晴扇正在裡間,彈了彈琴,稍稍練了練,感覺不錯,聽得人聲,知道彩芬回來,透着珠簾問道。
“姑娘,全妥當了,那個太監起初還不願意,奴婢把您給的銀票送過去,立刻就眉開眼笑的答應了,奴婢起初還以爲是個真不貪錢的。”彩芬掀珠簾進來,頗爲不屑的道。
“不貪錢?”寧晴扇嗤笑道,在一邊的錦凳上坐下,拿起桌邊的茶水喝了一口,“一個小小的管樂器的太監而己,平時沒什麼油水,難得有這麼一個來錢的機會,怎麼不貪錢,太監有沒有知道你是誰?”
“他看不清楚奴婢的,奴婢臉上有這麼幾個大麻點,明天就算是站到他面前,他也認不出奴婢是誰。”彩芬用帕子擦去臉上眉筆點的幾個大麻點,得意的道,相信在那樣昏暗的燈光下,太監看的清的就只有自己臉上的幾個大麻點,絕不會看清楚自己的。
“那就好,彩芬,辛苦你了!”寧晴扇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又意似無奈的嘆了口氣,“我現在身邊心腹的就你和洛嬤嬤,如果不是沒辦法,我又怎麼會讓你去冒這個險,也是我這個主子無能。”
“姑娘,奴婢不怕,爲了姑娘和奴婢的姐姐,奴婢什麼也不怕。”見寧晴扇關心自己,彩芬臉上一陣感動,但隨既出恨毒的神情,咬着牙道。
如果沒有寧雪煙,自己己和姐姐團聚,當時姐姐說己安排好一切,就等接自己過來,可誰知道自己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姐姐被打的血肉模糊,而又冰涼的屍體,只要一想到這個畫面,彩芬就對寧雪煙滿腔恨意。
姐姐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而現在這個親人死在寧雪煙手裡,她恨她!
所以寧晴扇讓她做的任何對於寧雪煙的陷害,彩芬都樂於配合,能在爲姐姐報仇的同時,還能得到成爲姑娘的心腹,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嗎!
夜色己經暗淡了下來,大多數的屋子都關了燈火,最裡面一進屋子最安靜,原就人少,這時候當然沒了聲音,服侍好寧雪煙睡下,藍寧吹熄了燈火,皺着眉頭到外間,輕輕的嘆了口氣,姑娘睡下了,她卻真是睡不着,恆大姑娘的人回來,並沒有帶回任何東西。
怎麼讓她不着急,可偏偏姑娘象是什麼心事也沒的樣子,竟然早早的睡下了。
明天,什麼都沒準備,這可如何是好?
耳邊,忽然聽到一絲細微的聲音,待得擡頭,眼前一黑,身子往牀上一倒,便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