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楚凌陽的背影,顧瑾汐眉宇顰蹙,明明恨得咬牙切齒,可拒絕的話卻非常沒有骨氣的被嚥了回去。無關其他,現在催命的解藥對她來說真的非常……非常的重要。
“爺!”
就在兩人的關係僵持之時,明樓突然從門外閃身進入,落在楚凌陽的面前,已經顧不上楚凌陽臉上的氣憤,俯身壓低嗓音在楚凌陽耳畔說了幾句什麼。
素來波瀾不驚的楚凌陽竟然面色大變,眸色沉沉,眉宇微微顰蹙着,眸底飛快地劃過一抹厲色,他雙眼微眯,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來,“秦——睿!”
“……”顧瑾汐聞言,頓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秦睿?難道秦睿對楚凌陽做了什麼?
“瑾兒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可是沒等顧瑾汐開口,楚凌陽清冷的話音落地,然後足尖輕點。
待顧瑾汐反應過來的時候,不僅僅是楚凌陽,甚至明樓都早已經消失在了朦朧的雨幕之中。貝齒輕咬下脣,想到楚凌陽臨走前說的話,面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整個人好似受到了驚嚇般,身子搖晃了下,雙手撐軟榻小香几上這才勉強穩住身形,閉上眼深吸口氣,艱難的吞了口唾沫。
“別逼我折斷你所有的翅膀,將你囚禁於方寸之地!”
那樣狠絕的話言猶在耳,似乎顧瑾汐還能感受到楚凌陽再說出這句話時所帶着的認真,這纔是真正的楚凌陽,她知道,那句話絕對不是說說而言。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他怕是早就已經起了這樣的心思,而現在的她,根本沒有辦法反抗。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
“我們走!”蘅蕪苑淺閣某處,身着黑衣的男子衣衫溼透,冷冷地凝着蜷縮在軟榻上,雙腿曲着將頭埋在雙腿間的女子,那樣單薄的身子似乎還在顫抖着;他面色難看,想到剛纔從房間出來的楚凌陽,他眉間似乎帶着幾分戾氣。
沉星抿着脣,轉頭凝着顧瑾汐,深吸口氣,“可是爺顧小姐她……”
“沒聽見本王的話?”秦睿眉梢淺揚,眼底帶着一抹厲色。看楚凌陽剛纔走得那麼急,是他的計劃生效了?哼,竟然膽敢跟他爭,楚凌陽,你到底還是嫩了些。
“是!”身爲下屬,主子的決定哪裡能有他質疑的權利,沉星只能低下頭,在心中沉沉地嘆了口氣;當然心中的疑惑仍舊未退,這顧家小姐跟楚家家主究竟是怎麼認識的,還有那楚家家主對着顧小姐的情誼,那股濃烈到了極致的志在必得,絕對不僅僅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秦睿薄脣微微抿着,眼角掛着顧瑾汐那單薄的身子,胸口處不由得揪疼了下;眸色幽深晦暗,足尖輕點,很快就飛掠而去。沉星自然緊隨其後,心中還不由得腹誹着這麼大的雨偏要帶着傷出來,可當真臨了了,又偏偏臨陣脫逃,這可不是他們家王爺應該有的作爲啊。楚家家主又如何,難道他們還能怕了楚家不成。
“催命的解藥試配得如何了?”
涼都城內一座外表跟普通民宅毫無二致的院子裡,秦睿靠在軟榻上,身上顯然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衣衫,整個人上上下下沒有半點淋過雨的痕跡。
沉星聞言眉宇微微顰蹙着低下頭,“王爺,催命之毒咱們也只有一份,已經讓毒娘子抓緊時間了,之前已經在動物身上做過實驗都失敗了,事關重大,毒娘子不敢輕易動手;更何況催命失傳已久,她也未必有辦法。”說着,似是想到什麼,他薄脣抿了抿,“聽說當年咱們這份催命之毒來自夏涼皇室,既然顧家大少爺的毒是惜柔公主授意,那咱們是不是可以去跟惜柔公主談談?”退一步講,除了惜柔公主不是還有個茜月公主嗎?那茜月公主可是夏涼國默認的下任國主,難道對催命之毒丁點兒都不瞭解?
與其他們這樣沒頭沒腦的尋找,還不如去找那下毒之人。正所謂解鈴換需繫鈴人,那惜柔公主既然膽敢下毒,難道沒有解藥?
“你以爲本王去了,她就會乖乖的拿出解藥?”秦睿低下頭,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厲色,“天牢那邊可有什麼消息?”今天早上那夏茜月纔去蘅蕪苑拜訪了,以那丫頭的個性能允了夏茜月纔怪,就算用腳趾頭也能夠想到那丫頭提出的條件,除了催命的解藥,不做他想。
沉星眉宇微微顰蹙着,眼神閃了閃,“爺英明。安德剛着人傳來的消息,茜月公主已經讓人去打點過了,說是要與惜柔公主單獨談談。”
“哼。”秦睿沒傲氣地睨了沉星一眼,“別以爲拍本王的馬屁本王就能忘了之前你們失職的事情。”不管怎麼樣,到底夏茜月和夏惜柔同爲夏涼國的公主,又奔着同一個目的來的。更何況,夏茜月此行是爲了救夏惜柔的命,亦或者說是爲了讓夏惜柔不要死在西楚手中,爲了維護國威,這樣一來她開口,套出話的機率可比他們親自上場要來得大得多了。思索間,他語氣沉沉,“記得提醒安德,事關重大切不可打草驚蛇。”
“是,屬下明白。”沉星低下頭。
說完,秦睿這纔算是大鬆了口氣的模樣。那丫頭太過倔強,將什麼東西都往肚子裡咽,催命的解藥難找可就算再難,他也會爲她找來的。想着,看着沉星尚未離開的背影,秦睿薄脣嚅了嚅,“算了,安德可有說夏茜月什麼時候會去?”
“未時!”沉星低下頭。
“時辰也不早了,本王親自去走一趟吧
,本王親自去走一趟吧。”秦睿眉宇微微顰蹙着。
“可是爺您的身子……”沉星有些擔憂地看着秦睿蒼白的臉色,他身上可還有傷呢,早前兒時淋雨傷口就已經泛白了,這如果在淋雨,到時候怕是更難恢復了。
秦睿卻是罷了罷手,“不妨。”
天牢。
縱然夏惜柔身犯重罪,可到底身爲公主,金枝玉葉;便是住在天牢,房間裡也被佈置得宛若客棧般,木柵用彩色錦布隔開,裡面的拔步牀雖然算不得精緻可跟其他牢間比起來就好似天堂了,甚至爲了照顧夏惜柔還特地給安置了軟榻,桌椅和茶點。
當夏茜月到的時候,正看到夏惜柔懶懶地倚着憑欄百無聊賴的模樣;聽到門外的動靜擡起頭看到夏茜月似乎有着剎那的驚詫,嘴角微勾眉梢淺揚,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低下頭,靜靜地玩弄着自己的指甲,“你來了!”
“你們都退下。”看到惜柔公主這副模樣,茜月公主頓時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心裡又氣又恨,恨自己當時耳根子軟竟是被她說動許了狼騎鐵兵的行動;氣是這惜柔公主身爲皇室血脈竟然沒有丁點兒的責任感。被抓到現行不說,竟然還這般的囂張。
秋若薄脣微微抿着對惜柔公主的所作所爲早已經是不滿到了極點,可到底現在也不能發泄出來,只能朝安德等人到,“還請安大人行個方便。”
“呵呵,好說好說。”安德素來臉上都掛着副樂呵的笑,對誰都是笑眯眯的;攏着自己圓潤的將軍肚,“看在夏涼與我西楚兩國盟約的份上,茜月公主可不要讓下官太過爲難。”
茜月公主聞言,嘴角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安大人放心,本公主只是許久沒見皇姑姑,有點女兒家的體己話想跟皇姑姑說道說道,不會逗留太久的。”
“那就好,嘿嘿,茜月公主請!”安德說着朝茜月公主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這才轉身領着一衆獄卒守衛道,“我們走!”
茜月公主見狀這纔算是大鬆了口氣;直到安德等人離開甚至連背影都看不到了之後,這才轉頭看向惜柔公主,語氣冰冷,眼底帶着濃濃的質問,“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嗯?你什麼意思,本公主聽不明白!”惜柔公主不知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竟是擡起頭臉上帶着濃濃的無辜看着茜月公主,似是自己受了十足的委屈一般。
“別揣着明白裝糊塗!”茜月公主氣匆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恨恨地轉頭卻看到惜柔公主那仍舊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原本心頭就憋着口氣此刻更是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瞪着她,“爲什麼不服毒?”當初在她離開的時候,她可是千叮嚀萬囑咐最後甚至親手將毒藥交給她的。
“本公主爲什麼要服毒?”惜柔公主嘴角微微勾着,眼尾輕挑。
茜月公主聞言,頓時只覺得胸口一滯,指着惜柔公主,“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就是因爲你,我們夏涼國現在有多被動?”甚至只要想到在那朝議殿上,楚皇飽含深意的眼神,秦睿的咄咄逼人,還有那些文武百官,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將他們給淹死。左右是他們理虧,那些所有的非議和嘲諷都只能生受着。
“那又如何?”惜柔公主卻好似並不在意般,冷冷地看着茜月公主,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你……”茜月公主頓時只覺得自己好似被戲耍了一般,閉上眼深吸口氣,“你爲什麼不聽話?難道你不知道這件事情一旦暴露會對我們夏涼國造成多大的影響?”她明明可以交代過,如果事情一旦敗露,他們必須以身殉國;那樣就算最後惜柔公主的身份被拆穿她也可以說是她一意孤行,至於狼騎鐵兵的事情,只要惜柔公主死了,他們自然能有辦法全身而退;可她卻不僅不聽,竟然還讓所有的狼騎鐵兵以身殉國之後,自己被抓了先行,當真是讓她渾身上下都是嘴也說不清楚的。
“我爲什麼聽話?哼!”惜柔公主的表情仍舊淡淡的,擡眸看着茜月公主就好似看着個傻子一般,“本公主還沒有活夠呢,爲什麼要死?就算要死,那該死的是她顧瑾汐,而不是本公主!”
茜月公主聞言擡頭,看着惜柔公主那扭曲的面色,狠戾的眸,眼底帶着濃濃的震驚,“你瘋了!”真的是瘋了,不然爲什麼到了現在她還能說出那些不切實際的話來。
“我沒瘋!”惜柔公主嘴角斜勾,雙眸微微眯着泛着明顯的狠戾色,“就算她顧瑾汐身負絕世醫術又如何,她救不了顧子齊,哈……哈哈……”那樣的笑聲透着無盡的癲狂和報復的快感。
原本心裡還想着要怎麼跟惜柔公主提出催命解藥的問題,現在看來倒是省事兒了。茜月公主雙眸直勾勾地盯着惜柔公主,“爲什麼,你爲什麼要給顧子齊下催命?咱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只傷人不要命的!”
“這樣的話也只有你這個小丫頭片子纔會信。”惜柔公主雙眸半眯着上下打量着茜月公主,“茜月啊茜月,你還是太天真了些。我夏惜柔跟顧瑾汐的仇怨早已經是不死不休了的,你竟然會以爲我會放過她?不,我要她死!”最後那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半,好似帶着一股從地獄裡頭上來的涼意和死氣。
茜月公主聞言頓時沉默了,“那你爲什麼要對顧子齊下催命?”
“你們竟然已經知道了?”惜柔公主倒是有些意外
是有些意外,催命這種毒藥早已經在天底下失傳了,所以她纔會選用這種毒藥;不過竟然被發現了,也好;就算知道是什麼毒藥,他們也沒有辦法解,這種感覺不是更好?她微微擡了擡眼皮睨着茜月公主,“這樣也好。”
“爲什麼?”茜月公主不解,再次開口。
“爲什麼?哈哈,你居然問我爲什麼?”惜柔公主冷冷地睨着坐在對面的茜月公主像是在看一個傻子般,“要怪只能怪他姓顧,要怪只能怪他是顧瑾汐的親哥哥!”
看着這樣的惜柔公主,不知道爲什麼茜月公主心底猛然浮起一股濃濃的無力感,“解藥呢?”她已經不打算跟惜柔公主再撤下去,索性將來意說明。
“不知道!”惜柔公主已經打定了注意要讓顧子齊給她陪葬,又怎麼會輕易交代出來催命的解藥;更何況,一旦說出來,她和茜月兩個人必然有一個人要死,按着現在的情況,死的那個人定然是她,那她爲什麼要說?
茜月公主聞言眉宇微微顰蹙着,“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惜柔公主恨恨地磨牙,“你不用在我這裡白費力氣了,就算知道我也不會說的。”
“所以催命並不如旁人傳言的那般無解?”茜月公主聞言頓時眼前一亮,只要有解藥就好,只要催命的解藥是存在的,憑她的身份,憑夏涼國總會尋到催命的解藥,到時候在意這個條件去跟顧瑾汐談判,只要能夠維護住夏涼國的顏面,父王對她應該就不會失望,也不會連累到母后的。
惜柔公主似是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猛的擡起頭敏感而又警惕地看向天牢的某個角落處,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有一種被偷窺的感覺,可分明那個角落什麼都沒有。
“皇姑姑,你倒是說啊,催命的解藥到底是什麼?”茜月公主嗓音陡然拔高,身子微微前傾,眼底帶着濃濃的急切看着惜柔公主。
“不——知——道!”惜柔公主似是鐵了心了,慢條斯理的一字一句。
“你……”
天牢中,姑侄兩人仍舊在不斷的爭執着;京兆尹中的某個房間內,安德面帶恭謹地立在軟榻前,軟榻上秦睿神色慵懶,眉宇透着無盡的清冷,“王爺,咱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你覺得呢?”秦睿眉梢淺揚,似笑非笑地睨着安德。
安德頓時只覺得陣陣陰風朝自己吹來,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王爺放心,只要催命有解,屬下定然會竭盡全力從夏惜柔將解藥的房子吐出來。”
“三天!”秦睿雙眸半眯着,嫣紅的薄脣開合,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是屬下明白!”安德低下頭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那惜柔公主如今可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想在三天之內讓她吐出解藥的方子怕是要用些非常的手段,不過還好整個天牢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算用了些手段也無可厚非,就算髮生了什麼事情不是還有自家主子嘛,“那茜月公主那裡……”
“繼續監視着。”秦睿懶懶地起身,透過那小小的方形窗戶看向天牢裡面;茜月公主已經被惜柔公主的態度氣得面色鐵青,額頭上青筋直冒,字字句句都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可惜柔公主卻好似渾不在意般。她冷冷地擡眸睨了茜月公主一眼,嘴角帶着清淺的笑意,“別將事情說得是多麼的爲我好似的,就算我從這裡出去了,秦睿能放過我?顧瑾汐能放過我?皇兄能放過我?”一連說了三個放過,她嘴角斜勾盯着茜月公主,“別以爲本公主是傻子!”
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本是早就該死了;只可惜身上的毒藥被秦嵐捉住的時候御林軍搜走了,現在這整個房間之內都沒有丁點兒能給讓她自我瞭解的東西;就連頭上尖利的簪子都是被人拔走了的。更何況,就算楚皇最後妥協了將她放了出去,就算回到了夏涼,皇兄又怎麼會放過她;左右都不過是個死,那她爲什麼不讓顧子齊給自己陪葬,還能讓顧瑾汐也嚐嚐那種痛苦,那種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最親近的人離開卻無能爲力的痛苦!
茜月公主眉頭緊皺,“只要你交出催命的解藥,顧瑾汐已經答應了可以既往不咎。”
“別當本公主是三歲的小孩兒!”茜月公主話音未落,惜柔公主就接過話頭,語氣鏗鏘擲地有聲,她嘴角斜勾緊緊地盯着茜月公主的臉,“既往不咎?哼,顧瑾汐那睚眥必報的性格,本公主比你要明白;現在是因爲那顧子齊身中催命,她不得不低頭,可本公主敢保證,只要本公主交出解藥,到時候本公主依然逃不過一死!”
想到楚凌陽的話,茜月公主眉頭微微蹙起;自己這個皇姑姑,不僅僅是在顧瑾汐眼中,甚至是她,楚凌陽,父王的眼中都已經跟死人劃上了等號。她必須死,但怎麼死卻是不同的。任由楚皇定了她的罪,往後誰還敢相信他們夏涼,誰還敢跟他們夏涼結盟。孤掌難鳴,就算夏涼現在瞧着國力昌盛凌駕衆國之上,但正所謂螞蟻多了還能咬死象,一旦其他幾國聯盟,夏涼將毫無還手之力,這樣的局面,是她不願意看到的。不管怎麼樣,她絕對不能死在楚皇手中。
“行了不用想着怎麼來騙本公主了,茜月,本公主這輩子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你那點小心思還能瞞得過本公主?”惜柔公主低下頭輕哼一聲,“本公主已經不指望能活着走出西楚,有顧子齊給本公主陪葬,值了!”
茜月公主聞言,深凝着惜柔公主,“夏惜柔,你能不能不這麼自私只想到你自己,你有沒有想過,你死事小,我們夏涼怎麼辦?我們夏涼顏面何存?”
“與本公主何干?”惜柔公主眸中帶着十足的涼意,凝着茜月公主完全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那模樣雲淡風輕,好似夏涼國如今的處境,茜月公主如今的尷尬根本不是因爲她,就好像所有的事情根本與她沒有任何干系一般。
“你……”茜月公主被氣得面色蒼白,到最後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起身瞪着惜柔公主,掃視四周真的算得上是不錯的牢間,“你別忘了,你的這些都是誰給你的,做人不能忘本!本公主言盡於此!”
眼瞧着茜月公主已經暴走,可惜柔公主卻好似沒有任何觸動般。
閉上眼深吸口氣,想到自己來的目的,茜月公主硬生生地將所有的怒氣全都壓抑了下來,轉頭看向惜柔公主,“關於催命的解藥,希望皇姑姑你認真地考慮考慮,三日後本公主會再來!”
說吧,擡腳走出牢間不想再跟惜柔公主說話,她害怕自己忍不住將惜柔公主給捏死。他們夏氏皇族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甚至沒有擔當的女兒。
只是不管是夏惜柔還是夏茜月都沒有想到,她們的對話都已經被旁人聽了去,甚至連一絲一毫都沒有錯過,如果知道了,怕又會是另一番場景,只可惜了。
安德瞧着自家主子爺那一變再變的面色,低着頭在沉星的推搡下小心翼翼地上前道,“爺……”
“嗯?”秦睿眉梢淺揚,面無表情地看着安德。
“沒,沒什麼。”安德低下頭,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秦睿轉頭視線在安德和沉星身上來回掃視,最後嘴角微微勾着,“行了時辰不早了,本王就先離開了,記得本王的話,如果做不到,哼!”
“恭送王爺!”安德聞言趕緊點頭哈腰,倒不是他諂媚,實在是對自家的主子爺打心眼兒裡感到畏懼。
從天牢出來,雨仍舊淅淅瀝瀝。
茜月公主卻好似已經感覺不到了般,任由雨點打落在自己的臉上,果然她還是不該因爲一時私心就被惜柔公主說動,不然如今也不會落得這樣的被動。催命的解藥,催命的解藥到底是什麼。
“公主,您早前兒就淋雨受了涼,可不能再淋雨了。”秋若撐着傘快步上前給茜月公主擋着雨,面上帶着濃濃的擔憂。
身後一衆夏涼國的侍衛宮女都只能淋着雨跟在身後,馬車就跟在茜月公主和秋若的身後;自家公主都淋着雨,他們可不敢回馬車上去避雨。
茜月公主沉沉地嘆了口氣,眉宇微微顰蹙着轉頭看向秋若,“你說皇姑姑手上的催命究竟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催命真的是父王交給皇姑姑的嗎?不然以皇姑姑的身份是怎麼都接觸不到夏氏皇族最核心的秘密的。可是父王爲什麼要這麼做,難道皇姑姑的行動也是父王授意並默許了的?念頭剛浮上心頭,茜月公主就狠狠地搖了搖頭,將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給搖出腦海。如果真的是父王默許,那現在也許就不會是現在這樣的情形了。
“公主身子要緊,您還是先回馬車吧。”秋若將傘給茜月公主擋着,自己整個身子都暴露在雨幕之下,身子早已經溼透了,微風吹過時,那樣的涼,讓她都有些受不住。
茜月公主沉沉地嘆了口氣,“行了,回驛站吧。”
“……”秋若聞言,這纔算是大鬆了口氣。
“楚凌陽那邊情況如何?”茜月公主轉頭輕聲道,就算楚凌陽的態度並不算好,可如今的涼都她能夠商量的人不多,楚凌陽算是一個。
秋若薄脣微微抿着低下頭,“這奴婢不知,楚家主的性子公主也應該知曉,咱們的人可不敢監視他。”以楚凌陽的功夫,只要他們靠近十米之內就會被發現,更遑論監視。
“算了讓他們撤回來吧。”茜月公主沉沉地嘆了口氣。
“可是公主……”秋若面帶不解。
“楚凌陽對顧瑾汐的態度難道還不夠明瞭嗎?”茜月公主低下頭,嘴角斜勾,眼底幽深晦暗,說不上是自嘲還是什麼;只是瞧着那最有可能成爲自己未來夫君的男子對着別的女子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就算對楚凌陽並沒有什麼感情,可卻仍舊覺得有些膈應得慌;擡頭瞧着秋若眼底的憤懣不平,茜月公主卻只是淡淡一笑,“罷了,沒什麼好氣憤的。楚凌陽如果能夠是旁人掌控得了的,那他就不是楚凌陽了。”
秋若癟癟嘴,嘴角似乎帶着些許不滿,“可他是楚家的家主!”未來的駙馬爺,而且最有可能是成爲自家公主的駙馬爺的。
“八字沒有一撇的事情,你那麼氣憤做什麼。”茜月公主臉上染着淡淡的笑意,“當務之急還是好好想想怎麼讓皇姑姑交出催命的解藥吧。”只有這樣顧瑾汐纔會鬆口,秦睿纔不會那麼的咄咄逼人,她也纔有籌碼去跟楚皇討價還價。
秋若聳了聳肩,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對了公主,奴婢前兒聽到一件事,不知……”
“有話就說!”現在還有什麼該說不該說的,茜月公主沒好氣地瞪了秋若一眼,她都已經着急上火了,顧瑾汐的事情處理不好,那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奴婢聽說,謝家的大少奶奶好像被人割了舌頭。”秋若薄脣微微抿着,“公
抿着,“公主您說這件事情會不會是那顧瑾汐做的?”
“你聽誰說的?”茜月公主眉宇微微顰蹙着。
“就前兒您身子不好,奴婢去醫館的時候聽到兩個小藥童在嘮嗑。”秋若低下頭,嗓音低沉,“公主您說,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顧瑾汐做的,那咱們能不能跟謝家……”
茜月公主聞言,沒好氣地瞪了秋若一眼,“在涼都呆了這麼久難道你還不知道蘅蕪苑顧家和謝家的關係?你瞧瞧,如今可是那謝家人上杆子的求蘇怡和顧瑾汐,你以爲他們會爲了區區一個耿氏就對蘅蕪苑顧家動手?”簡直是不要太天真。
“……”秋若癟癟嘴,就算謝家人不出手,那謝家的大少爺呢,難道他也不管嗎?那出事的可是他的妻子!
不管秋若和茜月公主最後的決定如何,只是紙到底包不住火。
這場大雨一下就是三日,這日綿綿的陰雨好不容易天下了,可烏雲卻仍舊徘徊在天邊久久不肯散去;因爲連日的大雨,顧瑾汐也着實疲累得緊,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顧子齊體內的毒得不到解決,她的心情也越發的煩悶,脾氣也越發的暴躁。
這日,青黛和半夏兩人因爲一點小事被顧瑾汐罵得狗血淋頭,各自被遣回房間反思。分明午時剛過,可天邊大片大片的黑雲瀰漫着,好似黃昏了般。就算被罵,可在臨走前,半夏和青黛仍舊將屋內的暖盆,燭火全都準備好了,就怕顧瑾汐會凍着,或是因爲太黑,而磕着碰着。
趴在美人靠上,顧瑾汐眉頭緊皺,閉上眼深吸口氣,雖然知道事情錯並不在那兩個丫頭身上可就是忍不住,催命,催命,當真是催命,她真的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如果傷口在其他地方,或許能夠以換血之法,將體內的毒素清除;如果毒素不是集中在心臟處宛若跗骨之蛆,盤桓不肯散去,她也可以自己犧牲一點,就像當初爲謝逸祛毒一般,只是稍微累些;付出多一點而已。只可惜,這些如果都不成立。
閉上眼,心底焦躁得連她自己都覺得可怕。
猛然一道燭光折射出來的明亮晃花了她的眼,高大的陰影襲來,顧瑾汐心底猛然一驚,快速翻身朝着軟榻的另一側飛快地躲開那刺過來的長劍。
早已經習慣了黑衣男子、秦睿和楚凌陽時不時的夜探香閨,可這般明刀明槍,要殺她的人還是第一次遇到,她雙眸圓瞪,有些狼狽地躲開男子再次刺過來的長劍,飛快地抓起旁邊平日裡半夏用來掃塵的雞毛撣子擋住男子揮過來的長劍,頓時空中雞毛紛飛。
“你到底是誰?”顧瑾汐以自己對房間的熟悉,幾次三番的躲了過去。
眼瞧着男子那摟在外面的眼底劃過一抹不耐,顧瑾汐艱難地吞了口唾沫。
“砰——”
“咚——咚——”
房間內叮叮咚咚的聲音不斷的響起,屋內的座椅板凳全都被掀翻在地,顧瑾汐到底是身子弱,只這麼片刻就有些氣喘吁吁的。
“別躲了顧瑾汐你逃不掉的。”身着黑衣蒙面的男子終於開口,語氣沉沉透着幾分故意做出來的粗啞;可就算如此顧瑾汐仍然覺得無比熟悉,擡眸飛快地瞪着男子,陡然像是明白了什麼,帶着濃濃的不敢置信看向對面的黑衣男子,“你,是你……謝臻!”
那黑衣蒙面男子顯然沒有想到就算他自以爲已經僞裝得萬無一失竟然還是被認了出來,有着剎那的錯愕,更是讓顧瑾汐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爲什麼?”顧瑾汐不解。
“想知道?哼,問閻王爺去吧!”謝臻卻像是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般,那樣的語氣透着十足的殺意,顧瑾汐眼睜睜地看着那朝着自己胸口刺過來的長劍,近在咫尺;因爲劇烈動作,原本就心脈受損,現在更是胸口撕扯般的疼痛。
就這樣死去嗎?不,不可以!
大哥還躺在牀上等着自己去救呢,她絕對不能就這樣死去,短短片刻劍鋒已然近在眼前,顧瑾汐雙眸圓瞪,擡手緊緊地抓住那劍鋒,鮮血順着指縫留下來,“謝臻,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一聲厲喝,那被顧瑾汐握在掌間的利劍竟然像是受到了什麼震撼般,頃刻化作了粉末。
顧瑾汐雙眸圓瞪,嘴角不斷有猩紅色的血液流出;謝臻也早就已經驚呆了,不,不可能的。這可是當初父親可以爲自己尋來的精煉寒鐵,怎麼可能。
“謝臻,你給我去死!”顧瑾汐說着,飛快地抓起地上剛纔被謝臻削斷的雞毛撣子,將尖利的一段指向謝臻。
可就算她有着剎那的爆發,也不是常年習武的謝臻的對手,謝臻只是一個輕巧的閃身就躲過了顧瑾汐的攻擊,反而以爲顧瑾汐那剎那的爆發更讓他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轉頭一把反抓住顧瑾汐的頭髮朝自己懷中一帶,然後單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脖子。
“顧瑾汐,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我娘!”謝臻雙眸帶着濃濃的怒火。
“小姐,您,沒事吧?”思來想去仍舊有些擔心顧瑾汐的半夏聽到動靜穿上衣衫匆匆趕來,剛推開房間就看到顧瑾汐被一名身着黑衣的蒙面男子挾持在房間裡頓時不由得驚叫一聲,“啊——不好了,來人吶,有刺客!”
顧子騫與秦嵐兩人有說有笑,事情剛有了丁點兒起色,甚至他們已經查到了一點兒關於催命的資料,正準備拿給顧瑾汐看看,看她能不能從其中看出點兒什麼來;誰知道就聽到半夏的驚呼。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足尖一點,幾乎是三兩個閃身就落在閣樓二樓顧瑾汐的房間外。
謝臻在半夏進屋的時候就打算速戰速決掐死顧瑾汐然後離開,誰知道他還沒來得及動作,就看到顧子騫和秦嵐兩人出現在門口,頓時他丟下顧瑾汐慌不擇路,想從窗戶外逃跑卻被秦嵐擋住,前後夾擊,再加上他心裡慌張,更是不敵,很快就敗下陣來。
“你……竟然是你,你混賬!”顧子騫狠狠地朝着謝臻的面上就是一拳。
顧瑾汐先是擔驚受怕,後來又因爲爆發透支了體力,胸口處的傷口被牽動,當看到顧子騫和秦嵐的時候,精神鬆懈下來整個人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小姐,小姐!”半夏雙眸圓瞪,跪在地上,看着地上的血跡,視線落在顧瑾汐那血肉模糊的掌間,淚留不止。
顧子騫仍舊將謝臻壓在身下一拳藉着一拳,一拳狠過一拳,已經是打紅了眼。秦嵐趕緊抓着顧子騫,“別打了,再打要死人了!”
“別阻止我,我打死他,我打死他!”顧子騫雙目通紅,拳拳到肉!